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漱己
颜淡淡地道:“我知将军忠于我父皇,只是如今我听闻赵家起了反心,这俩日便要起事,将军须得尽快集结将士才好。”
慕催年擦了下额上的热汗,问道:“二殿下是从何得知的?”
颜沉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我绝非是会拿这般的紧要儿戏之人,望将军千万要信我一回。”
慕催年身在京中,亦时时注意众人可有异动,特别是那赵家,但除去屯粮一事,赵家尚未有旁的动作,纵然当真要反,也应当准备万全,不该这般急切才是。但倘若此事为真,确是不容耽搁。
他思及此,不做表示,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颜拱手道:“我父皇的安危以及这江山便仰仗慕将军了,我这便要进宫去,我愚钝无能,但定会以我这条性命护住我父皇。”
他不待慕催年答复,便告辞离去。
他复又上了马车去,将三只纸鸢抱在怀中,慕催年并非是他能够使唤的,那慕催年为人谨慎,既然他直言赵家要反,慕催年为求稳妥,定会先行集结将士,再验证他此言真假。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行至宫门,却被一守卫拦了下来。
颜端坐于马车中央,淡淡地道:“我是来探望我表姐韩婕妤的,劳烦通报。”
那守卫闻言便知马车之中乃是二殿下颜,恭声道:“韩婕妤已吩咐过小的这几日二殿下会进宫探望,二殿下请。”
马车驶入宫中,颜心下暗忖:我与这表姐素无往来,这定是先生早已安排妥当的。
按规矩,他的品级不足以在宫中肆意行车,故而马车行过一段路,他便须得下车而行。
他颇为不舍地垂首端详了三只纸鸢良久,在心底唤了声“先生”,才将纸鸢放下,方一抬首,原本坐在一旁的陆子昭却已不见踪影。
他下了马车去,了许久的功夫,才行至韩婕妤所在的汲月殿。
韩婕妤眉目疏懒,听得一侍女禀报颜前来,并不起身相迎,只自顾自地习着飞白,待颜近身,才屏退左右,瞥了他一眼:“可是赵家有异动?”
韩婕妤一手飞白虽及不上萧月白,却比颜要好上许多,颜扫了一眼,道:“表姐说得不错。”
韩婕妤素净的面上一点表情也无,语调平缓:“殿下,陛下近日宠爱陈氏姐弟,萧先生曾要我待陛下更为冷淡些,将陛下往陈氏姐弟处推。前两日,萧先生曾书信于我,直言赵家恐怕会打出清君侧的名头谋反,而到时候,他会让你入宫,并要我提起吩咐守门的侍卫你会入宫探望我。我原以为赵家不会这样快便谋反,未料想,今日你便来了。”
清君侧?颜心下冷笑,倘若赵家打的正是清君侧的名头,当真是有趣得紧,分明是赵家送了陈氏姐弟来蛊惑父皇、扰乱朝政,而今竟是要以此遮掩其谋朝篡位的野心了。
韩婕妤放下狼毫,望着被繁复雕花的窗棂切成无数块的碧空,道:“这时辰,陛下不是尚未转醒,便是已在与陈氏姐弟玩乐,二殿下你不如暂且在我这停留些时候罢。”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仍旧卡文中~
接下来赵家就要狗带了,然后阿当上太子,坐上皇位,把先生娶回家,再恢复下记忆,最后上点狗粮番外就要完结啦
第101章转其十三
闻言,颜摇首道:“不必了,此事耽搁不得。”
“那便随你罢。”韩婕妤执起墨汁未干的狼毫,不再理会颜。
颜别过韩婕妤,径直往栖云殿去了,他一近得栖云殿,便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其中一侍卫识得颜,恭声道:“二殿下,陛下曾交代过二殿下若要面见陛下,须得上书奏请陛下恩准,不可擅自前来,二殿下,你请回罢。”
颜年不过十五,眉眼间的稚气虽已褪去大半,但面颊尚且稍稍有些圆润,他此时面上是一贯的喜怒难辨,瞥了侍卫一眼,淡淡地道:“我有要事要面见父皇,未及上书奏请,劳烦禀报。”
文帝今日又了早朝,而今十之八/九正酣睡之中,侍卫恐遭责难,决计不敢扰了文帝清梦,只得拱手道:“还望二殿下见谅。”
陈氏姐弟终日伴在父皇身侧,倘若赵家一面兴兵谋反,一面暗下毒手差使陈氏姐弟谋害父皇,该如何是好?父皇一死,皇兄便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故而父皇死不得,且……纵然父皇从未疼爱过我,父皇终究是我的嫡亲之人,岂能这般轻易地便死了去?
