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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当然了,身在局中,总是要以最坏打算来思考的杨沂中未免想象不到,他那豁出性命的一刀下去,非止是逼退了李成,缴获了一对刀,终结了对方这一轮推挤,更是直接为这个夏日猝然爆发的一整场战役划上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句号。
不过也肯定不能怪杨沂中看不到这一点,甚至不能因此而嘲讽李成装模作样……因为他们都是局中人。
其实,想昔日靖康之乱,李成率几个兄弟走南闯北,自河北至淮上,再转山东,江湖厮杀,军贼火并,何时惜过命?
而等到宋金两国东线渐渐稳定于京东地区,他开始统领部队正式创立基业以后,更是士卒不食则不食,士卒不眠则不眠,雨雪风霜从不避讳,军令严肃之余私下却又竭尽所能恩养将士,而且迅速在军贼割据的京东扩张到了三州之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人物。
但是,如此人物却有点生不逢时的味道。
毕竟,这天下这几年虽然看起来乱纷纷一团,但总体上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始终没有动摇宋金两大国的存在基础:
大宋的确差点就亡国,但还是缓过了那口气,然后依旧牢牢控制着东南、荆襄、巴蜀、两淮等核心地区,再艰难也保住了天下过半人口、疆域……所谓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体量摆在那里,万事皆可为。
而与此同时,大金国虽然也面临着内外各种乱七八糟的矛盾、挫折,让很多有识之士心生疑虑,但到目前为止,依旧无人能质疑他们在军事上的绝对优势……今年年初鄢陵-长社那次大捷,如此震动人心,本身就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金人军事上的强横,强横到失去了区区十五个猛安,一次侵攻无功而返便让人惊愕难名,难道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想想靖康以来宋军丢掉的部队,打的那些败仗,简直没脸对比。
那么回到眼前,在这种局势下,也难怪豪横如李成这种人物,都不得不接受了金军的招安,成为了伪齐的大都督……以此来获取一点点用以立足的政治根基。
然而,即便是这么一点点政治根基也是荒唐难明且摇摇欲坠的。
谁都知道这个大齐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自己都知道,但还是不得不跳进来,然后又在今日上演了这种可笑的战斗表现。
其实,这也是东京赵官家之前对待伪齐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个重要原因……当时在登封闻得军情的镇定,固然有对岳飞的无限信心,但以赵官家这两年的经历和政治成长,也是能够意识到伪齐政权本身的脆弱与可笑的。
天色放晴,一日无言,败退下来的李成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以附近集落为核心开始安营立寨,至于那位洪相公也没有再进行催促……二人真就跟之前说的那般,在此地‘消磨’了起来。
非只如此,当日夜间,更荒唐的事情出现了。
有一支小股兵马从西面潜行吾山,来到战场。然而,李成部的哨骑虽然早在白日就发现了这支部队的踪迹,通过抓活口知道对方是从西面阳谷县而来的地方援军,知道对方只有区区几百人,甚至都知道领头的是什么县令叫什么萧恩,但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支部队‘潜行’成功,进入了御前班直的营盘,有效充实了防守。
第二日,济水北岸并无战事。
第三日,双方依旧无战事,但两军首脑却都起了惊惧之心……因为北新桥这里,只得到了来自张荣的一千援军,却不见岳飞部任何踪迹。
而果然,这日下午,大齐国宰相洪涯忽然受到李成邀请,来到集落某处民房之内,说是要当面讨论军情大事。
“洪相公。”
稍微出乎意料的是,一整个上午和中午都在自己舍内焦躁不安的李成,甫一见到来人,却即刻换了一副从容模样,虽然开门见山,但言语却并未显得有多么急促和慌张。“张荣援兵已至,但岳飞兵马未见踪迹,不知道洪相公可有所窥见?”
刚一进到舍内便被当头问了一句的洪涯微微一怔,继而内心稍显慌乱……他倒是自称什么百骑窥纛,什么力挽狂澜,替完颜挞懒组织有序后退什么的……然而旁人不知道他自己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军事他懂,但只懂一点后勤粮草调配;胆略他有,却只有三分,且都用在装模作样上;谋略他会,但多是揣测人心,猜度阴私;政务他也懂,更只是当日在新郑县中临时历练出的。
而现在,以东平府为核心,周围画一个圈,两个大阵营,四五方互不统属的军队,十几万人,你让他从哪里窥见?又到底窥见什么?
