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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此起彼伏的嘤啼从四面八方炸响,清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清醒时发现司无正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他松了口气,觉得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仿佛某种提示暗示。
于是清未把司无正踢醒了,不管他是不是还困顿,直接把梦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嫂嫂。”司无正哭笑不得,“倘若是双生子托梦倒也不是坏事,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不会害人。”
清未从床上爬起来,神神叨叨地分析:“你说会不会是李员外学了古籍上的妖术,把小孩子当祭品祭祀?”言罢觉得甚是有理,补充道,“你看李府里还有锁鬼符,势必是怕冤魂逃窜,失去灵魂的祭品妖魔也不会喜欢。”
“那么双生子就是其中的贡品之一,但是侥幸逃脱,还成了厉鬼?”司无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无法报仇,所以引到我们到李府,再在纸人出现的时候救我们出来。”
“合情合理。”清未深以为然。
司无正却没他那么乐观:“那为何门房要烧纸人?”
“若是要害我们何须那么麻烦,直接像对待双生子那样对待我们便好,什么劲儿将我们带去没有任何异样的房子?”
他们在屋内争辩,出去寻双生鬼的荀大义已经折返,化为青烟飘进卧房内,见清未和司无正躺在床上,愣是不敢化形,就以烟雾的形态飘在床头,心急如焚地等待。
清未有所察觉,招了招手:“没事,你变吧。”
荀大义也就化了形,腼腆地站在床边,眼睛四处乱瞟,顾忌着进人家的卧房不合礼数,颇为拘谨。
司无正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显然对荀大义依旧没有好感:“若是事关李府,废话少说。”
荀大义唯唯诺诺地点头,结巴地描述自己出去寻找双生鬼的过程:“司大人,我算是半个厉鬼,虽然不厉害,但还是能大致感应出同类的方向,所以裴大人和我说了昨夜李府发生的事,我就满城去找。”
“说来也怪,双生鬼倒没往别处跑,我听裴大人说昨夜它与纸人斗过一回,大约是受伤的缘故,飘到城外的小坟堆就找着他们了。”
原来双生鬼竟真的被荀大义找着了,司无正瞬间来了兴致,直起腰坐在床边催促厉鬼讲下去。
“只有双生子中的一个在,受了伤,已经无法化形了。”
“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大义挠挠头,说没问出来。
司无正直接给气笑了,揽着清未的腰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荀大义,制恶鬼的法子天下多得去了,你乐意,我就挨个儿试。”
缩在墙角的厉鬼吓得瑟瑟发抖,清未暗自好笑,司无正明明是寻常人类,可这群鬼不知何故都怕得厉害,他想着想着心头一跳
但荀大义已经开始辩解了:“司大人,双生鬼和寻常的鬼不同,他们同时出现时或许还能回答我的问题,但单独出现就连孤魂野鬼都不如,连神智都没有,我问来问去他只说一句话。”
“他让你们不要再去李府了。”
司无正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为何还要引我们去李府?”
清未的注意力回到双生鬼身上:“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双生鬼临时改了主意?”
“不对。”司无正闭眸沉思,“昨晚我们在李府只遇见了门房,而门房并不知道我们接触过双生鬼,所以他放出纸人与鬼魂无关,只是出于个人目的。”
“而且荀大义只找到双生鬼中的一个……”司无正豁然睁开双眼,“难道说他们分开了?”
清未还没听明白,抓着司无正的衣服晃了晃。
司无正连忙坐直了解释:“嫂嫂,我觉得双生鬼一人在李府内,一人在李府外,府内的鬼魂受锁鬼符限制无法逃脱,而府外的一直想要救他出来。”
“可双生鬼若是分开,连化形都难。”清未不太赞同。
“嫂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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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哪儿?”
“在府内,化成你的模样,我差点中招。”
“也许不是差点中招,是那时府外的鬼只能勉强化形,根本连附身都做不到,只有昨夜他们才见上面,所以化成的黑影能撕碎纸人。”
听他们讨论的荀大义听得云里雾里,悬在门边插嘴:“关于纸人我倒是知道得比裴大人多。”
司无正不信:“你又不是鬼差。”
“可厉鬼了解厉鬼。”荀大义不服气地嘀咕,“我们是歪门邪道,他们鬼差哪里晓得其中的秘辛?”
