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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司无正的神情僵了僵,显然并不想知道这些事儿。
荀大义察觉到了,赶忙改口:“别的事儿您尽管问我,只要我晓得,肯定一五一十地说。”
“你可知道哪些朝中重臣想派人领兵打仗?”司无正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厉鬼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而这回司无正却是小看了荀大义,毕竟寻常人见不着鬼怪,像荀大义这样的厉鬼去哪儿都宛若无人之境,除非是贴了特别厉害的驱鬼符的人家,旁的都被这鬼转了个遍。
荀大义如数家珍:“最近提到领兵打仗的官员还真不少,司大人想听什么?”
司无正说:“各位皇子有什么打算?”
“皇子我可听不到。”荀大义颇为难为情,“他们的寝殿大多有符咒镇压,不过我倒是在他们的客卿家里听到些消息。”
据荀大义所说,虽然皇帝没有公布二位皇子葬身的消息,但朝中耳目灵通的都有所怀疑,毕竟除了十一皇子年纪小不用上朝以外,八皇子已经失踪多时了,再加上最近几日皇帝重用大皇子,不仅册封为太子,还将朝中大事系数交给他处理,大有百年之后传位的架势。
而皇帝的这一番举动,自然引得各方注意,首先太子一党自然是胜券在握,洋洋得意,只等皇帝驾崩,太子继承大统,而曾经攀附于八皇子的朝臣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倒戈做了太子党羽,部分自知无法取得太子信任,在明知八皇子恐遭不测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想方设法地为大皇子的登基之路制造麻烦。
而派何人领兵复被突厥夺走的城池就成了他们争夺的头等大事。
依照荀大义的说法,太子及其党羽已经拟定好了人选,只等上朝时呈给皇帝定夺,而曾经的八皇子党羽自然不甘落后,也拟定了奏章,最后结果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如此一来就和我们无干了。”司无正听完,松了口气。
刚好清未做好了饭:“刚刚不还说饿吗?这会儿倒不急着吃饭了。”
司无正连忙过去:“你又拿我寻开心。”
他笑笑,平日的生活已经险上加险,若是自己再怨天尤人,成日苦着个脸,岂不是找罪受?
今日清未没做什么复杂的饭菜,就是寻常人家的粗茶淡饭,司无正非但不生气,还吃得心暖,二人温情脉脉之际,院前忽然传来天下白的鸣叫。这公鸡在魂珠的事儿上立过功,所以司无正在清未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给天下白在前院做了个窝,现在公鸡日日待在窝里,一日三餐有小米,过得比人都舒服。
“也算是养条狗,护院。”这话是清未对司无正说的,有些牵强,总归是心疼天下白断掉的翅膀。
“怕是有人来了。”司无正搁下碗,无奈地叹息,“一日都不得安生。”
第七十四章战将(2)
他俩搁下碗筷来到前院,天下白站在院墙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对着院外的人打鸣,屁股撅得老高,连受伤的翅膀都奋力地抖动。如今司无正院里的这只公鸡小有名气,不为别的,就为皇帝专门赏了顶轿子,就够旁人艳羡的。
“天下白这般排斥,怕不是好兆头。”清未幽幽叹息。
司无正打开门,外面的情状还真的应了他的话:屋外火光冲天,不知有多少官兵举着火把围在院前,为首的太监颇为面生,他们从未见过,想来是张公公去世以后新任的掌事太监。
“殿下。”这太监瞧着年纪小,做派却老成,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除了司无正和清未,无人听清,“陛下召请八皇子殿下进宫。”
“谁?”司无正神情一凛。
“八皇子。”小太监双手奉上衣袍,见司无正没有接过的意思,并不着急,反倒后退一步,高声吩咐,“伺候八皇子殿下沐浴更衣。”
一群宫女太监从火光里鱼贯而出,各个捧着衣物将司无正拥入房中。
事发突然,司无正还未做出反应就被簇拥入了府,与清未擦肩而过时,灯火映照下,二人眼中皆是浓浓的惊骇。
方才太监口中所言的的确确是八皇子而不是其他,可八皇子明明在多日前已经因为首辅的夺舍之法惨死,现在为何又管司无正叫八皇子呢?难不成……清未被自己心里的猜测吓得怔住,随着人流一起往府里跑,眼瞧着司无正要被带入屋中,他连忙赶过去,谁知小太监竟抓住了他的衣摆狠狠一拉。
清未重心不稳,差点跌倒,电光火石间,司无正喊了清未的名字。
“你们若是伤了他,不论陛下要我做什么,都休想得逞!”司无正的面色阴沉下来,甩开身边的宫女,“到时候交不了差。倒霉的可不是我。”言罢,终是来到清未身边,将他扶起。
“要我进宫可以,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司无正将下人全部推开,抢走一盏宫灯拎在手里,硬是将清未扯在了身后,“你们都退下,他一人帮我更衣即可。”
“司无正……”他心急如焚。
“别说话。”司无正却哑着嗓子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继而抬起手臂,用宫灯照为首的小太监的面容。
司无正问:“你是接替张公公的掌事太监?”
