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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绫影光是站在那里,就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他从头到脚都好似疼的没了知觉。但他深信,这是最好的结果,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他依旧冷着脸,十分艰难的开口挤出四个字:“清晓…珍重。”
卢清晓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咬牙道:“好…绫云翳,你要我走…我便依你…只是你可想好…我与你此日一别,再会无期!”
绫影没有答话,只是冷冷戳在那里。清晓死死瞪着他,却看不出他的片缕心思。他忍住泪水,冲到院中,飞身而起,跳到屋檐之上。他在屋脊停了片刻,回头再看了眼站在门前直直望着自己的绫影。
那人还是白衣白发,似是有些羸弱,半靠在门上,虽然看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卢清晓咬紧了牙,足尖一点,翻出院墙,再不见了身影。
绫影见他终于走了,忙逃回屋里紧紧关上房门。他靠着门,一点一点滑落在地上。他紧紧缩成一团,觉得自己掉进了万年冰潭,周身无尽的寒意一口一口撕咬着他的皮肉,吞噬他的筋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盏他亲手打落的,再也不会亮起的烛灯。
东京城里永绝蚊蚋的马行街,酒肆林立,繁盛至极,白日里人声鼎沸,入夜后灯火照天。路旁各式铺席里的伙计们,终日招呼着客官们迎来送往的,也算是看尽人间百态,所以和乐楼的小二见大门外突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人,点了两壶酒,便猫在大堂一角仰头猛灌,不发一言,便撇了撇嘴,心说这又是个天涯沦落人。
卢清晓半壶黄酒下肚,心里头反而越来越乱。他坚信绫影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招惹雷重秋,这其中定是埋了什么缘由。只是绫影那清润和缓的语调,暗藏眼角的流光,就算知道他是刻意为之,但这么看他将这些温柔都使在别人身上,还是让清晓嫉妒的发狂。
还有,为什么?卢清晓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他总能在自己马上就要追上他的瞬间,把自己一脚踢开。而且每一次,都跌的那么疼。他突然想起了天虹门宴上,蓝星若对他说的那句话:你想留在他身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诀别的话?他为什么执意要赶我走?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卢清晓喝完剩下的半壶酒,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最重要的是…”清晓暗自嘀咕着:“我到底,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他呆呆的坐在酒楼里,想着自己永远也解不开的迷,脑袋里全是那人的影子,怎么甩也甩不掉。等他回过神来,不觉得窗外已染上暮色。卢清晓把酒钱扣在桌上,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去。他头疼欲裂,心乱如麻,街上的繁华,路旁的喧闹他一点也听不见,只有那冷冷的珍重二字萦绕在耳边,赶也赶不走。
进了卢家大门之后,清晓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痛的的似要裂开一般,他也没去给双亲请安,径直回了屋。他一进屋就看见床上放着早上整理好的包袱,装的都是他准备带回南山的东西。清晓坐到床上,把包裹抱在怀里掏了掏,又摸出那个麻布的香囊。那粗制滥造的小香囊,早就没了味道,他却仍像个宝贝一样天天惦念着。清晓把那香囊捧在手心里,放到鼻尖闻了闻,真的是一点香味都没有了。
他把香囊放回行囊里,脑袋里的思绪却怎么也止不住,全是自己与那人一起走过的时光。恋沙镇时,他不知从哪捉了条小蛇,追着自己满处的跑,把自己吓得抱头鼠窜,他倒是笑的前仰后合。邸店之中,二人同床共枕,只要看到他浅眠的容颜,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就能消去自己不知多少疲惫。这半年多里,卢清晓每日早上醒来之后,晚上入睡之前,总能看到那人浅浅的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他从无需多言,那人便能明晰他心中所想。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人,能比他更懂自己。随着路越走越远,这种感觉越来越深,他对那人的情意也越来越浓,浓到融进血液,渗入骨髓,不可自拔,终在古刹飘雪那一夜攀上顶峰。他借着睡意,死死把那人扣在怀中,贪婪的嗅着他发间乌木的沉香,轻柔的啄着他坚毅的眉角,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儿了。
难道说…清晓紧紧抱着他的包袱,凄然的想着,难道说,自己与他休戚与共的这多时光,真的就不曾在他心上留下半点痕迹吗?他与我说的那些言语,眉眼之中不经意闪过的柔光,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吗?他说我们就不该相逢,难道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吗?清晓深深的把脸埋在包裹里,不想承认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卢慕辰从铺子里回来刚进家门,就看见阿淳一脸苦相的站在门口等他。阿淳见大公子回来了,忙迎上去道:“您可回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卢慕辰奇怪道:“清晓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阿淳点点头说:“中午去了布店。傍晚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
卢慕辰让阿淳在前面带路,急匆匆的跟着他去了弟弟的卧室。到了清晓的屋前,卢慕辰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他想着弟弟明天就出发去南山了,今晚可别有什么事。他用力一拉,发现门也没锁,干脆直接进了屋。卢慕辰走到内室,看到弟弟抱着自己的行囊,蜷缩在床上,好像睡着了,走近一闻,果然一股酒气。他摇了摇清晓,想把他喊起来,忽见弟弟脸上,满是泪痕,再看那布包,也是浸湿一片。
卢慕辰有些着慌,忙唤道:“清晓,清晓!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卢清晓醒转过来,看到哥哥,连忙爬起来,把包裹藏在身后,使劲抹脸。
卢慕辰道:“别揉了!眼睛肿的跟杏核似的,出什么事了?”
