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琼花迷眼
“去去去,赶紧去!”陈韫玉把他往外直推。
很快凌雁迟就回来了,不知在哪里钻了圈,身上还带着一股烧饼的肉沫沫味,奇怪的是他两手拎了满满十来碗馄饨,在桌上一字排开,十分豪气地说道:“不知道你欢喜哪家的口味,我就把这街上所有的馄饨都买了一碗,你试试?”
陈韫玉有些傻眼,说:“何必如此大周章,随便买一碗不就好了么……”
凌雁迟扯过椅子坐下手撑着下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将就,你快吃,回头哪个好吃告诉我,我明天再给你买。”
“那你也吃一点,不然多浪。”
“你吃,我在街上已经吃过了。”
陈韫玉狐疑的看了眼他,突然凑近,凌雁迟不明所以,虽诧异也没躲,就见陈韫玉在他鼻子附近闻了闻,很快将碗筷一推不高兴道:“你这个人没一句真话,我就不信你全城跑一趟还有空自己吃,别以为在烧饼摊前头蹲了会烧饼味就能溜进嘴里,一点味都没有还想骗我。”
凌雁迟真的服了他了,随手扯过一碗混沌道:“我吃,我吃行了吧……”
陈韫玉果然一碗一碗的试起来,其实他认得陈记馄饨是哪一碗,那家的碗是青底白边,可他还是想每碗都捞的吃吃,仿佛这样做的话,凌雁迟的所有心意他就都到了。
半晌他抹抹嘴有些遗憾道:“吃不出来……”
这下换凌雁迟傻眼了,盯着一桌馄饨喃喃道:“吃不出来啊,吃不出来也正常吧,毕竟这么多呢,那你明天还吃混沌么?”
“吃啊……”
“行吧,那我明天赶早的,我瞧着家家户户生意都挺好,怕再晚点就被人抢光了。”
第23章似是而非
满屋子混沌肉香,陈韫玉瞥了眼凌雁迟,见他那碗都没怎么动过,只盯着碗里的汤,就说:“有些事,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懂么?”
“说……说,总得说的……不然万一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怎么办……”他索性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我在大夏皇宫待过五年……皇上他待我很好,让我一切吃穿用度都参照太子,我睡不好觉,他亲自安排人给我配宁神香,祭天、游历、避暑都带着我,朝中一度还传出我是圣上遗珠这种话……就这样,我在皇宫好吃好喝待了几年,有一天看到檐上飞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出宫了,结果一群人马上跳出来拦住我,说不能出去,这与礼不符,我去找皇上,他也不同意,你知道我的,受不得束缚,然后我开始私底下谋划着出宫,皇上赏给我的东西我都拿出去通路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逃出宫了……所以昨晚我看到影卫很害怕,怕他们是来抓我回去。”
“你为什么会睡不好觉?”
他的侧重点有些偏,凌雁迟猜他已经知道自己这番话里有假话,可这不重要,他笑了笑说:“因为一直做梦,头几年总梦到在山上的时候,满山窜,后几年梦到的就全是人了,一大堆,见过的,没见过的,总之很热闹。”
“……宁神香是昨晚那个么?”
