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渡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本北
渡口
作者:本北

青白的沧浪一阵一阵拍打着渡口,烟波浩渺的江面一望无垠,对岸是和叶家村完全不一样的更广阔的大世界。“我记得跟你还不熟的时候,有一回你到我家玩,说学校不好,没几个人能考上大学。”“你能去n市的好学校读书了,应该开心呀。”周泗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司机张师傅扯着嗓子在轮渡边上喊“小周,快点,不然船就开走了”叶燃忙催促道:“你快去吧,别误了事”他的话还未落音,便蓦地被一个有干净气息的怀抱紧紧箍住。11岁的周泗,身板还很单薄,箍着好伙伴的胳膊力道,却大得吓人。“阿燃,后会有期。”竹马的故事,有副c。内容标签:豪门世家虐恋情深青梅竹马





渡口 分卷阅读1
第1章楔子
“行了......我就从这下吧......”叶燃强打神,倾身嘱咐司机道。此时正值n市的下班高峰,主干道是堵得水泄不通,得好一会儿才能往前龟爬一两米,等得人心焦。就这糟糕的路况,还时不时有人飙车技强行抢道,气得司机骂骂咧咧,狠狠按了几下喇叭。
叶燃的视线有些模糊,那黄的街灯,红的小店招牌,银白的大厦led,明晃晃的,像是调色盘里挤作一堆的颜料,混乱又压抑。
堵在回家路上的人们等得不耐烦,纷纷按起了喇叭,刺耳尖利的声音此起彼伏。司机又骂起了娘。叶燃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像是被尖刀一点一点剖开,疼极了。他的胃开始绞痛,胸口闷得难受,恶心得犯呕。他想尖叫,想随便抓起什么砸向这些人,让世界归于沉寂。
叶燃狠狠掐向自己的左臂,直到掐下一小块肉,方才觉得空荡荡的心口新长出了肉块,拉回他不听使唤想要挣脱束缚的三魂七魄。
叶燃递给司机三张十块的票子,推了两次才推开车门,下车时膝盖发软,若不是及时扶住电线杆,差点就一头栽进绿化带。他打着颤直起腰,脊背贴着电线杆,勉力抬起右手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被调侃成全国四大火炉之一的n市,五月的晚风已经不带凉意了。
叶燃又在方才左臂的伤口上抠了一把,痛觉刺得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许多。他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清醒,努力抑制住自己再去撕烂伤口的欲望。凭着这点微弱的意识,叶燃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去往更深的夜色。
眼前错落的住宅楼如同巨兽一般,静静蹲守在暗夜中,那点点萤黄路灯是巨兽幽幽的瞳孔,明灭升息,凝视着上门的猎物。这条路于叶燃而言异常熟悉。过去三年间,无数个黎明时分,他和那个人一同顶着乍破的天光,奔跑,喘息。至斜阳西下,暮色四合,他们从学校回来,趴在木质圆桌上,讨论考卷上某道存在争议的题,计划悠长假期的安排,成群飞鸟划过霞光万丈的天际,如同所有十七岁般。
而今,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噬人的不可碰的秘密,全凭胸腔内弥漫的悲伤,撑着他去确认。
然后呢,叶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不敢想“然后”这件事的。
叶燃撑住楼梯的扶手,一步一喘爬上三楼。301防盗门外贴着春联,还是那人打滚撒泼央求叶燃写的。楼道的声控灯光线昏黄暗淡,衬得那门联也老旧不少,仿佛经历了长久的年岁时光。
未待他上前按下门铃,那道门已经自里间缓缓打开,玄关的阴影处立了个瘦削的人影,俯视着佝偻着背几乎趴在楼梯扶手上的叶燃。灯光黯然,那人脸上晦暗不明。
叶燃站直脊背,舔了舔干裂到起皮的嘴唇,勉强扯起嘴角挤出笑脸,道:“周泗,如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那人仍是静默,并不理会叶燃的调侃,只伸了左手猛地拉住叶燃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拽向自己。叶燃本就虚弱得不行,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向那人怀中,被那人一把搂了按在胸前。
“你这是做什么。”叶燃失笑,挣扎着想摆脱束缚。不想周泗却按得更紧,叶燃的鼻腔里涌入熟悉的专属于对方的味道,令他想起某些刻骨铭心的夜晚,这些温厚悠远的气息会在叶燃的鼻尖氤氲缭绕,待他带着疲惫与酸痛沉沉睡去后,充盈他或美妙或诡谲的梦境。
“我一直在b市。”
“我”
“没关系的。”叶燃轻轻道,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黯得吓人,“你知道我的,我一向体谅你的难处。”