卢清晓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卢慕辰无奈道:“是不是布店那人,又招惹你了?诶呀,她虽然是挺好的,可你也犯不上这样子吧?这感情上的事儿也勉强不来,人家要是实在不喜欢你,就算了呗…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卢清晓怔了怔,抬头看向哥哥问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怎么又觉得人家挺好?”
卢慕辰答道:“我没不喜欢她啊。我只是觉得一个小娘子,还是贤良淑德些好,就如你嫂嫂一般。绫姑娘吧,虽机智聪颖,花容月貌,性子实在强硬了些,觉得你应付不来嘛。”
听完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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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晓整个人都傻住了。他愣了半天的神儿,才木木的对哥哥说:“绫姑娘,是绫不否吗?”
卢慕辰说这不是废话吗,还能有几个绫姑娘。
卢清晓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回了枕囊上,抬手将脸一遮,把卢慕辰吓了一跳。卢慕辰以为弟弟还没缓过来,想了想,又道:“对了清晓,你前几日不是代爹爹去枯蝉寺敬香了吗?那天,绫姑娘来香铺了,身边还带了个人。”
清晓略微歪头,问道:“什么人?”
卢慕辰道:“我也不知道,从没见过。那人衣着华丽,神情却局促的很,我跟绫姑娘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人家小娘子,恐怕也是有什么心思。奥,绫姑娘,好像管他叫什么雷公子。”
“雷重秋!?”卢清晓腾的从床上坐起来,拉着哥哥问道:“你说雷重秋,跟不儿在一起!?”
卢慕辰忙道:“不是在一起,是一起来了铺子里…你识得此人?”
“万钧庄的少主,奔雷掌雷震的长子,”卢清晓嘟囔道:“但是他为什么会认识不儿…他若是心仪不儿,那,那云翳,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卢慕辰完全听不懂弟弟在嘀咕什么,他琢磨半天,小心道:“清晓…是说绫姑娘不喜欢你,但是喜欢…”
“不是!”卢清晓气急败坏的说:“我跟不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哥你别乱猜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他边说边推卢慕辰,想催大哥赶紧离去。
卢慕辰动也没动,一心琢磨着你若跟那绫姑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每次一提布店整个人就不对劲。那布店里面,除了绫姑娘,还有什么人惹得你如此心烦意乱?他突然想到,西行长路,大漠边关,是谁跟弟弟风雨同路策马天涯。元宵月夕,樊楼之宴,是谁跟弟弟品酒赏灯对饮成欢。枯蝉小寺,飘雪之夜,又是谁陪着弟弟去礼佛敬香彻夜未归。想明白这些,卢慕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他极其缓慢的扭过头,看向弟弟。
卢清晓脑袋里面现在是乱成一锅粥,首先,雷重秋在江湖上实在没什么好名声,不儿是墨黎少主,对这事儿不可能不知晓。再者,他若是心仪不儿,云翳必定知道。云翳把不儿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绝不会同意雷重秋这样人的围在不儿身边,那这样说,他言行举止都不合常理啊。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跟雷重秋兜兜绕绕说了那么些话,又在图些什么?而且,他为什么宁愿让自己误会着,说那些绝情的话,就不肯解释一言半语呢?卢清晓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也想不明白。
卢慕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脑袋里荒唐的念头,扯着嘴角问道:“清晓,我问你,你天天往布店里跑,是去找谁?”
