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慕怀风向柳昂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闹成这样?”
柳昂哭笑不得道:“我什么也没说啊!我还没进屋,他就提剑杀将出来。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啊。”
慕怀风又看向卢清晓,喝道:“清晓!你发什么酒疯!先给我回屋醒酒,看我明天怎么拾你!”他见卢清晓毫无反应,怒道:“听见没有?!”
卢清晓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两人,好像根本没跟他们在一个世界里。慕怀风走上前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嘴角流下一丝血迹,眼神还是那么迷离。慕怀风刚想再扇,突然发现他那失焦的双眸忽然有了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身后,嘴唇微张,呼吸也急促起来。
“放开我…”卢清晓压着嗓子道。陆江白和宋炜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卢清晓突然发力,从二人手中挣脱出去,慕怀风前踏一步将他拦下,照着肚子又是一掌。卢清晓似乎感不到疼,退也不退,死命要越过他。
柳昂看清晓这样子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但是突然发现,他好像不是在看自己。柳昂猛然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人。
那人白衣白发,携着行囊,喘着粗气,隔着柳昂和慕怀风看向卢清晓。夜色昏暗,也能看到那人眉头紧锁,十分慌张不安。慕怀风拦着卢清晓,听他牙齿错的吱吱响,整个人浑身都在抖。他也觉出卢清晓是在盯着绫影,想着这人醉成这样是问不明白的,于是扭头向绫影道:“小影,你识得清晓?”
绫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绕过柳昂,走到慕怀风面前,把卢清晓从他身上扯下来。
卢清晓见到绫影,眼睛里泪光闪动,紧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又想开口,又觉得气愤难耐,一肚子话不知当从何讲起,急的满脸通红。
绫影拉过卢清晓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身边,低喝道:“你这是喝了多少!?你不要命了!?”
清晓闻言委屈的垂下头,瘪着个嘴,不肯吭声。
绫影转身向慕怀风道:“慕大侠,清晓居室在何处?我送他回去。今日之事,明天等他酒醒了,我陪他来给诸位谢罪。”
陆江白一听,便不高兴了,他上前一步,拦在绫影面前,不悦道:“你是何方神圣?我们师弟,何劳你带着谢罪?”
绫影瞪他一眼道:“纯剑若有高招烦请告知,绫影一定遵从。”
陆江白还要争辩,被慕怀风按了回去。慕怀风道:“就依小影所言,明日再说,都散了吧。小影你随我来,我带你们回去。”绫影朝着剩下四人略施一礼,道句告辞,便拉着神情恍惚的卢清晓,跟着慕怀风,往七和院走去。陆江白看大师兄这般向着外人,气得直跳脚,最后还是让宋炜和罗雨浓给拖走了。
他们到了清晓屋子的前,绫影拉开门,一把将卢清晓推了进去,自己刚要进屋,却被慕怀风拦住,听他道:“他这酒还没醒,不会有事吧?”
绫影苦苦一笑,说:“他不管醒着还是醉着,都不会伤我的。”说完向着慕怀风微微欠身,也跟着清晓进了屋。
卢清晓见他进来,泪眼朦胧的看他片刻,哑着嗓子道:“我是不会伤你…我怎么舍得伤你…”
绫影关好了门,缓了良久才转过身去,向他道:“喝了这么些酒,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话没说完,突然被卢清晓扑个满怀,踉跄两步,旋即就撞到了身后的木门上。清晓虽是一怀悲愤,可再看到他,除了满心舍不了的情,哪还有别的?他再抵不住浓浓的思念,死死搂着绫影,似要将他嵌入自己的皮肉一般。“云翳…云翳…”他不住的哽咽着,手臂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绫影让这结实的怀抱杀了个措手不及,忙压下暗涌的心潮,蹙眉道:“别胡闹…快放手。”
清晓却不睬他,只是犹自紧紧搂着他。绫影叫他箍的有些喘不上气,一面使劲挣脱,一面喝道:“放手!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清晓哭喊道:“我再不放开你…再不放开你!”边说着,他使劲把绫影的头,往自己肩头按。
绫影左右挣扎不开,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目光一凛,把心一横,任数道寒气自足底陡然腾升,旋即纵眉咆哮道:“卢清晓!放手!!”