颜思及此,不由地将掩在宽大衣袂下的双手紧了紧,又暗道:若是先生在此会如何行事?
突地,他眼角的余光落到了栖云殿殿前的一片空地,这空地上头置着四面大鼓,鼓身是扎眼的火红,上头饰以黄金所制的鼓圈以及鼓卡,而牛皮制成的鼓面则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出了柔和的光泽来。
适才也是在这般明媚的阳光下,他与萧月白一道放了纸鸢,而现下萧月白不知在何处,只余下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112
他孤身一人,不横生凄凉之感。
据闻陈氏姐弟除却伺候人的本事,亦善舞,这四面大鼓想来便是陈氏姐弟素日用来取悦文帝的。
颜心中有了主意,转身便走,走出十余步,却趁两个侍卫不备,回过身去,欲要去夺其中一侍卫的佩剑。
这两个侍卫皆是从宫中一众侍卫之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但无一人能料想到颜有夺剑之举,猝不及防之下,剑竟落到了颜手中。
颜从这两个侍卫面上的神情便知他们定然不会为自己通报,无须多口舌,而自己不会半点拳脚功夫,绝不可能闯得进去,因此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他扫过剑锋,以剑尖直指其中一个侍卫,又朝旁的那侍卫道:“劳烦禀报父皇,颜求见。”
旁的那侍卫拒绝道:“小的不敢有违皇命,还请二殿下上书奏请陛下,得陛下恩准之后,小的才能请殿下入内。”
“是么?”颜将剑尖往里送了送,剑尖不偏不倚地抵着那侍卫的心口,再进去一分,便能破开衣衫,直取心脏,直逼得那侍卫面色大变。
旁的那侍卫不敢拔剑,怕一不小心伤了颜的性命,却是即刻冲着颜执剑的手腕子劈了过去。
颜反应及时,急急躲开,又连连后退,执剑的手倒是不曾松懈半点。
他方才天真地以为自己能以那侍卫的性命做要挟,逼另一侍卫禀报文帝,亦或是挟持那侍卫行至栖云殿殿前,将其中的一面大鼓敲响,以此引来文帝,假若引不来文帝,他便弃剑奔入内殿。
而现下他心下登时一片清明要挟之事不可行,且纵使有剑在手,他亦全然近不得大鼓,莫要说内殿了。
他忽地想起了陆子昭,那陆子昭不知隐身在何处,假若陆子昭在场,定能将他带到文帝面前罢?但,假若陆子昭在场,文帝原就不喜他,必然会认定他图谋不轨,不然何故要与身手高强的陆子昭一道进宫来,又不经禀报,硬闯入内?
思忖须臾,他索性将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目含霜,盯紧了两个侍卫,唇瓣微启:“劳烦禀报父皇,颜求见。”
两个侍卫皆是怔了一怔,立在原地,不言不动。
“两位莫不是要眼见我血溅当场不成?”颜语气平淡,唇角甚至还往上勾了一勾,话音落地,他的声线陡地拔高,“还不快些前去禀报!”
见两个侍卫未有松动,颜懒得再与他们浪功夫,一步一步地逼到他们面前:“闪开。”
两个侍卫欲要阻拦,又唯恐颜有所损伤,踟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凭颜将他们越了过去。
颜近得其中一面大鼓,方要抬手拍向鼓面,却闻得一声尖叫:“有刺客!”
弹指间,也不知从何处飞身而来的暗卫将颜团团围住。
颜手指一松,利剑“铮”地一声跌落在地,他腰身直挺,姿态从容,一派淡然地道:“你切勿平白污蔑于我,我从未想过要行刺父皇。”
方才尖叫那人断言道:“那你拿剑作甚么?你分明意图不轨!”
颜这才得空将说话之人看个仔细,那人容貌惑人,面有纵情之后的倦色,身段纤细,最是那一段腰身细得仿若要被腰间的系带折了去,若不是胸脯平坦,又有不起眼的喉间,颜几乎要认为他乃是一个女子了。
此人想必便是父皇甚为宠爱的陈氏姐弟之中的弟弟了,却原来是这等雌雄莫辩的容貌,生得虽好,但失之阴柔,全然不及上萧月白。
“儿臣颜求见父皇,劳烦礼部侍郎陈大人代为禀报父皇。”颜心下嗤笑这陈氏少年为赵家所用,卖身求荣,面上半点不露。
陈氏少年听得颜尊称自己为礼部侍郎陈大人,不禁得意地笑道:“二殿下稍待。”
他嘴上客气,心里头却是生了要借此除去颜,好向赵曦邀功的念头,一说罢,他便腰身款摆着进了内殿去,行至缀着薄纱的床榻,柔媚地伏在半睡不醒的文帝身上,一双红唇贴在文帝的面颊上,以气声道:“陛下,那二皇子颜欲要行刺陛下,被侍卫们当场缉拿,该如何处置?”