周泗有些慌:“阿燃,我”搂着叶燃的怀抱更是紧了紧,箍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我很累。”叶燃挣不开来,只得叹了口气,“阿爸跳楼以后,我都没怎么合过眼。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全是他满身血的样子。”
周泗却把头埋进了叶燃的脖子,蹭了蹭叶燃,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佝着腰背,竟然有些可怜。两个人倒是分不清是谁偎依着谁了。
叶燃揉揉周泗头顶乱糟糟的发旋:“去你房间说吧,杵在这也不是个法子。”
周泗方才缓缓放开叶燃,转过身,却仍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叶燃就凭空消失一样。
周泗慌得没在意控制力道,叶燃的手被他攥得生疼,想了想没说什么,只是一股子茫茫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周泗的卧室全然不像是记忆中那样塞得满满当当,书架上只稀稀落落地码着三四本英文小说并几本物理竞赛指南。叶燃装作不经意地用食指划过窗台边的小书桌,不出所料瞧见落了一层灰的指尖。他捻了捻指尖,问周泗:“宋姨呢。”
周泗道:“她回沪探亲了。”他见叶燃的样子十分疲惫,便伸手贴上了叶燃的额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周泗皱着眉头道。
“没有,大概是刚才跑过来的,有点热。”叶燃矢口否认,“倒是关于我阿爸的死,我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说法。”
“他们说,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叶燃打量着周泗的神色,“他被人从33楼推下去摔得脑浆流了一地。”
“你觉得呢,周泗,”叶燃脸上风平浪静,“你知道我阿爸这些年的生意,并不是多么干净的。。”
“看在我们认识快十年的份上。”
“也看在我被你白操了一年的份上。”
叶燃的话□□裸而又残忍,周泗望向他的眼神像是被一口气吹灭的蜡烛芯,沉沉地黯淡下去。他忽然笑起来,只是那从胸腔子里一阵阵迸出来的笑声苍凉极了。他抬头望着天花板悬着的挂灯,道:“你想确认什么呢,阿燃。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周怀竹,我当然会告诉你不是他干的。”
周泗撇过脸望向窗外的夜色,神色难辨:“咱俩爸合伙干大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爸是不干净,你爸也并非清清白白。这回东窗事发,总有人要出来顶包,我爸他......他也是没办法......”
却见叶燃扬起手对着周泗右脸毫不留情就是狠狠一耳光。
“真是周怀竹的好儿子。你我心里都清楚,周怀竹为什么会在快升官的当口弄死我阿爸。当着我的面,给你那杀人犯父亲讲情,你怎么开得了口呢周泗。”
叶燃一耳光抽得周泗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床头柜,上边坐着的小号熊仔被撞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叶燃认得它,周泗离开叶家村前央着自己买给他的,说是提前过生日其实哪是过生日,周泗生日在来年的二月,可秋季学期的期末考都没参加就匆匆转学到n市了,不过是想留个念想。
可是小村庄里,超市里都真货




渡口 分卷阅读2
假货掺着卖,要是倒霉的,买包方便面都缺调料包,哪里有正版的泰迪熊仔呢?叶燃只得趁着周末,跑去镇子上,仍是没找着。翌日,天色还未大亮他就赶上渡口的小船去了江对岸的县城,直到暮色蔼蔼才在快摊的集市上找到这只熊仔。熊仔的左脚棉花没塞足够,是只跛脚的残疾熊,旁人瞧不上,这才被大老远赶来的叶燃捡了漏。周泗那会儿接过叶燃递来的熊仔,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摸摸熊仔的跛脚,满意极了,给它起名叫“lucky”。因为能被叶燃看上的熊,是一只顶幸运的熊。
这只顶幸运的熊仔如今四仰八叉,冷眼看着房间内快要失控的一切。
叶燃手劲大,一巴掌抽得周泗脸上火辣辣的疼。周泗活了十八载,向来是被旁人变着法哄着捧着巴结着,几时受过这般待遇,别说是耳刮子,就是脸色都不曾受的。他周公子不给旁人甩脸子也就罢了,谁不长眼色,敢给周公子脸色看呢。
也就是叶燃了,周泗黯然想,打小就爱装傻充愣,任凭自己怎么威逼利诱撒泼打滚,叶燃是全然“看不懂”的。心情好了,就哄一哄自己。那时两人约定好了放下心结,可叶燃的心,仍旧是一片旷野,发誓要征服这片土地的周泗,哼哧哼哧开辟疆土,建起自己的王国。这里四野寂静,没有敌人,茫茫的望不到尽头,国王头顶的皇冠和手中的权杖,在旷野中显得孤零零的。
