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摩卡滋味
虽知如今身周处处是坑,需时时警惕自励,但劳逸相合方为正道,难得也有放松之时,厉弦向钟大仙咨询那黑麦草之余就问起了是否有适宜西北此地的甜食作物。
钟大仙倒也没藏私,说了有种名为“甜菜”的东西,其根可食可榨糖,适宜大燕西北、东北之地种植,只是算算年代,这东西估计还刚刚在地中海沿岸被人工栽培用来食其叶和根茎,或许安息、波斯之地也有此物,但厉大人想碰上这东西,难度可比瞎猫捉到活耗子。
至于甘蔗,这东西适宜南方湿热之地,即便勉强能在西北导异种活,怕也是会失去它的绝大部分特性,毕竟良种“导异”不是基因完全改变,更不是造物,它只是一种让植物在本地更适宜的方向选择,而不是根本性的篡改基因。
甚是爱吃甜食的厉大人长吁短叹,愤愤然画下了“甜菜”的模样,盼着兴许有哪一天就逮到这活耗子了呢?
噫吁!为何如“辣椒”、“甜菜”那等滋味重的好物皆是生于蛮夷之地?莫非天道见华夏之地过于地大物博,便损有余而补蛮夷之不足么?!
【你也不用太伤心,没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没了甜菜根,不是还有小蜜蜂么!】钟大仙一本正经地翻出古书念道:【前汉《高士传》就有记载,姜岐隐居山林,“以畜蜂豕为事,教授者满天下,营业者三百人。民从而居之者数千家。”看见没,人家早就会养蜂取蜜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掏分买方子!
钟大仙的方子当然不是姜岐那种原始的掏野蜂窝子,而是包括制蜂箱、控蜂选蜂、蜂病防治、喂食过冬、割蜜分箱等一系列“高新”技术,虽是贵达三千分,也算是物有所值。
只是没有现成的蜂种,还得从当地的野蜂中慢慢选育。
厉大人摸摸下巴,决定给小学生们加堂生物课,最近的课程就是要分辨马蜂与蜜蜂的区别,知道哪个能捅哪个不能捅!
至于带蜂的巢,这个“工分”就要算得高些,毕竟能采来这些玩意的娃,那皮肉之苦肯定是少不了的,工分高点,多少也是个安慰么!
***
“……这东西就是狄丘犁?”
朱嵩围着那犁转了半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见那犁身弯曲,似与一般的直犁有些不同,犁头尖顶却是用好铁制成,甚是奢糜,再看边上放着的镰刀、耙子、锄头等等,皆是用好铁制成要件,这狄丘的铁竟是多到可以用来制农具!
他阴沉着脸,一脚踢开那挡路的耙子,反被那长竹柄弹回来敲在脚上,痛得抱脚嗷嗷直呼。
“将军,将军!您,您这脚还好吧?”李师爷小心地问道。
“这么个犁就敢卖钱三十贯,换粮二十石?”朱嵩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好来,却看得出来厉家那小子必是发了注大财,如今不仅是平陆县,竟是连上郡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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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可见有人买这狄丘犁和狄丘的各式农具。
狄丘的农具样式虽是不难仿制,木件也只是一般的杉树杨木所制,只不过做得更细些,难得各个部件都几乎一样,但这东西所用的铁料却是极好,寻常百姓也能一眼看出这黑黝黝、闪着光的铁器件甚是不凡。
街市上也有铺子仿制的出来卖,又哪里舍得如此用好铁,不过是用一层烂铁包在木制的犁头,却是顶不得什么大用,不过比那纯木的旧式直犁得用些许,那价格自然也差得远。
有钱的士绅自是不屑于用这种仿制的,多是直接从狄丘的供销社里买了曲辕的铁头好犁来,在自家的田地里翻耕。这种农具一用便知好不好,狄丘犁比之旧犁不但形制改进,又多加了个犁盘,使得操作起来省人力又省畜力,一头牛就能拉着走,还能方便地调头转向,如何能不让大户们爱煞它也!
老爷们的庄田里用上这等好用的利器,稍有些积余的小农户便也想学,虽是买不起那正宗的狄丘好犁,买上个仿制的也能省不少力。
至于那铁制的镰刀、耙子、锄头更是一用便知有多灵便,买的起的大户人家用旧粮换,买不起的贫苦人家只能望着贵的农具而兴叹,然而,狄丘出了个钱庄,听说有狄丘户本的人便可借贷农具,待来年秋之时以粮来还!