卢清晓心里咯噔一下,疼的他缩起了手脚。他低着头,不肯言语。卢慕辰又道:“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老实告诉我就是了。”
清晓蜷起膝盖,把脸埋进去,只是摇头。“你…不是去找绫姑娘的对不对?”卢慕辰追问道。
卢清晓被哥哥逼得没辙了,低声道:“我也想告诉你,可我说不出来…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他,我真的猜不透…哥,我真的很烦,很累,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卢慕辰倒是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都会错意了,自己这个傻弟弟,朝思暮想的不是人家明眸善睐的朱裙娘子,而是那个云山雾罩的白衣掌柜。他静静的陪弟弟坐了会,觉得自己现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道:“那你明天还走吗?”
“走。”清晓依旧垂着头答道:“走的远远的,没准能想明白他的心事。若是想不明白,没准…没准能忘了他…”
卢慕辰长出了一口气,重重在弟弟肩上拍了拍,起身离了屋子,出去之后,小心的给弟弟关好门,并嘱咐阿淳莫要扰他,让他一个人慢慢想吧。哥哥走了以后,卢清晓又翻出那个粗布香囊,紧紧的攥在手里,默默的念着,不如相忘…莫非真的不如相忘…?
晚膳时分,布坊的大伙儿坐满了一桌子。不儿把这几日绣的香囊,交给哥哥查验。绫影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笑道:“还不错嘛,比我想的强多了。你是要挂在铺子里,售与客人吗?”
不儿把香囊拿回来,美眸一转,道:“等我做熟了再说吧,这个呢,已经有主啦。”
绫影蹙眉道:“这般芬芳,我可不要。”
不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谁说要给你啦?这是给我们儿哒。”边说,她拉过朱的手,把香囊放到她掌心,笑道:“做的不好不许嫌弃,先拿着玩玩儿,等我练熟啦,再给你绣个新的!”朱笑盈盈的接过来,对着自家大小姐千恩万谢一番,把她的心意,好好的了起来。
不儿又道:“回头再给雁容姐绣一个。至于你嘛,”她瞥了眼哥哥,道:“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吧!”
绫影瘪着嘴,摆出一副很受伤害的样子,抽泣两声,埋头吃饭。青鸳忽然道:“对了,掌柜。早些时候卢公子来了,他说在偏厅等你,你可看见他了?”
绫影摇摇头道:“不曾碰见。兴许有别的事,便走了吧。”
不儿偷偷看向哥哥,见他神色如常,才问道:“听说雷重秋来了?你从他那,可探出什么消息?”
绫影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怅然道:“套他两句话,脱我一层皮。等见了玄叔,一并说吧。”众人用过晚膳,早早散去,各自休整一番,次日清晨,绫影带着不儿和白鹭,离了汴京,直向墨黎。
第46章11再奔东西
春分未至,墨黎谷外的梨花阵,已经有些抽条。花骨朵星星点点的缀在枝条上,倒也惹人怜爱。他们出了白梨阵,走到迎客亭,不儿看了看亭上的联子,向哥哥问道:“哥哥可知,这两句诗,是谁人所著?”
绫影摇摇头表示不知。
不儿嘟着嘴道:“听玄叔说,好像是爹爹…”
绫影疑惑道:“玄叔不是素来不喜欢爹爹?”
不儿耸耸肩说:“谁知道呢。他不爱提旧事,我也没多问…好啦,走吧。”
他们解了亭子里的机关,钻进了山谷里。
秦雁容站在大门口等了他们良久,她看到不儿身影,忙迎上去,与她寒暄叙话。韩仪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冲着绫影招了招手。绫影走到他身边问道:“你还没回去?”