周泗生生受了这一耳刮子,嘴角却扯起一丝笑意:“你生气了,真好。”
“打小我就怕你闷不做声。你这人,千百样好,就是心思藏得深,像尊木佛。”
“有时候我还挺想把你绑起来关家里的。这样就不用可劲猜你这个人,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除了你,我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往日里舔着脸跟孙子似的围着你转,得了好东西还没捂热,就给捧到你跟前,你一笑,我......我他妈就跟中了邪似的。”
“阿燃,我这人有时候是不是特爱犯贱。你骂我,我还真就特别开心。”
他脸上无悲无喜:“他是要升了。前几天上面派了人来,他治下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一点腌。阿燃,你一个高中生,无依无靠,没有用的。”
长久以来心内惴惴不安的猜测,只这几分钟,竟成了真。叶燃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周泗床上,咳得身子弓成虾米的样子,仿佛肺都要咳出来,嘴里漫上一股腥甜。
“昨天我在你家别墅外面跪了一夜。”叶燃垂下头,“半夜突然下了大暴雨,大概是老天爷也瞧不过眼我这个不肖子吧。”
那雨水滂沱,哗啦啦打在他身上,仰起头,眼睛都被水淋得睁不开。他迷迷糊糊地想,他这样糟蹋自己,阿爸会不会找来揍自己一顿呢,然后像小时候一样,罚他靠墙蹲半个小时马步。可是呢,他连被骂被罚的机会都没了啊。和阿爸去了之后的每个夜晚一样,他如此疲惫,如此无望,能做的却也仅仅是跪在周家别墅外边的沥青小道上,眼睁睁望着东方破晓,夜尽天明。
“我知道你父亲在家,我想听他亲口跟我说,我阿爸是自己想不开,丢下我和阿妈,从33楼跳下去的。”
周家的别墅在n市新开发的风景区,独门独户,也不通公交,鲜少有行人。周泗几乎能想到叶燃如何直挺挺跪在那里,而天地间风雨如幕。周泗胸口泛起酸涩,溢出浓重的心疼与悲伤。
他走近叶燃,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轻柔地圈住叶燃,像是护住易碎的心爱之物。叶燃没有做出抗拒的姿势,周泗见状,道:“阿燃,我......我昨天不在那边。不然,我一定......一定......”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没法子开口向叶燃做出任何承诺。
“你阿爸已经没了。我父亲......他是做的不对,他说会好好对待你和你妈妈的,他会保证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叶燃一双杏眼空洞洞的漆黑一片,三魂七魄像是被抽走似的,脑袋靠在墙上,天鹅般瓷白的颈项如此婉转细弱,薄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条条看得分明。
这般惊心的脆弱的美,周泗忍不住偎了上去,凑近叶燃纤细的脖颈,以唇吸吮摩挲:“而且......你还有我啊,我......我也会比从前对你更好的。”
周泗察觉到叶燃不同往日的体温,这微高的温度却诱惑他忍不住贴得更密:“我们去申美国的大学,就加州好了,咱们一起去那儿玩过的。小舅舅在ucb教书,我找他给你写推荐信,外婆也在那边,她可喜欢你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周泗的唇齿游弋到叶燃线条清冽的下颌,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凉凉的下巴。见叶燃仍是一副冷清清的无动于衷状,周泗轻轻捏住叶燃的下巴,令他望向自己。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从他的掌控中一点一点挣开,逃到他看不见的,也没法子触碰的地方。
“我们十岁就认识了,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我那么喜欢你,阿燃。”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啦
第2章第一章
叶家村复兴小学501班班长叶燃同学,下了第一节课,忙不迭地就跑到数学杨老师的办公室,准备抱走上次老师改好的练习册。
一排平房中,他礼貌地敲了敲其中一间屋子的木门,里边有女声喊了“请进”,他才推开门,进了屋子。