“那你倒是说说看。”司无正似笑非笑,“我洗耳恭听。”
第三十七章嘤啼(12)
司无正这般郑重,荀大义不诚惶诚恐,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将纸人的秘密事无巨细地说了。
原来烧纸人还有一种说法叫烧替身,就是以将死者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人为原型扎成纸人,在屋前画圈为牢,烧给故人。
“你是说……门房烧的纸人是给我的?”司无正的语气怪异起来,“我还活着。”
“而且他到底把谁烧给了司无正?”清未也提出了疑问。
被连番质问的荀大义憋屈地低下头,嘀嘀咕咕:“我也不知道啊。”
“罢了,你继续说纸人。”司无正挥了挥手,示意恶鬼讲下去。
“替身纸人是代替本人去‘死’的,而且大部分死去的人分不出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而有的即使分辨出来,也因为舍不得拉心爱之人一同下地狱,当做没发现,至于那些发现了又暴怒的,纸人会挡在真人面前成为第一道防线。”
所以说替身纸人算是活人的护身符,不太安全,但聊胜于无。
不过按照荀大义的说法,门房烧纸人又是在保护他们了。
然而即使知道了纸人的用途,他们依旧毫无思绪,清未坐在床上看窗边流淌的光影,仿佛在看蜷曲的鬼影,身上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司无正也没有再开口,荀大义趁机溜出门去。
“我要再去趟李府。”许久之后,久到清未都有些恍惚,司无正忽然道,“见见门房。”
他自然不同意:“昨夜已经很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无正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不弄清楚纸人的真实用途,我们就无法找出门房的目的。”
清未拽住司无正的衣袖:“那就搞清楚再去李府。”
“嫂嫂?”司无正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可不去,我无法查明事情的真相。”
“你是大理寺丞。”清未恨铁不成钢地瞪过去,“不会传唤吗?”
这时候他又巴不得司无正行使大理寺丞的权利了。司无正好笑地摇头,意有所指:“就算我是大理寺丞,也不能滥用职权。”语气却是调侃。
清未自知被抓住了把柄,气恼地扭开头,只说你爱传不传,不传就别想离开家门半步。
“谁拦得住?”司无正得意地挑眉。
他不甘下风:“你走,我也走。”说完指了指半开的门,指尖绕了绕春光,“我就不信天大地大,你还能再找到我一次。”
话音刚落,司无正的神情就变了,连额角都浮现出冷汗,伸出的手抖个不停,五指刚触碰到他的面颊就忍不住握成拳。清未心里一颤,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
“好,我传唤。”司无正哑着嗓子答应下来,痛苦地注视着他,“只要嫂嫂不走就行。”
“……天大地大,我……我不能没有嫂嫂。”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无正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走失一次以后就对分离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可人生在世,最无可避的就是离别。不过此刻清未舍不得与司无正讲道理,他只靠过去,用行动给他些微的安全感。
“你很久没回沛县了吧?”清未想转移话题。
司无正兴趣缺缺:“年节里有案子,没来得及回去。”
“等哪天有空,我陪你……”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沛县的人都知道清未这个人身死魂灭,如今他再堂而皇之地现身,肯定会被当做妖魔鬼怪活活烧死。
劝到最后没了话说,清未苦笑着叹息:“罢了,除了这里,我根本无处安身。”
“有我呢。”
“嗯。”他把头倚在司无正的肩头,继续注视窗台上千变万化的光。
