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杜云峰的脸上闪过兴奋,打了个响指:“还是你识货!”
有服务生在,周澜有所忌讳,不好意思直接问酒的价格,但是他是真暗暗心疼了:“乱花钱!”
周澜正是算计钱的时候,攒都攒不够,这瓶酒他要没估计错,是瓶多年珍品,加上这样的环境,弄不好要花半根大条子。
可钱是杜云峰的,想怎么花酒怎么花,想到这,周澜又觉得即使如此,钱也是拿命赚回来的,小云峰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的钱呢?
算了,开都开了,再不好好享受就真的糟蹋了,于是他举起杯子:“云峰,碰个杯吧!”
杜云峰并不举杯子,单是眉开眼笑的望着周澜,那笑容发自内心,带着点得意,仿佛小孩子兜里带着糖,全世界都不知道这个大秘密一样。
“慕安,不急。”杜云峰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摆成“不”的样子,说罢朝着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礼貌性的微微欠身,走到包间门口,打开门,同时身体让出条道来,然后一个手推餐车缓缓进了房间,一只硕大的蛋糕闪着点点烛光就闯进了周澜的视线,跟随餐车进来的还有两名燕尾西装的高鼻梁俄国人,各持一把小提琴,餐车一停,小提琴声音悠扬的响了起来,简单的生日歌,在烛光摇曳下,简单而美好。
杜云峰站起来,随着欢快的节奏拍着手,眼睛亮亮的,先用洋文唱了一边,又用中文唱了一遍,缓缓走到周澜身边。
周澜遭到突如其来的温情袭击,手里还保持着端着酒杯的姿势,待到杜云峰到了身边,他才想起,他的生日是在温暖的春天。
小提琴曲子结束,杜云峰揽上周澜的肩头,微微弯腰在周澜的额头上温柔一吻:“慕安,十八岁生日快乐。”包间里的服务生礼貌的微笑鼓掌,用洋文附和着生日祝福。
周澜仰头,酒还没喝眼睛却有点红,他喉咙有些沙哑:“云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谢谢你!”他伸出手钩住杜云峰的脖子,下巴扬起好看的弧度,闭上眼,微一拉扯,回吻了杜云峰的眉心。
高档饭店的服务生每天见多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迎来送往的不乏摩登青年,但这么一对感情极好,又漂亮的年轻兄弟还真是难得遇见,二人西装革履,举手投足又各显不同,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儒雅翩翩,想必是大官或富商的子弟,单拿出哪个都是上得了台面,放在一起就更加养眼。
在杜云峰的催促下,周澜深吸一口气,吹向十八根五颜六色的蜡烛,吹到末尾又几根还在负隅顽抗,杜云峰便不声不响的从旁吹了一口。
杜云峰打赏了小提琴,将服务生打发出去。转身脱掉西装,搭在高高的椅背上,挽起袖口拔掉蜡烛,亲自切起了蛋糕。
厚厚的奶油看起来很香甜,手里的刀缓缓割下去。
杜云峰想起第一次吃奶油蛋糕就是和周澜一起,他娘死后,再没人记得他的生日,杜管家从来不太理会这个儿子,对弟弟杜云海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照顾。杜云峰知道自己总不能和小弟争这个宠,所以生日这事,便只有他自己记得。
十五岁生日那天,周家晚饭过后,他悄悄跑到街上的面摊吃了一碗面,正低头努力联想着她娘亲手做的长寿面的味道,赶巧被出门的周澜撞见,一番询问,得知是他的生日,周澜摸了摸裤兜,低头想了想,说了一句“你等着”,就快步跑回周家大院。不一会他又跑了出来,半大的人背着硬牛皮的小挎包,随着跑步,小挎包就在屁股上一颠,跑到杜云峰身前,不由分说的拉起杜云峰的手,拦了一台黄包车。
“法租界中街。”周澜脆生生的声音,杜云峰现在都记得。
那是杜云峰第一次吃起士林,他知道天津的孩子都有吃起士林的梦想,但也只有家境好的孩子才可能吃上,周澜来过,但次数很少。
周澜花光了小皮包里的钱买了两个冰淇淋和一个小小的蛋糕,点上一根蜡烛,给杜云峰唱起了生日歌。周澜那天穿着水蓝色的小洋装致的像个洋娃娃,那年他12岁,一次起士林花掉了他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那天,杜云峰对着一根蜡烛许了一个慎重的愿望。
杜云峰将一角蛋糕送到周澜面前:“奉天没有起士林,时间太匆忙,我从隔壁面包店买了现成的。”
