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摩卡滋味
厉澹眼中波光微动,轻轻瞥了他一眼,夺了桔瓣嗔道:“妇人有了身子便爱吃这些酸的,阿弦让人带来的山上野桔,本就没几个,你还来抢。”
“阿弦有什么本事,您还不知晓?说起生发之道,那都是我郑舅家的方子人手,阿舅们也是,由着阿弦胡闹,总算没闹出什么事,听说还丰了两季?这等祥瑞之事,是天人感应,英主持政方能有的,哪里有他什么功绩?倒是这灾民……”
厉皇后秀眉微蹙,低声道:“如今蛮胡作乱,我大燕边民离流失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皇有慈悲心肠,阿弦怕也只是与心不忍,不愿见皇上的子民遭难这孩子的心肠从来都软得很。如此多的灾民,又岂是他那点小打小闹支撑得住的?陛下您为了灾民之事宵旰忧劳,妾愿率后宫嫔妃,节衣缩食,以作天下表率,捐助灾民,也让我大燕之民知晓皇帝您的恩德。”
元和帝望着她忧切的目光,沉默片刻,终是微微一笑,道:“前朝之事,哪里还要朕的梓潼来操劳?你好好护着孩儿便是为君为忧了。”
又略关怀了皇后几句,周敦便起身走了。
厉澹定定地坐在胡椅上,出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天色渐暗,周敦的身影慢慢淡去,终是看不清了。
烛影摇红,心情懒。
“拿纸墨来。”
铺开一张郑家纸坊新出的雪浪纸,想起阿弟靠着这等造纸的小技也赚得盆满钵满,还弄出个甚么草纸,倒是连宫中入厕,人人都离不得它,厉澹便忍不住想笑。
思及所虑,却是千言万语提笔难写一字,凝了片刻,墨点悄悄滴落,却污了一张好纸。
厉澹轻声叹息,倦然道:“了罢。”
***
格和勒草原上赤禾堡才建了一半,草市已开张,草料、陈粮换牛羊、皮子、骏马,在草市一家挂着“狄丘供销社”牌子的店里,更有上好的茶砖、丝绸,连铁锅都有得卖,生意是无比兴隆,无数牧民骑着马,赶着牛羊奔来此地,就为了能换上便宜许多的汉家好物。
郑家、齐家、吴家等等,西北数得上的豪商都与厉大人有千细万缕的瓜葛,便是不做生意也要来挺个脸,更何况这草市有穆都斯神使的名头和倚仗,羌蛮们不但纷纷涌来交易,甚至还有虔诚的信徒自发地维护,商者言利,既然能赚,还能大赚,各家自是心甘情愿地纷纷派出商队前来,草市的交易便更为红火了。
让厉神使眉花眼笑的,倒还不是这点牛羊马和皮毛的生意,而是人。
雪灾之后,许多小部落下场凄惨,不是被吞并,就是无声无息地消亡,也有许多部族的勇士流离失所,若是在以往,他们往往会投入大的部族,或是成为流浪的牧民,但这一次,厉神使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机会。
厉大人成立了胡骑,招募骑术出众者,狄丘胡骑待遇极优,不但一日三餐,日日有肉,还有砖瓦住所与月钱二两,比之狄丘正兵也只差一成,草原上除了贵人老爷们,贫苦的牧民日日放牧辛劳,又哪里有这般好的日子?
一时之间,从者如云。
对胡骑的忠诚,厉大人倒从未忧虑过,这等蛮胡,只要能笼络住,好生约束,他们并无什么家国之辨,强汉有胡骑,厉神使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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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个胡卫来,也能更让草原上的羌蛮顺服。只是这一支队伍却不好光明正大地当作狄丘军,只能以部族内附,贡献牛马之名入大燕,好生训练之后,作为狄丘的机动兵力。
轰轰烈烈的夏之后,狄丘的粮仓又是爆满,不但平陆的乡绅涌到狄丘来,老规矩陈粮换“宝种”,此番连外地的豪商行商们也纷纷来狄丘换粮种。有了如此之多的顾客,后勤司的烟青虽不在狄丘主持交易,但副管事易范却秉持了烟青大管事的原则,该宰的绝不手软,该算的算得毫厘不差。
正所谓:狄丘仓廪实,来客肉甚疼!
