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本北
“是,叶卫新是我父亲。”叶燃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心内却已是翻江倒海。
“你父亲是了不起的人啊,是带领叶家村脱贫致富的大功臣!”
周怀竹细细打量了一番叶燃。他很久之前听杜瑛说过,这个孩子比周泗小一岁,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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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赶上了那年的初雪,出生的时候差点被脐带缠得断了气,身量比对门秦队长家媳妇生的男婴小了足足一圈,皱巴巴的,可怜极了。如今周泗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杜瑛的孩子还是细胳膊细腿的,奶团子似的,瞧着弱不禁风。
这孩子的眼睛......实在太像杜瑛了,这双杏眼像是有淙淙流水淌过,碾碎了漫天星光,纯洁的、无辜的望着你,让你深陷迷幻的平行空间在那里,你是无所不能的巨人,翻山越岭,披荆斩棘,为这双永远如孩童般纯净却又无意识散发诱惑的眼眸,拱手让出一切,献祭自己。
周怀竹在叶燃身上,看到了他曾经深爱的女子,那是遥远的纯真年代,那时他仍是少年。
他忆起多年前的午后,烟雨蒙蒙,客舍青青,正是江南梅熟的季节。
窈窕纤细的女孩,眉如远山,目色漾水,浅笑吟吟,撑一把泼墨油纸伞,踩一路细碎莲步,于青石板小道尽头,缓缓走来。
江南的风吻过她及腰的墨色长发,缱绻悱恻,缠|紧了他的魂。
他想,她应是他的姑娘。
彼时他逃了北地风沙肆虐的城,逃了那森森沉沉的大|院,两手空空,余一颗年轻的心,怀揣可笑的梦想,一路向南。
老天垂怜,在三月的江南,他终于遇见了他的姑娘。
那时倚仗年少轻狂,无所畏无所惧,一眼作万年。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转动酒杯,眼波流转,娇憨嗤笑,指尖蔻丹细细。
秋夜寒凉,他拥她同|枕共|眠。夜幕沉沉,耳畔是她浅浅温柔气息,胸口是她温热心跳,衬着 窗外雨打芭蕉落闲庭,他方知那句“画船听雨眠”的念想。
其实,不过惟愿一世安稳罢了。
一世安稳,便够了。
只是世事大都难遂人愿,莫道飘忽姻缘。这世间,容得几回花好月圆?
周怀竹给秘书打了电话,吩咐他先回去,然后道:“宋姐,麻烦再添双碗筷,我陪这位小朋友一起吃个饭。”
却见原立在桌旁的叶燃并不坐下,而是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围巾,作别道:“谢谢周叔叔好意,不过今天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明天一大早还有课,我就不陪您吃饭,先回家了。”
周怀竹上位数载,平日里都是旁人捧着哄着,便是有意见也是九曲十八弯地跟他商量,多少人四处打点只为了跟他同桌吃上一顿饭,哪里见过这等不买他账的人。不过叶燃那双像极了杜瑛的眼睛,却教他心内窜起的这股火气发不出来,摇曳着摇曳着,便没了踪迹。
周泗见周怀竹脸色不豫,忙道:“父亲,上次我问叶燃借了几本书,还没还他呢。您和宋姨先吃饭,不用管咱俩。”说着,他便拖了叶燃进了自己房间。
打小周泗便欣赏叶燃做事进退有度,年纪虽小,却极稳重,又识大体,全不似村户家的儿子,倒像是积年的钟鸣鼎食之家教出来的。叶燃这么好,周泗今日原想着父亲也定会对他心生好感,自己再趁机当着父亲的面多夸夸叶燃的好,往后再找机会多带他见见周王两家人,长此以往,便也能把叶燃一点点拉进自己的世界了。
哪知今晚的叶燃像是魔怔了一般,说话不顾半点情面瞧他方才说的话,哪里像是过了脑子的!
“吃顿饭能耽误你几分钟。”周泗“砰”一声关了房门,“啪”地按开了天花板上悬的吊灯,转身对叶燃皱着眉道,“我父亲平时忙得很,难得回家吃顿饭,就当我求你,赏脸跟咱们吃个饭成吗?”
