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琼花迷眼
陈韫玉仍在低头整理,道:“那我就带这三本兵书总行吧,也不重,回头再装几身换洗衣物就够了。”
凌雁迟一时无话,只把眼睛看着那本手札,没等到回话的陈韫玉便朝他投去一瞥,看他眼神有异,拿出手札拎在手中晃了晃说:“要看看么?一本姑且能称作是兵书的东西。”
他摇摇头,又晃悠悠的出去了,冲他挥挥手:“大好春日,谁要看那种东西……也忒扫心情了。”
第二日天刚拂晓,两人就牵着马匹朝城门走去,陈念跟在后头难得有些沉默,翠烟也抱着王宁之一脸担忧,小家伙颇会审时度势,只睁着懵懂的大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陈韫玉实在不喜这死气沉沉氛围,便说:“要是实在笑不出来就先回去吧,左右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回来了。”
“我看王爷今早很早就起了。”陈念呐呐的吐出这句话。
陈韫玉回望了王府方向一眼,说:“你在府里多看着他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酒都藏起来。”
“那……世子不去和王爷道个别么?”他犹豫道。
“你就和他说我没怪他,他自然会懂,本来我执意上京他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又何必去让他不开心。”他伸手,陈念就把两人包袱递给他,定住身形他淡淡道:“都回去吧,府里有什么事的话给我写信。翠烟姑娘,宁之就劳你多心了。”
翠烟点头。
没多久两人就牵着马出了城,城内禁骑马疾行,两人便牵着马慢慢走,凌雁迟今日有些沉默,一路一句话都没说,陈韫玉侧目看了他好几眼,注意到他眼睛下头有些青灰,便问了句:“昨夜没睡好么?”
凌雁迟抓了抓头,开心道:“一想到要去大陈京师我就激动的睡不着……”
陈韫玉歪头看着他,用了然于心的表情对他道:“你有个小习惯,你知道么?”
凌雁迟诧异的看着他,就听陈韫玉把头扭回去淡淡道:“你想回避某一件事或者撒谎时就会挠头。”
“……”凌雁迟一脸呆楞,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是这样的么?”
“所以老实交代,昨晚到底在想什么?”陈韫玉眯眼看他,一脸“你再瞎说看我不拾你”的样子。
凌雁迟又想挠头了,一想到刚才的话题他伸着手指在脸上抠了抠,很快脸上就红了一块,突然他灵机一动,忧虑道:“我的药没有诶,路上万一犯病可怎么办,这是在大夏配的。”
陈韫玉的眼迅速眨了几下,这细微的动作全都落在凌雁迟的眼中他果然猜对了,这个人知道药有问题。
昨晚他找到药瓶时,发现里头空空如也,这个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是带着一整瓶药出门的,除了两人初次见面时打翻过几粒之外,基本没动过。而现在陈韫玉突然闭口不言,足矣说明问题,毕竟没有什么证据比突然的沉默更有力。
他突然很感动,为他这种明明心有所觉,亦作不解心思,因为若是陈韫玉拿这件事来问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什么呢,能怎么说?
陈韫玉神情恢复如常,从包袱里掏出一罐药说:“你那药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让那老大夫给你重新配了。”
没错,是用罐装的。
凌雁迟一堆七弯八拐的心思顿时一扫而空,哭笑不得的拧开盖子闻了闻,苦味喷薄而出,他赶紧盖好,支手拿的老远,皱着脸痛苦道:“你和我说实话,这大夫是不是十分羡慕鄙人长相,才能搞出这种奇苦无比的东西来害我!”
陈韫玉冷笑:“闭嘴吧你就,还吃不死你。”
凌雁迟也不理他,自顾自打开他的包袱又给塞了回去。
从辽东到京城山高水远,道阻且艰,而皇帝寿辰仅在半月之后,是以两人走的多为小路,一路的羊肠小道,两侧是还没来得及窜高的野草,夹杂着各色小花,野趣横生,就是这一路多垂柳,四月正是柳絮纷纷时,一点一点,沾了两人身上到处都是,逼的凌雁迟终于戴上面具。
陈韫玉看那面露造型别致,忍不住摸了摸,后才惊着把手回来道:“倘若这是晚上我肯定不知道你是戴着面具的!”