户本是什么东西,平头百姓也摸不着头脑,但狄丘地面可以借贷农具这一事,却被有心人悄悄传开在市面之上。
没钱却还有把子力气的,总有几个心动的汉子,悄悄跟了商队去了狄丘,去了三四个,回来却只有一个,那汉子爱惜地抱着新镰刀,悄声告诉相熟的四邻,狄丘能“打工”挣钱,若是去了那里落户,就能有户本,有了户本便能借贷农具……
过不得几日,那穷汉子就悄悄裹了一点家当,带着妻儿逃户不知所终了。
又过得几日,街面上的流民少了许多,穷苦的佃户却也跑了许多。
有人说在狄丘似是见到几个面熟的逃户,只是彼时彼人挺腰直背,满面红光,看着实是不像当初的饿殍模样,又有护民如子的狄丘厉校尉站在彼等小民身后,逃了许多小民的郡县官长也只得捏着鼻子认,好在厉校尉吃相也不算太难看,多少还送了些黄白金玉之物来补偿,诸官也就当作概无此事了。
逃民是地方官县令郡守们的事,朱嵩这壮威将军可懒得管这些屁民之事,他操心恼火的是厉家这小子,赚了这许多银钱粮食,竟然没有一点对他这上官的敬意,更无孝敬的意思!
简直就是不把他这将军放在眼里!
厉相虽是势大,可他的手还伸不到这边远的西北,更伸不进军中,至于郑阀哼!朱嵩自觉敲打一番厉弦这小小校尉,那郑家也会听话些,往日次次只送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来,当真是视他若无!
“近日胡蛮猖獗,我等有护卫百姓之职,理当御敌于外!”朱将军凛然号令道:“去!命啸虎营整备,五日后出巡,备十日之粮。”
啸虎营名字虽好听,其兵额更有千五,但勉强能战的实数不过五六百,平日更是疲于给将军大人种私田,旬月都未必能有一操,是以开拔整备都要四五日。
这五六百个正兵,再加上苦役民壮,近千人,拉出去吓吓厉家小儿这等弱鸡是足够了。
四百多里的路,步卒加紧些走,不过十来日就能到,这粮草足够,到得地头,哼!还能空手回程不成?
朱嵩肚中计较已定,看着那铁制的各色农具心情顿时不同,这东西不错,到时多拿些回来,卖与行商们倒也是一注好财!
李师爷唯唯应喏,心下无奈直叹,却也有些雀跃,说不得要悄悄走一趟柴先生的铺子,朱将军因狄丘之事出巡,这等重要之事,消息可值些银钱。
第111章战备
“滴!”
一声提示音后,厉弦神一振,到了第一条实质意义上的无线电磁波简讯“朱嵩将领近千弱兵出巡狄丘”
简讯是柴东城发来的,消息确凿,可惜粗略了些,到底还是字数不够用。
厉弦忙把自家校官大人叫来,通报了此“敌情”。
“阿弦,你是要战还是要吓?”
仲校官严肃地向上官询问。
“这等贪毒之人,光吓怕是无用,总要打痛了才会知晓,不是什么东西他都能咬一口的。”
厉大人指着舆图,在靠近狄丘的官道之旁画了个圈。
“把他们引到边上的林前空地,在既定的战场打一场有准备的仗!”
厉弦知道这等杂牌将军手下根本不会有什么兵,但此仗是狄丘黑甲成军以来的初战,必要出狮虎之全力以搏弱兔,以求全胜!
“喏!”
黑甲军经这几个月的磨练与训作,在纪律性与战斗意识的培养上已经做足十分,尤其是操典和各类分解配合动作。挨过仲校管亲训的“老兵”们散入新兵营作为基层的什长、排长,训起那些老实的新兵蛋子时,更是变本加厉,若不是有军法官时时在巡查,并且营中有规,不得无故体罚责打士兵,怕是蠢蛋新兵们挨揍还要更凶。
如今的四百正兵、四百半职业的兵,总计八百余人都是完全或半脱离生产的,相较于狄丘如今吸了逃民,也仅有四千多的民众,实是负累极重,要知当初汉末各军阀争战,以蜀唐之富也不过以十民养一兵或吏,民生已是极苦。
狄丘这么个干法,若不是厉大人以郑阀支援的粮食和“宝种”、农具换来的陈粮撑着,一边极力用半机械化来促进工农生产,怕是民众早就被吸干了血。
奈何周边不靖,又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若是稍有疲弱,怕就让人一口给吞了。
好在狄丘的兵并不只是狄丘民众在供养,因厉大人的种种先进技术与产品的输出,与周围大户、甚至郡中各县换来的粮食与银钱,可算是以一县乃至一郡之余力来供养这八百兵。
厉弦驾着狄丘这头新生的,刚长出乳牙的凶兽,磕磕绊绊地前行,吞噬着一切可以下肚的资源,拼命成长,长出獠牙与利爪,那时才有资格一动而威慑八方。
狄丘如今最缺的,还是人、人、人!
