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不带伤心神情。
“大哥,”他一口一口的叫着,仿佛二人之间没有过隔阂,还是青年时一起为匪的日子,他说:“大哥,到了今天,你还是不明白,我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杜云峰不接话,等他的下文。
是你叫我来听的,我不求你说。
“慕安在我身边,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很久都认识不到,你从不反思你做过的那些事,你真的不够了解慕安。”
“少放屁,”杜云峰打断他,“你乘人之危还有理了?”
“嘘!”贺驷比了个手势,“慕安在隔壁的病房,我有些话不想他听见。”
他虚弱地笑着说:“大哥,乘人之危,也要有危可乘啊!如果不是你朝他开枪,慕安那么死心眼的一个人,他怎么会放弃你呢?你太不了解他了。”
“你都不知道他多爱你,”贺驷自言自语,轻声地说着。“关外的时候,他以为你被日本人害了,他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的,整整两吨的□□,屯在脚底下,他是要把自己炸粉身碎骨给你殉葬,这些事你不知道吧?”
杜云峰神色一动,手夹着烟停在半路。
贺驷没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看到了你中弹的那块怀表,他才有勇气逃出关外的,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他是想当什么民族英雄吗?呵呵,他是为了再见到你啊!”
杜云峰不动神色的听,不过烟灰落了一裤子都没觉察到,赵小虎觉得对话内容过于私人,早已经自觉自动门外站岗去了,杜云峰忘了找凳子坐,站在病房中央。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慕安,大哥,这么情深义重的人,我贺驷也就只遇到了一个啊。”
“于是你就抢了?”杜云峰沉声说,虽是质问,却没有刚才那么浓重的挖苦之情了。
“是你不要他了,大哥!”贺驷眼神坦诚而无辜,“你已经有别人了啊!你那个副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慕安死里逃生的等你那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个吗?”
杜云峰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头发太短,丝毫没能分担他的烦恼。
“如果你来找我说这个,那其实也没必要,”杜云峰焦躁地来回跨步,“我他妈的今天就不该来,听你和我讲清楚他爱你,他不爱我,这都是有道理的,是吗?”
他怒气冲冲的走进贺驷,弯腰脸对脸的问他:“是吗?好,你赢了,他爱你,你们都对!行了吗?”
虚弱的贺驷毫无退缩之意,他迎着杜云峰,字字有力地说道:“他爱我,他真的爱我!”
“他妈的!”杜云峰真想给贺驷一巴掌,把他给贱的,死到临头了还要来气他。
他转身就要走。
“大哥别走!”贺驷马上叫他,“我还没说完。”
“我看起来像很闲的样子吗?”杜云峰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去。
“你以后要照顾他!”贺驷急切的说,“大哥,我没时间了,你一定要照顾他。”
杜云峰气急反笑。
这个贺驷真是不可理喻,死乞白赖的找他来,就是为了理论周澜为什么爱他,这就够不要脸的了,还好意思让他替他照顾周澜。
还能更不要脸的吗?
杜云峰几步折返回来,他盯着贺驷,面带嘲笑,眼底含冰地反问:“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拜托我?再说了,你没听到吗?周澜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还照顾他?要不要我替你送终啊?”
“大哥,我说了那么多,你却只心急的留意到了最后,他那么爱过你,真心待过你,你为什么不遗憾?”
其实刚刚,他说的那些过往,杜云峰是动容的,心里惊涛骇浪,但是被贺驷的结论一瞬间就平息了,再爱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选了别人。
贺驷接着说:“至于杀父之仇,大哥你的养父当初也是把小慕安逼到了绝路啊,他那么小,毫无还击之力,先下手为强,手段确实过分,可是你真的一点都理解不了吗?”
“杀我养父,我怎么理解?”杜云峰冷冷的问。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也理解不了吗?”贺驷追问。
“理解不了,那是我父亲。”
“那大哥你知不知道,当初在关外,慕安要同归于尽的那个日本人,就是他的生父啊!?”
杜云峰:“……”
“在慕安的心里,你是排第一位的,谁动你的性命,哪怕是亲爹,慕安也不会放过他的,”贺驷一字一句的问,“他那么爱你,你对得起他吗?”