凌雁迟弯起眼面露得意,说:“这就不知道了吧,异域贡品,天下独此一件,不闷还薄,重点是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就窜不进我鼻子了。”
陈韫玉耿直点头,“还骚包!”
“世子你变了,你竟然会用这种词!”
“过奖,近墨者黑罢了。”
两人一路插科打诨勉强赶在五月十八之前来到京城,此时正是正午,已有了暑气,京城繁华之态自然不是辽东边境这偏远地方可以比拟,单说路上行人衣裳就与众不同,皆是锦缎细绢,颜色艳丽,人群熙熙攘攘,两人在路中穿行,此地道路宽敞,道路两旁各种铺子层出不穷,伞铺、折扇铺、胭脂铺、首饰铺、糖人铺、布行、典当行、丹青行、茶楼、酒楼……时不时还会有帷轿从路中间穿行,风吹起厚重布帘一角,正是位妙龄小姐。
凌雁迟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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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眼一瞥,不料这位小姐却突然撩开帘子,一双杏仁眼紧盯着旁边的陈韫玉。
“停轿!”这位小姐声音也是脆生生的,绝顶好听。
她一拎裙角莲步微移,就冲他们这里走来,凌雁迟抬起胳膊挤了挤正望着一副字画研究的陈韫玉,耳语道:“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哪位小冤家认出你了……”
“什么?”陈韫玉回目光有些茫然。
凌雁迟掩嘴只是笑。
“你是玉哥哥对不对?”她走到两人面前,手背在背后微微仰头看着二人。
看她相貌体型,这姑娘应该不足二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杏仁眼,柳叶眉,小巧鼻,樱桃嘴,配上圆圆的脸,基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那份灵动表露无遗。
陈韫玉看样子还是没认出他是哪位英雄,一脸疑惑,可那姑娘就像见到亲人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兴奋道:“我是文萱呀,你忘了吗?”
凌雁迟眉毛一挑,眼神兴味,还真叫他给说准了?
几乎在想起来的同时,陈韫玉的后脊就窜起一阵凉意,倏地挣脱她,拉着凌雁迟就跑,边跑边喊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这姑娘气的直跺脚,手中的帕子机乎被扯碎,指着二人方向很快吼了一嗓子道:“来人!给我追上那两人!”
紧接着街道两旁徒然冒出一堆人,各个都是面露光,朝着陈韫玉的方向追去。
“诶!当心伤着,他是我世子表哥!”小姑娘跳起来交代道,差点忘了交代这最重要的一点了。
陈韫玉小时候来过京城几次,对这里的繁华印象深刻,所以道路都摸的十分清楚,很快就摆脱一群追兵,靠在小巷墙边喘气。外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里似乎遗世独立一般,像一方净土,凌雁迟就在他眼前笑着,微微带了些汗珠,陈韫玉突然觉得离他很近……
凌雁迟手撑着膝盖,边笑边喘气,弯着腰也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微微红着脸道:“别说你不认识她,不认识的反应可不是这样。”
“实不相瞒,我劝你下次见她也绕着走……她是当今长公主的大女儿,御封的清和郡主,别看这封号文静娴雅,可真真是因为她秉性太过顽劣长公主才让圣上给她赐封的……”
凌雁迟促狭一笑,“我看她似乎还挺欢喜你的……”
“打住,打住,千万别,你这样会害我晚上做噩梦的!”陈韫玉朝他伸出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种猜测,愤愤不平道,“你是不知道她小时候多顽劣,喜欢掏鸟窝,斗蝈蝈,抓蚯蚓,如果不是我们极力劝阻她还想抓刺猬,她还非要倒腾兵器,把兵器库搅了个稀烂不说还让我背锅!老师来找她她还死活不承认,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了,听我爹说她现在有个新爱好,逛青楼……”
“……你爹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去青楼么?”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不停数落小郡主的不是凌雁迟就想笑,因为他一脸深受其害,避之如蛇蝎的样子实在是生动的有些可爱了。
“她说青楼女子扭腰娇笑自带一股风韵,她爱极了,所以每隔几日都得去看看,不去就心里痒痒……”
凌雁迟笑的直发抖,陈韫玉这才发现他的手还在凌雁迟手腕上,忙回手,脸似乎更红了,凌雁迟不在意的揉了揉手腕。
“表哥!我总算找到你啦,”巷子尾出现一个双手叉腰身材娇小的少女,不是那位郡主又是谁,只见她笑的一脸天真娇纵道:“表哥你行不行啊……这么多年未见你怎么也没变聪明一点呢,还是老地方,嘿嘿,当年从上面摔下来痛不痛呀?”