对于壮威将军如此客气地送人上门,厉大人自然是却之不恭了,他再三叮嘱仲校官,在战斗时,如果局面大好,保证我方人员的绝对安全前提下,尽量少杀伤。
毕竟大家都是大燕子民,与那蛮胡还是不同滴,能射手脚别射要害,能捉的别放跑,这帮子兵再弱,他也是干惯了活的好劳力啊!
若是战事不顺自然这个可能性不太大,若是心训练,披甲上阵,还有厉大人先进武器加持的正规军士,还战不过那帮专业为将军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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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打劫勒索商队和土地主的杂兵,大伙还是趁早散伙了吧!
厉大人只是考虑周全,命令仲校官,万一有啥不可预料的状况,一定要保证自家军队的安全,该下死手就下死手,绝不可心慈手软。
仲校官轻笑一声,应下了。
他从不知,他这自小在血肉战场混过来的厮杀汉,在阿弦心目中,竟还是个温善之人。
若说心慈手软,难道不是阿弦这个口硬心软,罗了一批又一批穷苦百姓,更与百姓同甘共苦,辛劳为民众的奇葩屯田校尉更称得上慈悲心肠么?
为了阿弦,为了家人,为了他想守护的这片土地,即便双手染尽敌血又如何?
***
“滚!侧滚!掏绳抽脚!干x娘滴,你这是要把自己捆成粽子送人么?”
老仲队长被那几个练个捆技能把自己捆成团,蠢到惊天动地的城管队员给气得胡子都翘直了。
狄丘或有战事,虽是机密,但他这等尸山血海趟过来的前大将军、老军伍,如何会感应不到那点紧张的气氛?
家里的婆娘们连日忙着织甲修皮,连最知体贴温驯的阿乔都累得没功夫搭理他;女儿们忙着做甚锅盔,问一声还神神秘秘,吱吱唔唔不肯多说,泄个屁的军机,不就是做些不易坏的行军粮么,老子用脚趾头一算便知了,还用得着暗探军机?!
儿子更好,大的那个本来就日日以军营为家,偶尔休沐还要跑到府衙交公粮,除了还惦记着他娘,记得时不时回女营看看,根本就忘了他还有个巡街出更的爹!
小的那个本以为是个温吞不顶事的家犬,谁知来了狄丘这邪性的地方,竟是养出股豺狼的凶悍狡性来,啧!往日倒是看不出这脾性,如今倒好,当了少年团的“军师”,尽出些阴损坑人的点子,倒是将四处路口堵得严实,但凡有些歪心思的都混不入狄丘。
只是儿女婆娘们个个能干,有要事要干,他这一家之主倒成了惶惶无家可依的野狗,呸!是孤傲不群的独狮!真当老子老迈无用了么?!
老仲觉着以他这一晚能拾自家三个婆娘的强壮体格,四十郎当正是好年华,如何能养老?
城管队里虽是些废材,但废材也有废材的用法。
以他老仲千里杀蛮酋的英武,整日里捉些偷鸡摸狗、随地便溺的乡野蠢夫,实在是大材小用、牛刀戳毛虫!
奈何手下城管实在太少,想派什么大用场也用不上,听闻狄丘可能有一场战事,且是对上并州上郡的甚么杂鱼将军的烂虾兵,老仲顿时心动了。
人不够,捉么!
他家老二那才干,再加上如今新学的一套套整兵之法,说实话,就是他当年训那些边兵也无如此之效。那黑甲兵披甲实训之时,他也得厉家小子应允,一道观看了那“演习”战阵。
那一日,黑甲枪林,肃然严整,跳荡似风,密箭如雨,杀气凛冽!
虽只有不到千人的小阵,却是战出了凛凛威风,兵种相配,那强弩与坚甲锐兵相合更是难以抵挡,看了这场演习,老仲悄然自问,若是兵数相当,遇到老二这等肃整的甲军当如何?
他没给自己答案,回头就下死手训自家城管的几条泼皮,务必要让这些赖汉学会滚地刀和捆人法,哼!不是正兵上不得战场,还捆不得俘虏,捉不得人么?