“行刺?”文帝本能地抱着陈氏少年又吻又揉,半晌,才清醒过来,“那孽子难不成要谋朝篡位?”
陈氏少年的阿姊正端了一盆子的温水进来,欲要为文帝净面,听得此言,惊得双手不稳,温水溅出大半,她将水盆子往旁边一放,疾步扑到文帝怀中,浑身瑟瑟:“怎地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陈氏少年双目生红,附和道:“奴家怕得很,假使陛下有何不测,奴家该如何是好?不如便随陛下同去罢,也好在黄泉继续伺候陛下。”
“你休要胡言乱语。”陈氏少女斥责道,“陛下万金之躯,是要万万岁的,而今陛下不过是不惑之龄,怎地会有不测?”
“陛下,是奴家失言了。”陈氏少年从文帝身上爬了下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陛下恕罪。”
文帝着迷于这美貌的陈氏少年,哪里舍得他又是下跪又是磕头,他将陈氏少女一推,便亲自下得床榻去将那陈氏少年扶了起来。
未料想,便是方才那一磕头,陈氏少年洁白的额头居然破了个口子,艳丽的血珠子簌簌而下,衬得他风情楚楚,惹人心怜。
陈氏少年顺势攀上了文帝的脖颈,文帝抬手以自己亵衣的衣袂轻柔着擦拭陈氏少年的额头,同时扬声道:“快!传御医!”
被一众暗卫围困于殿前的颜见一内侍匆匆出去了,不多时,宁御医又慌忙入内,心生忧虑:莫不是父皇早已出事了罢?
他一一扫过面前的暗卫,厉声道:“放我进去!”
暗卫无文帝的吩咐,不敢将持剑进入栖云殿前殿的颜放了去。
颜知晓自己断无突破包围的可能,又甚是担心文帝的安危,一时间想不出旁的法子,只能故技重施,快手将躺在地面上的利剑拣了起来,架在脖子上,复又道:“放我进去!”
面前的暗卫丝毫不动,颜心一横,默念了一声“先生”,便将剑锋压入了自己喉间的皮肉,柔软的皮肉登时破了开来,滚烫的鲜血或直接从破口淌落,或间接从剑身蜿蜒至剑尖淌落,而后一滴不差地渗入了他一身月白色的软缎子的丝缕之中,伤口不深,瞧来却是可怖。
见状,暗卫尽数吃了一惊,颜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为见文帝,竟然对自己这般狠心,且面色如常,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在颜的步步紧逼之下,暗卫连连后退,颜终是到了文帝面前,文帝背对他坐着,他看不见文帝的情状,急声唤道:“父皇。”
文帝闻声回过首来,乍见颜这副模样,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却是厌恶地朝暗卫道:“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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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侍郎适才已禀报孤,这二皇子颜欲要行刺于孤,尔等无能,竟让他污了孤的眼,还不快将他拿下,押入死牢!”
颜面色煞白,被文帝诛心的字句击打着,全无见得文帝完好的欢喜,他的口中如同含着一大把碾碎了的黄莲:先生,我原以为父皇即使不疼爱我,也会顾念我的性命,岂料,我于他而言,全然及不上旁人的一句谗言。
先生,我痴傻得厉害,我竟还希冀过我这回若是能从赵家手中救得父皇,父皇便会拿正眼看我……
先生,我竟为了一个开口就要取我性命之人伤了自己……
先生,你会心疼的罢……
先生,我很想你……
颜在心中一遍一遍呼唤着萧月白,期间,利剑失手,双手被暗卫死死地钳制住了,整个人亦被拉拽着向外头拖去。
他不作挣扎,冷笑一声:“父皇,赵家这两日便要谋朝篡位,你却只顾与陈氏姐弟淫乐,这天下不日怕是要改姓赵了。”
文帝原在对陈氏少年软语安慰,闻得此言,怒道:“孽子,赵家一门忠烈,多是朝中股肱之臣,哪容得你肆意诋毁!”
颜扭过头去,扫过柔弱的陈氏姐弟,末了,视线定在文帝面上,讥讽道:“父皇,这便是你所谓的股肱之臣么?”
从未有人敢如此顶撞文帝,文帝气得倒抽了一口气:“斩首!明日便将这孽子推出午门斩首!”