“是,味道越淡威力越大,我闻多了反而没什么影响……那个影卫的级别也不是很高,高级影卫的腰牌上绘有四象,所以我有些怀疑这些人如果不是来抓我的就是来监视王府的。”
陈韫玉换了个姿势,侧身坐着,看着他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会被接到皇宫去?”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凌雁迟拿起桌上一个玉杯把玩,淡淡道:“早些年时,北面的吴国进犯大夏,皇上御驾亲征,我爹是右副将,替他挡下一记生死箭,凯旋后皇上要封我爹为异性王,我爹带病谢辞,然而最后还是得了个太子太保的职位,后来他因病去世,皇上闵我孤弱,就想把我接进宫,幸好我爹当年的部下替我拦了一句,这才让我有幸在外逍遥了十五年。”他伸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日后要是再问我可是不会回答的。”
陈韫玉干脆摇头:“你说的话我只信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得猜。”
“哈哈哈……”果然,凌雁迟毫不客气的笑了,随手把手朝窗外一指,抬着下巴示意道,“我的故事真的很简单,如鹿思慕溪,如鸟羡于林,就是一只鸟,想飞到天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问,你也别担心会被人带走,偌大辽王府倘若连一个友人都护不住那不如干脆拆了,记住,不管是影卫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是鱼肉,我们才是刀俎。这回别走,我还想吃混沌……”说完他的眼睛已望向别处。
最后这句声音很小,凌雁迟却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这回”这两个字有点深意啊……他凑近这位世子,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笑的意味深长,“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陈韫玉被他逼的直视过来,却没有后退,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像是有什么东西灌进了心里,满满的,胀胀的,又酸又涩,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变重,窗外是已经半谢了的桃花,而他却好像闻见了满城春色,凌雁迟几乎说不出话,觉得开心,又觉得悲伤,想摸摸眼前这双透亮的眼,却又不敢打扰。
这个人是真的关心他。
他最后仅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笑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轻,陈韫玉却觉得这一次的内容比以往都重,而他有些不懂。
没过几天谷雨至,四处都充斥着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悦耳,几人都换上了薄衫,这天凌雁迟正在指挥王宁之扎马步,一旁的陈韫玉却被一个守卫唤走了,匆匆间他只得抬手和凌雁迟打了个招呼,凌雁迟朝他点点头算是应了。
翠烟在一旁护着王宁之,眼神却在两人间游弋,凌雁迟的眼睛还盯着那抹苍色的身影,他淡淡道:“我今日用膳时可是不小心漏了粒米在脸上?”
翠烟忙回眼,小声道:“世子和凌公子感情真好。”
他轻笑说:“他对谁不好么?”
“……自然不是。”
“马上入夏,我瞧着陈念那荷包有些破了,若是姑娘手艺好可以给他缝制个新的,驱蚊香放在里头应该不错。”
翠烟有些诧异,而后才红着脸点点道:“多谢公子提点。”
凌雁迟别了这一大一小后晃悠到了后山,找了个干净地方一撩下摆坐下,小山坡上草木葳蕤,是整个王府最高的地方,隐隐约约看
亮鞘 分卷阅读34
的到在整齐田间劳作的人们,艳阳高照,田埂间的草也都是茂盛的深绿色,几点乌黑房舍点缀其中,看上去格外舒爽。
如果有朝一日,他再没有忌惮,得了自由,必会找个山野林间搭个茅草屋,穿一身粗布衣裳,把裤子和袖口都卷的老高,脚踩一双破布鞋,肩挑一个长扁担,前头放锄,后头放酒,日出出门,月升归家,过上这种忙碌又充实的生活,如果身边再有一人相携相伴,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时陈韫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拍凌雁迟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边说:“找了你一圈没想到你竟跑到这来了,怎么样,这里好看吧?”
“你也这么觉得?”
“说出来不怕你笑,小时候我受委屈了总来这里哭。”他看着周遭有些感慨。
“……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哭包。”凌雁迟看着他翘了翘嘴角。
“是啊,我爹说话做事老没轻没重的,好几次我感觉都要被他打死。”他淡淡的笑了笑。
“父爱如山,难重了些。”
“头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凌雁迟一笑,得意的说:“那是自然,说说呗,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了。”
陈韫玉扯了扯嘴皮子,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忧色:“就没有你猜不到的事是么?早前出了刺客这事之后我在各个城门处增派了不少守卫,巡逻的人手也增加了,好不容易安稳些朝廷的文书却来了,说让我爹进京一趟,下个月是今上寿辰,而且边境诸多事宜今上也想近身了解一下。”
“唔……这样啊……”凌雁迟摸了摸下巴,“还有哪些藩王回京你清楚么?”
“齐王和晋王是肯定回京的,我这两个叔叔说起来有点玩物丧志,一喊就回去,每次还巴巴赖在京城不肯走,心大的很,其他几位会不会突然‘重病’,这我无从得知。”
“那好办,你让王爷也称个病,你去替他,这样总行。”凌雁迟一拍膝盖利索道。
“实不相瞒,我和你想一处去了,可我爹不同意,他觉得我去了就是羊入虎口。”陈韫玉低头闷闷的,无聊的薅着地上的草。
“我懂,我懂,可这个事情愁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早晚得去的,而且我觉得今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这二皇子和太子不是斗得头破血流么,你不想去看看热闹?”他挤了挤陈韫玉的胳膊,一脸狡黠。
为什么这个人看上去这么兴奋?