当然了,不知归不知,可洪相公还是如之前那般拿捏作势,先是捻须若有所思一番,方才微微一叹:
“若是赵宋官家总揽此战,我自然能猜度一二,可岳飞此人我着实不如大都督清楚,大都督哪里反过来问我?”
李成见状,心中稍微放心,却也微微一叹:“不瞒洪相公,在下思索半日,总觉得此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岳飞不大举来济水救杨沂中,无外乎是两个去处罢了。”
“不妨说来。”洪涯一脸恳切。
“一则,他到底是个人物,说不得便是已经窥破了咱们的心意,知道你我只是在济水这边消磨,所以懒得相救,只是继续在南边静坐,等待平阴前线疲敝,再行雷霆之举。”简朴的民舍之内,李成也诚恳做答。“二则,他是得到讯息后觉得来不及相救,便决心孤注一掷,此时干脆早已行动。”
“何为孤注一掷?”洪涯自动忽略了前一种可能。
“自然是精选兵马,渡汶水,奔袭平阴前线!”李成一脸严肃。
洪涯心中微动,却也本能颔首,俨然是认可了这种可能性。
但不知为何,说到这种可能性后,舍内二人反而就此打住,以至于各自无声片刻,只有不远处蛙声、蝉鸣鼓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洪涯回过神来,小心相对:“若岳飞这般行止,大都督又准备怎么做?”
“其实不管岳飞是哪种行止,此时都恰恰有一个妥当的应对之策。”说着,这李成负起手来,扭头看向门外,然后背着洪涯微微一叹。“依着在下来看,咱们不能消磨下去了,倒不如取个最稳妥的法子……我引青州兵、潍州兵即刻顺济水往下游而去,却不再尝试包抄平阴,而是老老实实到平阴更下游的傅家岸,跟……太子、大元帅他们汇合一起……而洪相公这里,我将几千密州兵与你,又何妨去阳谷那里,据坚城背黄河,以保济水北岸后路?”
李成这番话说的断断续续,而且背对说话对象,不免显得有些怪异。
不过,这番言语中的信息量太多,洪涯本能心中思索不断,却是来不及顾虑其他。而且你还别说,越是思索,洪相公就越觉得此事可行。
因为首先一个,无论岳飞是继续猛虎坐山、窥伺战机,还是已经行军往前线孤注一掷了,李成放弃眼前一时难渡的济水防线,老老实实往下游过去汇合刘麟、孔彦舟,对大局来说都是有利的,最起码比在这里消磨强。
其次,让他洪相公领着几千密州兵去阳谷坚城,不但可以做疑兵让杨沂中和他的御前班直不敢轻动,而且确实可以在平阴大局失利后为大齐部队多保一条撤往河北的后路,同时还有监视西面,防止东京再从此处派援兵的意思。
当然了,这些都是从公事角度思索考虑的,而经过这几日接触,洪涯是坚决不信对方会一心为公的。
实际上,洪相公也猜到了李成的私心。
这位大都督的私心其实很简单……他到了下游恐怕未必会过济水参战,说不得就会在傅家岸那里跟孔彦舟、刘麟隔河联营,继续他的观望。
但是,这般去彼处观望却比留在此处消磨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金人方面须抓不住把柄处置他!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届时真的平阴一场大败,未免在事后会引起河北金人方面的震怒,说不得就有一二迁怒。
但那又如何呢?
须知道,人家李大都督给他洪相公几千兵,让他洪相公入坚城去逍遥避暑,恐怕正有几分贿赂堵嘴的意思。
所以何乐不为呢?
一念至此,洪相公终于在李都督的注视之下重重颔首,而李大都督也不由在出了半身汗水之余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居然即刻下令,当日便号令三军匆匆动身。
就这样,盛暑时分,午后正热,自河北渡河偷袭不成的李成却忽然分兵,主力顺济水往东北方向的下游而去,与此同时,其中四五千失了首领的密州兵却在‘大齐宰相洪’的旗号下往西面而去,乃是从容去取那明显空置了的阳谷县城。
对此,原本就心急如焚杨沂中不敢怠慢,复又将此处军情写清楚,分别给平阴张荣、中都岳飞送去……然而,这也有装样子的意味,因为他根本不敢告诉自己的部属和那位之前义气来救、此时同样心急如焚的萧县令,上次去往中都的使者根本就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回。
而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使者因为某种缘故,遭遇到了扣押!