陈韫玉扶额,无奈道:“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事,我都没告发你,你怎么好意思天天挂嘴边的?先说好,你要是再作弄我我可是不会随你去公主府的……”
“我这不是想补偿你嘛~可你一见我就跑,也太让我伤心啦……”她侧过身低头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别装啦,这招对我无效,过来给你介绍个人。”陈韫玉冲她招手。
小姑娘果然朝前跑了几步,盯着凌雁迟道:“是你么?”
凌雁迟只忍着笑咳嗽不讲话,陈韫玉道:“他叫凌雁迟,是我朋友。”
“幸会呀,我叫祁文萱,是这里的郡主,你可不要得罪我哟~当心我揍你。”说完她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凌雁迟淡淡一笑,说:“好说,好说,郡主下次若是想逛青楼可以叫上我,我给你当保镖。”
祁文萱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这两人在顷刻间就达成统一战线,让陈韫玉几乎有种误交损友的感觉,在一旁冷然道:“莫非你们把我当死人了?”
“呦呦呦~表哥生气啦,走,和我去公主府,我娘前些日子还念叨你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有所觉,但亦作不解。
这真的是我所认为的最温柔的事了。
第26章插科打诨
长公主府坐落在喧闹皇城的西面,毗邻武安侯府邸,旁边就是皇城西大街,要进宫走西安门最近,府内风景别致,种遍柏树,殿堂厅室无数,秩序井然,衔山抱水,巍峨耸立,一众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却留恋人间,其间皆是琉璃瓦,秀朱墙,玉石拱桥,回廊曲折相掩其中,更有亭台水榭遗世独立,三面环水,岸上种遍柳树,所谓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如此是也。
祁文萱带着两人回去时荣硕长公主正在偏殿,院中一颗洋槐树上还有几朵白花硕果仅存,幽幽散着香气,她着一身揉蓝内衫配菊黄裙裾,腰间一条浅蓝宽缎带上束一根翠绿绦带,显得纤腰盈盈一握,和驸马正在底下石桌上弈棋,公主执黑,驸马执白,她看上去十分苦恼,美艳的脸上尽是踌躇之意,鬓间步摇随她动作轻晃,一手折着锦衣袖口一手捏着黑棋举棋不定,而驸马则在一旁盯着她面露微笑,他着赤色镶金蟒袍,脚踩黑白云纹鞋,面容刚毅,下巴上一点美须却给他添了几点儒雅,这二位年纪都不大,清和郡主正是把他们二位的优点都随去了,当然,除了性格。
“夫人,你这把可赢不了我。”驸马胜券在握笑道。
公主将手里的玉棋放回棋盒,抚了抚鬓发慵懒道:“罢了,左右胜了你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
驸马轻笑也不揭穿她,只说:“夫人若是乏了可先去小憩片刻,我托人将文萱唤回来然后在一起用晚膳,如何?”
“你养的女儿可不得你唤么,我早说不能这么惯着她,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整个皇城都知道锦衣卫指挥使祁景阳有个不识大体的女儿……”
祁驸马叹了口气,无奈道:“夫人呐,你这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可是日日都在管,可哪回不是……不是你说心疼,我这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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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我喽?”公主给他飞去一个眼神。
“……怪我,怪我!”
“爹,娘,我回来啦!”
石凳的两人神色各异,长公主是一脸欣喜,驸马爷是一脸无奈,这还没看到人呐,声音却是传了老远,这位老父亲不由发出了一声感慨,道:“萱儿呦……你可稳重点,这日后怎么嫁的出去呦~”
“爹爹你又在嘀咕什么呐,快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长公主起身,理了理她跑乱的头发,温柔道:“我们萱儿今日莫不是又带了什么好玩的来孝敬爹娘了?”
她一把躲过母亲,跑到父亲身边,给他垂背捏肩抱怨道:“哎呀,你们好生无趣,让你们猜你们就猜嘛!”
“昨日听你说武安侯家里有个野猫生仔了,可是带了一只回来?”
