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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杜云峰老老实实的往后一躺,你说不动就不动,笑眯眯的,手从身下抽出一本厚厚的书:“少爷,看!”
是本圣经,表面已经磨得斑斑驳驳,很旧,右下角磨损的厉害,显然是被人翻阅了很多次。
周澜接过书,在对方胸口上摊开,一行字映入眼帘:相近的邻舍,强如远方的兄弟,凡祈求的就能得着赠吾兄云峰,民国十七年于津。
笔迹秀气有棱角,周澜恍间想起几年前,只是随手一写,希望杜云峰能多看看圣经敛粗野性子和乡野气。
“你一直带着?”厚厚的一本颠在手里,周澜的脑海联想出一个小土匪快乐砍人,虔诚读经的场景,多么惊世骇俗。
“哈哈,当然带着,你给我的。”杜云峰顿了顿,随即欢快说道:“今天是做礼拜的日子呀。”
周澜毫无兴趣的合上书,放在杜云峰身上,一翻身躺倒,在杜云峰身侧仰面朝天,双手抱胸:“我现在……不怎么信这玩意了。”
杜云峰猴子一样坐起来,盯着他:“少爷啊,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做不行,我有罪孽啊,要不,你看着我做?”
周澜静静的一头:“好”
杜云峰此生,第一次在棺材样的樟木箱子里,对着躺尸般的周澜做起了礼拜,曲调活泼的唱起赞美诗。
以前周澜告诉他每次基督徒做礼拜的时候,上帝就会驾临他的身边,倾听他的祈祷,涤荡他的罪恶,使他成为一个纯洁的好人。
赞美诗是周澜当年一句句教给他的,而此刻他的少爷就在他身边,斯文安静,却告诉他自己不在相信这些。
周澜当初可以背诵整本圣经,但此刻他眼前浮现出这一年来的遭遇,他不敢深想,每一帧画面都是噩梦,他永远不想再重复这些噩梦。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句话:“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强”。
在杜云峰稍后闭眼凝神的祷告声中,周澜百无聊赖的睡了过去。
“我想骑它!”春暖的时候,周澜站在马棚子边,认真的扬起下巴。
杜云峰放下草料,拍拍雪里站的脖子:“它性子烈着呢,本来是野的,套回来驯了好几个月马鞍才能上身,只认我一个。”
“我想试试。”周澜坚持,不强硬,但是却有让杜云峰无法拒绝的认真。
杜云峰回头,眼神像看吵着要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刚要说话,就被他一句“你两脑崩儿”给噎住了。欠少爷的两个脑崩儿是贴在杜云峰脑袋上的符,自揭不去,随时发作,杜云峰巴不得少爷忘了这茬,可偏巧对方记性极好,随时念咒。
要不就牵着让他摸摸?我拉住缰绳,马一撒欢他就知道害怕了杜云峰心里盘算着。
马被牵出来,周澜的手一搭上马背,雪里站明烦躁不安起来,仰着脖子挣,前蹄跃跃欲试要离地。
“你看,它不让。”杜云峰嬉皮笑脸,正如他所想。
“你出去。”
“去哪?”
“院子外面去,别让它看见你。”不由分说,周澜将他推搡到门外,木门栓一别,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人一马。
他拾起地上的缰绳绑在马棚木桩上,从墙上摘下马鞭,挥臂一甩,一声脆响,雪地上一道沟。
“这下可没人护着你啦!”周澜边说边挽起袖口。
鞭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雪里站嘶啸着向他抬起前蹄,缰绳绷直,却挣不脱。
听见动静,杜云峰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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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马,更怕那马一蹶子尥到周澜身上,尥脸上身能毁容要命,尥下身那就得断子绝孙。
“安少爷,你开门,这个玩不得。”
推不开门,杜云峰一跃翻跨在墙头,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周澜正劈头盖脸的轮着鞭子,那股子狠劲真不是一个嫩模嫩样的少爷该有的,雪里站马蹄子狂乱的蹬踹着,暴躁的将绳子抻得铮铮响,身上印子遍布,雪地上马蹄印纷乱,一道道红痕。
“你别捣乱!”周澜握着鞭子直指杜云峰,眼神天真却不失认真,语气是命令式的。没等杜云峰说什么,马鞭子便朝他缓缓挥过来,杜云峰一低头溜下墙头,摸摸头发,心想“他还真是很少耍少爷脾气,但马不听话,也犯不上抽我啊。”
那马脾气不好,这个抽法,怕是要被活活抽死,杜云峰真心疼,野狗似的在院子外边来回溜,时不时趴着门缝看喊一嗓子:“你离那马屁股远点!”