***
“林泉,那‘药’配得如何了?”
厉大人密召了林泉询问某物的进度。
“公子爷,那药方子倒是简单,只是‘提纯’极为不易,做的人要可靠,又要执行安全条例,产量就极少,如今倒是试制了一批,只怕还派不得大用场。”
厉弦点点头,也没把这东西算入战力。
此药,即□□。
钟大仙的方子里当然有种种厉害的爆炸方子,动则糜烂方圆一里,但那些“近代”玩意,实在不是他这中古小地方能玩得转的,蚍蜉想耍大树,没让树给压扁就算命大了。
当时,也是为了开山取石方便,才想找个合适的方子,钟大仙就推荐了此种简易、基本“安全”,且切合时代技术力量的配方。
这东西据说用得好了,能上战场,用大大小小的钢管子发射,在这时代可所向披靡。
然而,要想技术进化到能使用热武器,钟大仙说了,好好教育一代人,厉大人争取活上三位数,那还是很有可能实现“排队枪毙”阵仗的。
虽然不明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土著厉也明白,大约是说这能普通用于军队的热武器,“有生之年”估计是没指望的。
好在虽然钟大仙说热武器是游牧蛮族的终结者,他也没想过背负如此大的责任,以一已之力真弄出这玩意灭了那些胡蛮,他的初心只不过想着铺路挖石头方便些!
如今有肥猪送上门来让宰,黑甲军要开封,厉大人也难心痒痒,想试试这据说威力极大的玩意。
毕竟在这爆竹烟花都没有的年头,让土著厉想像什么是爆炸,实在是为难了点。
现在药没做好,可惜不能在那些弱兵身上试了。
厉大人啧啧嘴,心下虽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想想钟大仙说的什么地雷、□□包的威力,嗯,下次悄悄实验后,还是在蛮胡身上开张吧!
朱壮威的这些弱兵,那还是我大燕子民,缺胳膊少腿的可如何“劳动改造”?
信心十足的厉大人,虽是严阵以待,却从来没想过有仲二如此骁将,还有黑甲雄兵,如何会输于那等烂脚虾兵。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这后世某朝太-祖的箴言,厉校尉奉为圭臬。
朱壮威,爷爷待你多时了!
彼处,拖拉了整整五日,到得第六日上,鸡飞狗跳的虎威营才算召集全了应有的兵数,只是武器这玩意放在库里多时,将军大人突地性起要巡边,这弦疲刃锈,皮甲木柄虫蛀的,如何能用?
又花了整整三日来修整装备,捉拿民夫,好容易才凑齐了千人的“兵数”,朱将军踌躇满志地扬鞭指向西南的狄丘方向,舔舔肥唇,喝令:“开拔!”
第112章银矿
李师爷坐在一匹驽马之上,随着那马悠闲的脚步,摇摇晃晃地打着盹。
行军苦楚,日晒雨淋的,实在是不好受,可他身为朱将军的幕僚兼后勤官,这一趟也不得不走。
听得狄丘粮多财丰,将军大人巡视心切,催逼着要带兵上路,可把身边大大小小的吏员官差给累得够呛。
库里存的还剩什么玩意,大伙心知肚明,这些年分肥捡瘦的,连一点渣都让库吏捞得干净,如今突地要出动,就算不是大战,面上还得过得去,总不能让兵士们拿着烧火棍、光着腚跟将军出巡吧?!
如此一来,各人多少总得吐点出来,还得整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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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不怨声载道?
好在大伙对将军的出巡方向心知肚明,自秋以来,以往不起眼的狄丘如今看在诸人眼中,那可是金灿灿的。将军吃肉,总也有手下人分汤的时候,可不就争着想跟大人出巡,“保国卫家”了么?
朱将军嫌坐在大车中气闷,有失他将军的威武,更喜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兵士的拥簇之下耀武扬威,以显将军的气派。将军都骑马了,他们这等幕僚小吏们如何还能安坐于车中?自然也得舍车陪骑马。
平陆这地方自来是个瘦骨头,癞狗都不惜得啃,如今来了位公子爷,出手倒成了块大肥肉,啧!奇哉怪也!