“不是,不是,爹你好好想想,这个算是孝敬么?明显不是……”
“让娘来猜一猜,前几日你说定府大街上有家胭脂水粉成色不错,可与宫里的比肩,莫不是今日就买回来了?”
“哎呦,娘啊,您怎么这么不懂我,我若是当真欢喜还用得着等到今日?”
凌雁迟扯了扯陈韫玉的袖子小声道:“她总这样么?”
陈韫玉苦笑:“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也这样,起码我没看出哪里有变化。”
凌雁迟掩嘴笑,“挺好,天真烂漫。”
“表哥!表哥!你快进来呀!我爹娘要见你!”
“我这样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匆忙间凌雁迟问道。
“没有的事,安心。”说完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两人就进去了。
一进去长公主的眼睛就落到陈韫玉身上,走近两步难以置信诶望着他道:“你是玉儿?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才到我这,转眼就这么大了……”她在腰间比划了下,说完凑近陈韫玉又看了看拉着他坐到石凳上,说,“怎么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你爹提前写封信也好,真是的……”
陈韫玉有些牙疼,他总觉得玉儿像女儿家的名字,撇去这些朝她一笑,起身拱手施礼道:“侄子拜见姑父姑母。”一旁驸马也朝陈韫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一声姑母可把一群人的距离拉近了,长公主捏着锦帕,伸出食指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可算你叫对了,若是你唤我长公主我可是要把你赶出公主府的。”
祁文萱手撑在他爹肩上,在一旁冒出一个头笑嘻嘻道:“没事,没事,我娘骗你的。”
突然她的目光移到陈韫玉身旁的凌雁迟身上,毕竟这人身量颀长,面容俊秀,就算同陈韫玉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让人想忽视都难,陈韫玉刚才被长公主拉着一直没能抽身,这会忙起身介绍道:“姑母,这是我一位朋友,上京游历,我们正好顺路,就一道了。”
凌雁迟拱手弯腰见礼:“草民凌雁迟,参见长公主,驸马。”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长公主和驸马的表情,两人几乎是同时就对视一眼,随后又默契移开,紧接着长公主就按着他的肩膀坐到石凳上,轻声问道:“名字是哪两个字?”
“水阔山长雁字迟的雁迟。”凌雁迟很快察觉到自己仿佛是猎物被锁定,有两道视线紧紧粘在他身上。可他仍是实告知,只是隐隐有个猜测这俩人不会是想让自己当他们的乘龙快婿吧?
“雁迟,是想要大雁飞慢一点么?”长公主徐徐问道。
“正是,”见这一屋子的人都面露疑惑,包括陈韫玉在内,于是他又耐心解释道,“草民尚在襁褓之时就与父母分别,家母不舍,见大雁迁徙更是触景伤情,想让大雁慢飞,祈求能再与我多聚几日,所以给我取名雁迟。”
长公主听完这一出也不知道在脑中脑补了些什么,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用锦帕抹了抹眼角才问:“稚子尚小,又因何分别?”
“是我没有福气,不能侍奉父母左右,我天生带着喘疾,恐将不寿,只得常年居于山林,此间长年习武,这才有了些底气敢下山闯荡,途遇世子来京,我俩一见如故便相携至此。”
长公主连连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却隐隐带着遗憾,陈韫玉自是不懂,可凌雁迟心里却明镜似的,他已是逃过一劫。
寒暄一阵后两人就在长公主府落脚了,到了住处陈韫玉才问出心中疑惑:“我姑母为何抓着你问东问西?你又为何将喘疾夸大其词?”
凌雁迟一顿,眼珠子一转,只说:“可能是看我跟在你身边有些不放心吧,毕竟你这位姑母对你是真好,看的出来,从见你那一刻起她脸上就像带着光,这样我说自己短命可不就威胁不到你了么?”
听他这么说陈韫玉有些不开心,斟酌了下才道:“不是这样,姑母她虽是一介女流,可从来对我们几个都十分信任,我既带你进来了,她断不会疑心于你,而且你说自己不寿我也不喜欢,你该长命百岁。”
凌雁迟放下心来,凑近他笑道:“是,是,再不会这样了,我会活成一只千年的王八,那你愿不愿意当龟?”
“你才当龟!”
