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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秦雁容把册子好,又问道:“若要想进庄子,可有什么良策?”
范兰颀为难道:“不敢瞒舵主,我们这些消息,都是从经常出入万钧庄的贩夫走卒口中探出来的,我们几个功夫都上不了台面,没敢进去过。”
秦雁容知道雷震的奔雷掌名震武林,雷敬春虽然品性败坏,身手却深得父亲真传,还有那不辨真身的豺狼虎豹猫着,是不能贸然进去。她谢过弟子们的辛劳,安排他们后续诸事,便让大家各自散去,自己则慢慢翻阅着手中的册子,思量着有什么契机,能让她亲探虎穴。
雷重秋让沈欢一路从东京押送回来,到了家也没人搭理他。父亲闭关静修,母亲常伴佛前,至于小弟,还是不见为好。这么些年都是这般过来的,他早就习惯了。他歇息了一日之后,先把庄子里服侍多年的老管家叫到身边,详细询问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家中诸事可妥当。万钧庄的下人们倒是待他们这少庄主亲切的很。一是因为雷重秋这人心地良善,对他们素来亲切,更重要的是,这人虽然平淡无奇,却是庄子里真正管事儿的。老管家半躬着身子站在少庄主面前,面无表情的详细汇报着庄子的近况。雷重秋越听头越大,尤其是老人家说到县尉堵在山庄门口拿人那段儿,雷重秋真恨不得出门捡根绳子去把他那弟弟勒死。
雷重秋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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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下去歇着吧。”他辞了老管家,离开自己的居所,向山庄深处的聚英堂走去。沈欢和路狼正在里面等着他。两人见少庄主来了,均是躬身一拜。雷重秋每次看见他俩,都觉得这俩人就跟来捉拿自己的黑白无常一样,一个索命,一个捉魂。
他苦着脸,向二人拜了拜,道:“我离庄之前,明明拜托过二位看着点敬春,怎么又生事端?”
路狼阴着脸道:“庄主近日安排的杂事繁多,哪里顾得上他。”说完他抬眼看了看雷重秋,又道:“少主你还是别乱跑了。反正也跑不了。”
沈欢推他一把道:“钦良!怎么与少主说话!少主啊,你有所不知,自打言狐取回了紫桐吟,我们哥俩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雷重秋无奈道:“也不知爹爹怎么就对这捕风捉影的江湖传闻这般深信不疑。花了这么些年,没找全不说,还赔上肖叔和…”说到这,雷重秋顿了顿,他看了眼路钦良的脸色,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路钦良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咬牙道:“和狸儿…少主不必这般小心,狸儿死在谁手里我一清二楚…等了结了庄主的事,我就亲上落梅寨,把那老婆娘碎尸万段。”
雷重秋揉着额头劝道:“你们就不该瞒着爹爹去动那寨子,早听我的,偷了东西就出来多好…死者已矣,你给她报仇,她也回不来了啊,这仇啊怨啊,能放就放了吧。若是有缘,来生再续…”
路钦良拍桌而起,沈欢跳起来一把将他按下,喝道:“好了!过去的事儿了,少说两句吧。眼下还是先找到芙蓉游和松弦弄,凑齐了四本谱子,就能行后面的事了。”
这会儿,聚英堂外有人敲门,那人道:“言狐使回来了,庄主请路狼君,沈獾君至华威堂叙话。”沈欢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对雷重秋道:“既然庄主有命,我便和钦良先过去看看?”雷重秋点点头,将二人送走。
两人一边走着,沈欢附到路钦良耳边道:“你还不知少主什么心地?与他说这些干嘛。你还嫌他过得不够苦嘛…”
路钦良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万钧少主,早晚会知道当年肖…”
沈欢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唉唉唉!闭嘴闭嘴,他可不能知道那些。不然,你就等着给他尸吧。”
路钦良打落沈欢的手,皱眉道:“堂堂七尺男儿,生个妇人性子!”
沈欢摆摆手道:“倒也不是。少主啊,品性温良,乐善好施,知恩图报,恪尽职守。哪哪都好,唯独做错了一件事。”
路钦良奇怪道:“什么事?”