杜云峰沉默了,一时之间突然没了话讲。
“而且,”贺驷见他沉思,又追击了一句:“你也杀了他的父亲,他有让你偿命吗?”
这一问,石破天惊,杜云峰睁大了眼睛:“什么?”
“大哥,”贺驷笑了,“那天我们从河道里逃出来,你枪法那么准,一枪击中的那个日本军官名字叫做今信雅晴,你不认得吧?”
杜云峰当然记得那个瞬间,日本兵忽然调转方向,围上那名军官。当时杜云峰还腹诽那个日本军官太傻,不管不顾的露头出来,不打他打谁。
现在在回想起来,那是一个父亲想要接近亲生儿子的焦灼害了他自己,帮了杜云峰。
今信雅晴,这个名字,杜云峰脑海里有印象,姨娘临死时的倾诉,周澜当时并不吃惊的表情,可见,周澜确实知道生父是何人的。
这么说,真的是自己把周澜的父亲一枪爆头了?
“大哥,我再问你一次,”贺驷见他发呆,就重复了一遍:“你死我活的时候,你能怎么选?”
他把杜云峰问没了话。
说了这么多,贺驷额头的汗水淌了下来,最后力不能支的把头靠在被子上。
“大哥,我时间不多了,我此生没有遗憾,慕安要救你,他心里有你,我不拦着,我帮他,搭上性命我也不后悔,我爱他,所以一切都可以给他,我不遗憾。”贺驷声音小了下去,最后几乎是挣扎着在说,“大哥,你不遗憾吗?你错过了他,还要再一错再错吗?”
床前的杜云峰没讲话。
“我赌你今晚你一定会来,叫过你那么多年大哥,你知道你待兄弟们什么样,”贺驷虚弱地喃喃,杜云峰不自觉地靠近了他想要听清,只听他说:“大哥,我不行了,不然我不会把他拱手还给你,我再有一点点办法,都不会给你,舍不得啊,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也就死心了,这些话这些事你永远不会知道,慕安不会和你说的,他爱你是真的,爱我也不掺假,大哥……”贺驷像一块破布一样忽然抽搐起来,只听他含含糊糊的说:“他……他就只有你一个能……依靠了啊。”
当杜云峰把医生护士吼来的时候,赶来的还有隔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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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澜,他见到杜云峰楞了一瞬,不过根本没时间搭理他,而是全部的注意力都给了贺驷。
吗啡针连续注射了两支,贺驷终于安静下来,他晕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周澜狐疑,大半夜的,杜云峰在贺驷的病房,贺驷突然发病。
杜云峰神色奇异,他似乎在重新打量周澜,从头到尾的,透过过去看见现在的,打量这个他眼前的周澜,也想象出了贺驷嘴里那个周澜。
一瞬间,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道从哪说出口,半天就只“嗯”了一声。
赵小虎想解围,可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干脆丢下长官又跑门外站岗去了。
周澜的目光不依不饶,追着他要个水落石出。
半晌,杜云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明晚开拔,带你一起。”
“带我?”周澜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了他一眼,转而取拨弄贺驷汗湿的头发,“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那你怎么办?”杜云峰这些天来一直不管不问周澜,这一刻终于憋不住了。
周澜背对他一下下胡噜贺驷的心口,安抚他刚才抽搐的疼痛,虽然对方此刻感觉不到。他穿着病号服,宽松满是褶皱,头发长了,挡住了眉眼,令杜云峰看不清他。只听他说:“云峰,话早就说清楚了,谢谢你还惦记我。我和贺驷,以后应该会出国,你知道我最早的理想就是出国读书,可是总想活得更好点,想当人上人,可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个好地方,脱了衣服全是伤,腿也废了,难道还带着贺驷亡命吗?我要带他走,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做,也唯一能做到的了。”
他说了这一堆,杜云峰听出来了,周澜根本不知道贺驷病情的真相!
贺驷在拖着。
拖什么呢?这种事早晚要知道的,怕他伤心吗?他早晚要伤心的。
杜云峰目光一沉,看着周澜单薄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已经不是嫉妒了,是心疼。
周澜,还想着贺驷的以后呢,贺驷哪有以后呢?