可谁让如此高产粮种,只此一家出品,别无分号呢?
眼见人多粮足,手中控制的地盘越发大,万把的灾民慢慢被消化,成为平陆与狄丘的一员,厉大人虽是累得口吐舌头,天天让某人捏肩捏腿之余,心下也是甚有成就感。
有了这些粮草,不但灾民可以安顿,养几百上千的胡骑倒也不成问题。
祝刀两兄妹也在狄丘住了下来,对于祝刀这个陈国前军神,厉弦有些摸不透,但他家妹子在自己手上,还等着医治,一时倒也不虞他的忠诚。
这么个名将放在手上,不能正大光明的拉出来用,真让他去当个小卒或是工坊做工,那也实在是暴殄天物。想来想去,厉弦便索性把胡骑队交给了他,让他蓄起大胡子混在胡骑之中,一则不是熟识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堆腥膻邋遢的蛮子中认出这位曾经的白袍庆则;二则祝刀原本就是以游骑兵出名,用他来压服这帮骑射出众的蛮子,倒真是牛刀杀鸡,小菜一碟。
为了让祝刀安心做活办事,厉大人破例用一千积分兑换了消炎去痕的方子,又心疼地用好容易才攒了一点的二代“青梅散”,给他家的妹子用上。
阿殊那张脸和舌头想恢复如初那是断不可能,但用了如此“昂贵”的去痕之方,不过半月,脸上的伤痕和嘴中的溃疡已渐渐拢口子,不再那般可怖,假以时日,坚持用药,疤痕还会慢慢淡去许多。
阿殊很能忍痛,她住在剑衣她们的医护营里,日日都要用厉神医配制的“神药”来洗面,却是面不改色,从容镇定,一双秋水平静无澜,每每还要点头福礼向医护者致谢。
这倒让厉弦有些怀疑,这药是不是真像钟恪说的那样,药效虽好,就是敷用极痛?
【啧啧!这个姑娘实在是不简单,坚忍贞静,好女子啊!】
直播室里的观众们纷纷感叹,也撒了一把安慰鼓励的星币,补上了厉神医的方子钱不说,还有点小小盈余,倒让厉弦有些意外之喜。
地盘扩大,虎威营又暗中纳入狄丘体系,狄丘军方之首仲衡仲校官也忙得马不停蹄。
厉大人摇头赞叹: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被赞的夯货眯着寒光烁烁的眼眸,当夜就持鞭好好教训了一番胡言乱语的厉校尉,让他知晓虎须不可轻捋的道理。
中秋节前,一纸诏书到来,骈四俪六地宣慰了厉大人的劳苦功高,着厉校尉进京课考。
另有口喻曰:皇后甚是想念弦弟,一见为盼。
第141章回京
“鸿门宴啊!”
关起门来对着自家夯货和阿舅,厉弦也没遮遮掩掩,摸着下巴叹道。
不知是否被钟恪电来电去电多了,厉弦总觉得自己的胡子等毛发很是稀疏,稀稀拉拉长出几根来甚是难看,让他气恼地给刮干净了。幸好头发仍是浓密,雄风依然,要不然,他当真是要拉着钟恪这混蛋同归与尽。
倒是阿衡,初到厉府时也不过十七八,从廷尉狱里出来便已是胡子拉茬,让厉大人看着极为不顺眼,逼着他将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倒有些类同京城敷粉白面的纨绔公子作派,只是仲衡那麦色的肌肤,衬上青黝黝的下巴颏,未添风雅,却增三分悍气。
“本朝考课并未如秦汉之时一年一考,三年课殿最。自太-祖以来,并未定期,文官多是三年小满,六年秩满,武将却是由皇帝诏令而定。阿弦如今任这屯边的西戊校尉不足两年,按说考课确实早了些……”
郑锦看看外甥,又是骄傲又是担忧,这孩子太能折腾了,明明不过是个屯边的七品小武官,楞是能让他拳打脚踢,撑开若大的场面。至于自家推波助澜,帮着自家阿丑助力一节,郑舅爷自是忽略不计了,不能满足自家亲亲外甥的阿舅还算是什么阿舅?!