下午司无正去了趟大理寺,派人传唤李府的门房,用了查案的名头。不过这一来一回,肯定要隔一晚才能问询,所以司无正不等天黑就回了家,清未正在给鸡喂米,大公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吃一颗叫一声,聒噪得人心烦意乱。
“嫂嫂喂它做什么?让它自己找虫吃。”
公鸡听到司无正的声音,瞬间撅起屁股,蹬腿做起飞状。司无正轻哼一声握住刀柄,鸡瞬间认怂,拱到清未怀里亲亲热热地从他的掌心里啄走几粒米。
清未还真的挺喜欢这只公鸡的:“给它取个名字吧。”
“狗和驴都没有名字,它要什么名字?”司无正明显不想在公鸡身上心身,弯腰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叫天下白。”他自言自语,“就叫天下白吧。”
李贺若是知道自己壮志难酬一时愤懑写下的诗句被当作鸡名,估计得气得暴跳如雷。
有了名字的公鸡气势顿时不一样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院子里踱步,仿佛视察领地,路过井口的时候还轻蔑地鼓了鼓翅膀,扑腾到桶边打鸣。
司无正气得发笑,稍稍一跺脚,它就栽水桶里去了噗通。
清未吓得跳起来,把在水里挣扎的天下白捞起,可怜的公鸡蔫头耷脑地发抖,翅膀尖啪嗒啪嗒流了一地的水。
“还天下白呢。”司无正在一旁拎着水桶说风凉话,“我看是天下湿。”
湿透的公鸡已经没劲儿扑腾了,委屈巴巴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清未蹲在它身边看了会儿,一面晒完了帮着天下白翻身,再晒另一面。中途黑狗好奇地溜到院子里,绕着司无正转了几圈,然后讨好地伸了伸舌头。
“嫂嫂你看,这才是能驱鬼的。”
“那你给它取个名字。”清未头也不抬。
司无正噎了一下,拍了拍黑狗的脑袋,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最后溜达到清未身边,陪他一起晒鸡。而天下白害怕司无正,撅着屁股往阳光下拱,脑袋搁在门槛上伸得老长,是硬生生被吓的。
“今晚喝鸡汤吧。”司无正笑眯眯地说,“这两天累得慌,补补身子。”
天下白僵住了,换了个方向往清未怀里蹭。
“行了。”清未心情好了不少,暂且将纸人和李府的事抛在脑后,起身往厨房走,临走前还提醒司无正,“不许欺负天下白。”
司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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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满口答应,等清未一离开,立刻伸手揪着鸡翅膀把天下白扔在夹竹桃的树杈上,对着面面相觑的两只鬼微笑:“新朋友。”
满身是水的天下白在枝头金鸡独立,颤颤巍巍地咬住一片树叶试图维持平衡,司无正没心思再看它,转身溜进厨房找清未去了。
晚饭自然没有鸡汤,但也是有荤有素的家常菜,他们二人吃完,回房各自静静地看了会儿书,天黑便歇下了。
“嫂嫂,我刚刚写了些东西。”黑暗里传来司无正兴奋的呢喃。
他翻身面对着墙不言不语,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司无正在胡说八道。
司无正没得到回应,依旧兴奋:“昨日是我们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欢好,很值得纪念。”
微暖的风从窗缝钻进来,伴随着司无正的话,无故染上夏日的燥热,清未微蜷了腿,没有回头,但当司无正的手环在腰间时,亦没有挣脱。
他告诉自己这样便好。
后半夜起了大风,风雨欲来,清未向来浅眠,瞬间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他枕着司无正的胳膊蹙眉往被子里钻,觉得冷。
冷?
清未陡然惊醒,攥着被角浑身僵硬。他自从死而复生就察觉不到四季冷暖,唯有阴气能让他畏寒,难不成是双生鬼又来了?