坦诚而言,有些事情、有些人,他杨沂中是愿意相信的,毕竟那是官家落井后没几天就念念不忘的人,但其余人却未必能如此……因为眼下这个情形,相信谁就意味着要将性命托付给谁。
凭什么呢?凭你岳飞名字好听?
“李卿弹劾谁?”
就在同一日,东京城宫城内、垂拱殿上,难得开了一次经筵学了不少东西的赵官家正准备离开此处回去练字……这些日子,赵官家虽然很少再去射‘活动靶’了,但依然保持着这些年一直坚持的早间射箭、傍晚练字的习惯……而就在此时,新补一名御史李经忽然上前,然后当众弹劾一人,引得赵玖好奇回头。
“臣弹劾御营前军都统岳飞。”李经正色相对,言辞激烈。“此人表厚内浅,无能误国!”
赵玖看着这位李纲的亲弟弟,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想当日岳飞弹劾李纲是投降派,如今轮到李纲的弟弟弹劾岳飞无能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绍宋 第二十五章 孰是孰非
“李卿不妨细细说来。”
赵玖笑出声以后,倒是没有继续失态,而是回到了御座之上端坐,并敛容以对。“岳飞何以无能误国?”
“陛下……李御史!”就在这时,御史中丞李光忽然出列,先是对赵官家微微躬身,却又即刻回身,对着李经严肃以对。“岳太尉此时正在前线与伪齐大军相对,而虽说御史可以风闻言事,不以言获罪,但也须知道军情严重!故此,若事涉军情,还请暂时勿论是非,以免影响军心!”
赵玖情知李光是在回护自己下属兼挚友亲弟,却并不言语。
“好教中丞知道,此事与眼下军情虽然有关,却非是直接相关!”
李经闻得提醒,先是对李光正色做出答复,复又朝御座中的赵官家严肃相对,“陛下,臣所言非是风闻,乃是亲自查探所知,存有实据,绝非肆意攻讦大将……”
“说来。”赵玖愈发好奇了……他是真想知道,岳飞到底是怎么跟无能两个字联系到一起的。
“陛下,臣月初方入京城为监察御史,首要之任便是与御史台同僚一起监察御营各军整编定额一事,而臣这些日子在枢密院调阅卷宗,检查各军整编结果时,对比各军汇总上来的各项数目,却发现岳飞部中有一类数字与其余各军中相差甚多……”言至此处,那李御史恳切相对。“官家,若是这数字各军皆有不同倒也罢了,可实际上却是各军相差无多,唯独御营前军不同,可见确系是岳飞本领欠缺,处置无能!”
赵官家面色不变,心中却终于惊疑不定起来。
毕竟嘛,对方这‘凭据’,已经隐隐有大案牍术……大数据的感觉了,而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大数据更不会骗人。
当然了……
“到底是什么数字不同?”赵玖正色相对。“李卿如何便知道是岳飞无能?须知,便是与其他各军有所不同,也说不得是什么无用数据,指不定便是气候、军士籍贯所致,如北人用面食,不喜稻米,御营前军多河北籍贯,后勤上某些数字大有不同,乃是寻常之事。”
“臣不至于无谓到那种地步!”李经言语中终于显出几分愤然之态了。“臣也不是挟私报复……”
“朕没这个意思。”赵玖眼见着对方要情绪化,只能无奈催促。“李卿尽管说来。”
“官家。”这李御史终于恳切揭开了谜底。“臣细细查探,发现岳飞所领御营前军的各级军官数量竟是其余诸军的数倍以上!”
话说,经筵本无定制,但能出席这个场合的都得是清贵大臣……譬如这次赵官家登基后首开之经筵,乃是以吕好问吕相公为主讲,翰林学士、六部尚书、台阁御史列席,并无其他人参与。
换言之,在场的都是文化人。
但即便如此,李经说出这个言语之后,垂拱殿上依然显得有些哗然之态。
“这说明什么?”