雪里站没死,离死也差不远了。像是要生马驹的母马,四肢打弯趴在地上,喷着沉重的鼻息,浑身发抖,外加遍体鳞伤。
周澜一手握着通红的马鞭,一手轻轻抚摸上马脖子,干净的指甲沿着一道最深的疤痕划拉过去,染红半截手指头:“知道痛就服个软。”
雪里站抖抖脖子,挣扎几下,鼻孔重重的喷气。
过几天,等到雪里站身上的伤好了,周澜又拿着马鞭子出现了。杜云峰欲言又止的拦了几次,但总觉得为了个畜生不值得,好马可以再找,安少爷喜欢的东西不多,就索性溜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疼。
几次三番,雪里站老实了,只要周澜往那一站,它便低着头顺从的不再乱动。周澜找来最嫩的草料喂它,边喂边梳鬃毛。马身上的鞭子印逐渐消失,恢复如初,周澜偶尔会搂着它的脖子,亲昵的,在马耳朵边咯咯笑着说几句话,那马也通了人性一般,转头轻轻的蹭,一副任君多骑乘的架势。
杜云峰起初的心疼,变成哭笑不得。黑鹰山的兄弟们平时把雪里站当杜老二伺候着,周澜一折腾,这种压完老大连马都了的做派,着实让人五体投地,杜云峰依旧是大哥,周澜则荣升为大爷。
先前下山打食儿的战利品足够撑上个把月,猫冬的日子百无聊赖,杜云峰一直担心周澜过不了这荒山野岭、土匪成群的日子,然而周澜无师自通的混进了土匪堆里,让杜云峰好一阵感叹世事难料。
有金小满和黑四儿跟着他,杜云峰放心,只要二当家胡奉北不乍刺,天下就太平,上次那一闹之后,杜云峰估摸着胡奉北暂时还没那个胆儿。
胡奉北心里也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眼中钉是杜云峰,拔了周澜没用,只能给杜云峰找个动手的由头,提前来场你死我活,根本没啥实惠。
双方隔着肚皮两相权衡,心照不宣的达成默契,日子看起来挺和平。
周澜是个少爷秧子,适应能力却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黑鹰寨的文体活动,样样有他。
先说文的,黑鹰寨能和纸张文字沾边的东西只有一样纸牌。糙汉子们的文化水平也仅限于认识一堆人名,燕青武松吴用……条饼万一张一个人名,纸牌只有一百二十张,限制了大家自学能力的发挥。所以,事实就是,黑鹰寨的爷们见到大姑娘就眼睛发亮,见到大字眼睛就发晕,矬子里拔大个,唯一文化程度高的就属杜云峰了。
当初他背着一堆书上山的时候,黑鹰山的当时的大当家马三爷就觉得这小子是个成大事的人,将来搞不好就能把黑鹰山发扬光大,得重点培养。然而,黑三爷没能看到这一天,一年前下山砸响窑时嗝屁了,死不瞑目,闭不上眼倒不是因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主要是保安团的榴弹炮瞬间开花,脑袋身子炸分了家,来不及闭。
山上几十号汉子不是孙猴子,天生地养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终归都有些家眷亲戚在山下,当初走投无路上山开香堂的时候就把身家挂了号,绺子有绺子的规矩,家里要是不死爹死娘,就退不得伙。打家劫舍抢来的东西一年半载往家里送些,书信就实在没办法了,识字先生也抓来过,太不禁祸害,玩不了几天就弄死了。
杜老大倒是会写字,但是太高端,鬼画符一样的洋文。
周澜就不一样了,中西结合,提笔就能写,多少肚子憋着的话,唰唰唰,在他笔下成了几页家书。
汉子们心神荡漾的想象着信到了村里,在识字先生嘴里读出来的情景,目光都不自觉的投向安少爷。
周澜时不时的就打个冷战,觉得最近大家的眼神都黏糊糊的。
一只毛笔加厚厚一打黄草纸,周澜皱起眉头。
“告诉俺家娘们,别听老黄家二丫瞎逼逼,那小娘们小时候我就看她不是个好物,我操,一脸寡妇相,欠拾,我和弟兄们外边赚大钱,没拉绺子这回事……”桌旁的汉子单脚踩着板凳,手叉腰,满嘴唾沫星子乱飞的说着,周澜摇摇头,写下几个字:“娘子,见信如面,勿要听信流言,我和朋友在做正经生意……”
周澜成了红人,每天笔走游龙的同时,他不知不觉的消化了不少栩栩如生的动词,大剂量的灌输让他头晕脑胀,像拦不住的湖水,随时要崩坝。
他入乡随俗的程度很剧烈,几乎要喧宾夺主。
“少扯王八蛋,捡有用的说。”周澜毛笔一拍桌,站起来:“受不了了,□□离不了嘴吗?快他妈的烦死了。”说完转身就走。
好几个人追上去:“诶,安少爷,别生气,兄弟们平时不都这样嘛,来,喝点水,消消火。”
“不喝”他板着脸还是走。
“别啊,安少爷,别走。”几个人把他围了个水楔不通,一脸赔笑的吭吭唧唧。
“让我出去!”周澜左走右晃的想在人间找个空,愣是没能突出重围。