“你撺掇我去的意思不会是你也想去吧?”陈韫玉怀疑的盯着他。
凌雁迟一挑眉,“有何不可?让我也看看这繁华的大陈京城啊!”见陈韫玉还是一脸见鬼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拍着人肩膀道,“放心,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陈韫玉面无表情的扯开他的胳膊,一本正经拒绝道:“这话谈,大陈风光好的去处多了,独独这京城我万不会同意你去,漩涡中心,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答应小宁之要给他报仇的!”他摆出一副发愁的样子。
“……不是你说那些人自然会死的么,又做这种无谓的承诺做什么?”陈韫玉继续睨着他。
凌雁迟理所当然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好么,小宁之每天逢人便问要不要帮他报仇,那么可爱的脸是你你拒绝的了么!”
陈韫玉一把扯过被他抓住的袖口,撇过脸不悦道:“我不喜欢小孩。”
凌雁迟随后蹦出一句:“难不成你以后不娶妻生子不成!”说完这话他就觉得不对劲,起码这是他目前最不愿意想的东西。
谁知陈韫玉竟是原地站起来直接朝山下走去,他动作太大凌雁迟也没看清楚表情,就听这人像是气到了,愤愤道:“总之你别想,不管我去不去都不会同意你去的!”
看着那抹修长身影凌雁迟抬手挠头这又生气了,怎么办?
在林间又呆了会他才下去,走到半山坡发现陈韫玉正勾手靠在一颗树旁,看样子是在发呆,轻手轻脚走下去,他坏心思又起,绕到树后伸手拍了他左肩一下,人却闪到他右肩。
“我虽然在走神可你也不要当我傻好么,你身上的药香当我闻不到?”
凌雁迟大方站到他面前,龇着一口白牙笑道:“哎呀,被你发现了,那你就带上我呗,你看我又聪明又能干,能当车夫,能暖被窝,还能卖艺挣钱,关键时刻定有奇效!”说着说着他竟掰着指头树起来了。
陈韫玉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能使美人计?”
凌雁迟眼珠子转了下,果断摇头,义正言辞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事情的!”
陈韫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得和我爹商量商量,其实带上你也有好处,起码这些影卫找不到你。”
所以这人想了半天动摇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第24章知难而上
两人相携回了主殿,还没到就远远听到王宁之咯咯的笑声,间或传来陈念几声夸张的叫声。
“真厉害,小宁之,这踢毽子是谁教你的,怎么能踢这么多,我都踢不了。”
“没人教,我爹成天忙这忙那的,没人陪我玩,这都是我看东巷小南他们玩时学会的,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行啊,回头你把翠烟姐姐和我都教会了就有人陪你玩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玩接力!”
“什么是接力?”
“呃……就是你踢给我,我再踢给翠烟姐姐这样……”
“好啊!好啊!那你们赶紧学!”他激动的连连拍手。
陈韫玉两人进去时就看到坐在一旁看的老王爷,手机端着一盏茶,在雕花木椅上坐立不安,眼神还一直朝玩的不亦乐乎的几人那瞥。
他假装不经意的咳嗽一声,老王爷的眼神就瞥过来,坐正身体绷着脸道:“关于那事你想都别想,明日我就启程,你在府里好好看家,诸多适宜就全交由你负责,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回来后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陈韫玉的脸很快就黑了一下,这么多呢,他不要脸的么?
“爹,关于上京这事还需从长计议……”说完他示意了翠烟一眼,翠烟点头,很快就哄着王宁之去了偏殿,他都走了半路,突然又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回来,翠烟在后面提着裙裾追的脸都红了,一脸歉意。
小家伙滑不溜秋,一把挣脱翠烟架他胳膊的手,像个小弹球一样冲到老王爷身边抓着他的衣袖仰头说道:“大伯,大伯,您家的屋子这么大,那您能不能给我爹报仇?”
老王爷有些错愕,看着陈韫玉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兔崽子究竟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他?