“黑四儿去不了了,他没得治了。”杜云峰突然说,“他没和你说,那我就来做这个恶人吧!”
周澜猛然回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再看一旁,门口赵小虎也臊眉耷眼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同情。
周澜神色慌了一瞬,低声说不会的,突然双手推着轮椅往外滑。
杜云峰沉默的看着他,跟着他,却并不劝慰他。
周澜嘀咕着不可能,双手划着车轮却在不自觉地发抖,往护士站的路,被他划了个七扭八歪。
其实早就有预感了,预感强烈到不敢跟医生深问,他是久经战场的,见过各种死伤,腿烂成这样,他心里知道大事不好了,可是他就是不问不想。
那个病床上的贺驷虽然虚弱,可是还活着呢,他每天掩耳盗铃地安慰自己。
抬手大力砸护士台的玻璃,把护士吓得够呛,周澜大吼着问贺驷到底什么病,护士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周澜已经打翻了一摞摞的病例,便找边丢,几乎发狂。
直到医生赶来问清了状况,才终于决定不再为贺驷保守秘密。
这秘密也保守不住了。
杜云峰离开医院前也问了医生,还有多久,医生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杜云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还有药能治吗?别管国内国外的。
医生只是摇头,发作起来没救了。
当周澜从安定药物的作用中醒来的时候,贺驷已经醒了,他心情不错地拿出照片端详,那是他和周澜的合影,二人都坐在椅子上,西装革履,神色安然。
他拉周澜的手,周澜眼圈就红了。
“四哥,”他低声说。
“嗯”贺驷答应。
“四哥”他又叫了一声。
“嗯”贺驷轻轻的答应。
事到如今,回天无力,谁都没办法了。
破伤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一天四五支吗啡针,贺驷会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医生说痉挛已经涉及内脏,食管和胃都在抽搐,很难控制。
秋日暖阳的中午,周澜勉强把贺驷抱在自己怀里,他忽然发现,这么久以来,都是贺驷抱着他保护他,他从没像抱孩子一样,将对方往怀里裹过。
“四哥,”唇贴着对方的耳朵,他低声问:“四哥,下辈子你还当我的警卫班长吗?”
“当啊,”贺驷说,然后俏皮地问,“从小就当,行吗?”
“行,”周澜紧紧搂着他,用鼻尖蹭他的脖颈和耳后,他都闻不出对方臭了,“可是下辈子什么时候来啊?”
听到这,贺驷力地抬手,不过力气不够,半空中就落了下去。
周澜眼疾手快地拾起他的手按在脸颊上。
“小慕安,”贺驷微微扭头,对上周澜的脸,“你一辈子一定很长很长,别做傻事,行吗?”
周澜眼圈红了,咬着牙没言语。
“不要辜负我,”贺驷忽然一改多日的和颜悦色,一脸正色,眼圈也红了,“别让我死的不值得。”
没有拥抱对方的力气,贺驷却不依不饶的要一个承诺,周澜在泣不成声中点了头。
“这才乖,”贺驷带着眼泪笑了,“我先走一步而已,警卫不就是去开路的吗?我在那边把牛鬼蛇神都给你毙了,等你老了,我来接你。”
“好,”周澜说话走调,“等着我。”
贺驷:“一言为定。”
当晚杜云峰的军队开拔,杜云峰又赶来医院,他当着贺驷的面问周澜:“和我一起走吗?”