清晓叫这慎人的煞气吓了一跳,他忙放开绫影,后退数步,惊愕的看着他。绫影深吸口气,起一身戾气,平复片刻,才缓缓道:“别闹了…赶紧休息。”说完,他绕过卢清晓,到了内室,把包袱丢在一旁,然后给清晓整理床铺,想催他睡下。卢清晓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痴痴的看着绫影在屋里晃来晃去,等从方才的震惊里缓了过来,泪水便止不住的滑落。他呜咽道:“你为什么赶我走?雷重秋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肯说?”
绫影停了手下的动作,却没回头,只说:“不想让你搅和进去。”
卢清晓追到屋里,急道:“搅和进什么里?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绫影也有点急,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问的么!”
卢清晓一把扯过绫影,盯着他的脸,道:“我不问,是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你既然要赶我走,我就得知道为什么!”
绫影喝道:“因为我不想你有事!不想你再碰上天台那种事!我就想你待在南山里!由丘掌门护着,与同门作伴!习习武,练练剑,朝听清泉响,暮闻松涛声!过你喜欢的日子!”
卢清晓扼住他肩,咬牙道:“那你呢?你在哪?”
“我…”绫影一股淤气蹿上心头,全身如有千针扎过,他垂下头,小声道:“没有我…忘了我…就跟从不曾有过一样…”
卢清晓一把将绫影按到墙上,力道大的险些把他脊骨撞碎。他抹了把脸上的泪,一字一句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朝夕相伴这些日子,是说忘就忘的吗?换做你,你忘得掉吗!?”
绫影被他撞的有点蒙,皱着眉道:“日子长了…自然就忘了…”
卢清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气的撕开那人的衣领,照着那白皙的颈子一口咬下去,顷刻就见了血。
绫影疼的大叫道:“清晓!你干什么!”
卢清晓松了口,舔舔唇边的血,道:“我想知道你这人,是不是身上淌的血都是冷的!”
绫影本就晕血,赶紧推开他,掏出帕子按在伤口上。卢清晓嘴里弥散着腥甜之气,勾得他突然有些恶心,他退了两步,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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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他觉得心如刀绞,头疼欲裂,肚子里翻江倒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他死死抱着自己的头,又愤懑又难过,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绫影看他这十分痛苦的样子心里更是急,他扑到卢清晓身边,问道:“怎么了?头疼?酒劲上来了?”
卢清晓不理他,回身就拿脑袋撞墙,磕的额头一片青紫。
绫影吓坏了,赶忙拉住他,从怀里取出一黑色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塞到他嘴里,道:“咽下去!”
清晓下意识的听话把药吃下。绫影又起身去倒了碗水,给他灌了进去。然后他半跪到卢清晓身边,把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前,张开十指,一下一下的给他揉着脑袋。
绫影给他捏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清晓觉得好像好些了,他从绫影怀里挣出来,取过身旁的小黑瓶,看了看,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绫影没好气的答:“□□!让你不听话!让你喝成这样!干脆把你毒死。”
卢清晓抬手又倒了两粒出来,回身就塞进绫影嘴里,然后把他下巴一托,迫他吞下去。绫影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吓一大跳,差点卡死。他咳了半天,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卢清晓噘着嘴,冷冷的看着他道:“死也要拉你一块,绝不放过你。”
绫影真是没了辙,他好了瓷瓶,把卢清晓从地上拉起来道:“别撒酒疯了。先去休息。”他把卢清晓推到床上,谁知那人屁股一挨床板,跟坐在火苗上一样,腾的蹿了出去。绫影气道:“你又怎么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睡觉!快躺下!”
卢清晓蹿到桌边,死死扒着桌子道:“我不睡!我不能睡!我不能合眼!”
绫影跟过去,把他往床上拽,边拽边劝:“你哪那么多毛病!快松手!听话!”
卢清晓拼命摇着脑袋,乞求道:“你别让我睡觉!我根本就不能闭眼!我一闭上眼,眼前就全是你拉着别人!耳边,耳边…都是你在说…让我走…让我走…”清晓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绫影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了。他煎熬了多少日夜筑起的长堤,就随着眼前人的一滴泪,顷刻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他甚至想着只要自己还能多活五年,三年,哪怕一年,他都有勇气走过去把这人抱在怀里。可眼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卢清晓缩在桌子旁,泪眼婆娑的望着绫影,瘪着个嘴,哼哼唧唧的。
绫影怔怔看他半晌,暗自摇摇头,还是走上前,把他从桌上摘下来,拉着他的手,跟他一齐坐到床上。绫影解了他的束带,除去他的外衫足履,然后托着他的头,轻轻把他放平,再拉过被衾给他盖上。他捋捋清晓的头发,柔声道:“这是你家,谁能让你走?别胡思乱想,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说完,他抖抖袖子,拭去清晓脸上的泪。
屋里微弱的烛光,把绫影脸映的红红的,卢清晓伸出手,把他的眉峰,眼帘,面颊,唇角都摩挲了一遍,确认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绫影,确是绫影,才有些安心。他嘀咕道:“你真的陪着我…?”绫影揉揉他的脑袋,点了点头,然后又给他把被子掖好。
清晓动动身子,空出半张床的位置,然后拍拍床板道:“那你躺下陪我…”
绫影叹了口气,侧身躺在他旁边,轻声道:“这下好了吧?”