陈韫玉扶额,凌雁迟一把抱起王宁之捏着他的包子脸道:“小宁
亮鞘 分卷阅读35
之你乖乖的我们就帮你报仇,知道么,现在该去念书识字了,和翠烟姐姐去书房怎么样?”
王宁之似懂非懂的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老王爷,这才朝翠烟伸出手要抱,翠烟激动的都快哭了,冲凌雁迟一直点头道谢。
在她走时凌雁迟冲她耳语道:“姑娘不必拘谨,王爷不吃人。”
翠烟低了低头,脸有些红,凌雁迟不经意撇了陈念,就见这人鼓着腮帮子有些委屈的样子,他握拳掩嘴笑了笑心安理得地走到陈韫玉身旁。
小家伙一走老王爷就板着脸说道:“说吧,我出耳朵听着,今天不说清楚别说去京城,王府都别出,早些天你离家出走我当你是心有不忿,去散散心也好,回来后也没有多加指责于你,现在这孩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真有什么冤屈给他解决就是了,我养你这么大什么时候教过你姑息养奸?”
陈韫玉被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犟道:“我没有姑息养奸!”凌雁迟看这一大一小隐隐有吵起来的架势,这事看来是瞒不住了,忙将他一扯拦在身后行礼道:“王爷息怒,此事和世子没有干系,是在下路过青州时多事救了这孩子,正好拜访世子就带在身边了。”
老王爷这才脸色稍霁,拨了拨茶叶喝了口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青州出什么事了?”
他这才把一路见闻细细道来,老王爷听完沉着脸说道:“这新来的青州巡抚是何人?”
“爹,不管是何人我们都不便插手,只能将这事报给朝廷。”
哪晓得老王爷听了这话顿时气的发抖,两撇小胡子瞎飞,愤愤道:“我怕他不成!这些狗东西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看我不找人拾了他!”
明明是个王爷为何行事却像个土匪?
“……”凌雁迟明显楞了一会,忍不住瞅了瞅身后的陈韫玉,就见这人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显然是司空见惯。
他忍不住斟酌道:“王爷您看这样好不好,这凡事都讲究证据,青州那边大小官员都在找王宁之,正是因为他怀里有个账本,上头事无巨细的记录着这些人贿受贿的明细,只要将这些东西呈上去,就能将一众人等连根拔起……”
“竟有这种东西,赶紧让那小孩交出来,明日我就带着它上京直接找皇上。”老王爷眼睛亮亮的,明显雀跃许多。
“爹!”陈韫玉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吼道,“您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辽王,那青州是齐王的封地,您这样把手伸到别人的封地是不是嫌身上的罪名还不够多,您忘了娘了么!”
虽然他清楚他娘的死最痛苦的是他爹,可无数次,无数次,他心里总会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当年他爹能够圆滑一点,想办法编出一个理由将那苏州之行圆一下,那他娘会不会就不用死了……他知道这么想是错的,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忍不住。
他这一下直接把老王爷吼蔫了,茶也不喝了,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耷脑,喃喃道:“怎么还扯上你娘了呢……”
凌雁迟扯了扯他的袖子,陈韫玉把脸一别直接转身道:“这次京城我去定了,我可不想回来时接到抄家的圣旨。”
凌雁迟只当没有听到这些话,跟在他身后走了,在回廊里他犹豫半晌还是道:“你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陈韫玉苦笑,原地靠在回廊边,盯着花都谢完的树枝道:“你知道吗?我爹有百般的好,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性格耿直,根本不会同人周旋,更不会去想周围各方势力……每次他去上京觐见我就特别恐慌,唯恐下次等回来的是一道圣旨。我现在如果不说重话,那他下次还会仅凭直接作事,辽王府这上百口人的脖子不能只挂在他一张嘴上。”
寥寥数语道出惊惶委屈几许,凌雁迟几乎想象的出小时候的陈韫玉是什么感觉,锦衣玉食却如履薄冰的感觉他实在是太懂。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韫玉坐着没动,问他:“你决定要去京城么?”