沈欢垂头道:“就不该生在这水深火热的雷家。你我投在庄主门下,皆是自愿,假如真有一日待不下去了,尚且有个退路。他呢?生是雷家人,死是雷家鬼,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
路钦良仔细一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撇撇嘴答道:“只能说这阎王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两人嘀嘀咕咕着,眼看就到了华威堂,皆敛了神色,闭了嘴,敲了敲门,听里面有人应了,开门走了进去。
华威堂里,万钧庄主正襟危坐,右手边站了个人。那人尖瘦的下巴,天生一副笑眼,穿着短打的灰衣,腰上挂一狐面,正是言狐使魏熙。魏熙冲着进来的沈、路二人笑笑,道:“沈獾君,路狼君,好久不见了啊。”
这俩人实在讨厌他油嘴滑舌的样子,只是努努嘴,都没理他。正座上的万钧庄主见人都来齐了,缓缓开口道:“都坐吧,把近日诸事,都报上来。魏熙,你先来。”
魏熙挠挠头,苦笑道:“哎呀呀,老魏这次是特意回来领罪哒。本来觉得紫桐吟还算好找,准备再去南山故技重施一番,没想到碰上俩硬骨头…好在带了弟兄们帮了我一把,不然我这老骨头,就要折在问君剑下了。”
沈欢疑惑道:“你干嘛非找柳昂下手?那默剑罗雨浓功夫应该不敌你,找他多好。”
魏熙撇嘴道:“沈老哥你不知道呀,这惑殇蛊,非得下在内里深厚的人身上才行。慕怀风我是不敢碰,所以就只好找仁剑下手咯。可惜功败垂成,我又叫他给砍伤了,只好先避避风头…”
雷震扫了眼沈欢,道:“墨黎谷那怎么样了。”
沈欢忙正色道:“黎玄鹤确实也在找谱子。我在岷山附近也见过他们的踪迹。不过明家村我们拾得干净的很,他们找不出什么的。”
雷震冷冷道:“胳膊伸的这么长,折得可快。钦良,芙蓉游,到底在哪?”
路钦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落梅寨里找不到…狸儿出事以后,那寨子比原来森严不少…不甚好找…但我派去的人,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到…”
万钧庄主的脸上阴云密布,这落梅寨,是他最不愿与人提及的忌讳。他在落梅寨花的功夫最多,却总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真是命中有此一劫。雷震强压了心中怒意,怫然道:“找不到就去给我盯着墨黎谷。既然黎玄鹤也看上了我要的东西,自会帮我找出来的。”
路钦良赶紧领了命,他巴不得雷震去动墨黎谷,毕竟尉狸是在落梅寨进了墨黎谷的人之后才殒命的,所以她的死,与这长安幽谷也脱不了干系。雷震思忖片刻,又道:“墨黎谷素来只问江湖事,却不在江湖中。怎么无端的找起端木神兵来了呢…”
这事儿沈欢也觉得蹊跷,迟疑道:“没准儿,是为了冥羲经?不是传闻,早些年,墨黎仙人大病了一场,丢了半条命嘛。”
雷震冷冷一哼道:“管他是因为什么,挡我的路,不过一把火的事。”
魏熙谄媚的笑笑,忙歌功颂德几句,雷震摆摆手打断他,脸上的阴云倒是散了不少。雷震慢言道:“落梅寨的东西挖不出来,就先放放。钦良,你和魏熙去墨黎谷探探,看他们手上都有什么了,还有,问出来他们为什么要找谱子。”他看向沈欢道:“你把重秋带回来了?”沈欢点点头。
雷震又道:“让他把庄子料理好了,别老想着往外跑。还有敬春,都给我看好了,再出去丢我的脸,我就废了他。”沈欢赶紧帮这小祖宗求了求情。三人见庄主没有其他吩咐了,便各自退了下去。
当晚,雷重秋在月下独酌,对着夜空发呆。没喝两口,突然觉得脑后一阵阴风,他忙不迭的飞身躲开,滚到一旁回身一看,原来是家里的混世魔王来了。
雷敬春杏面樱唇,眉似新月,眼含电光,向着哥哥邪邪一笑,伸手捞起矮桌上的半盏薄酒,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唇角的残酒,轻笑道:“回来了还躲着不见我,怎么,去了趟东京城,就把我给忘啦?”边说,他边走到雷重秋身边,伸手摸了摸哥哥的面颊,笑吟吟的看着他。
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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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一把将他推开,低喝道:“别闹!我一日不在,你就出去生事!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雷敬春两步贴了上去,背着手,歪着头,娇嗔道:“我不闹,你就不管我,整日想着往外跑。你若愿与我长相厮守,我便答应你再不惹事,好是不好?”