清晓扯扯被子,把嘴巴藏在后面,闪烁着目光,小声道:“你…你唱歌给我听…”
绫影愣了愣,回忆了良久,才往前挪挪身子,然后仿着当年娘亲哄自己睡觉的样子,抬手轻轻拍着清晓,浅浅唱着:正是春归。细柳暗黄千缕。暮鸦啼处。梦逐金鞍去。一点芳心休诉。琵琶解语。他低低的嗓音,压抑着情动,小曲自唇间流淌,弥漫在昏暗的四壁间,柔柔的浸润着清晓的心伤。卢清晓不知挨过了多少不眠夜,枕着心上人沙哑的歌声,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一夜安眠,无惊无梦。
次日一早,阳光自窗棂射入,照在绫影脸上。半梦半醒间,他觉得眉心一热,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清晓正捧着他的脸,凝眉看着自己。春日朝阳映在他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柔光。绫影忙将他的手推开,低声道:“皱着个眉头瞎捉摸什么呢?酒醒了没有?”
清晓轻轻嗯了一声,又把手放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摩挲,然后问道:“你怎么,到山上来了?”
绫影又推了两次没推掉,只好由着清晓摸着自己的脸,然后答他道:“玄叔有事求丘掌门帮忙…我便替他跑一趟…”说完,他再也受不了那灼人的目光,他曲臂挡开清晓,翻身就要下地。
卢清晓才不想给他逃跑的机会,长腿一迈,便把他压回床上。“别乱跑!”清晓蹙眉道:“墨黎仙谷弟子众多,就非得差你来跑腿?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
绫影暗自苦笑道:若是别的事,他自是不会来这一趟,唯独这事,只有他能办。清晓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看他一头华发,两鬓飞霜,面色白如残雪,看他抿着干裂的双唇,慢慢垂下眼帘,两道长眉又拧到一起,觉得又是焦急,又是心疼。绫影还没想好如何作答,突然见眼前的人俯下身来,紧接着便有温润的触感,按在自己眉心。绫影心下大乱,他卯足全身力气,推开卢清晓,翻身跳下床榻。清晓一把抓住他腕子,将他扭回来。他定定看着绫影,正色道:“告诉我。”
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听一声音道:“清晓,醒了没?”
绫影如蒙大赦,忙挣开卢清晓退到外堂。
卢清晓翻身下地,整理好衣衫也跟了出去。他回头看了绫影一眼,见他还是紧闭着双唇不肯开口,只好向着门外答道:“醒了…大师兄请进吧。”说罢,他将屋门打开,将慕怀风迎了进来。
清晓见到慕怀风,未作迟疑,先恭敬一拜,然后赶忙道:“大师兄…清晓昨天做了不少蠢事…甘愿受罚…”
慕怀风摆摆手,上前两步,看到绫影刚要开口,却听绫影道:“慕大侠,绫影今日,能拜见掌门吗?”
慕怀风不明白绫影是何用意,却还是依着他,答说:“公子现在就随我来吧。师父在等你。”说完,他才向卢清晓道:“你给我乖乖在屋里待着,禁足。”
清晓苦着脸说:“我准备去给师兄们赔不是…”
慕怀风道:“那也得等他们睡醒了再说啊。就你喝得最多,你倒是醒的挺快。先在屋里等着,我与绫公子见完师父,再回来找你。”
卢清晓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得乖乖听话。他眼巴巴见绫影就这么被大师兄领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丘岳一早便听慕怀风把昨天的事儿说了说,老爷子对徒弟们打打闹闹没什么兴趣,反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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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绫影为什么会在小镇脚店里守株待兔,等着重剑。不会儿功夫,慕怀风把绫影带了来。丘岳打量了一下林宵明的这个外孙,心里生出一股邪火。绫影站在慕怀风身侧,恭恭敬敬的冲着丘掌门拜了一拜,道:“晚辈绫影,见过丘掌门。晚辈受墨黎谷主所托,想求掌门…”绫影话还没说完,被丘岳一掌掐住了脖子。
慕怀风惊道:“师父!”