“去的,两个人有个商量,放心,我绝不扯你后腿,你只需专心应对即可。”
下午午睡过后凌雁迟就溜到偏殿王宁之的住处,院子里种着几抹翠竹,映在窗旁,用小篱桩围着,清爽宜人,窗户是开着的,隐隐飘出淡淡沉香味,他看到小家伙像是才睡醒的样子,坐在床上还是懵的,案上沉香还燃着,翠烟却不知去了何处,小家伙一见他进屋就挪下床抱住他的腿道:“大哥哥,我又梦到我爹啦,他还给我买云片糕吃,结果我没吃到就醒了。”
凌雁迟半蹲下身体,拍着他的背轻声道:“那有些可惜啦,不过没关系,若是想吃就去前头让大伯给你买,管够!”
“真的么?”
“真的,拉钩不骗你。”他朝小家伙伸出小指勾了勾,小家伙果然安心伸出手,凌雁迟又道,“现在大哥哥要去给你报仇了,来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知道么,你爹是不是给过你一个账本?”
王宁之摇摇头,说道:“那不是账本,就是我平时认字的本子,王叔将我带出来时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上这个,是怕我在地窖里无聊么,可地窖里明明没有光呀?”
凌雁迟有些傻眼,当初他虽发现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可并没有让小孩拿出来,怕他触景伤情,只凭周围官兵和百姓的态度做了个简单的猜测,难不成他想错了?
“本子在哪,给哥哥看看,看看你都认了些什么字?”
“喏,给你。”小家伙将怀里那本皱巴巴的纸张拿出来,凌雁迟随手一翻就发现上头七歪八扭写着一堆数字和汉字,稚子字迹生涩却认真,就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凌雁迟接着问他:“你为什么不一页一页的写呢,写这么乱你爹不骂你?”
“才不会骂我!我爹说每页纸上都要写字才好看,所以他教我一个字就换一个地方,我记性可好啦,你看,我认得这个字,这是刘字,”说完他翻了几页道,“这是敏字,这两个字是那天下午我爹教我的,你再看这个杨字……”
原来如此。
很快王宁之就说出了十来个人的名字,凌雁迟将顺序一一记下,轻声问他:“没有这个本子你还记得写了哪些字么?”
“记得,记得,说了我记性很好的。”
父爱无边,其实这个账本有和没有并没有区别,所有的东西都在王宁之脑袋里,而这个东西却成了他的护身符,有它在那些人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抓人,唯恐这个所谓的本子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想必这位大人在查这些腌事时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早早的给儿子谋了一条出路,甚至就连那位家仆也是知道内情的,在恰当的时机说出账本的存在,这才导致官兵态度大变……
亮鞘 分卷阅读36
这可不就是老天没眼么,好人都死了。
他轻拍着小孩的背安抚道:“大哥哥要走了,韫玉哥哥也要走,你就在府里待着别怕,这里的人都会保护你,有什么事情就找翠烟姐姐,找陈念哥哥,今天上午那位大伯是这个府里最有本事的人,记着在家好好哄着他,他就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知道了么?”
小家伙点头,凌雁迟刮了刮他的鼻子抱着他出去找翠烟,才走到窗户边就见着陈念和她齐齐跨进了院子,他轻笑一声打趣道:“我看明日抽个良辰吉日把你们这事给办了怎么样?”
“凌公子胡说什么!”陈念别扭的小声嘟囔了句,趁机还瞥了眼旁边翠烟。
“唉……年轻真好呀~”他用酸的人牙直倒的语气叹了一句,还把小肉团王宁之塞到他怀里,人就飘飘然不见了。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回头得看看药还剩多少……
第25章无上温柔
竹叶声簌簌,檐上鸟邕邕,正值晚春,天气适宜,凌雁迟哼着小曲准备回自己房间拾东西,透过窗子瞧见陈韫玉也在盘自己的书,脚步一拐就转了个弯,晃到他门前轻叩两下,没等里头应答他就进去了,随手翻了翻他码好的书,他道:“你不会是想将这一堆东西都带走吧?”这有一二十本呢。
陈韫玉浑不在意,“有可不可,左右是坐马车去。”
“哎呦~我说世子啊,你当你去京城是陶冶情操的么?马车速度堪忧,临近夏日多骤雨,路上万一耽搁个几次,等我们到京城时皇帝的寿辰早过了,提头去见?”
陈韫玉一听觉得有些道理,挑挑捡捡总算捡出几本,凌雁迟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本子眼皮子骤然一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