不对,清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与双生鬼遇见过几次,都不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阴寒之气,此刻的寒意如同冬日的化雪,刺得人后颈发疼。清未背对窗户,面朝墙,若是不翻身就看不见屋内的景象,司无正又躺在外侧护着他,所以装睡是万万不能的。清未屏气凝神,闭眸翻身,把下巴搁在司无正的肩头,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万籁俱寂,连院中的树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里,世间的种种仿佛凝固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而河道两旁亮着红色的烛火。
他宁可自己没醒。
暗夜中的猩红色眼眸犹如鬼火,在窗口和门缝间飘摇不定,黯淡的月光在单薄的人影身侧流淌只要是清未肉眼所及处,都是或蹲或爬的纸人。
“司……司无正……”清未嗓音发颤,还未说完,嘴巴就被司无正死死捂住。
他慌张地转头,只觉耳畔心跳如鼓,不由顺着司无正的视线仰起头。清未的头皮猛地炸起来,原来在他们头顶的床帐上趴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僵硬的四肢蜷曲着,脆弱的脖颈亦扭着诡异的弧度。瞧那两点幽幽红光,应该也是纸人,不知进屋多久了,他们竟谁也没有发现。
第三十八章婴啼(13)
十面埋伏。
清未的背脊泛起一阵麻痒,冷汗像蚂蚁,沿着肌肤的纹理攀爬。司无正的喘息里弥漫着细微的颤抖,伸手硬是将他护在了身下。
床榻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含糊的呻吟,像沉睡者的呢喃。
院里的鸡和狗都没有叫,裴府也静成洛阳城中的一座孤坟,月色凄清,他记得在李府看见的纸人还没有今日这般多,那时不过四五个,堵在窗前像一堵白墙。可现在一眼望去,连人形都看不大清,仿佛有无数白色的纱布在院中飘荡。
倒也不尽然,因为纸人并没有动,而是随着他们的转醒都被定在了原地,阴风阵阵,纸张颤抖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司无正一点一点地直起身,他们头顶悬着的纸人纹丝不动,红笔勾出的僵硬笑脸近在咫尺,连带着那双空洞的眼眸都直勾勾地盯着床。
“怎么办?”他攥紧了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
“出去。”司无正低声道,“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说完见清未脸色颓败,又安慰,“若是这些纸人当真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
此话有理,但不足以安抚他的心。
清未拉住司无正:“小心。”
“如果床帐有纸人,别的地方……”他说不下去,打了个寒颤。
夜里风声不断,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般将清未包裹,他并不是胆小之人,可一想到暗处有纸人瞪着血红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恶寒就传遍全身。
司无正俯身探看床下,半晌起身轻轻摇头,清未登时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听到的话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司无正说:“床上的纸人不是自己爬上来的。”
“你……你什么意思?”
“它是纸人,纸做的四肢无法支撑他攀爬,而我们的床帐又这么高,没有别的纸人顶着,它爬不上去。”
清未只觉手臂上滚过一阵刺人的寒意:“在哪儿?”
他惊恐地望向卧房内昏暗的角落:“是在屋里,还是已经出去了?”
司无正没有回答,但神情并没有放松,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任谁都明白门房与李府的事脱不开干系,他们原本以为能通过问询得到新的线索,却不料被对方抢了先机,直接找上门来。
是敌是友尚未搞清,变故又起。
窗外传来凄惨的嘤啼,清未熟悉这啼哭,他在李府与梦里都听见过,仿佛刚出生的婴儿,细听又像是孩童的刻意模仿,然而伴随着啼哭的还有纸人们的苏醒,原本僵住的纸人全部因为啼哭颤栗不已,薄如蝉翼的手臂整齐划一地抬起,迈着虚浮的脚步向卧房中心靠近。
他们就站在卧房的正中央。
司无正握住了刀柄,直接将清未挡在了身后,可纸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无论如何都无法护人周全,他扯着司无正的衣角,在猩红的眸光中看见汗水从对方的后颈隐没进领口。
寻常刀剑对纸人大抵是无用的。
可司无正依旧挡在了他面前,根本没有移开的意思,且纸人越靠越近,没有厚度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衣角。
不行,清未满脑嗡鸣,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司无正曾经说过,死而复生,这条命更为珍贵,他所得到的是万千幽魂所求不得的,若是平白被几个纸人夺去性命,岂不是太亏了?