明晃晃的白炽灯打在叶燃脸上,他眼睛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睛,垂下头,并不说话。
周泗瞧着叶燃露出来的幼弱脖颈,叹了口气,道:“好阿燃,答应我,就这一次,好吗。”
他并不等叶燃回话,拉着他走出卧室,把人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着。
叶燃想起身,周泗暗暗使劲,让他无可奈何,只得陪着周家吃了一顿不咸不淡的饭。席间周泗自是心满意足,只是叶燃,从头至尾,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不过周怀竹对叶燃很是热情,言语间也是十分满意周泗这位发小。周泗沉浸在父亲认可叶燃这件事的满足中,也就没怎么注意到叶燃的情绪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16章第十五章
师大附中在高一新生入学军训前三周,约八月初的时候,进行理科实验班选拔考试,科目为数理化生。除了周泗、俞宁这样的省赛金牌保送生可以直接分到实验班,其他通过中考考上师大附中的学生,需要在这场考试中获得良好的成绩,才能进入实验班。
师大附中的理实班80个学生,年年都能创下全员c9高校的神话,去年因为三个学生拿到牛津、斯坦福跟mit的offer,c9率才稍有下滑。(作者注:c9是2009年启动的项目,看官请无视此处bug)如果说师大附中是n市中学鄙视链的顶端,那么19、20这两个理实班,已经退出了师大附中的鄙视链他们已经提前手握顶尖大学的拟录取通知书。
是以六月底中考成绩公布后,尽管叶燃总分比周泗高了九分,全市第23名,他仍是没敢松懈,推掉了周泗隔三差五发出的邀约,全力备战入学前的理实班选拔考试,叶卫新甚至托章强请了一位n大攻凝聚态物理的博士辅导叶燃。
师大附中理科实验班选拔考的结果在8月10日公布了,叶燃以总分第一的成绩通过考试。师大附中招生办打电话通知叶家的时候,叶卫新高兴坏了,给n大博士包了8888块的红包。大热天的,生生在小区里边放了二十分钟的爆竹烟花。第二天就携妻儿回了叶家村,在镇上摆了20桌喜酒。
杜洁瑛劝他,叶燃的高考结果还未可知,如今大张旗鼓的造势,难会给小孩子压力。叶卫新闷了一口茅台,张嘴哈哈大笑,道:“我叶老三的儿子,不靠爹不靠娘,自己考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难道不值得我这个当爹的摆二十桌酒?高考算什么,考不上t大p大,老子送他去哈佛。”
叶卫新呼出的熏天酒气喷在杜洁瑛脸上,她只得把舌尖上打滚的话吞进肚子里,不咸不淡地吃了几口菜,暗自叹气摇头。
理实班的80个学生分班,是两个班主任摇号抽签的,叶燃分到了20班,和周泗在一个班,俞宁则在隔壁19班。报到这天,师大附中门口的半里长街熙熙攘攘的全是家长和学生。年前,附中在本部旁边圈了一块地,盖了学生公寓,要求高一新生必须寄宿。是以人群中,不少家长都扛着被褥床单,学生则提着盆子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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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贩也嗅到商机,扫帚簸箕毛巾晾衣架沿街一摆,价格比平常翻了一倍,却仍是生意兴隆。
叶卫新原本想亲自开车送儿子来附中报到,却因为一个招标会,不得不提前几日去了q市。因而杜洁瑛自己开了车,带着儿子报到。附中在高年级招了学生志愿者,成立了学长团,在学校各处指引新生和家长完成报到、住宿登记工作。杜洁瑛先跟着叶燃去了高一(20)班报到,一进教室,便见讲台上是周泗和一个四十多岁的颇有气质的短发妇女,两人似是在聊些什么,周泗逗得那妇女爽朗地笑出了声。
“阿姨您来啦,上午好呀。”周泗见到杜洁瑛,立马迎了上来。
杜洁瑛对周泗一直印象很好,或许是因为他眉眼间时常流露出的似笑非笑,和她记忆里的周怀竹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又或许因为这个正在抽条变声的少年,从小就在大人面前,一副家教良好的谦润模样,既不失孩童的真诚,又不会让大人把他轻看了去。
杜洁瑛矜持地点点头,对那中年妇女道:“我是叶燃的母亲,您好。”
那中年女子笑道:“我姓白,教他数学,也是20班的班主任。叶燃这次考了第一,不容易啊,当时出数学卷子的时候,最后一大题我就没想让学生做出来,叶燃竟然能把分全都拿到手,我还在想哪家家长怎么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呢。”
她见叶燃喊“白老师好”的小模样格外乖巧,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好好加油,进了咱们班,就要拿t大p大当目标。”