“阿弦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阿澹如今贵为皇后,厉相又在朝中,你这点小名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招兵买马皆在朝廷制内,拢灾民也有朝廷的牌面出头,我料这一次去京都,也不过是你皇帝姐夫眼馋狄丘的生发之计,这几年战乱频起,天灾人祸的,他这皇帝当得也无甚滋味……”
郑锦轻蔑一笑,殊丽如春。
周敦这个新上位的皇帝,手段有些,心胸却欠,黑眼珠子只是盯紧了银钱利益。想搜刮,不愿捅马蜂窝彻底得罪世家,又不愿舍出手中的权益,遮遮掩掩,贪心不够。上位一年多以来,光是他郑家就割舍了好些肥肉投喂,也未见能喂饱了这饕餮肚肠,各世家大族难怨声载道。
厉弦点点头,也是差不多的想头。他这小小七品武官不过屯田略有些生发,做点小买卖,又不是揭旗造反,皇帝有诏,哪里又能不去?这一去,唉!总得舍点肉出去,二代的良种带上些,什么双穗的冬麦、儿臂粗人长的木薯、五的粟米都带上,这可都是祥瑞啊!
既然进献祥瑞,他皇帝姐夫好意思不给赏赐么?说不得这一趟还有赚无亏。
至于与蛮族交易互市之事,没捅出来皆大欢喜,多事端。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也不过是顿训责,略有逾越而已,边塞贸易多年,哪家大商队没走过?只要不是违禁私卖武器盔甲,能买来蛮族的好马反而倒是功劳。大不了让他家相爷老子上个折,让阿姐吹吹枕边风,又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至于安全问题……
【走,回京城!边塞风情看久了,上人们都很有兴趣回去看看。】
钟恪也是兴致勃勃,对于厉弦所说的担心皇帝不对已不利什么的,哼哼一笑,有上人们给撑腰,只要别傻到去以一敌万,就算是对上皇帝,那也是手到擒来,你说要电几分熟就电几分熟!
至于说当年被蛮子追得逃河远遁,差点要了仲二的小命,那时不是厉某人还没练成电闪神功么?!
想想,钟恪又有点不放心地打了个补丁,说是这个电能虽好,可也非是万能,东西别瞎吃,遇到弩-箭躲远点,要么身上还是穿个小铁甲?
“……”
厉弦听他这一堆补丁打的,只想说一句:要你何用!
仲衡默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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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甥舅俩计议,并没有多想什么,摩挲着阿弦给自己打制的宝刀皮鞘,心中安稳,水里火里,总是同行,又何须思虑过多。
黑甲军如今一营有千五百人,另有虎威营三千,但这些人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带着回京,唯有选取锐之士,明面上一批,暗中再行护卫,方能保阿弦不失。按着阿弦兵书中“特种部队”要求,选拔苦练了快五个月的技击之士,也该锋出于鞘了。
因皇帝诏令甚急,厉校尉带着百二从骑与仲衡匆匆随天使返京。隔日,郑青郑赤将虎威营交予副手,悄悄带着百余技击士蹑踪跟随而去。
中秋将至,虽是战乱频频,京城里却仍是一派旖旎风光,透着一股陈酿般的熏熏陶陶之意,又犹如荼蘼盛开,艳至极处的绚烂。酒垆有新酿,长街有歌者,处处都是繁华似锦,半点也无惶惶之意,唯有熏黑了一长截的城墙还铭记着当日蛮胡围京的惶然惊惧吧!