丘岳掐了片刻,便放开他,道:“什么时候受的伤?”
绫影如实答道:“五年前。”
丘岳瞥他一眼,问:“伤在胸口?断了心脉?”绫影点点头。
丘岳又问:“何人所伤?”
绫影道:“未及问出名讳…只知掌力惊人。”
丘岳微微颔首,道:“黎笑尘救的你?”
绫影皱着眉,应了句是。
丘岳轻轻一哼道:“他这个痴,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刚说,他让你找老夫作甚?”
绫影忙把怀中的书信取出,双手呈给丘岳。丘岳接过来,走了两步坐到椅子上,也吩咐二人同坐,然后慢慢看起来。
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丘岳合上信,捋了把胡子,道:“冥羲心经确是端木擎彻所著,现藏于何处,却无人知晓,是不是跟他传下来的曲子有关,也不好说。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曲子里面有蹊跷,也是该查。只是这远水救得了近火吗?”
绫影站起身来,走到丘岳面前,一揖到底,郑重道:“诚如掌门所言。绫影自觉时日无多,实不愿谷主再多劳心。绫影此番前来,诚心想求掌门回信一封,劝慰于他,让他莫要再寻什么心经,徒增操劳了。命有定数非人力能搏,绫影只求不再劳烦他人。”
慕怀风一听就急了,他觉出绫影似有隐疾,听师父道明之后,正琢磨着有什么法子能救他。却没想到从这人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小影!”慕怀风喝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既然有希望就该去找啊!”
丘岳眯着眼睛,盯这孩子半晌,冷笑道:“世人皆怕命短,唯你嫌寿长。老夫活了七十载还没活够,你不到而立,就看破生死红尘了?你们林家人,各个都这么怪。”
言罢,老爷子起身又道:“随我来。”
慕怀风狠狠瞪了绫影一眼,拉着他跟随师父进了内室。丘岳进了里屋,走到墙角屉柜前,摸索一番,取出一卷银针。他打开针囊略作查验,然后让绫影脱了衣服坐在矮榻上。绫影没想到丘岳让他跟进来,是要给他治伤,他想起玄鹤便一阵心惊,忙边推辞边往后退。慕怀风一把抓过他,扔到了矮榻上,两下扒开他的衣服,摁着他喝道:“跑什么跑!坐下!”他无意中瞥到绫影脖子上殷红的牙印,挑了挑眉毛。
丘岳铺开针囊,一针一针,扎在绫影两肩,胸前,和脖颈的穴位上。老爷子一面行针,一面道:“我又不是黎笑尘,不会以自损之道来救你,你踏实坐着吧。”
绫影想跑也跑不了,只好乖乖盘腿坐在榻上,听着丘岳的口诀,慢慢运气。丘岳行完针,坐在他对面,扣住他的双腕,缓缓向他体内导入真气,引着他在经脉之间游走。绫影觉得一股暖流在身子里弥漫开来,不再觉得气短,胸口的隐痛也好多了。丘岳为他疏导了一阵,慢慢回真气,松开了手。他向大徒弟道:“怀风,你把今日行针走气之道都记下。自明日起,每日午正为他疏导一番,连行三日,三日之后,再带他来见我。”
慕怀风赶忙应下,他将师父扶起来,小心给绫影起了针。绫影边穿衣服,边听丘岳道:“小小年纪,哪那么多愁事。天下没有治不了的病,也没有医不了的伤。我这慎修院里,确实藏了不少古谱。这几天我找一找,兴许能翻出什么。不过毕竟是藏了几十年的东西了,得慢慢翻才行。这几日你便在这山上好生待着,我定能找出办法救你。”
绫影穿戴齐整了,看老人家说的坚决,犹豫半天,还是不敢拂人家心意,忙向他躬身一拜道:“绫影先谢过掌门了…”
慕怀风见他想通了,心下一宽,继而问道:“小影,你表字什么?你不愿我这般称呼你,我叫你表字便是。”
“云翳…”绫影答。
二字一出,屋里掀起一阵寒风,丘岳撇嘴道:“真不愧是雯儿的儿子。”
绫影随着慕怀风退出了慎修院,觉得心头舒畅,脚底下却不太稳,好似踩在棉花上。慕怀风在前面走着,听教武场上,已有了喝喊之声,于是欣慰道:“还不错,看来酒都醒了。”他问绫影说:“你这些天,做什么打算?”他问了一句不见有人答话,回头一看,见绫影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神情恍恍惚惚。走着走着,双膝一软,直直倒下去。
慕怀风吓一大跳,忙蹿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担忧道:“云翳!你怎么了?”