周泗在一旁乐呵呵地点头,仿佛白老师夸得是他自己一样。
“怎么,你和叶燃认识?”白蓉瞧见周泗笑眯眯的,不禁问道。
“十岁那会儿就认识啦,那时候他还没讲台高呢。”
“唷,这关系可瓷实。高中又被分到一个班,看来这三年又能当同学啦。”
“多亏白老师您抽签抽得好,把第一抢到咱们班。”
“你这孩子。”白蓉被周泗说到心坎里,笑得合不拢嘴,熨帖极了。
叶燃突然开口道:“白老师,咱们快些把名给报了吧,我同学还等在外边呢,怕他等急了。”
周泗讪讪地闭了嘴。
“好,好,嗨,瞧我,耽误人家小同学时间。录取通知书、书本行,齐了,周泗你登记下。”白蓉递给叶燃一个纸袋,“里边有新生手册、开学日程安排、校历跟一卡通四样,一卡通初始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充卡的地方在食堂,学校的书店、超市、食堂、澡堂都能用的。”
杜洁瑛临别前,把手里的纸袋放在讲台上:“辛苦白老师了,大热天的还要在教室工作,我从家里带了些樱桃,您渴了就吃些。阿燃的学习我是不担心的,就是他不怎么爱说话,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没周泗开朗,还要麻烦白老师还要多关心关心他。”
白蓉忙摇手推说不用客气,见杜洁瑛坚决地很,便了袋子,道:“我瞧着叶燃模样还挺乖的哈哈。今年春天,学校开始要求寄宿,就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和沟通交流的能力。您放心,我也教了十几年的书,班上都是半大小子,叶燃会慢慢适应的。”
杜洁瑛跟白蓉微微躬身鞠了个躬,道:“我和叶燃就不打扰您了,您继续忙吧。”说罢,和 周泗招了招手,也道了别。
叶燃也适时和白蓉道了声再见,却只冷淡地望了眼周泗,便转身跟着杜洁瑛往教室外边走。
周泗有些尴尬地放下刚举到半空的手,咽下了滚到嘴边的“回头见。”
师大附中的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卫生间,每层一个开水间,有空凋,水电全。用校长的话来说,师大附中的住宿环境已经超越了全国99%的大学。周泗的寝室在1号楼301室,他拖着行李推开寝室门时,已经有个室友在里边整理床铺了。
那是个样貌不引人注目的黑瘦男孩,个头不高,衣着朴素,t恤应是穿了挺久,领口并不齐整,和锯齿似的。他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窄框眼睛,可能度数不够,和人说话时,常眯着眼睛。
男孩见到杜洁瑛和叶燃,知道是室友,忙喊了声“阿姨好”,手在身上擦了擦,便要帮着抬行李。
杜洁瑛到卫生间瞄了几眼,笑道:“小同学,卫生间是你打扫的吗。”
那个男孩子见杜洁瑛笑得和善,腼腆地点了点头,道:“我来得早,没什么事,就把卫生间稍微扫了下。”
杜洁瑛笑道:“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叶燃能干多了。”
“叶燃,把咱们老家特产拿出来分给同学。”
叶燃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包茶叶,递给那男孩:“我叫叶燃,你呢。”
“啊,你就是叶燃,咱们班第一名呢。我叫汪城,城市的城。”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带什么可以给你的礼物,这茶叶不能的。”
“这茶叶不值几个钱,我物理不好,以后还得时常请教你了。”
汪城嘴笨,讲不过叶燃,只得了茶叶。
杜洁瑛看了看腕表,道:“你俩好好聊,大事小事多请教老师,互帮互助,一起进步。阿姨先回去了啊。”
下午三点多,寝室门口出现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他一个人推着28寸的行李箱,上边堆了三个包裹。
“刚才走错了寝室,”他吐了吐舌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叫王元知,叫我‘元知’就可以啦,死去元知万事空的‘元知’。”
神态坦然,真是一点不避讳晦气的东西。
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用这句话起名字呢,是希望孩子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吗?不明白。汪城扯了扯嘴角:“我叫汪城,‘城市’的“城”。元知,你的名字,很有个性。”
元知抓了桌子上学校的宣传册,边给自己扇风边笑道:“刚才那句诗,是方便你们记我的名字啦。因为我排行‘元’字辈,爷爷希望我有大智慧,所以才叫‘元知’的。”
元知转头问叶燃:“我猜你是叶燃,对吧?”