周澜不看他,把脸埋在贺驷瘦得指节分明的手掌里,难过得摇头。
“留几个兵吧,”贺驷说,“慕安腿不方便。”
腿不方便,还有很多事要忙活,毕竟就是这几天了。
杜云峰果真不再询问,周澜心里都是贺驷,他要陪他,杜云峰自问没资格管。
杜旅的兵和武器当晚成批的上了火车,汽笛一声响,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贺驷是在杜云峰走后的第三天去世的。
吗啡针已经压制不住破伤风病毒,他上吐下泻一塌糊涂,三天三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周澜衣不解带的守着他,一声声“四哥”的叫他,四哥清醒的时候“嗯”一声,后来在虚弱了,就淡淡的朝他笑,再后来,只能轻微的动动眼珠了。
他走的时候,周澜一直拉着他的手叫四哥,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贺驷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他的目光一直朝着周澜的方向,没有闭上。
他不说,他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深夜的便当作业,最虐的部分结束了,要努力学会把甜捡起来了。
第110章时间牌止痛针
杜云峰到了徐州整饬队伍,加紧建筑防御工事,淞沪之战的日军在杭州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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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陆,上海沦陷。山东的日本兵马上亢奋起来,虽然“三月亡华”的目标失败了,日本侵略者却确实拿下了华东沿线一系列重要城市。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蚕食河南江苏了。
每多一分的准备,就是多一分坚持的希望,杜云峰把所有的力都放在了战场上。
周澜全军覆没了,没兵了,杜云峰反倒不担心了。等贺驷的事情一了,杜云峰琢磨着,就派兵把周澜和家里其他人护卫到重庆去,那里山多水险,相对安全。
天天都在死人,刚刚还一起吃饭的兵娃娃,转眼在战场上就被铁甲战车碾成肉泥。
人都不是人了,都成了战争机器和炮火灰烬,而他经历了得到失去,爱恨交织的变故之后,心失去了流血的能力,对一切都麻木起来。
对他来说,每天睁开眼睛想的就是,带着他的小兵,活过这炮火纷飞的一天。
他在炮声隆隆里迎接了二十七岁的生日。
而生日这一天除了地对地,地对空的猛烈炮火,让他几乎震穿耳膜的还有宋书栋的吼声。
重庆那边发来了一纸调令,将宋书栋调往重庆,协助军事委员会战时临时后勤保障部建设大后方军师工业。
这是个安全又体面的肥差。
“我不走,”宋书栋大吼,“我就呆在你身边,我不去什么重庆,他们凭什么调我走?”
杜云峰的耳朵被炮火震得有些失聪,即使当下暂时停战修整,他也觉得周围轰隆隆的响,仿佛有火车驶过,所以宋书栋的激愤,在他听起来既没有穿透力,也没有震慑力。
只听他不咸不淡的说:“去吧,那里安全,是我写信给以前的师长保荐你去的。”
“我不去,我就在杜旅,我不走。”宋书栋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他以为杜云峰会骂他打他,更可能会与他冷战,却没想到他能一竿子把他支得老远山西的,“云峰,你还在打仗,我怎么能自己走呢?”
“可是杜旅不需要你。”杜云峰脱下马靴,甩在地上,疲惫坐上木椅子,“我怎么敢用一个假传军情的副官呢?”
宋书栋彻底慌了,杜云峰不与他论私人恩怨,嘴里都是公事公办了。
不论宋书栋怎么恳请,杜云峰都充耳不闻,当宋书栋口不择言地说道:“你睡我睡那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
杜云峰才心烦地皱起了眉头,他拎起宋书栋的衣领,差点把人提了起来。
“给大家都留点脸吧。”他说,“书栋,如果你不是有恩于我,你干的事,够我枪毙你一万次。”
当天,在杜云峰的口谕下,赵小虎一众卫士把宋书栋“护卫”上了火车,两名卫士按照吩咐,一路将宋副官“护卫”去了重庆,直到军事委员会后勤报道为止。
报了道,就不能当逃兵了,战时逃兵抓住就是枪毙的重罪。
而一周之后,商丘的士兵也回来了。
杜云峰刚下了战场,烟熏火燎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见到预期的人物,他疑惑地问:“周澜呢?”
几个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十分犹豫,最后还是其中一个老一点的站了出来。
“报告旅座,周师长走了。”
“走了?”杜云峰躲进战壕的临时指挥所里,一人多高的掩蔽物,让狭小的空间十分压抑,“走哪去了?”