“哎呦!你看你这个人,不知道有种药材也叫当归么,自己想岔了还骂我,堂堂世子好生无赖呦~”
“你才无赖,任谁说到王八总会想到龟,明明是你强词夺理还非说我无赖!”陈韫玉瞪他。
凌雁迟挤着他的肩膀狡黠道:“世子当真不懂么,我这是在夸你啊,你想啊,普通人能想到龟,可世子你是普通人么?我以为自然不是,所以才和你说当归的,你自己非要自贬,这不能怪我呀!”
“你……你……你诡辩!”
“不能这样呦~说不过也不能泼人茶水呀!”凌雁迟一撩下摆跳起来勉强白躲过他这一杯热茶,末了还遗憾道,“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啧啧,世子又暴殄天物了。”
……千错万错还成他的错了,陈韫玉简直不想理他。
一旁凌雁迟见他坐到绘着红漆的金蟠螭楠木椅上不动了,便迈着小步子凑到他跟前,还故意挤了挤他,歪着头道:“生气啦?”
陈韫玉屁股一歪,换了个椅子,凌雁迟正好霸占他刚才的座位,双手搁在桌上道:“真生气啦?”
“我没有!”陈韫玉嘴硬扭头看着外头不理他。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啦,真的。”说完他就起身给人按起了肩膀。
外头阳光正好,火红的石榴花开的正艳,从雕窗看过去就像被染过似的,殿宇翘角飞檐依旧,只是没有那桃花了,一样是顶好的华贵,可毕竟不是辽东。
凌雁迟看着看着,觉得他神色有异,轻声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陈韫玉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从前离家也没有这种感觉,怎么一来京城反倒这样了,想当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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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也没这样。”
凌雁迟认真思索了下道:“一来陈念不在,二来,此次上京你也不是来玩的,心里压的事多了,身边也没个亲近之人,难思亲。”
陈韫玉很想问他,你不是我的朋友吗,如何能算没有亲近之人呢?
他想了想,终究没有问出口。
突然凌雁迟的手臂却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的望着他道:“放心,放心,有我在呢,没什么事是我解决不了的,等办完事我们一起回广宁。”
“回去以后你想过去哪么?”
问完后陈韫玉就后悔了,非要多嘴这一句干什么!
“啧啧,就想轰我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忙解释道。
凌雁迟掩嘴笑,小傻子真好骗,于是道:“开玩笑的,暂时还没想好去哪,我又没有个家,哪里都可以当家,到时候看心情吧……”
“哦……”
第27章心如朗月
二人这次既不用卧底,也不需查探什么,自然是分房间睡,均是一夜无梦,一身疲乏尽数褪去。
这天是十七,次日就是皇帝寿辰,晚上会有晚宴,原本陈韫玉想的就是带凌雁迟四处走走就算完,结果清和一大早就闹过来,底下丫鬟红着脸在他俩门上拍个不停。
“世子,郡主有……”
“要事,要事,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世子,郡主有要事……要事需同二位商议……”
陈韫玉一阵头痛,他就知道日子没这么舒坦,索性他一贯也不怎么贪睡,门倏地就打开了。
“文萱,你又在这里哗闹,就不怕姑父责罚你么?”
“怕?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早打听过了,爹爹今日早早的就去宫里当差了,娘也说要去宫里走一趟,毕竟皇帝舅舅寿辰可不是小事。所以没有人管我啦,走呀!走呀!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这时凌雁迟也穿戴整齐出来了,今日他穿的是一身黛蓝色的粗袍,也没戴冠,仍是一根灰色绦带束发那缺了一半的头发一时半会是长不齐了,脚底一双同色云纹鞋,腰间一个翠色荷包,手握一把浅金折扇,穿着虽素却仍旧耀眼,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来体验人生了。
陈韫玉上前一步疑惑道:“为何做这身打扮?”
凌雁迟展开袖子看了看自己,满意道:“京城不比别处,我得低调点,让人一看就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陈韫玉一摇头,这个人干什么事都能万无一失,唯独对自己这张脸没有足够认识,纠结道:“你确定你不抹点泥上去?”
凌雁迟警觉的看着他,身体微微一缩道:“你想对我这个老实人做什么?”
“做什么要这样小心谨慎,有本郡主罩着你们还怕有人来找茬不成!”清和郡主拍着胸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郡主,反而像哪个土匪窝里的当家夫人。
陈韫玉一脸复杂的把她的手放下来,语重心长道:“妹妹啊,我求求你给姑母留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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