韩仪道:“这不是等你嘛,等你跟谷主商量定了后面的事儿,我好去办呐。”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雨文堂,拜见过墨黎谷主,便各自坐下。玄鹤让小僮给他们斟了茶水,把这些日子查出的东西都交给绫影,然后靠在自己的交椅上,静静的看着他。玄谷主觉得几日不见,这孩子好像又瘦了些,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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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白头发,都赶上自己了,觉得有些心疼。也不晓得雯娘若是知道自己把她的宝贝儿子,照顾成这般模样,是不是该怪罪自己了。
绫影一边看着手里东西,一边道:“雷重秋亲口说,他爹爹座下,是有些弟子的。听风楼的掌柜,天虹门的魏熙,多半都是万钧庄的人。万钧庄主,为求曲谱,害了这多人命,实非侠义之士所为。”
“雷震那人,本就不是什么仁义之士。”玄鹤慢言道:“我还在长安的时候,对这人的行迹,略有耳闻。老庄主雷行光,不到五十就一命呜呼,死的也是不明不白。他那套奔雷掌法,还不如他两个蠢儿子有名,也不知这些年,他都在琢磨什么。”
自从韩仪听闻明家村全村上下丧命于万钧庄,心里总是隐约有个念头,但他迟迟不敢说。归云一殁,不仅是绫影和不儿的噩梦,也是自家谷主心头永不能磨灭的伤疤。他思量再三,瞥了一眼边上的秦雁容,却发现鬼雁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韩仪没什么办法,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眼下,还有几事不明,”绫影接过玄鹤的话头道:“明家村的人,因何而死。这世上除了芙蓉游和紫桐吟,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谱子出自圣人之手。倘若真有,会在什么地方。”
玄鹤道:“江湖传闻,端木擎彻琴剑双修,身故之后,留下冥羲心经和虎魄利剑,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雷万钧闹出这些动静,也不过梓州一霸,定是都没得手。不过他要找,便让他找,倒还省了我不少麻烦。雁容你早回蜀地,给我好生盯着他,看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法修再去探探落梅寨,我老觉得那寨子里头,还有什么事儿。”
不儿忽然插嘴道:“离了落梅寨这么久,也不知道曼楠怎么样了…”
绫影看向妹妹说:“不如你给她去封信呐,邀她来京城看看。顺便再问问寨中的情况,没准有什么消息。”
不儿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秦雁容和韩仪领了谷主的令,辞过绫影和不儿,一前一后离了雨文堂。不儿想着万钧庄如此龙潭虎穴,不担心雁容姐的安危,便也跟了出去,想跟她再多嘱咐几句,只留了玄鹤和绫影,还坐在堂中。绫影对玄鹤道:“看法修那样子,就知道你那对勾玉,是白送了?”
玄鹤无奈的挥挥手说:“别提了。一个比一个倔,谁也不叫我省心。”
绫影轻轻一笑,呷了口杯里的茶,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玄叔倒不如把山谷外的梨花阵,改种了红豆吧。”
玄鹤白了他一眼道:“那梨花又不是我要种的。不过法修这孩子也是痴情,他跟在雁容后面,得有十多年了吧。”
绫影偷偷摸摸的嘀咕道:“那鬼雁跟在谁后面,难道玄叔你不知道吗?”
玄鹤重重拍了下桌子,低喝道:“胡闹!”
绫影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掩了掩笑意。玄鹤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腕子,号了下脉。绫影的脉象,比他想象中,还要差。玄鹤担心道:“你这心脉不稳,日子过得平淡点,少做些劳心的事。”
绫影垂着眼,点了点头。
玄鹤又道:“对了,说道琴谱的事,有个人,可比我懂得多了。我寻思着,让你去找他问问。”
绫影侧头看着玄鹤,带着疑问的目光。
玄鹤道:“南山掌门,丘岳。”
绫影手里头一哆嗦,差点打翻了茶杯。他忙跳起来,把杯子撂在案几上,掸去洒落在衣襟上的水渍。玄鹤奇怪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与你提过,丘掌门好像和林伯伯见过几次。我写封书信,你带给他,让他给查查曲谱之事。那老爷子是个豪爽之人。大不了,你弹两首曲子给他听听,他应是会帮我们的。”
绫影表情十分难看的望着玄鹤,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玄鹤觉得不明就里,又问道:“怎么?不想去?我记得不儿说,你跟他那个小弟子挺熟的,叫什么来着?”