“回殿下的话,正是在下。”小太监微微欠身,“奴才叫晋喜。”
“还是个有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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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无正冷笑,“我不管你接到了什么样的命令,总之你若想我乖乖进宫,现在就在屋外老老实实地候着。”
“奴才自然听殿下的。”晋喜挥了挥手,宫女便留下八皇子的朝服尽数退下。
朱红色的衣衫在火光里闪着妖冶的光芒,司无正怔怔地看了会儿,弯腰去拾,谁知清未抢先一步,将衣服拾了起来。
“清未?”
“别去。”他嗓音沙哑,预料到了什么,“司无正,别去。”
若说方才下人们拼了命地要司无正换上八皇子的朝服他都不乐意,此刻却有些想看清未为自己落泪而穿上一回,这想法太过自私,在司无正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没了。
司无正走过去,从他手里将衣袍硬生生地扯出来:“你又不知道陛下要我换这身衣服是为何,阻止我又有何用?”
清未双目含泪,哽咽道:“我虽不知陛下何意,但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宫中闹鬼的事情了结时,司无正曾直言,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俩,清未没想到变故发生得如此突然,竟不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如今宫中的人已经堵在门前,就算有心阻拦也阻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无正宽衣解带,换上属于皇子的衣袍。
明明尽心思才摆脱这个身份,现下再次穿上,司无正蹙眉整理衣摆,神情说不上是厌恶还是早有预料的坦然。
“你当真要去?”清未不死心,走到司无正身边,“此番进宫,你知为何?”
司无正站在铜镜前笑了笑,将翻起的衣领折好,反问:“难道我知道陛下为何召我进宫就能不去了吗?”
他默然,抿唇不再多言,只在司无正即将出门前,轻声问:“你就这样去了,可曾想过我?”
“我在这世间能依靠的人从来只有你。”清未说,“你要是走了,我要去什么地方寻你?”
房中的烛火轻轻摇曳,司无正随着这句话停下了脚步:“你怎么说的……跟我回不来了似的?”
清未苦笑:“那你要我如何说?”