复兴小学一共就12个班,每个年级两个班,杨萍老师负责高年级的数学,和另外三位高年级组的老师共用这间土屋。杨萍的父亲是旧时地主家的少爷,受的旧式私塾教育,听说还留过洋,学问做得好,可惜成分不好,打了一辈子光棍,唯一一个女儿杨萍还是远方亲戚过继给他的。杨父一生郁郁不得志,周边都是乡野村民,一肚子学问也不知同谁说,便悉心教养这个女儿。杨萍天生聪明伶俐,又有杨父指点教养,自是饱读诗书,在叶家村谋了一份教职。1977年恢复高考,杨萍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心里虽渴望去更广阔的世界闯一闯,却又舍不得自己在叶家村安的小家,孩子们嗷嗷待哺,何况丈夫和公婆也不支持她的志愿,杨萍便死了心,把希望寄托在年幼的三个孩子身上,自己则兢兢业业地给叶家村的孩子们做老师。这一做,就是二十载。
杨萍格外喜欢叶燃这个学生。她教书近二十载,识人的眼光格外毒辣,虽然她努力令自己不用有色眼镜看待学生,尽量不偏不倚,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既有竞争又充满鼓励的学习氛围,但每届总有个把学生能让她在工作职责允许的范围内,多那么一点点倚重和特殊照顾。
叶燃身上对




渡口 分卷阅读3
于知识的悟性、灵气很令杨萍满意。这一代孩子的父母已经开始觉醒,不再歧视知识分子,盲目相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过去的一些岁月,受大环境影响,叶家村即便处在自古有科举传统的江南,村里的人也深信,知识分子再怎么有学问,也不过拿着几十块的工资过生活,打细算,始终有一股文人的穷酸,而初中辍学的文盲只要会投机,运气好就能一夜暴富,文人拿一辈子工资也是比不过他们的。
纵然如此,他们中的一些人走出叶家村后,在繁华的都市摸爬滚打,为朝不保夕的生活所累,又耳闻目睹了一些被文凭成就的人生,慢慢开始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于是“一家不念书不如一窝猪”在叶家村传开来,一时间村里茶余饭后唠嗑,在比谁家捞了多少钱之余,孩子成绩也成了暗暗较量的重头戏。父母狠抓教育,恨铁不成钢,有时学生考得不好,暴躁的家长就不上棍棒。杨萍近些年执教的这几届学生,学习态度是一届比一届老实。
班里不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刻苦学生,可叶燃偏偏不属于这类学生。他仿佛是这些字母符号熟识已久的老朋友,见面打了声招呼,也不叙旧,便转身一头钻进自己的小世界。纵然如此,他的卷面分数却也不比班上最最用功的学生差。杨萍知道课本里的知识像是浅浅的水洼,已经没法没法激发叶燃的征服欲,便托人从镇上带了几本华杯赛教程,送了叶燃。
叶燃偶尔流露出的不符年纪的少年老成也让杨萍有些意外。中国人的宗法家庭以人丁兴旺为豪,在杨萍的时代,一家三世同堂,谁没五六个兄弟姊妹,是以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母忙于生计,大孩子便不得不担责照顾弟弟妹妹,被沉重的家庭担子催得早熟。便是排行靠后的老小,也没法子娇生惯养艰苦的日子里,他们的衣衫鞋袜都是经由哥哥姐姐一轮一轮穿下来的。如今的时代,家中只两三个孩子,做父母的爱之如珠惜之如命,尽管物质上也并非多么富足,但孩子的神世界总归是无忧无虑的,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在这一代身上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杨萍知道叶燃是叶卫新的独子,可他不似别的孩子,再怎么教,时不时都因为霸道,为些小事弄出些口角,像是超了“三八线”,没经过允许动我的练习册之类的。叶燃仿佛从不关心自己的“利益”,他提前一年上学,一年级时,比班里的同学小了一两岁,因为个子小,总被大孩子捉弄。他不生气,不反抗,也不哭哒哒跑去办公室向老师们告状,总是捧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书闷头看。大孩子见逗弄他没什么意思,也就散了去。叶燃成绩好,小红花最多,又乖又听话,常被老师当做优秀典型,在班上夸来夸去,时间一长,从前喜欢欺负他的大孩子们都围着他转,他倒是成了孩子王了,还以50/52的高票在三年级时当选了班长。
杨萍自觉叶燃接人待物不像这个时代的孩子,倒像是二十年前的小大人们,又有些书香门弟教出来的,从前被农家人嘲笑的“书呆子气”,不急不慢,不愠不火。她隐隐预感到,这是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鹰,叶家村这方小天地必然是留不住他的。
叶燃敲了门,进到杨萍的办公室。杨萍见了得意门生,像是石子投进水中,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被时光侵蚀得泛黄的脸不觉就笑出一道道微澜。
“叶燃呀,快来认识下,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周泗。”
“‘胜日寻芳泗水滨’的‘泗’。”一直靠着椅背的男孩子站起身,像个小大人似的朝叶燃微微欠了欠身。他见叶燃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皱着眉,十分不满意地又补充道:
“三点水加一二三四的‘四’”。
叶燃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吐吐舌头,向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办公室从前尽是霉点子的墙壁寒假才重新粉刷过,尽管如此,堆在尚未铺过水泥的裸土上的几张黯黄老旧桌椅,仍是与眼前的男孩子格格不入。他的酒红色羽绒外套比村口张裁缝做的洋气多了,是叶燃寒假和父亲去n市玩,在大商场里见过的时新样式,吊牌上的挂价,饶是对物价常常反应迟钝的叶燃也不禁咂舌。
介绍完周泗,杨萍拉过叶燃,慈爱地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周泗,他是咱们1班的班长,叶燃,是不是看着特别小?哈哈他应该比你小1岁,别看他年纪小,班级工作做的一点不比大孩子差,还特别机灵。”
这个杨老师,总是当着陌生人的面,换着法子夸自己,都夸出花来了。叶燃不好意思地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外面方才下了一场细雨,这几日阴雨绵绵,淋得土路都湿透了,他又匆匆跑来,一脚踩到小水洼里,泥水溅得白球鞋脏兮兮的。这要是搁在平常,叶燃都当看不见,顶多回去被他母亲杜洁瑛教训一顿。今天这会儿,叶燃怎么瞧怎么碍眼,总觉得这鞋太不给自己面子,又特别不争气。他索性抬起头,不打算理会这恼人的球鞋,却不期然撞见周泗直勾勾瞧着自己的眼神。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手插在裤兜里,挑着眉,嘴角勉强牵起个弧度,没有一丝真诚的笑意。
身为同性,叶燃知道周泗这是看自己不爽了。大概城里来的学生,总是心高气傲的,不喜欢被别人比下去,杨老师夸自己一向没边,周泗心里一定不舒服的。他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害这位有钱的新同学心情不好,便开口打住杨萍夸自己的话头,道:“杨老师,您还没给我介绍周同学呢。”
杨萍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一夸起得意门生就不住。她话头一转,笑道:“当然呢,周泗他也是特别厉害,会拉小提琴,篮球打得棒,数学也好,叶燃你可要向他多请教了。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啊就是咱们吴圩县新来的周书记,周泗在咱们这里借读一年,刚来可能不太适应。叶燃你呢作为班长,要热情帮助新同学适应班级环境,做好老师力不能及的工作。”
周泗的脸色稍微放了晴,叶燃心里觉得好笑,嘴上道:“我记下了,放心吧,杨老师。”
“这就好。叶燃,我先去教务处一趟拿这个学期的课表,你呢,把昨天的基础训练抱到班上发掉。”说着,杨萍就拿了钥匙推门出了办公室。
复兴小学每个班级配50多个学生,叶燃所在的501班有52个人。这五十多本16开的《基础训练》叠作一堆,叶燃身量又小,个子只比教室的讲桌高一点,每次拿作业对他而言不惮是一项大工程,其实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他常常求了班上的同学一起来,今次原本没想到还要拿作业,便没找同学同行,只得认栽。
叶燃深呼一口气,一把抱过杨萍桌上的练习册,搂将在




渡口 分卷阅读4
胸口,那练习册抱起来都堆到他脑门上了。他歪着脑袋看路,颤巍巍走了几步,心里掂量了几秒钟,还是觉得力不从心,退回去把本子一股脑搁在办公桌上,转头问周泗:“你能帮帮我么。”
“我一个人搬不动。”叶燃又加了句。
周泗从方才就抱着胳膊,也不主动帮叶燃分担,就冷眼瞧着他折腾。叶燃的示弱令他浑身舒畅,嘴上却是“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连几本册子都搞不定。”
叶燃不同他斗嘴,他向来懒得和人逞口舌之强,道:“谢谢你了,帮我抱一半就好。”
那边周泗一个人把本子全给抱了,大跨步走到办公室门口,逆光留下个长长的背影,侧过脸对叶燃道:“弱的跟鸡崽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章第二章
吴圩是y省的一个小县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夜致富,在全省声名鹊起,省政府甚至下发了向吴圩县学习的文件。这莫大的殊荣得益于一批敢闯的年轻人,他们的父辈大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历经三四十年代的战火侥幸存活下来,更是小心翼翼地讨生活。
12345...1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