周澜接过蛋糕碟子,咬了一口,忽然鼻息不畅,他想起了些心事,竟然无法停住,他知道自己要失态,设法转移注意力,继续咬了一大口奶油蛋糕,结果嚼着嚼着,豆大的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杜云峰就懵了,吃个蛋糕不至于能感动成这样啊!周澜是个少爷,但是不娇气,这些年,杜云峰从没见他哭过。
他杜云峰抢过盘子,丢在桌上,蹲在周澜身边,举起手臂捧住对方的脸:“怎么了,你别吓唬我,说话!”周澜抬起一只手掩住眼睛,拼命摇头,嘴里说着没事,可是声音却是走调的。
“你要是信我,就告诉我。”杜云峰捧着对方的脸,额头去抵对方额头,他得让对方冷静下来。
周澜挣脱他,扭脸躲开,回身换了个方向坐好,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手从眼睛上移开,看见刚才倒的半杯红酒,突然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杜云峰见他不肯说,也不勉强,只是取来红酒瓶为其倒满,刚倒好,周澜又是一饮而尽,好像酒水能压住泪水似的,灌得毫不犹豫。
“酒不是这么喝的。”杜云峰又一次将酒加好,不过他已经有了防备。
周澜刚想拿起,就被杜云峰按住杯口。“我替你喝!”杜云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再倒满,不等周澜伸手,又是一饮而尽,几轮下来,周澜抬头望着他,开了口:“云峰,别喝了。”
他的情绪已经平静,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杜云峰站在他和餐桌之间,依靠在餐桌上,长腿从自己身边斜过。
“你还记不记得,我放学的时候总是被一些坏小子围住要钱?”周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他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人诉说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秘密,有那么多,那么沉重,是该找人分担一点点了。
周澜的秘密是一些隐私,一些他不想被人知道但偏偏天生就有那么多人的知道的隐私。
周澜是周家的独子,但却不是正宗嫡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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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三姨太当年把他抱养来时,他还只是在襁褓中允吸手指的肉团,当时,周澜名义上的父亲周悍世已经过世两年了。
说起周悍世,周家一直人丁不旺,在这代瘦成了一脉单传,然而祸不单行,周悍世是个混世大魔王,功名仕途的心没有,吃喝玩乐的心常揣,靠着家里那点祖业,硬是把偌大的天津卫玩小了,把常常的脂粉街玩短了。
家世好,出道早,周悍世玩出花样玩出了水平,他就好一口不男不女的戏子名伶,好男色的名声人尽皆知。
周家虽然败落,但是脸面还是要的,在亲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力压之下,周悍世服软了,一个月内火速娶了三房姨太太。
可以逼人娶妻,可没有能逼人洞房的。
三房姨太太从进门就开始守活寡,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连男人啥样都来不及看清过。
周悍世依旧夜宿在外,在有戏班子的大酒楼扎了根,偶尔回家,和姨太太们吃顿生疏谦让的饭,半夜遍钻进哑巴的房间里去睡觉,哑巴是周悍世十几岁时领回来当下人的,很老实,半夜哑巴的房间里有响动,周家所有人只得当听不见。
直到某天有伙计跑到周家送信,含含糊糊说周家大爷得急病了。周家都是女流,把杜管家派过去看。
杜管家到了酒店,看见周悍世时,人都冷硬了,给钱封了知情人的口,周悍世死在戏子身上这事才没有被全城宣扬。
周悍世人到中年暴卒,姨太太不少,儿女没留下一个。
但日子还得过下去,周家三个姨太太脾气秉性各不同,大姨太和二姨太分别从自己本家过继了小男孩,虽不是周家的种,但聊胜于无,改个周姓也能糊弄着把家业混下去,周家关外还有金矿,总得有人继承打理,大姨太和二姨太各自的本家还一度因为将来谁家孩子继承的问题,暗中较劲杠了好几年。
三姨太没娘家,当初就是个苦命唱曲的,图活命进了周家,她没靠山,地位低,本也不打算争家产,也就没□□,结果周悍世过世两年,她突然有天就抱回个娃娃,没人知道周澜来自哪家哪户,三姨太在这件事上变成了活哑巴,半分口风都不漏,只是自己坚持用米汤果汁水的喂养这白嫩娇弱的小娃娃。