绫影靠在他怀里,晃了晃头道:“好似异常困倦…身上没有力气,眼皮也抬不起来…”他推开慕怀风,勉强稳住身形,道:“想是昨晚没睡好。没什么大碍,不必紧张。你将客房的方位说与我,我去歇息片刻便好…”
慕怀风看他那样子,心说你这可不像没睡好这般简单,片刻不敢轻心,蹙眉道:“那客房近武场,甚是吵闹,你还是随我去院里休息。”说完,他也不管绫影的意愿,将这人架在肩上,拖着他往七和院走。
绫影迷迷糊糊的由他这般拖着,稍微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房门前。他侧头向慕怀风道:“这是哪里…?”
慕怀风踹开房门,一面将绫影往屋里拖,一面道:“我的屋子。这安静些,方便你休息。”绫影一听,说这哪里合适,连忙挣开慕怀风,转身往外走。慕怀风真是不明白这人哪来这么多礼数,他跟出屋子,拽住绫影道:“让你在哪就在哪!怎么这么多话!”
绫影还想推辞,却让慕怀风一把揽住,连推带抱的扔进屋里。慕怀风安顿好绫影,回身出来关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江白站在不远处,一脸莫名的瞪着他。
绫影也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只是身边好似一直有人守着,睡得可是踏实。他微微一动,便觉有一温润的厚掌按在自己额头。他睁开眼睛,见屋中灯光昏暗,才知已到了掌灯之时。坐在床边的人见他醒了,轻声问道:“可是好些?”绫影看出那人是慕怀风,心下一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失措道:“我…我怎么在这?”
慕怀风长臂一伸,把他踏实按住,然后道:“慌什么慌什么?师父给你行针导气,你觉得气血通畅,感到困倦也是自然。可也不至于走着走着就能睡着了吧?你老实告诉我,你除了身上有伤,心里头还有什么事儿?”
绫影蜷起手脚,缩在床上,迟疑片刻,支吾道:“怀风既然识得爹爹…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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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归云旧事…我这些年一直在寻那真凶,可迟迟无果…总之,是一言难尽。”
慕怀风盯他半晌,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转,坐到他边上,伸手把他揽到怀里,揉着他的脑袋安慰道:“仇家自是该查,否则生者不安,死者难眠。不过人活一世,也不能总陷在旧事里,终是要往前看看吧?”
绫影苦笑道:“长路将尽,看什么都是海市蜃楼,何苦自欺欺人…”说完,他从慕怀风怀里躲出来,往边上挪了挪。
慕怀风气道:“休要胡说!师父说你这伤能治就是能治!你给我神着点!!你自己说,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
绫影怕惹他动怒,赶忙点点头。
慕怀风哼了一声,又道:“你踏实在山上住着,这地方鸟语花香的清净的很。我每日为你调理调理,你身子舒爽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别小小年纪,就老皱着个眉头!”慕怀风没想到他越说,身边这人神色越是不安。他实在觉得烦躁,索性抬手按在绫影眉心,按平他皱着的眉头,接着道:“都说了旧伤能治!还愁个什么劲儿!?”
绫影苦苦一笑,赶忙敛去愁容,感激道:“云翳贸然造访…不想能得到怀风你与丘掌门这般照顾…云翳铭感五内…”
慕怀风勾勾唇角,在他肩上一拍,道:“得啦,这些废话就别说了。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也想知道你的事。反正你在这山上,住这也是住着,不如与我讲讲啊?”
绫影听他这意思,想着自己原先盘算好的,估计是做不成了。不过若真是依他所言,自己这半条性命还能续的下去,他真的很想再回到那人身边。想到这里,绫影觉得身周的景色好似亮堂了些。可他看着慕怀风这灿烂的笑,总觉得蹊跷,于是侧头看他,迟疑道:“怀风想听,我便慢慢说与你。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这般待我…?就算我是丘掌门的故友后人…你们也不必这般大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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