绫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卢清晓…”
玄鹤点头道:“奥,你跟他说声,让他带你上山去见见他师父呗?你原先不也一直觉得南山剑是把好刀么。”
绫影垂着头答道:“那是原来…现在我不想见他…更不想去南山。就、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玄鹤心说真是不明白你们这帮孩子终日嘤嘤怨怨的搞什么名堂,有些不耐烦的说:“有啊,大海捞针呗。就是不知道你这德行,还能撑上多久。你上次回来,情况那么凶险。谷中众人劲这般心思,才好不容易摸出些线索。你若实在不肯,我替你去便是。”
绫影赶忙拦住玄鹤,他知玄鹤待他视如己出,已为他不知耗去多少心力,他怎么可能还让养父劳师动众的亲赴南山去帮他寻那些飘忽不定的事儿。
玄鹤见他依旧忧思甚重,劝道:“南山掌门是个音痴,平生以搜寻古谱为乐。虽然我不知他与林伯伯交情如何,但我记得他去世之时,丘岳曾来告祭。去找他问问,总好过我们这般慢无头绪的乱找。总之这南山,是必须要去,你若是不肯,便不要拦我。”
绫影实在没了办法,深吸了一口气道:“早前坤舵报上来的东西,我草草看过,便放在了万锁楼…”
玄鹤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然后走到书桌后面查找一番,寻出几张薄纸。他把那沓纸递给绫影道:“都在这了,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绫影接过来大致翻了翻,默念道:“重剑怀风…这人,倒是比雷重秋好接触多了。”他好薄纸,复又向玄鹤道:“既是要去,过些日子倒是有个好契机…待我拾停当,不日便动身吧。不过走前,我得从玄叔这,讨些东西。”
玄鹤轻轻一哼,伸手入怀,拿出两个瓷瓶,一黑一白,道:“准备好了,黑的醒酒,白的护心,你看着办吧。”
绫影讪讪一笑,悉数接过来,小心好。玄鹤忽然走到绫影身边,把他按回椅子上,然后揉了揉他的头,道:“放心吧,你肯定不会死在我前头的。不然等我见了雯娘,没法跟她交代。”
绫影轻轻靠在玄鹤身上,怅然道:“你等了她一世,也没等到她,你不恨她么?”
玄鹤揉着绫影的头发,苦笑着说:“我只是后悔。后悔让她远嫁归云,后悔没能早到一步,将她救下…陈年旧事多说无益,现如今就是得看好了你们两个小鬼,可不能再让她痛心。”
绫影下意识的按按自己的胸口,想着玄鹤的养育之恩自己此生估计是报不了了,只得勉强努嘴笑了笑,悄悄垂下了头。
不儿追着秦雁容一路来到了鬼雁的居室,她跟进屋子回手关上房门,然后问道:“姐姐准备何时出发?”
秦雁容道:“既然谷主有令,我一会儿就走。”她看不儿满面愁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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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只是回巽舵驻守,你怎么担心成这个样子?”
不儿噘嘴道:“你可别哄我了。你定是要去探那万钧庄。那万钧庄主心狠手辣,视人命于草芥,你要多加小心才行呐!”
秦雁容点点头,便转身去拾行囊。不儿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上前两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要么你把白鹭带上吧,俩人也好有个照应。”
秦雁容停了手中的动作,转向不儿,正色道:“白鹭是少主的护卫,怎能轻易离开你?墨黎谷运作之章法,都是谷主的心血,你这些年都白学了吗?”
不儿不知怎么一下来了脾气,她狠狠踹了身边的矮桌一脚,怒道:“你张口闭口都是墨黎谷,他从早到晚都是归云庄!就没有一个人能为自己多想想,为自己活着吗!?”
秦雁容吓了一跳,想解释些什么,却听不儿厉声道:“他那堆叽叽歪歪的破事我都不屑说!先说你!墨黎谷八个分舵能人辈出,我能叫上名字的就得有几十个。玄叔为什么唯独把你扔到巽舵去,离他远远的?还不是想让你断了那无明的念头!韩法修有什么不好?他苦苦守着你,少说也有十年了吧?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能蹉跎而过?你真打算耗他一辈子吗?”
秦雁容叫她说的哑口无言,抿着嘴,紧锁了眉头。
不儿看她那样子更是来气,狠狠跺了两下脚,道:“尘间之事,蛛丝密网,纵横交错,榫卯不离。就算把这千千万万全部想个明白,悉数装到竹筒里面又有何用?真当自己能看得透吗?你真以为自己超凡脱俗,不恋尘埃,一心为人,别人就领你这情吗?你就不曾想过,你这般作践自己,那怜你的人,比你还疼上百倍吗!?”
秦雁容听着听着,觉得不儿这话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可她看不儿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听着。不儿骂骂咧咧嚷了一通,心中郁气消散不少。她平复了会儿,向秦雁容道:“说是要探万钧庄,可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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