三姨太在家中被欺负,份子钱最少,但她总是尽量把周澜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她没有亲人,就周澜这么一个儿子,虽不是亲生,但真打实凿是最亲的人。
周澜从小聪明,长得好看,相比之下,上面两个哥哥就跟猪头似的蛮横不讲理,因为仗着各自有本家靠山,所以三姨太和周澜的日子过得连佣人都不如。当然,那时杜云峰还在沧州乡下,并没有目睹过周澜的那时生活光景。
吃不上饭,被大姨娘和二姨娘指着鼻子骂野种是常事,两个所谓的哥哥也是背地里常欺负他,骂他野种,扇他耳光,他要是回嘴骂了,回手打了,两个哥哥就会一起上来揍他,三姨太也会被两个姨太太欺负。
自从亲眼看见二姨娘狠狠的扇了娘的耳光,周澜就再也不还手不还嘴了。
他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知道人心龌龊,他不反抗也不诉说,但是拿自己较劲,他在家里地位最低,但偏偏小小的心里扭着劲,他要活出个好人样来。
直到现在,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噩梦里总是有人叫他杂种,周家阴冷逼仄的大院里,到处晃动的是姨太太们扭动的腰肢,又长又红的指甲。
周澜十岁那年,大哥哥和二哥哥接二连三的死去。
大哥哥是得了急病暴毙,从喊肚子疼到伸腿瞪眼不过一天的功夫,郎中跑进家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死时口鼻涌血,指甲乌黑,是个死不瞑目的样子。
二哥哥恰巧在家里人少的时候,自己蹬着板凳落进了院子的太平缸里,水缸又深又重,二哥哥大头朝下,折腾到死。水缸里连个鱼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看什么。
一年之内,周家两起人命,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晦气,风烛残年的周老太太请了道士来家里超度作法,一场法事完了,道士留下一句宅子太凶,命硬的能镇住升官发财,命薄的住了不得好死,如此云云之类的话,然后拿着钱财甩开袖子匆匆跑了。
没多久,周老太太就过世了,她咽气之前,周澜在娘的催促下,站在床前,冷冰冰的唤了一句“奶奶”,这是第一次叫,也是最后一次。
大姨太得了心病,转了心性吃起了斋,念起了佛,也不怎么出自己房间了,搞得周家宅里一阵外一阵的香火味。
二姨太年过三十,也没了再领养一个孩子的心气,再说本家知道周家不吉利,也不肯再将男孩子过继,索性二姨太乐得自由自在,打牌跳舞,及时行乐去了。
周澜成了名符其实的独苗,三姨太的日子倒因祸得福好过了一些,在三姨太和哑巴叔的悉心照顾下,周澜终于堂堂正正起来,这一年,他上了洋学堂。
洋学堂的同学们都是家境很好的,陈约翰,李乔治,张安娜……都是些透着洋味,自我感觉极好的孩子。周澜上学的第一天,就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开始明朗了,随着潮流,他虔诚的信起了基督教,为他受洗的贝利神父像慈父一般温暖,他用圣洁的水轻点周澜的额头,水滴在眼前滴落,周澜想:“让我的罪孽都被洗净吧,我自此要做一个美好高尚的人。”
贝利神父给他了英文叫查理,所以同学之间经常呼唤他周查理,或者查理周,新名字如同新生一般,一度让他有了幸福的错觉。
他经常放学滞留在学校的教堂里,他愿意为主奉献,而贝利神父就是主的化身,他慈祥和蔼,高大温暖,他时常在贝利神父转身后,偷偷凝望他宽阔的背影。
贝利神父年过四十,永远穿着一套黑色宽大的传教士斗篷,他抚摸周澜小小的脑袋,聆听他虔诚的祈祷,甚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亲自打着伞将周澜送回家,为了不让小孩子淋雨着凉,他背着小小的周澜。贝利神父不懂中文,他用简单的洋文同周澜交谈。
周澜趴在神父后背上,心里激动,果真是有血有肉,让人沉醉的温暖安全,周澜搂进神父的脖子,用中文咕哝的一句:“爸爸,我好爱你啊。”
上学第一年就这样顺利而美好的过去,周查理的生活看起来那样崭新鲜活。
他的家庭比不了那些家世好的同学,但他决计不让同学们看出来,他每天都极尽可能的体面,衣服永远是整洁合体的,手帕也永远叠得整洁,抹了发油的头发,光洁得一丝不乱。
太美好的事总是不长久。