“就……就是不知道走哪去了。”老兵说,“贺营长火化完的第二天,我们去病房接周师长,人就没了,骨灰也没有了,护士说,天还没亮的时候周师长就拄着拐杖出去了,后来人就一直没回来。”
“你们干什么吃的,”杜云峰突然就火了,“照看个人都照看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是卑职没用,旅座息怒。”老兵说着,其他几个兵也诺诺。
一颗炮弹忽然在附近爆炸,剧烈的晃动中,杜云峰伏地躲过尘土石块。
他摇头晃脑地甩掉土渣,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侦查兵跑进来汇报,语速飞快地和他嘀咕了几句。
临时指挥所不安全了,杜云峰下了命令,一众人冲了出去。
1937年底,杜云峰带着他的重炮旅,深陷华北抗战的泥沼,而周澜在那个初冬的早上孑然一身的消失,从此杳无音信。
日本“三月亡华”的图谋被挫败,一鼓作气的锐气被搓了个光,恼羞成怒的在南京,对着手无寸铁的平民大开杀戒。
而歇斯底里的背后,是无法志得意满的颓败感,还有对未来无法预期的恐慌感。
而中国军队在淞沪一役的三个月里,损失了大把的锐部队,最后失守,为了阻碍日本海军沿江而上,中国海军沉船长江,江阴等要地港口全部炸毁,河道严重阻塞,海军用全军覆没粉碎了敌人沿江而上的策略。
而这你死我活的三个月里,大批的工业设备和人员转移到了内地腹地,在巴山蜀水之地,在云贵苦恶之地,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军工厂重新建立,为华北平原上的抗日战争源源不断的输送去武器。
华北的中国军队勉力支撑,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但也没有失败后的退路。而日本人来自遥远的岛国,力不能支地深入中国广阔的腹地,向前是力不从心的进攻,向后是满盘皆输的噩梦。
战场是所有人的炼狱,生灵涂炭,没有人例外。
而炼狱之中的杜云峰进化成了麻木的战争机器,每天穿梭与枪林弹雨之间,连吃饭睡觉都是随缘状态,他带着看似冷静实则麻木的神经,指挥一场场战斗,他甚至带着兵打回了山东,与游击队合作打了好几场的胜利。
他都没时间感慨,那些游击队里的一些人,都是他当初撵去西北的流寇,泥腿子,现在装备也正规了,打起仗来也有模有样,还挺贼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曾经的敌人,现在并肩战斗,尽管还带个隔阂,但是大敌当前,一致对外是不二的选择。
转眼三年过去,杜云峰转战山东河南,又经历了武汉会战,一次次死里逃生,杀了无数日本兵,也死了无数的下属。他军功无数,一路从旅长提拔成了师长,终于在驻守长沙这一年,荣升军长,年纪轻轻就当了将军。
“云峰啊,当年司令举荐你来我这里,我其实是存了点疑问的,总觉得你身上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当兵嘛,适合,也不适合。”
说话的人是当年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教育处张处长,当然,现在他不仅是个处长了,重庆国民政府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兼黄埔军校教育总长的位子,堪称位高权重。
“恩师开门见山,我愿闻其详。”杜云峰十分客气。其实他手握重兵远比对方的虚职要有实力的多,但是他此行带着秘密任务,所以分外圆滑起来。
这位张处长来长沙视察,正在忙于工事的杜云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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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道从军统来的重要密令,要他借助黄埔裙带关系与这位张主任多接触,以备不时之需。
杜云峰当初进入黄埔是托了张司令的关系,这位张主任从中帮了忙,可以说是老相识。
这几年抗战打得轰轰烈烈,国内政坛也是纷呈,国民政府内部也分成了好几股势力,各自有各自的政治主张。
汪兆铭作为党内大佬,屈居蒋委员长之下多年,始终是不甘心。眼看着日本人打到武汉了,汪氏门徒开始发表不同主张,大张旗鼓的宣传和平建国,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蒋委员长扑灭外边的火,还得回家继续扑火,内忧外困,力不从心,一个重庆国民政府简直要运转失灵。
杜云峰不是政客,可身为一军之长,也逃不脱政治漩涡,蒋氏与汪氏暗自争夺势力,就是要把自己的集团搞的大大的,把对方的势力搞的小小的。
这不,委员长密令口谕就是让他接近汪氏党徒。
初春的岳麓书院笼罩在一片乍暖还寒的气氛中,张主任来长沙前几次发电给杜军,此刻杜云峰当真登门拜访,拉拢人才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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