“嗯,我是叶燃。”
元知上下打量了叶燃几秒钟,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叶燃摇头:“大概是你记错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温和却带着点戏谑的声音道:“元知,你跟这地球上60亿人都在哪里见过吧。”
那是一个和叶燃他们年纪相仿,周身却又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纪气息的男生。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向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问好,眉眼间却是一片疲惫的淡漠。
“他不屑于做十分姿态,因为他打定主意未来跟这屋子里的人不会产生任何交集,”叶燃 想,“这是个典型的功利主义者。”
王朗的出现令元知意外又不知所措,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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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问:“小叔叔,你怎么找来这里了呀。”
声音比方才又更是软软糯糯,像个仗着别人喜爱肆意撒娇的小朋友。
王朗伸手摸摸元知头顶的发旋儿,并未回答他问题,只是对众人笑道:“元知到哪儿都叫我小叔叔,其实我只比他大两岁,在这间学校读高二。”
眼前人的气势令汪城看呆了,他有些结巴:“学......学长好。”
元知搂过汪城的脖子,贴近他道:“他不怎么在这儿上课的,恐怕连食堂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喊他学长可真便宜了他。”
王朗笑意有些凝固,嘴角扯出一个不悦的弧度。只是这个动作细小到除了一旁惯于察言观色的叶燃,并无人注意到。
“别没事往人身上蹭,大热天的,谁受得了你。”
“晚上我跟元知一起吃饭,方便的话,大家一起来吧。”
叶燃知道,这便是不欢迎的意思了。他若是真心诚意邀请,该是说“晚上一起吃个饭”,而不是特地强调他原本是打算跟元知一起的。
这人身上沾染了周泗那类人不说人话的臭毛病,不过叶燃自小跟周泗玩在一起,不至于迟钝到听不出画外音。
汪城有些心动,刚想点头,却被叶燃按住肩膀:“不啦,我们打算随便吃点儿,再到处逛逛熟悉下学校呢。”
王朗的语气有些遗憾:“那只能改天再请学弟们了。”
元知倒是没有说什么,只乖乖地从拾好的衣柜了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囫囵塞进背包里,便跟着王朗离了寝室。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对西皮出厂嘿嘿嘿
第17章第十六章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寝室里又来了个打扮时髦的男生。他脚上是某大牌联名款高帮帆布鞋,反戴着棒球帽,浓眉大眼的,嚼着口香糖,风风火火闯进寝室,一屁股坐在汪城椅子上,直呼热到不行。
“这破地方的超市怎么连个依云矿泉水都没有,害我一下午都没水喝。”
汪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带了杯子吗,我刚接了热水。”
崔新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望着汪城:“夏天我只喝依云的矿泉水。”
“你们两个是叶燃和汪城?”
汪城点点头。
“我叫崔新雨,以后大家就是同学兼室友了,缘分啊缘分。”
崔新雨环视一周宿舍,瘪嘴吐了吐舌头:“这里的住宿条件比我想象的差远了,简直跌破我的最低预期。卫生间连个热水淋浴都没有,还能住人吗。好歹是百年名校,啧啧。”
“当年我交换到la的学校,还带厨房健身馆咖啡座呢。哪像这里,硬件设施不齐全就罢了,装修的品味也这么差,还号称华东第一校”
“请问叶燃在吗。”敲门声打断了崔新雨对住宿环境的点评。
叶燃起身开了门,瞧见杵在门口的周泗。
“找我有什么事。”
“两个月没见,不要这么冷淡嘛。”
叶燃“砰”地一声关上门。
“哎,老同学,我就是想找你一起吃个晚饭。”
叶燃开门道:“好。”
周泗原没想到叶燃答应得这么干脆,搓着手,笑得像只大狗:“好,好,我这就去订位子。”
“现在外面太热,等太阳落山,六点找你啊。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周泗想了想,又道:“我住306,你要是闷得慌,欢迎过来找我,陪聊,包您满意,还送茶水。”
“你要打热水吗,我正好顺路帮你打几瓶。”
叶燃终于忍不住道:“行了行了,周老妈子,您快忙去吧。”
周泗越过叶燃的肩膀,朝里间打了个潇洒的招呼:“室友们好,改天再一起叙叙啊。”
叶燃关了门,回到床位,把书从纸箱里拿出来,码到小书架上。
“他是你初中同学?”崔新雨切了三个橙子,边招呼叶燃汪城两个人吃,边问。
“算是吧。”
“你这个同学可不一般呐,光那只手表就是内地买不到的。”
叶燃耸耸肩,道:“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崔新雨道:“他家里做什么的呀?”