天津城虽然大,坏事传千里,不吹灰之力的。同学之间逐渐开始有了流言蜚语,“野杂种”“捡来的孩子”这样的话传进周澜的耳朵,年少无遮拦的嘴是最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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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的,他的那点家底逐渐的被挖出来,同学的眼光开始异样。放学的时候开始有高年级的学长找他搭话,他自知摸样长得好看,总是惹人注目,所以不太爱搭理人,可是这些人像年糕一样黏上来,话也越来越难听。
“你爸爸喜欢捅男人屁股,你就是男人生的,所以你娘当杂种养着你”,周澜听到这种话只能逃跑,他打过架,被教导主任严厉批评,扬言再有下次,就直接开除。
他不能被开除,他要读书,他要过好日子,过每一个同学家里那种正常的日子。
于是他曲线救国,他的花与日俱增,他把所有零花钱都拿去了给流里流气的小痞子,他雇佣这些人为他教训出言不逊的同学们,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了钱的好。
花越来越大,捉襟见肘成了时常事,于是他的卫士们拿不到钱的时候就会反过恐吓要挟他,这让他越发知道钱的重要性。
他需要很多钱,拾那些同学,也为了有一天留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在回来。
直到杜云峰出现,他成了他最衷心,而且不要一分酬劳的勇士。
低沉的诉说完往事,周澜重重的靠上椅背,头刚好半仰,他这么多年从没着别人的面掉过眼泪,他总是活得仔仔细细、体体面面,这些隐私他从不向任何人提及或者解释,他一直扛的很好。
一只温暖的手掌搭上他的肩膀,那是杜云峰的温度,其实听了这么多,杜云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发现他一直都不是真的了解周澜,他看到了周家少爷光鲜楚楚的一面,却不知道周澜心里藏了这么多。
当年,他用拳脚功夫打跑了撩闲的同学和街头小痞子,当时觉得那些骂人的话不堪入耳,而这些其实和周澜搭不上干系,但今天听来,那些话句句是针,扎了周澜一身。他都心疼他,小小年纪,面对不是自己过错的原罪,他怎么忍的。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些事情不对劲。
“你那两个哥哥死得太突然。”杜云峰开口,他看着周澜,他有他的猜测,但仍不大敢相信那些事和周澜有关系,或者就是不愿相信。
“云峰,你想听我说什么?”周澜重重的垂下头,双手捂住脸,是个贫乏劳累的姿态。
杜云峰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临出口前,一伸脖子硬是咽了回去,都是过去的事了,周澜活得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谁管呢?
杜云峰把肩膀上的手移到周澜头上,像磨蹭小动物的头一样,一下一下的梳理周澜的头发,浓发乌黑,他修长的手指淹没进顺畅的发丝,刚柔并济的气氛。
他将手缓缓磨蹭过周澜的鬓角脸颊,移到下巴,轻轻一托,仰起周澜的脸,周澜刚刚哭过,清晰的双眼皮泛着粉红,又长又密的睫毛过滤了他忧伤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像个合盘脱出罪状的孩子,等待大人的发落。
周澜是在意杜云峰怎么看他的,以前他不在乎,觉得杜云峰是下人,是野孩子,但是在黑鹰山的日夜里,在奉天的经历中,他顿悟了一般,杜云峰对他是认真的,当心头肉一样好着,就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对他好着。于是周澜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情人,朦朦胧胧开始在意情人的看法。
一个坐着,一个靠着桌子斜倚着,杜云峰托着周澜的下巴,烛台上的烛光安静闪亮。
然后,杜云峰弯下腰,吻了周澜的唇,起初是蜻蜓点水,然后是投入的热吻,他伸出舌头,撬动对方的牙齿,去撩拨对方尖尖的舌头,周澜在颤抖,不过很快回馈了他。
“以后什么都不必怕,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包厢外有服务生敲门,是送餐后的甜点,待到服务生出门,杜云峰执意要拿小调羹一口一口的喂周澜,周澜拗不过他,便张嘴去接,借来的往往不是甜点,是杜云峰左一下右一下的吻。
第9章白牙森森
天色已晚,一顿生日晚宴吃得泪水涟涟,吃得杜云峰心都吓颤了。杜云峰从背后为周澜穿上西装外套,然后一拉对方的胳膊把人转过来,双手握着对方的肩膀,眼神上下打量,一用力拥进自己怀里。
杜云峰还没亲热够啊,既然周澜让自己吻了,那么其他的事应该也是允许的,他在对方耳畔轻声说:“小慕安,我们上楼去好不好?”