看着街上著粉插花的白面公子哥们浪荡而过,路人好奇地张望他们这一行西北来的土疙瘩,厉弦也是悠悠感叹,当年的净街虎、京都恶犬,如今光天化日行在京城长街之上,竟而没有一个奔逃惊呼的百姓,当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皇帝召见不能耽误,到得京城略加拾,连相府都没回,厉校尉便进宫待诏。若是平常的七品外官考课,怕是连尚书省的官长都未必能见到,更不用说觐见皇帝,有些手头甚紧,或是不太受待见的,甚至会在京城磨上一年半载待诏。可厉大人的官职虽卑微,身份却不同,此次皇帝召见,半是公事,半是家事,自然不必伸长脖子等。
仲衡身上并无官职,不能随厉弦进宫,只得带着卫士在外等候,望着那人迈入宫门,他忽地心中一悸,低呼道:“阿弦!”
宫卫内官在旁,他连一句“小心”都不能说。
厉弦回过头来,忽地呲牙一笑,夕阳斜斜照在他身上,映得少年俊朗一如画中人,他的唇无声开阖,道:“莫要担忧,无事。”
望着阿弦随着宫人远去,他却只能站在高高的宫墙之外等候讯息,等候那人的归来,仲衡紧握着拳头,牙根渗出一丝血腥味来,盯着高墙檐角的瑞兽螭龙,他第一次生出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之感。
“阿弦不必多礼。”周敦笑眯眯地让人平身。
厉弦也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心下大骂mmp,不必多礼却不早说?待老子都磕头跪礼了才来客气客气,当了皇帝这脾气果然见涨啊!
“阿弦可是出息了。”周敦叹息着,让人拿了个锦墩过来,“坐,你站着都快比朕高了。”
厉弦微微一屈腿,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我混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个小小屯田校尉,能出息到哪里去?我这身板,又如何有皇上您的伟岸巍然、光可鉴人?!您看着我好,大约叫做-爱乌及乌,自家看着长大的蛤-蟆都比别人家青蛙俊些。”
周敦被他这无耻的草包马屁说得差点喷笑,憋得咳了几声,才呸道:“还是这般不学无术,你当我是镜子还是城墙?!还光可鉴人、伟岸巍然……”
“皇帝姐夫,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还不知我有几斤几两么?”厉弦也叹。
周敦笑骂几句,言笑晏晏,倒也有了几分当日还是皇子之时,与这混账一同玩闹的兴味。
“你那祥瑞又是怎么个意思啊?木薯、五粟也就罢了,那些麦种当真有五石亩产?阿弦,你可莫要弄些糟物糊弄于联,欺君之罪你这小身板可担不起。”
周敦盯着厉弦的眼睛,将手中的玉如意搁在他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打。
“我哪里敢欺君?!”厉弦忙不迭地大声道:“良种是其一,种植的方法也很有讲究。皇上您是知道的,我就爱捣弄些机关物事,在京城南苑庄子就弄了些水利机械,到得西北那处,地广人稀的,也就由得臣下甩开膀子随心干,几千民众辛劳,我也是绞尽脑汁,这才种出了这等丰产的好粮食。”
“呸!你又得什么力,还不是你家好舅舅帮衬?”周敦啐了一口,斜睨于他,却见这小子嘿嘿嘿地笑,既不否认,也未就此认下。
他从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又道:“你在西北边塞历练,确实长进不少,我本以为你在那里呆不得几月就要哭着喊回来,倒是真没想到你能在那里干出这番成就。
厉相已有年岁,阿澹也只有你这个同胞的亲弟弟,此次既然回京,朕赏你提上两阶,领个肥差,在京里呆上几年,替朕将皇庄好生理理,种种你那有五石亩产的麦子,也让司农的那帮蠹虫好好学学,来日推广天下,也是造福万民的功业。”
“皇上!您这真是高看我了,那麦子我认得吃,可不认得种,连那种植之法都是下人帮我理的,留在京都与厉相大眼瞪小眼,憋都憋屈死我了,哪里还会种什么麦!”