四百多里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虎威营这等一身破烂溜丢,平日半饥不饱的兵卒,只靠脚板来走,一□□死赶活的也就行四十多里路,再逼就要出人命了。
“止步!设灶”队前一名腆着肚子的朱家私卫高声叫道。
一听这命令,半死不活捱着步子往前挪的兵卒们顿时哄散,再也不肯迈步,朱家的私卫们骂骂咧咧跳下马来,拔出鞭子四下乱抽,总算赶了一拨人去砍柴担水做灶。
吴油灯摸着脸上被抽出来的血痕,咬牙瞪着朱九发,又换来恶狠狠的一鞭子,老姚忙一拉这小子麻杆似的手,对着朱九发连连陪着笑,连拖带拽的把人拉到一边去捡柴了。
走到一旁稀稀拉拉的柞树林里,老姚才放了手,道:“你还倔上了!”
他回头小心地望望,只见那朱九发还举着鞭子正四下抽人,哆嗦一下,赶紧回过身来,拉着油灯小声劝:“我说你和他顶,这不等着吃亏嘛!他是谁,你是谁?人家是将军家的私卫,你就是卖命卖血的贱兵,抽死你也不过少个兵数……”
“哼!凭什么就不把俺们当人看!喝俺们的血,还要……”
老姚惊惶地一把捂住油灯没遮拦的嘴,扯着笑四下点头,生怕有谁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去告密,那可真要被生生扒下一层皮来了。
唉,还是年纪小,不知熬啊!
走了十来日,一路鸡飞狗跳,沿路的村庄都被骚扰个遍,连豪绅之家也被榨了不少油水,上郡的郡守、安陆的县爷都派人来明示暗示:朱将军胃口不要太大了,惹得天怒人怨的,大家都不好做么!
壮威将军这才悻悻然手,专心一致直奔狄丘。
在朱将军带着兵抵达狄丘之前的五日,平陆县令陆涛的一封密信已放在厉校尉的案头,此信言辞古雅,典故满篇,厉弦与仲二拿起信看着都牙疼,要不是请了温夫人解读,厉校尉这等粗人还真是看不懂老陆文人作派的隐晦示好,俏媚眼算是做给瞎子看了。
信中大意无它,就是警告厉大人,朱壮威来袭,请做好准备,破财消灾,最好能让郑氏作伐,大家一笑言欢,该舍的善财还是舍了罢!
老陆其实还是挺看重厉家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土鳖公子的,能吹的名仕大儒天下多了去,能这么在苦地里带着百姓刨出金花花来的,当真难得。
少年意气时,他老陆也曾说过什么为天下生民谋福的壮志豪言,这几十年来,靠着出身,靠着不断攀附,又娶了豪门大姓三嫁的风流寡妇,才混到了如今的小官,想起当年豪语,笑得肚痛心酸。
自己虽是做不到,看着有人能做到,老陆心里滋味难言,却也有点隐秘的欢喜,更何况自家一生性福系于厉校尉手中,如何能不悄悄示好卖乖?
厉校尉终于解读明白老陆这信时,也不过一笑丢在一边,这消息的时效性完全赶超不了悄悄缀在朱家军身后的,柴密探三日一发的实时密报。但这信表明的是态度,也不枉他给老陆电了一把,灌了几遭汤药。
只是这朱壮威,巡得忒也太慢了!
龟爬一般,走了十日还未到狄丘,哨探都打了两个来回,连朱壮威这几日早上吃的什么都探得一清二楚,狄丘外沿预设战场山神庙,仲校官带着兵士们都挖坑设伏快两天了!
山神庙不是个庙,不过是个百姓自己雕的小石龛,里面有尊面目不清的神像,被放在路边的大槐树下,久而久之,人来人往的都插上柱香祷告一番,这地方便被喊作了山神庙。
这一带地势平坦,一片开阔的杂草地,侧后方则是一片密林,正好设伏。
仲衡就领着他的八百正兵,伏于林中,离着官道约有千步之遥。
探哨清晨来报,朱壮威离此地六七里路,仲校官便命众兵准备,按着朱老爷的速度,最多两个时辰能走到此处,谁知左等右等,等到午时,这帮歪七扭八列成条长蛇的队伍才堪堪到达。
“准备!”
仲校官黑着脸,悄声喝令,哨官忙举起了小红旗。
***
“老狗!焉敢如此欺我!”
寿昌殿中,元和帝怒气冲天,一脚将南郡贡上的鹤嘴祥云铜香炉给踹倒在地,“当郎郎!”发出好大一声响。
田喜低垂着头,微微一摆手,他的心腹干儿子来顺,立时悄然上前,将那炉子吃力地拖走,尽力不发出声响。
“庆荣,你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皇帝阴沉着脸,将手中的玉如意指向躬身而立的柳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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