鼎昌饭店的楼上是高档客房,杜云峰心底燥热难耐。
“你昨晚不是说我不愿意,就不干这事么?”周澜身子一僵,微微离开怀抱。
杜云峰紧闭双眼,从鼻腔憋屈的出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了一下拳头,,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是说过,可是你真的不愿意吗?我……”
周澜挣脱他的怀抱,自顾自的取了礼帽带好,回过头来:“云峰,我们回黑鹰山吧!”
杜云峰只能心里自己安慰自己,我这么喜欢他,暖着他,爱着他,早晚他会愿意的。
可早晚是什么时候,能早点干嘛要晚点呢?他心里哀嚎着,还是跟随周澜走了出去。
晚饭吃的有点久,当他们赶路的时候,天就全黑了。杜云峰说天太晚了,我们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周澜无论如何不肯。
二人转了汽车出城,在城外客栈,二人换上了雪里站,山路难行,只能骑马。
周澜坐在前边,杜云峰从后边揽着他的腰,时不时的就要在对方耳朵脖子上亲一口,弄得周澜直痒痒,骑马骑得很不安心。
也越来越黑,大概奔行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已经半夜时分,所幸月亮很大很亮,前方的黑鹰山有了一点点看不清的轮廓。
“□□你带在身上吧?”杜云峰一手搂着周澜,一手在他身上乱摸。
“小云峰,你别闹,我怎么骑马呀!”周澜在抗议。
杜云峰不理会他,继续摸索,从周澜腰上卸下了□□,他声音平稳,镇定地在周澜耳边说:“你好好骑马,别回头,有东西跟着咱们。”
周澜一激灵,随即又放松了,杜云峰一路不老实,总是摸他亲他,这会又想吓唬他,他夹了夹马肚子,放松了缰绳,回手在杜云峰大腿上拍了一下:“你长得好看,女鬼都是跟着你的!”
他这一松缰绳夹马肚子,马本来就应该慢下来,他想和杜云峰换一下,让杜云峰驾马,省着他不老实。
可奇怪的是,马根本没停,反倒飞奔的很快,他松了马缰绳人就坐不稳,随着惯性向后仰,杜云峰搂紧他同时一把捉住马缰绳,语气异常严肃:“好好骑马,不是鬼,是狼群。”
周澜偷眼向后瞄,果然在远处看到了数不清的幽幽绿光,此起彼伏的在靠近。杜云峰和雪里站一样,有动物性很强的警惕直觉,他一发现不对劲,心里就开始盘算了。
□□里有六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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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身上的也不过十几发,就算自己可以弹不虚发,也不可能消灭群狼,那群狼看起来至少几十匹。
雪里站早早周遭的危险,四蹄腾空飞奔,可它奔跑了半宿,再加上是两个人同乘,负重较大,此时已经喷着鼻息。
一声枪响,那头狼消失不见了,狼群混乱翻滚了一番,随即继续追赶。
狼这东西,杜云峰知道的,野性凶残,不逮到猎物,是不会罢手的。
“云峰,怎么办?”周澜也知道狼群越来越近了,黑鹰山看着不远,可俗话说看山累死马,奔到山上怎么也要一个小时。
杜云峰接连向后开了几枪,稍微阻碍了狼群的速度,前方是黑风林,进了树林,马的速度会更加放慢,狼在树间穿梭是很自如的。
他们没有逃脱的胜算。
“马太累了,禁不住我们两个人。”杜云峰边说边将六颗子弹补满,揣回到周澜腰内,同时抓起马缰绳捆住了对方的手:“不要怕,没事的。”。
周澜生出不好的预感,使劲挣扎着手:“你捆我干什么,云峰你要干什么?”
杜云峰不答他的话,他扳过周澜的脸,使劲的亲了一口,然后纵身一跃,跳下马。
“云峰!”周澜回过头时,马已经窜出很远,杜云峰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杜云峰边跑,边眼瞄着周澜远去,他怕对方跟着跳下来,那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现在好了,两个人里至少还能活一个。
他边跑边苦笑了一下:“死狼嘴里不值啊!”
狼群自然转头对准了跑得慢的那个使劲,杜云峰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眼看着狼群就接近了,头狼长嚎一声,就像每每黑鹰山吃饭前杜云峰那嗷的一嗓子。
杜云峰边跑边脱下西装,用火柴点燃了衣服。狼是怕火的,眼看着杜云峰拎着大火球在奔跑,一时不敢接近,一件衣服烧完,杜云峰已经奔出了几百米,他继续点燃了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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