这话,雷重秋已经快听了十年了。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让弟弟给逼疯。他扼住弟弟的双肩,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别再说这些疯言了好不好?我是你哥哥,我与你只有兄弟情谊。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娘子娶过来,踏踏实实过日子,行不行?”
雷敬春轻轻一笑,道:“你与我从头到脚哪有一分相似?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不是雷震的儿子。你那么讨厌万钧庄这地方,我陪你一起走啊!”
雷重秋心说我就是因为你,我才要跑啊,你是不是我亲弟弟都不重要,只求你别再缠着我。他松开雷敬春,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想说。雷敬春乖巧的陪着哥哥坐下,靠在他肩上,仰望夜空,喃喃道:“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
第二天,雷重秋刚一睁眼,就听见沈欢在屋外使劲的捶门。他套上外衫,开门就见沈欢哭丧着脸看着他。雷重秋慌忙问道:“是不是敬春又惹事了!?”
沈欢急道:“还记得去年傲潼寨的事儿吗?童烁渊带了一帮人,来拿人来啦!”
雷重秋惊诧道:“他们去年不是来过了吗?当时好话说尽,又赔了银两。怎么又来了?”
沈欢疾首道:“是来过了,可是如今那童家娘子发现有了身孕了…”
雷重秋愣了愣,道:“那、那就去下聘礼,准备娶过来吧?”
沈欢两眼一翻,道:“娶什么?人家昨天晚上投河自尽了!”
雷重秋差点把牙咬碎了,他推开沈欢夺门而出,一路飞奔到雷敬春的屋前,抬腿踢开房门冲进去,把睡梦中的弟弟从床上拽起来,一巴掌招呼上去。雷敬春被哥哥打醒了,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雷重秋怒喝道:“我问你,你当时不是说傲潼寨的童家娘子,你没动过人家吗!”
雷敬春朦朦胧胧的看着哥哥,想了半天才道:“我不记得了,那天我喝醉了,早上起来身边早没人了。怎么了?”
雷重秋喝道:“怎么了?人家昨天寻了短见了!现在她爹爹堵在门口要人!你说怎么了!”
雷敬春嘿嘿一乐道:“要我?那我就去呗,反正你也不要我,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一命偿一命,赔给他就是了。”说完,他翻身下地,衣服也不穿好,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
雷重秋赶紧拦住他,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疯话!你先给我去爹爹的密室里躲上一躲!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他抓过雷敬春的外袍,携着他出了屋子,把他塞给后面追上来的沈欢,嘱咐两句之后,自己硬着头皮往山庄大门跑去。
雷重秋刚出了中院就听见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不一会傲潼寨的寨主就带着一帮壮丁杀将过来。万钧庄的家丁们勉强抵挡着,撑到了雷重秋露面。童烁渊见万钧少主来了,喝停了部下,他上前一步,怒不可遏的瞪着雷重秋道:“雷少庄主,童某本死都不愿再见你雷家人!奈何爱女殒命,我还得向你们讨个说法!”
雷重秋躬身一拜道:“佳人玉殒,重秋倍感悲戚。佳人为舍弟所累,万钧庄上下皆愧疚难当,童寨主有任何要求请尽管提,重秋愿倾全庄之力,只为抚寨主一丝心伤,以慰亡魂。”
傲潼寨是梓州边陲一小寨,平时贩些山货,偶尔也做些打家劫舍的营生,童烁渊作为一寨之主本不愿招惹万钧庄,却没想到自己家闺女难得去趟县城,就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如今伊人香消玉殒,他这个做爹爹的,再没骨气,还得来向仇人讨个说法。童烁渊怒道:“我闺女是回不来了,至少,也要雷敬春那畜生的命来抵!”
雷重秋心说我就知道是这句话,他赶紧又拜道:“童寨主,童寨主,舍得虽然顽劣,却是也是爹爹的命根子,重秋实在没法交给您。您要是非得一命抵一命,重秋愿代弟弟受罚。您就把重秋带去吧。”
童烁渊知道这万钧少主决不会把雷敬春交出来,却没想到他要交出自己的性命,他低喝道:“我童烁渊是个粗人,却也知冤有头债有主,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给嫣儿配冥婚不成吗!?”
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雷重秋了。雷重秋接道:“重秋亦未婚配,若是此举能平了两家恩怨,重秋愿往。”
童烁渊思量着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种人?他看着雷重秋恭敬诚恳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下来,他还真就愿意赴死。这么一想,童烁渊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童烁渊琢磨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童某要雷敬春把爱女灵位娶进你雷家,为她守灵三年。此后,每逢清明均为她祭扫,死后,也要与她合葬。不知万钧少主肯是不肯?”