厉弦嗷嗷叫唤,甚是委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厉家的千里驹另有其人。京城呆了十几年,我早就呆腻味了,反而在西北广袤天地,臣倒是活出了另一番滋味。臣不敢贪恋京城繁华,愿驻留西北,为我皇守土复开疆!”
“守土复开疆……”
元和帝似笑非笑地念着这一句,抬脚轻轻踢了下跪地信誓旦旦的小小屯田校尉,叹道:“好志气!朕便成全了你。”
“多谢陛下。”厉弦眉开眼笑地抬起头,脊背汗湿了一片。
“你阿姐身子沉了,叨念你好几日,朕的耳朵都被你的名字磨起茧了。趁着宫门尚未落锁,去见见皇后罢。”
“喏。”
厉弦如今身为外臣,年纪又长成,自然不能进后宫,既然皇帝有恩旨,自是拨了一座外殿让姐弟俩一叙别情。
穿过长长宫墙夹成的小巷,阴暗的天空都似被阴影中的高墙划成了一条条,一格格,支离破碎。
星子寂寥,月色黯淡,一排长长的灯笼照在前路上,无声的人影被拉得长长的,重重嶂嶂,倒似是鬼影一般。
厉弦随总管太监田喜走着,周围明明有十几个内官,却鸦雀无声,只余极轻的嚓嚓脚步,憋得他浑身压抑又难受,真想扯嗓子嚎上一声。可这里是皇宫,天下至尊至贵的所在,他的阿姐余生将要慢慢消磨度过的地方。
厉弦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有一丝痛。
“田公公,皇后身体可好?”趁着行路,厉弦向田喜打探一二。
“厉大人有心了,皇后娘娘如今只是月份有些大了,身体倒是不差,您不必挂怀。”
田喜细声细气地说了几句皇后日常饮食起居,脚下不停,很快便到了太-安殿前。
“厉大人,请。皇后已在殿中等候了。”
厉弦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着心头的激动之情,迈进了太-安殿。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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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你好么?
第142章那时
太-安殿中灯火辉煌,灿灿烛火映得端坐凤位之上的美人艳若桃李。
厉澹戴着金灿灿的凤冠,着一袭暗红的常服,金锦与玄墨织就的滚边,暗金绣凤华贵异常,更衬得她面如桃花,肤若凝脂,一双凤眼似秋水寒星。
望着厉弦,她的眼中再没了旁人,红唇微微颤动,终于呼出一声:“阿弟!”
厉弦的双眼,在走进这深宫大殿之时,早已湿润模糊,此时哪里还忍得住,他高呼一声“阿姐!”飞奔而上,哪里还记得行什么礼,记得这座上的是大燕的皇后。
“哎哎!厉大人,不可无礼……”田喜急得直喊,伸手就欲抓住这不识礼数、大呼小叫的厉家子。
“放肆!”
厉澹忽地站起身来,一声大喝,秀眉凛然,眼透寒意。她的肚腹已经很大,坐在座上袍服遮掩还不明显,这一站起身来,纤弱的身姿挺着硕大的肚子,站在那里都有些颤颤巍巍,身边的几个宫女急忙上前搀扶住她。
田喜立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砖地上,低呼:“奴不敢。”
皇后娘娘如此姿态,众人哪里还不知这位厉家公子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内官与宫女们齐齐低头垂目,不敢再扰半分。
“阿姐,你,你别急!”厉弦冲到阿姐跟前,也被她硕大的肚子给惊到了,一头冷汗刷地冒了出来,牢牢站定,咽了口唾沫,盯着他家的小外甥,轻声细气道:“你可别惊到我家乖乖小外甥了!”