不是装模作样,实际上,赵官家一时间还真有些恍惚。
“说明岳飞无能啊!”李御史继续恳切相对。“官家何必装聋作哑,袒护此人?且不说军官数倍他处,靡费巨多,只说如此多的军官从何而来?还不是官家让他整军,他殊无胆魄,只是将那十万东京留守司兵马中的底层军士大略裁去,其中军官却不敢轻易处置,以至于冗官充斥军中……如此多的军官,上下臃肿,也难怪伪齐刘逆在东平开战多日,他却只在汶水畔连动都不能动了!”
殿上愈发哗然,不少人交头接耳,而片刻后,御史中丞李光也正色出列:
“官家,臣等固知此时在战时,不宜处置前线帅臣,但无论如何,还请官家早做防范,一则速起御营中军或御营右军往援东平,二则须在战后对御营前军与东平镇抚使张荣做出处置……”
赵玖面色不变,但心中还是有些茫茫然,他还是没弄清楚这里面的逻辑。
而此时,连今日的主角,首相吕好问也正色出言了:“官家,臣以为李中丞言语还是妥当的,当然,具体事宜还是应该即刻召集枢密院上下讨论,制定方略,再速速决断。”
赵玖终于出声,却还是显得犹疑:“军官不是越多越好吗,如此方能如臂使指吧?”
此言一出,殿中一时无声。
但片刻之后,监察御史李经彻底忍耐不住,愤然相对:“陛下,军官越多越好,臣委实未闻!”
“陛下。”御史中丞李光也正色言道。“军官素有定制,而如岳飞这等节度使、太尉,虽有添置各级军官幕属之权,可比别处几位节帅多了数倍军官又算是哪样?就不怕过犹不及?这么多军官,定然是他之前整编部队之时未能清静所致,而非是为了‘如臂使指’!”
赵玖这个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却又觉得好笑起来。
这件事情,本质上没有谁有坏心……如果真要说存了私心,恐怕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对着被清流排斥的殿中侍御史万俟卨而来的,因为万俟卨直接负责监管御营前军的整编……至于岳飞这里,说到底,是这些大臣按照常理来推断,不信如此年轻的岳飞有那个本事,所以就按照大宋军队多少年的尿性进行了合理推测。
比如说,他们把岳鹏举在前线汶水一带的稍驻,当成了无法控制军队而被迫不能支援前线,然后又根据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去调查研究,直接发现了更加‘实锤’的证据!
而几乎可以想见,接下来,随着岳飞的军功地位渐次出众,文官这里的这种‘怀疑’或许会渐渐消失,但提防心却是不免再起,而其余武将们的妒忌心也要随之而来。
到时候,恐怕会更热闹也说不定。
一念至此,赵官家却是再度笑了出来。
这下子,一开始还在维护下属打圆场的御史中丞李光都怒了:“官家,臣所言有何可笑之处吗?”
“非也。”赵玖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应声。“只是想起一事……你们说张荣这人到底该如何处置?岳飞停在汶水,按照他的解释、闾太尉的札子、杨沂中的札子,不都是说是张荣这厮惹出来的吗?”
这就是强行转换话题了。
但还挺有用,因为张荣这人的问题最近京中也在争论,而且争论的非常激烈,也非常有意思……一部分人,比如御营副都统曲端就认为,张荣如此举止,形同叛逆,不杀不足以收军心;但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张荣本来就是贼寇,此番虽然有些置气举止,但本质上还是在为国家出力的,何况人家有大功在身,应该优容。
赵玖当然知道这两种态度的根本缘由。
简单点说,张荣现在表现的像个跋扈军阀,而他以前则是个受了官职的贼寇……那么相对应的,如果之前一直把他当成贼寇,此番自然觉得此人举止反而显得可靠;而反过来说,如果有人之前把他当成了官军,此番自然觉得此人举止是在公然挑衅中枢权威,必须要严厉处置。
一言以蔽之,视角问题。
至于说赵玖是怎么想的……其实赵玖并没有多想,因为他在等岳飞了结这一战,也只有前线结果才能真正逼迫张荣做出决断。
那个时候,才是需要下决心的时候。
“好了……”
随着赵官家强行改变话题,殿中复又争论不停,眼见如此,吕好问情知是怎么一回事,却是适时出来履行他的宰相职责了。“官家,今日天色已晚,君臣又一起行了经筵之礼,何妨让诸臣工各自回去,明日集中上书议论这两件事,然后着枢密院、都省在御前平正彰明?”