颜心底深处对于文帝的希冀灭得一点不剩,他勾唇笑道:“父皇,不如我们来赌一把,你将这栖云殿封锁了不许一人进出,得消息外泄。若是五日之内赵家不反,我便心甘情愿赴死,若是五日之内赵家谋反,我那皇兄便做不得太子了,太子之位……”
他停顿片刻,双目灼灼生辉:“太子之位便交由我来坐。”
第102章转其十四
文帝自认为自己实乃一代明君,膝下四子则俱是昏庸之辈,无一能及得上他半点文韬武略,其中这二子颜,他更是几乎不曾正眼瞧过。
他原以为这颜生性孤僻、拙于口舌,是四子之中最为不成器的,未料想,这颜不但敢拿剑架着脖子逼入栖云殿,更是暴露了欲要坐上帝位的野心,居然还胆敢以自身的性命作为赌注。
当真是一场豪赌。
他不禁暗叹颜颇有胆量,遂抬起眼来初次细细地打量着颜。
颜不避不让任凭文帝打量,后又闻得文帝道:“宁御医,你且为二殿下诊治一番。”
宁御医早已为陈氏少年包好了额头,口中应诺,行至颜面前,颜咽喉处的破口尚有嫣红的鲜血缓缓淌出,因有剑锋遮蔽的缘故,看不分明,他只得开口劝道:“二殿下,你快些将剑放下罢。”
颜丝毫不为所动,执剑的手反而紧了紧,一双端丽雅致的眉眼生出凛然之色,盯住了文帝:“父皇,你赌是不赌?”
文帝宠爱陈氏姐弟,陈氏姐弟日日夜夜地将他伺候得欲/仙/欲/死,又以一把吴侬软语为赵家吹足了枕边风,以至于他已将赵家视作了忠臣良将,浑然不觉赵家会有谋朝篡位之心,故而自信满满地朗声笑道:“你的性命原就在孤手中,赌与不赌无关紧要,孤要杀你也就杀了,不过你既然要赌,孤便与你赌上一赌。”
文帝说罢,又朝其中一侍卫吩咐道:“封锁栖云殿,不得一人进出。”
“多谢父皇成全。”颜弃剑,向着文帝行过礼,才由宁御医诊治。
宁御医仔细检查着颜喉间的伤口,伤口不深,不过皮肉之伤,紧接着他从随身的医箱里取出止血的药粉来,小心翼翼地均匀洒在了那伤口上头,又用细布将颜的脖颈包扎妥当。
那边,陈氏姐弟俩人一人伏在文帝怀中,一人缠着文帝的手臂,激得文帝躁意陡生,不耐烦地道:“李盛,还不快些将二殿下带去偏殿歇息。”
颜心知文帝又要行淫乐之事,心下冷笑,即刻随着文帝指派的李盛出了内殿,转到偏殿的一间卧房。
这卧房里头用具齐全,文帝年轻时颇为勤政,时常与股肱之臣论政到月上中天,这卧房便是当年用作留宿因夜深而不便返家的股肱之臣的。
待李盛走后,颜歪在床榻之上,一身的皮肉稍一松懈,登时一丝丝的疼痛便直直地窜上了心头,不如何疼,远不及他幼年之时从韩贵妃处受过的责罚。
他抬手抚过喉间的伤处,忽觉浑身上下严寒难当,分明已入了春,却为何会觉得这样冷?
先生……
颜睁大了双目,仰首望着窗外的一席春光,猝然间,有呻/吟声乍然而起,此起彼伏地敲击在他耳侧,隐隐约约,又甚是勾人,如同在向他示威一般。
颜暗忖:这陈氏姐弟不愧是赵家的一柄利器,但既是利器便终有折断的一日。
傍晚时分,一内侍送了晚膳来,颜执着竹箸,随意用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年幼之时,颜时常饿着肚子,因而于他而言只要是能入口之物皆是珍馐美馔,待他再长大些,离开韩贵妃,独自搬入拂雨殿居住之后,除却素日爱吃的几样菜色,余下的菜色他每每用上一两回,便要换上一换,仿若久渴的旅人,即使一直在努力地往口中灌水都无法彻底止渴。但自从萧月白当了他的先生之后,自从萧月白亲手喂食于他之后,自从他与萧月白互相表白心迹之后,无论是甚么食材,一入得口中便成了人间难得的炊金馔玉。
先生……
颜放下竹箸,同时不由自主地忆起了萧月白的一双桃花眼。
他将自己与萧月白相处时的情景翻来覆去地细细咀嚼着,暗自下定决心:待我坐上帝位,定然不让先生离我分毫。
日沉月升,一日尽了,赵家无半点动静。
颜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因无人帮他褪去外衣、中衣以及鞋袜的缘故,他睡得极不安稳,堪堪过了子时,便转醒了,再难入眠。
次日,一切平静,文帝又了早朝。
第三日,文帝难得上了早朝去。
第四日,颜是被噩梦惊醒的,噩梦里他被萧月白压在身下肆意亲吻着,原该是浓情蜜意之时,他却淡淡地道:“萧相,你这般折辱于孤,有何所图,莫不是要谋朝篡位罢?”