雷重秋袍子一甩,向童烁渊跪拜道:“就依童寨主所言。万钧庄愿与傲潼寨结秦晋之好,七日之内,我亲带舍弟去傲潼寨迎娶千金过门。”
童烁渊点头道:“好!君子一言九鼎,我信你万钧少主一次!若你食言…”
雷重秋道:“重秋任凭寨主处置。”
童烁渊重重一哼,带着喽们退了出去。雷重秋一直跪到他们全都离开,庄门缓缓闭上,才身子一歪,瘫在地上。
沈欢从中堂里跑出来,把他扶起来道:“这能行吗?二公子他能答应吗?”
雷重秋苦笑道:“敬春那没事,他才不在乎这些…就是这么丢脸的事,爹爹那关不好过啊…你陪我去趟华威堂吧。”
沈欢只好跟着他往华威堂走去,心里头却嘀咕着,刚才雷重秋说的那些要自己去抵命的话,到底是缓兵之计,还是…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在意,童烁渊带出去的人,比带进来的,少了一个。
入夜之后,有一鬼魅身影藏匿在万钧庄的屋檐之下。那人等各屋均熄了烛火,头顶上明月高悬,才踏着屋脊,向华威堂探去。她身形飘忽,黑纱遮面,正是鬼雁。
秦雁容依着范兰颀他们制好的布局图,没多少功夫,就摸到了华威堂里面。她轻轻推开屋门溜进去之后,根本不看屋中陈设,只顺着墙角地砖细细摸索一遍。花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让她在屋子后半找到了密道。她轻轻把地上的石砖搬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秦雁容点了火折子,钻了进去。她猫着腰在狭窄的甬道里行了百十步,到了一暗室。室内有百宝阁,存了不少东西。最让她在意的,是靠墙放着的一张瑶琴。她凑上去看了一圈,发现琴背池下刻了几行字:幽兰不香隐宝山,芙蓉不艳把神看。紫桐不落难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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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松弦不颤待月弯。
秦雁容默默把这几句记下,转身又去看那百宝阁上的东西。她翻了一番没有找到琴谱,忽然屋内烛光大亮,灯火通明。秦雁容猛一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魏熙冷冷笑道:“哪里来的小耗子,来这里偷食吃?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秦雁容抽出匕首抬手就刺,魏熙侧身闪过,一把药粉就招呼到她脸上。秦雁容挣扎两下,就晕了过去。
魏熙扯下她的面巾一看,轻轻一哼道:“哟,真是冤家路窄呐。”
第54章8雾里探花
秦雁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间地牢里。她手脚都没被缚着,只是腰间的匕首不见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回想起自己是中了魏熙的毒,才倒下的。她敲了敲脑袋,等神志恢复了,先四下里寻了一圈,发现三面皆是石壁,只有门前铁栏外,有一小门,门缝透着光,可见外面天已大亮。她将铁栏细细摸索,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松动的地方。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铁门被打开,一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秦雁容打量了一下来者,这人与墨黎谷主相仿年纪,身形伟岸,半头华发,衣着甚为雍容,那袍子上似是缀了金丝。来者走到铁栏外,半眯着眸子,缓缓道:“不知墨黎高徒,来我这万钧庄,有何贵干呐?”
秦雁容对他拱手一拜道:“原是雷庄主,失敬,失敬。”
雷震冷冷一哼,不屑道:“你们墨黎谷这些日子可没少给我添麻烦,是不是黎玄鹤长安城待得太无趣了,想去阎罗殿转转了。”
秦雁容双唇一抿,再不多置一词。雷震看这小娘子年纪轻轻的还有点骨气,不勾起点兴趣,又道:“来都来了,就别白跑一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雷某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雁容听出他这是动了杀心,心里头有些焦虑。她并不怕死,只是想把密室里看到的诗句送出去。从那句子里看,这琴谱应是有四本,现在芙蓉游在绫影手上,紫桐吟在雷震手上,还有剩下两本不知所踪。但自己身陷囹囵,怎么才能让谷主知道这事儿呢?雷震见她还是不言语,有些烦躁,他向来不爱干这审问之事,只是眼下他确实想知道墨黎谷到底有没有找到芙蓉游,才耐着性子,来这一趟。
雷震等了片刻,又慢慢道:“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胳膊腿都拆下来,挂在你们墨黎谷前面的白梨树上,把那朵朵银花,浸个猩红,能不能把你们那王八谷主,给叫出来?”