有人倒了一大碗茶端了过来,溜须拍马的往周澜面前送。
“我喝个屁,我要去小解,就是尿尿,尿尿行吗?”周澜终于爆发了。
一群人恍然大悟,顺溜溜的让出条道,看着周澜小跑了出去。突然有人再一次恍然大悟,喊道:“安少爷,等会,我也去。”
茅房成了会客厅,周澜垂头丧气的系着裤带,耳边听着暴风骤雨的哗哗声,满鼻子的尿骚味儿。
“谁他妈的今天再和我说一个字,我就给他写报丧信!”周澜咬牙切齿的说。
周澜定了规矩,每天只写两封信。
定量服药似的,耳濡目染,果然按疗程服用效果更佳,周澜的言语表达能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其余的时间他一般会玩纸牌。起先的时候,他从杜云峰的衣柜里掏出几个银元做了筹码,他脑子好,一来二去几个银元变成了几十个、上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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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和毒一样,是极让人上瘾的东西。
杜云峰也赌,但是还比较节制,他本能的知道常赌肯定要出事,都是真金白银,水端不平的时候搞不好就要内讧,他做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这点定力他有。他不管寨子里的人,人闲着就闹事,还不如让他们赌,反正钱跑来跑去都在寨子里,大不了有人输急眼了打架,杜云峰轻而易举的就能压下去。
这会,他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里,房檐下阳光暖洋洋,他嘴里叼着烟卷,暖洋洋的没一丝风,青丝烟雾细细缕缕,袅然爬过他的鼻翼,轻柔荡过长长的睫毛。
他眯着眼看着院子里的热热闹闹,房檐上有小簇的绿色在往外冒,树枝憋出了黄牙,春天到了,他盘算着下一个目标该是哪个村子。
“干,又他娘的输了,邪门了。”人群最大那堆有人吆喝着:“风水轮流转,换风换风。”
“手臭怪座位”周澜站起,身边立刻有人用棉袄袖子擦了擦座位,周澜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去。
杜云峰睫毛一动,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周澜现在是山寨最有钱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赢,这些人的钱都快被他刮光了。
杜云峰喜欢周澜的文质彬彬,也喜欢他现在和小土匪们混成一片的样子,他喜欢他,他自己知道,从第一次见他起,他就喜欢他。到底喜欢他什么,杜云峰说不清,可能是长的好,但宋书栋长得的也很不错,杜云峰这样问自己,可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到底喜欢什么,杜云峰说不清,他在周澜面前总是不自觉的就紧张,感觉自己那点龌龊的心事不该被高尚的对方发现。
杜云峰努力想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像周澜那样高尚的人,但他没那个家世,爹又没的早,只敢做梦的时候想想。
周澜在变化,杜云峰能感觉到,在变得粗野,变得不那么高尚,这让杜云峰觉得好像更接近他了,没有办法蹬到天上的云里去,一起堕到尘里去,也是近了啊。
想到这,杜云峰手指尖一动,弹出烟头,一个打挺站起来,走向院子。
第5章浅草才能没马蹄
杜云峰走路姿势颇具个人特色。他个高腿长,走路迈大步,给人三步并成两步的感觉,像个顽皮的大男孩,也像一头攀山的独狼。
走到人堆里,站在周澜身后,杜云峰双手插兜,弯下腰,他乱蓬蓬的头发扫到周澜的侧脸,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玩牌还挺厉害的嘛!”
周澜没时间理他,看也不看他,任他挨着自己:“你别闹,我快赢了。”
杜云峰不再说话,就这么弯着腰,看着嫩手里的那副牌,好牌,不用说,肯定赢的。
“走,我带你出去溜溜。”杜云峰一扯周澜的袖子,拉着往外走,周澜正在兴头上,换做寨子里其他人,他肯定会甩手发火,不过换成杜云峰,他虽有些莫名,不过也没反对,边走边回头喊:“黑四儿,把我赢的钱起来。”
二人走远,金小满挠头说了一句:“赢钱就跑不地道啊!”