“我也不太清楚。”
崔新雨道:“你跟他认识这么久,真不知道?”
叶燃索性拿了换洗衣服,道:“我冲个凉。”
崔新雨还想追问什么,见叶燃不怎么搭理他,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觉得呢,大城子?”
“觉得什么......”
“叶燃那初中同学,是不是有点儿意思。”
“他对叶燃很好,很......义气。”
崔新雨笑得直拍大腿:“你这人不声不响的,直觉倒是不赖。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啊,谁叫叶燃见色忘义,抛弃咱们。”
“见色忘义......他同学又不是女孩子,不能用这个词的......”
却见崔新雨并未接话,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师大附中9月3号正式上课,在那之前,有为期两周的军训。附中高一20个班,每两个班一个连,共十个连。
“立正稍息,原地休息五分钟!”年轻的教官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草珊瑚含片,抠了一粒扔到嘴里。八月的暑天,连着在毒辣日头下暴晒一个礼拜,不光孩子们异常疲惫,他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受不住。
下午日头更盛,骄阳似火,塑胶跑道被炙烤得发烫,学校统一发的军绿球鞋,鞋底又薄,踩在跑道上难受极了。连长的休息指令刚喊出口,一排排的学生便原地下蹲,像一只只小鸭子,扯了军帽往脖子间扇风,汗湿的衬衫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紧紧贴在了身上,黏糊糊的。
周泗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瞧了眼左前方的叶燃。只见叶燃弓着身子蹲在地上,脸埋进膝头,隐约露出来的半张脸,却是苍白得发青。旁边的同学凑过去问他,他只摆了摆手,脑袋在膝盖上蹭了蹭,约莫是晕得连头都没力气抬了。那学生见叶燃本人示意没事,自己跟他才认识没几天,也不好意思越俎代庖,跟教官反映,便作罢跟旁人聊天去了。周泗看在眼里,急忙起身,小跑着去跟教官说了叶燃的情况。
这边叶燃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直犯恶心,耳朵里嗡嗡直叫,身上跟火烤似的。他正煎熬着,想着要不要跟教官请个假,却被人一把扶住胳膊搀了起来。叶燃眼前泛白,脚一软,就扑将进了那人怀里。
“我们去校医室。”周泗见叶燃的脸已经全无血色,眼神也涣散得很,心里一揪,当下便蹲下身,道:“到我背上来。”
周泗正在抽条的年纪,个头已经窜到18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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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怎么吃都不长肉,因而蹲下身,背上的肩胛骨突兀极了。叶燃还有些意识,摇摇头,勉力道:“我自己走。”
那边教官却道:“再去个人,陪同学去校医那儿开些药,吹吹空调。”
“报告,我也陪叶燃去!”却是俞宁跑上前,抬了叶燃胳膊,架在自己脖颈上。
周泗却道:“我一个人够了啊,你跑来添什么乱。”
俞宁也不搭理他,只说:“别在大太阳底下废话了,叶燃都快晕过去了。”
周泗半蹲了身子,把叶燃驼到背上,侧脸对叶燃道:“抱我脖子,搂紧了,掉下去可就摔成傻子了。”
叶燃迷迷糊糊地伸了手圈住周泗。他虽瘦,却也是个176的男孩子,压|在周泗身|上,叫他直起身子时,也着实了些劲。
俞宁在一旁哭笑不得,只好跟在后头扶着叶燃,生怕他跌下来摔个脑震荡。
周泗背着叶燃,耳畔是他绵绵的温热的呼吸,因了叶燃此时的体温,那气息的温度有些高,吹得周泗耳根发麻,心神荡漾。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一团软糯,随着路上的一踮一颤,不时地贴着蹭着耳下|裸|露的肉。周泗意识到这是叶燃的唇|肉,整个人仿佛泡在酒坛子里,在云端漫步,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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