有大舅二舅这两个现成的好榜样,他可是知道好舅舅该怎么当的外甥要星星绝不能去摘月亮!不过想想小外甥他爹是周敦,腻歪虽腻歪,可人家也是一国之主,要啥没有?以后要弄什么逗外甥开心,当真得好好动动脑筋了。
厉澹噗嗤一笑,这才缓缓又坐下,眼波一转,对着跪伏的田总管道:“你下去吧!替我多谢皇上,我姐弟俩今日好好叙叙话。”
“喏。”田喜磕了一个头,脸也不抬地躬身退下。
厉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笑盈盈地注视着阿弟,招招手,道:“过来些。怎么,吓着了?”
厉弦摇摇头,走近一步。
一股浓郁的甜香从鹤嘴香炉中袅袅散开,激得他鼻头痒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傻孩子。”厉澹捂嘴轻笑,一手拉住了阿弟的手。
阿姐的手微凉,腻滑柔软,带着姐姐的温柔。
厉弦走近才发觉,阿姐脸上的妆容很浓重,描眉敷粉,香气馥郁。
“阿姐,你看我都长胡子了,你还当我是小娃儿么?”
厉弦笑道,还是忍不住说:“阿姐,我不是让人带信了吗,你有身孕,铅华还是少用为妙,得遗毒孩子。”
厉澹轻笑的唇角一僵,抿了抿,又笑开了,嗔道:“宫中人人都用铅华妆粉,也未见哪个中了毒。你阿姐老了,若是再不用些胭脂花粉,哪里比得上那些鲜嫩的花啊朵的。”
她目光微微垂下,慢慢松开阿弟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声道:“不碍的,我会小心。”
“对了,阿姐,我如今学了些医术,在狄丘人人称我厉神医,不如我帮你诊个平安脉?”厉弦见着姐姐这么大的肚子,未有些担心。
厉澹手一缩,眼睛一瞪,道:“你从小到大几时看过什么医书?宫中这许多太医,还用得到你这半壶水来晃荡?不说这些了,我这许久都未见你,可记挂得狠了,你信中又是三言两语,辞不达意,当日太学里念的书都吞到狗儿肚子里去了么?!”
厉澹看着阿弟,连声问起他在西北的起居饮食,听着听着,眼圈就有些红,喃喃道:“可委屈阿弟了。”
“阿姐你还不知道我?苦着谁也不会苦了自己啊!为了点好吃的,我可把狄丘折腾个遍,种了好些玩意,又把越胖子给拐去养猪羊,这家伙如今日日为牛羊撸……咳,这个,狄丘如今牛羊满圈,五谷丰登,可都是你阿弟的功劳,我厉害吧?!”
[小厉子这无耻的吹嘘功夫已有老夫三成功力了。]
[哈哈哈,平日嚣张跋扈的厉大爷,如今在姐姐面前就是个乖宝啊!]
[美人姐姐,美人姐姐,还有我们的功劳,小厉子这是贪天之功,要坚决打倒!]
[唉,当了皇后,这颗好白菜算是被周敦这头猪给拱了。]
直播室里的家伙看到美人姐姐又是一波浪起,星币哗啦啦,祝贺姐弟重逢,更有给厉家小外甥的贺仪。
厉弦笑嘻嘻地悄声谢过,那些骚气十足的话便视若无睹了。
看着阿姐心疼自己,想拿点什么哄哄她,摸摸怀里,正有一包没吃完的蜂蜜牛肉干,忙掏了出来,献宝般递上,夸张地说道:“阿姐,我在狄丘尽想着弄好吃的了,想着你爱吃肉脯,又喜甜食,瞧瞧!我亲自研制,指导他们给弄出来的,厉氏秘方牛肉干,还加了蜂蜜,可好吃了!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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