秦雁容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向雷震道:“应是不会。顶多,来年改种石榴罢了。”
雷震是失了耐心,他跨步上前一把掐住秦雁容的脖子,刚要发力,忽听门外一阵叫喊。他松开秦雁容,出掌击在她心腹,转身向门外道:“什么事!”秦雁容稳稳吃了一记奔雷掌,倒在地上,吐了一地鲜血。
铁门被从外打开,探进来一个圆脸。沈欢苦笑着对庄主道:“庄主啊…少庄主和二公子俩人打起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不然可是要出人命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雷震怒喝一声,吩咐沈欢看好牢中犯人,愤愤离去。
雷震从后山的石牢下来,出了后院走到华威堂,就看见雷敬春追着雷重秋满院子跑。雷震怒喝一声:“孽障!胡闹个什么!”
两人见到雷震来了,都停了手。雷敬春一张俊脸都哭花了,他跪到父亲面前,声泪俱下道:“大哥说,让我去跟什么姓童的结冥婚!让我娶个排位进来,还得守灵三年!”
雷震一脚把他踹翻,怒道:“还不是你欠下的孽债!若不是重秋护着你,我早就一掌劈死你。你自己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还有脸在这哭!”
雷敬春本来满心伤痛,以为雷重秋不再管他,才这般处理这事儿,没想到竟是在护着自己。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向远远躲着的大哥。雷重秋缩在那,给弟弟打了几个眼色,让他应下这事儿,然后赶紧闭嘴。雷敬春又爬到雷震脚前,给他磕了个头,委屈道:“敬春知错了…敬春愿听大哥安排…”
雷震又踹了他两脚,才略微消了消气,他心里头烦躁,一时也懒得去管那牢里的人,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雷敬春见爹爹走远了,爬起来贴到哥哥身边问道:“不娶不行吗?”
“不行!”雷重秋喝道:“不仅要娶,还要守灵三年!日后每年逢清明忌日,都要给她上香祭扫!”他看弟弟一副愁眉苦脸的,有些不忍心,又道:“我每年都陪你去就是了。”
雷敬春这才了哭脸,挤出一抹笑。
石牢里的人,不知在地上趴了几个时辰,才稍稍缓了过来,门外已没了光亮,想必已经入暮。她攀着铁栏,勉强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手向发间的银簪探去。那银簪,是玄鹤特意给不儿打造的保命暗器,经机关触发之后,可射出银针千支,针针淬毒,情急之时,能救她一命。可如今,秦雁容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用法,用来自尽。这是她进庄子就想好的。墨黎谷虽眼线遍天下,却毕竟不是江湖帮派,谷中的弟子,武功都是平平,她可不想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为了救她,无端丧命。但是眼下,唯一让鬼雁烦恼的,就是从密室中得到的诗句传不出去,着实令她心忧。方才雷震说,要将她碎尸万段抛在梨花丛的时候,她倒是有点动容。她也想知道,谷中那人,会不会为她冲冠一怒,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秦雁容嘀咕道:“冲出来的,也只会是那个傻小子吧…”想到韩仪,她心里生出一丝歉疚。她不是铁石心肠,对韩仪也不是半点感情没有。只不过,她的心,全让那孤寂的背影占满了,一点空地也没留下。秦雁容又咳了两口血,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她按着胸口,轻声念道:“这碎心一掌可真是疼,也不知绫云翳…是怎么挨过来的…”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取下簪子的时候,石牢的铁门吱呀一动,闪进来一个人。
那人快步下了台阶,走到铁栏前,蹲下身子,轻声道:“这位娘子,你还好吧?”
秦雁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人,见他眉眼与雷震有三分相似,猜测道:“阁下是…?万钧少主?”
雷重秋连忙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瓶,交给秦雁容道:“听说你被爹爹打伤了,先把这药丸吃了,作用可能不大,也能让你多挺两天。”
秦雁容却没接,她想着这多半是刑侦审讯的那一套,打一棒子给点糖。
雷重秋把瓶子丢进去,道:“你别想那么多,我若要害你,何须来理你?你中了爹爹的掌,根本活不到明天。”
秦雁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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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打开小瓶,把药丸吞下。她拿起小瓶,往前挪了挪身子,从铁栏中伸出手,想将瓶子还给雷重秋。不料雷重秋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腕子。秦雁容吓了一跳,忙往回抽手,却听那人惊叹道:“敢问娘子,你头上的簪子,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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