清未越想越觉得有理,他本来就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司无正隐藏的秘密还未搞清,再死一次才真是死不瞑目,于是他靠着这缕执念猛地抢过司无正手里的刀,毫无章法地对着纸人劈砍。
“嫂嫂!”司无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纸人,哪里想到他会出手,竟张着双手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会儿才想起去拦。
然而被砍碎的纸片已经如破碎的月光在昏暗的卧房里翻飞,再为化青烟袅袅升起。
清未也形容不出砍中纸人的触感,只觉得手腕酸痛,他本不是习武之人,举起长刀都算是勉强,更不用说长时间挥舞了,可此时为了司无正,就算是累得抬不起胳膊都咬牙死撑。好在司无正也回过神,扑过来夺刀,对着纸人一通乱砍。
起先纸人四散分离,但司无正砍碎的纸人并没有化为青烟,而是在空中逗留片刻,重新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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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在一起组成了新的纸人,这些纸人满身伤痕,五官扭曲,伸着手再次向他们扑来。
“给我!”清未发起狠,劈手夺刀,手腕使力,直接将扑面而来的一个纸人捅了个对穿。
司无正望着他的身影握紧了拳,不甘心地伸手。
“你拿刀没用!”清未嗓音嘶哑,在挥刀的间隙疯狂挣扎。
“我握着你的手。”司无正固执地握住他的手腕,“嫂嫂,你看看屋里还有多少纸人?你这样砍,肯定会被累垮的。”
清未来不及细想,见司无正带着自己砍倒了一个纸人,且纸人化作青烟便不再多言,于是二人边砍边往屋外走,即将踏上门槛时,风里传来第二声凄厉的嘤啼。
若是他们此刻没有被纸人缠住,定会听出两声嘤啼一声来自院前,一声源自屋后。
可惜司无正和清未都无暇分心,他们挥起的刀砍倒了卧房门前最后一个侧立的纸人,一同跌进院子。
是午夜,又或许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昏沉的月色随着树影摇摆不定,清未还未松一口气,就看见司无正满脸惊慌地向自己扑来。
不再唤他嫂嫂,直接叫了名字。
他的心沉入谷底,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全凭本能就地一滚,同时耳畔刮过一股暗劲,原先站过的地面登时多出五道指印。
清未的衣衫被冷汗彻底打湿,偷袭他的纸人正把手臂缓缓抬起,那只纸做的手竟有这般大的杀伤力,他甚至不敢去想刚刚那一掌若是拍在自己肩头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地不宜久留。”司无正绕过纸人,揽住清未的腰往屋外飞奔。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院墙外就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无穷无尽的纸人在墙的那头争先恐后地攀爬。
“不对。”司无正蹙眉喘息,“不对!”
“什么不对?”他已跑得两腿酸涩,眼见屋门在不远处,欣喜得近乎失去理智。
“嫂嫂,就算我们跑出去,外面也肯定全是纸人。”司无正蓦然停下脚步。
“什么?”
“外面定然都是纸人。”司无正面色发白,轻咳几声,“若是操控纸人的人想要困住我们,不可能只让他们从院墙爬进来,倘若真的开了门,岂不是正中操控者的下怀吗?”
“可回也回不得,进也进不去,难道要站在这里等死吗?”清未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扯司无正的衣领,“你莫要放弃,我觉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司无正被他揪得喘不上气,连连摆手说“不是”:“我还不想死。”言罢,见清未依旧不相信的模样,立刻补充道,“嫂嫂,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话让清未想起了长刀,他连忙把它抢回来抱在怀里:“我就不信,这些纸人真的砍不光!”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司无正与他背对门站着,一同等待着纸人的出现。
风不知何时停了,幽暗的树影定格在院中不平整的砖石上,嶙峋的檐角边似乎有暗红色的流光淌过。
清未忽然说:“若今日我们一同折在这里,朝廷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这世上能做大理寺丞的人多了。”
“我的意思是,你瞒着我的那些事情真的打算烂在肚子里?”他冷哼一声,“司无正,我平日不问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信任你所以不在乎你隐瞒的秘密。”
“……但现在我们要死了!”清未捏刀的手猛地一紧,“我不想把这些疑问留到死后变成鬼再去问。”
“我不想死。”他说到最后嗓音带了哭腔,“没人想死,尤其是我这种死而复生过的人!”
司无正的呼吸微微凝滞,仿佛在思索清未的话,连即将出现的纸人都不顾了,只抬起手抚摸心口。
“清未,你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
他闻言登时气得跳脚:“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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