正往衣服襟里划拉银元的黑四儿头也不抬的说:“咋,小满,你不满意啊,那你把安少爷拉回来啊。”
金小满一拍大腿:“操,我……我敢嘛,他连大哥都敢,敢……”
幸亏他嘴不利索。
黑四儿一抬头,递了个眼神。
旁边有人问啥意思,他把大哥怎么了。
金小满咽了口唾沫,大喊一声没事,他连大哥……的钱都敢拿来赌。
黑四儿瞪了他一眼,扭头抱着鼓鼓的衣襟走了。
杜云峰手里握着马缰绳,双腿一夹,雪里站听话的颠哒起来,周澜坐在他身前,这会正好被他圈在手臂里。
“我知道你手指头快。”杜云峰说道。
“你看出来了?”周澜微微侧头,他不和杜云峰来虚的,他玩牌时候使诈,想也没想就承认了。就是奇怪自己技术挺纯熟的,应该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没,少爷,你的牌都太好啦,我猜的,你看你把他们都赢成穷光蛋了!”杜云峰笑呵呵地说。
周澜扭过头,认真的看着杜云峰:“云峰,钱是多好东西啊。”
说完一扭头,哈哈一笑:“快点跑,快!”
周澜爱钱,小时候就这样,杜云峰知道周澜想去欧洲留学,需要一大笔钱,周家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三姨娘在家里又没地位,拿不出足够的钱来。
“他要是弄到了足够的钱,就该走了吧?”杜云峰心里思量。
黑鹰山地势奇峻,山势陡峭,上山下山只有一条隐秘的小路,二人骑着马下了山,到了开阔地,山下比山上暖,山上积雪刚刚融化,山下却是一派草长莺飞了。
“少爷,这马算驯服了,但是你自己得会骑,不然它能把你颠下来。”杜云峰说道。
这片荒芜的草地正是个练骑马的好场所。
杜云峰双脚退出马镫,换上了周澜的脚。
“脚掌踩,别用脚心。”杜云峰把缰绳塞进周澜,双手不紧不松的覆在他双手外面,手感微凉。
周澜头顶的发丝总是轻轻扫过他的嘴唇,痒痒的。
被杜云峰抱了满怀,周澜聚会神的控制着手上脚下,马从踏步变成了小跑,杜云峰默默地换成了搂腰的姿势。
新生的嫩草刚刚没过马蹄,耳边渐渐生风,周澜的动作越来越协调,他体会到骑马的乐趣,咯咯笑出声。
雪里站是匹有灵性的好马,奔跑起来并不特别颠簸,杜云峰觉得手臂里的腰肢柔韧干,随着跑动,上下的线条清晰,他喜欢这种感觉,一觉得舒服身上就开始不对劲了,他脸上一热,身体向后退了退。幸亏初春穿的厚,不容易被觉察。
杜云峰跳下马,拿下耳朵上夹的烟卷:“你自己骑,别怕,我看着呢”,他划然了火柴,拢手挡住风,叼着烟低头,给了周澜一个侧影。
“好”周澜声音脆亮,一纵马,窜出去好远。
杜云峰脸上很热,看见周澜跑开,他手指一合掐灭火头,向后坐倒在草地上,脱了棉袄,里面是一件旧衬衫,还是他以前从天津穿来的,洗得有些褪色。
他和宋书栋真刀真枪的时候都没这么不好意思,刚才他只是抱了抱他,就脸红耳热了,杜云峰想,我这是中邪了吧?
周澜始终在杜云峰的视线内,沉浸在骑马的乐趣里,他头发有些长了,随着风起起伏伏背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意气风发,后背挺的直直的,踏着马镫的长腿打着好看的弯。
棉袄搭在身上,杜云峰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阳光五斑斓,满眼都是周澜他灵活的控制着马,双腿紧绷,并不坐实马背,身体随着奔跑的频率有弹性的微微起伏降落。前方有块大石,周澜忽然玩心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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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直冲过去,临近一挑马缰,雪里站虹一般腾空而起
杜云峰张张嘴,想说危险,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他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如果把人摔残废了,摔傻了,他就不走了,我愿意一辈子养着他。
雪里站四蹄安然落地,杜云峰又高兴,又失落。
杜云峰扯过一根草叶,搓着玩,叹了一声,仰头躺倒在草地上脑子里许多胡乱的声音:“我不能让他走,打断他的腿?”随即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畜生!”