“吕相公老成任事!”赵官家即刻颔首,却是再度起身,然后直接离去。
然而,离开御座,走不过两步,赵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当日岳飞弹劾李纲,当然无稽可笑,但也落得白身而走的下场,李彦仙更是因为说了实话落得被通缉的地步;而今日李纲的弟弟弹劾岳飞,十之八九也会变得无稽可笑,反而注定没有任何影响。
也是荒唐滑稽。
当然了,赵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李经是御史,他受到了某种类似于程序正义事物保护的缘故。
不过,还是可笑,所以赵官家三度笑出声来,却又扶着金带,匆匆而走,以至于虎虎生风,头上硬翅摇摆不定……却正是着急回去练字了。
一夜无言,翌日下午,就在东京这里开始针对京东战局进行大规模讨论、弹劾、分辨之时,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的阳谷县城里,齐国宰相洪涯却已经绝望了。
不过,绝望之余,看着杨沂中旗帜后面,那从东西两路并进而来的三面‘统制官李’的大旗,洪相公却又忽然顿悟——这三个李统制,一个应该是李逵,剩下两个应该是李宝。
这三个人,都是岳飞所领御营前军军官。
而御营前军的兵马同时从济水上下游一起过来,却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正当齐军来了个迂回河北、以黄河为遮蔽绕道包抄张荣的同时,岳飞很可能策划了一场左过梁山泊,右越泰山的更大包抄!
乃是将整个东平府给包了进来?
而且,考虑到这个包抄的路线长度,说不得张荣不让这个岳飞过汶水以后,人家就立即行动了。
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再往下想的话,洪相公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被李成给卖了!
非只如此,那厮恐怕是真如他说的那般了解这个什么劳什子岳飞,否则如何逃得这么利索?那么精巧?!
现在应该到济南了吧?!
金军如果不想在暑日渡河参战,恐怕还得要捏着鼻子扶持他来维持局面吧?
“出去一趟。”一念至此,洪涯忽然回头指向了身侧一人。“张懋德是不是?出去一趟,给我做个使者。”
张懋德张二官一时有些为难。




绍宋 第二十六章 其易其难
岳飞的计策称不上什么奇谋妙策。
杨沂中一开始从济水北岸插入战局,对面李成从黄河那边绕过来,本质上都是一回事,就是穿插包抄,就是迂回侧击,算是军事上最常见的手段之一。
唯独这二位的‘包抄’都没成,但岳鹏举的包抄成了,而且是双面包抄,双面侧击,然后距离远一点,道路艰难一点,部队多一点,速度快一点,最后成果也多一点……如此而已。
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即便是岳飞和他的御营前军最终完成了这一战略性的包抄,但其他人,诸如张荣在前线真刀真枪的战斗,杨沂中在济水的血腥阻敌,乃至于萧恩一个区区县令不顾一切的盲目支援,都不能视为无用之功。
恰恰相反,战争中从来没有无用功,没有这些人看似无端的消耗和血勇,是不可能换来最终看似神奇的所谓致命一击的。
譬如之前那一轮金人大侵攻,赵玖定下韩世忠、陈规战功第一,李彦仙张俊居其后,反而是最后起到奇效的王彦、岳飞再次之……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政治上的平衡手段,而是说如果真没有这些人前期的反击、坚守、消耗,乃至于败绩,后期想指望一战把金人撵回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长社一战,这些人同样居功至伟。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战事还没有结束。
根据最新的情报,李成应该是成功壁虎断尾,逃入济南府境内了,此刻正在济南府重镇长清据城固守,算是抢先一步脱离了包围圈,并抢占了一个好的防御位置……这一次,洪涯的猜度一点都没错。
双刀李成李都督就是很懂岳飞。
而与此同时,孔彦舟、刘麟的近三万部队则被西出泰山的岳飞与张荣一起包围在了平阴以北、长清以南,济水与泰山之间那片狭窄的平原之内,所谓无倚无仗,几乎成为绝地之众……之所以说是几乎,而非直接是绝地之众,乃是说他们在理论上还是存在着援兵这种可能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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