场景一转,有一内侍急匆匆地来报:“陛下,栖云殿爆炸了,萧相他人还在里头……”
他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轻薄的亵衣黏在身上难受至极,他方要掀开棉被坐起身来,却陡然闻得一阵叩门声。
“进来罢。”他定了定神,嗓音沙哑,好容易才吐出完整的语句。
推门而入的乃是李盛,李盛到了颜的床榻之前,恭声道:“二殿下,陛下有请。”
颜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114
颔首:“请稍待。”
未多时,颜穿罢衣衫,又经一番洗漱,随李盛前去拜见文帝。
文帝坐在一软榻之上,陈氏少年伏在他怀中,伸长了手喂他海参小米粥喝,而那陈氏少女则在为他捏肩揉腿。
文帝听得动静,只顾着与陈氏姐弟调情,全然不理会颜,良久,才略略瞥了他一眼,道:“明日便是第五日了,倘若明日赵家不曾谋朝篡位,孤便依照赌约将你推出午门斩首。”
颜面无异色,语调如常地道:“若是我赌输了,父皇要将我斩首便斩首,要将我凌迟便凌迟,纵然是五马分尸,我亦甘愿领受。”
颜说罢,也不管文帝是何反应,不紧不缓地出了内殿去。
外头的阳光甚为刺眼,他直觉得自己的双目被刺得好似要落泪了,他在前殿站立须臾,便回了暂居的房间去。
亥时一刻,忽而有兵器互相撞击的脆响炸了开来,接连不断,愈演愈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脆响止歇了,颜的房门“刷”地被推了开来,进来的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太子颜。
颜衣衫齐整地坐在桌案旁饮着一盏武夷岩茶,见是颜,似笑非笑地道:“皇兄,别来无恙?”
颜瞥见颜颈间的一段细布,面露关切:“二皇弟,你怎地受伤了?”
“多谢皇兄心,原由不提也罢。”颜饮罢一盏武夷岩茶,又抬起手来续上一盏,“父皇如何了?这栖云殿可是已在皇兄掌控之中了?”
这武夷岩茶白气袅袅,颜的面容半隐在其后,看不分明,语调子一如寻常般平缓。
颜佯装吃了一惊:“二皇弟是认定本宫要谋害父皇不成?本宫如何会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那便好。”颜轻呷了一口方才续上的武夷岩茶,后又放下茶盏,“皇兄,你要如何处置我?”
颜喟叹道:“你与本宫兄友弟恭,谈何处置……”
话语未尽,他话锋一转:“本宫许久未见萧先生了,甚是想念,不知萧先生人在何处,竟不曾伴在二皇弟你左右。”
颜闻言便知颜对萧月白动了龌龊心思,心下愤愤,面上不露,答道:“我这几日在宫中陪伴父皇,亦许久未见得先生了,全然不知先生人在何处。”
颜击了一掌,顷刻,便有两个侍卫将颜提了起来,制住了双手。
颜抬眼扫向颜:“皇兄,你要作甚么?”
颜做出一副人子模样:“父皇现下心绪不稳,须得你安慰,本宫送你去与父皇汇合。”
“原来如此。”颜被两个侍卫钳制着向内殿走去,还未走出几步,血腥味已然浓烈得令人作呕,诸多内侍、侍女、暗卫的尸身横七竖八地伏倒于地。
他远远地瞧见有一黑漆漆的物件滚在内殿门边,走得近了,这物件才清晰地窜入了他眼中肌肤白皙,容貌惑人,竟是那陈氏少年当朝礼部侍郎的头颅。
这头颅双目含情,未有异样,显然死前不曾意识到自己性命将近。
头颅的破口处积着浅浅的一洼鲜血,更多的鲜血淌在文帝身上,文帝躺在软榻之上,而那尸身则在距软榻一丈开外,尸身身着浅粉色的衣衫,腰腹、心口处附着数不清的脚印子,瞧来应当是文帝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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