杜云峰继续仰面朝天的胡思乱想我得让他舍不得走,可是不走他和我窝在山沟子当土匪吗?就算一起当土匪,我能高攀得起他吗?男人和男人,他要知道我这点心思,估计吓死了,恶心死了吧?
杜云峰正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周澜牵马来到他旁边:“小云峰,想什么呢?”他轻轻踹他的脚,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杜云峰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啥”,随后起身随手抓起吸到一半的烟,低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周澜躺倒,闭上眼睛。
雪里站在不远处甩着尾巴低头安静的吃草,偶尔有鸟叫声,周遭很安静。
杜云峰叼着烟侧躺,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周澜脸看,他闭着的双眼微抖,双眼皮的线条在眼尾有微微的上挑,睫毛长长的在颤。
周澜一睁眼:“看什么呢?”
杜云峰也不言语,眼神若有所思,夹着烟送到周澜嘴边:“来一口?”
“嗯”周澜低低应了一声,却没伸手接,杜云峰便直接送到他嘴边。
周澜眯着眼睛吸一口,嘴唇似有似无的碰到杜云峰的手指,微微张了嘴,烟雾在嘴里刚要被吐出来就被吸了回去,一个深呼吸,烟雾在肺里转了遍,随即吐在杜云峰的脸上,烟淡淡氲开来,像一剂迷魂汤散,被杜云峰吸进了五脏六腑。
“还要么?”杜云峰自己又抽了一口,少爷没抽过烟,他这样想着,但他吸烟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看。
周澜微微张嘴示意。
杜云峰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他腾的站起来,撒丫子就跑,边跑边猛吸两口,抽了个干干净净。
一拍手:“没了!”杜云峰嬉皮笑脸,一副欠揍的模样。
“好你个杜云峰,造反了!”周澜纵身扑了过去,杜云峰笑嘻嘻的接招,他要把周澜放倒,压在身子底下。
扭了一会,杜云峰觉得不对劲,手上就加了力气,可不管他怎么掰,周澜都鱼儿似的躲了过去,一不小心,被周澜钻了空子,扭身一个背摔,杜云峰被实诚地撂倒在地上。
“怎么样?”周澜得意洋洋的骑着他的肚子,双手按着肩膀。
“小祖宗,你这是哪学来的?”杜云峰后背被石头隔得生疼。
“哈,金小满教的。”周澜双手给杜云峰捏各种鬼脸。
金小满的传家本领,杜云峰心想这小满这孩子也太实在了,让他多照看周澜,怎么连这都教会了这以后想放倒对方都不成了!
杜云峰抬起双臂,用力向下一砸,周澜的胳膊就打了弯,整个人趴在杜云峰身上,杜云峰就势一滚,双方位置来了个调换:“哈哈,少爷啊,你只会放到这一招啊,你不会的还多着呢。”
周澜使劲挣扎,杜云峰纹丝不动黑鹰寨上没什么人是杜云峰的对手,周澜的一招鲜,吃遍不了他杜云峰的天。
太阳泛起黄色的光,快落山的景象,二人打算回山上,周澜意犹未尽,他毕竟来自城里,离开的久了便会想念。杜云峰骑着马往回奔,夕阳下,周澜指着不远处的村落问是何方,杜云峰回答这叫栏山村。
“看着富户不少。”周澜贴着杜云峰的后背,眼睛盯着几家高墙大院。
杜云峰哈哈一笑,说少爷你不干土匪这行白瞎了。
“这村子你去过没有?”周澜追问。
“没有”杜云峰回答:“窝边草不好吃。”
夜深人静
烟纸裹着烟丝一撮,舌头一舔,一只烟就卷成了,杜云峰把烟递到周澜嘴边,打着洋火,照亮了他的印堂眉心。
周澜夹着烟,极认真的在算账,桌子上堆着捆好的银元,都是周澜赢回来的。杜云峰半坐半靠的倚着桌子,大棉袄窝窝囊囊没个形状,拨开花生抛高了,再仰头用嘴接,心事不稳,嘴就没个准,扔三个掉两个,蹦得满地都是。
“那么大人了,没个老实气。”周澜的毛笔尖随着杜云峰的东接西接,抖来抖去。
杜云峰翻翻眼皮,不吭声,一把花生放回桌上,他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低着头,快碰到墙就一扭身,手揣兜,闷声不响,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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