他颤抖地伸出手:“带我一起走。”说完见司无正神情挣扎,又颓然地放下了胳膊。
这时司无正却开了口:“清未,陛下这时召我进宫,还是将我装扮成八皇子的模样进殿,想来是想让我顶替八皇子与太子抗衡。”
“……我不知道陛下为何生出这样的心思,许是见太子得势,心里又生出别的怀疑,所以想起了我这枚棋子。”
“如今我能做的,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进宫答允陛下的一切请求。”司无正的手抚上了门,“你肯定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是清未,我别无选择。”
司无正想要他活着,首先自己就不能死,所以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性命都是首位。司无正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格和勇气,他像是守护着一缕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苗,在前行的路上畏首畏尾。
“你当然别无选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司无正离去的背影,“因为你生来就是皇子,生来注定逃不开争权夺势的命运。”
八皇子的阵仗离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荀大义随着队伍飘去了晃过,裴之远则坐在树上问清未有何打算。
他能有何打算?不过是待在府中静静等候罢了。
“小公子,你说陛下召司大人进宫,会单单是让他制衡太子吗?”裴之远低头瞧他,“我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话不必裴之远来说,清未也能想到,他揪着半枯的树叶子,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然后就不吭声了。
裴之远见他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不敢再问,就坐在树杈上眺望已经走远的阵仗。而清未心里想的却比裴之远猜得还要深远他在想倘若八皇子没有死,他们一党会采取什么方式抗衡太子。
想来想去,眼下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亲信领兵对抗突厥,既能掌握兵权,得胜归来也能成为夺位的一大助力。
难不成陛下还指望司无正有亲信?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司无正自从借尸还魂以后就再也没把自己当成皇子,别说亲信了,就连朝中都没有来往密切的朝臣,所以皇帝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清未思来想去都想不出由头,干脆起身走到院外去和二鬼说话,连天下白都被他抱在了怀里。
残月西垂,流动的云搅动清未心里诉不尽的离肠,他摸摸公鸡的脑袋,想着司无正此刻已经过了午门,也不知道他们的明天是怎样的。
“小公子,我跟去瞧瞧吧?”荀大义忍不住提议,“说不定能附身个小太监,到时候回来给你们报信。”
裴之远闻言,偏头给厉鬼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快去,清未则靠着夹竹桃,神情略显空洞。
他说:“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以往遇到再严重的事我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清未捂住心口,“可这回……我不确定了。”
裴之远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说等荀大义回来再做定夺,谁知荀大义带回来的消息比陛下让司无正扮做八皇子还要骇人。
第七十五章战将(3)
荀大义说皇帝已经下诏,让八皇子领兵十万,出征突厥。
清未闻言差点当场晕过去,他抓着夹竹桃的树干,咬牙问:“何时出征?”
原来皇帝秘不发丧的目的在这里,司无正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权衡朝局的棋子,更令他震惊的是,皇帝很可能在司无正假扮八皇子以对付首辅时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当真是可怕,明明是亲父子,却算计到这种地步,难怪司无正对六皇子的身份深恶痛绝,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清未想到这里,抬头问荀大义:“司无正在哪儿?”
“自然是在宫中,皇帝为了逼他就范,拿你做了筹码。”荀大义苦着脸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你是知道的,司大人一听皇帝要对你出手,二话不说接下军令状,明早怕是就要出城了。”
“好……好!”他冷笑不已,“好一招借刀杀人。”
不论司无正此行是胜是败,都掉进了皇帝的陷阱若是输,罪当论斩,若是赢,那就要回来面对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与大皇子抗衡,日后新帝登基,依旧难逃一死。
条条生路皆被堵死,清未一时间心灰意冷,跌坐在地上,天下白围着他转圈,急得不停地扇翅膀。此时天边已经泛青,距离天亮不足半个时辰,就算清未有心想要把司无正从宫中救出来,也没有办法,他颓然起身,往屋内走。
“小公子。”荀大义飘过去,“你看这可怎生是好?”
清未答:“别无他法,现如今我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走。”说完孤身进了房门,该是去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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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二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是叹息。司无正和清未的感情他们一直看在眼里,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裴之远和荀大义都不意外,只是唏嘘二人的命运。
黎明时分的光景,惨白的日光在天边徘徊,裴之远坐在树杈上眺望院墙外青灰色的街道,荀大义则蹲在树下逗弄着天下白,谁也没有发现卧房后面升起一缕青烟。
而距离司宅不远的皇城中,司无正正捏着长剑指着皇帝。
“皇儿想要造反吗?”老皇帝歪在龙椅里,声嘶力竭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皇儿?”司无正晃了晃手中的剑,“陛下去问问天下人,谁还相信六皇子还活着?”
“我没有父皇,六皇子早就死在多年前的大火里了。”
皇帝从龙椅上滑落,死死盯着泛着寒光的剑尖,颤颤巍巍道:“你怎可……怎么这么和父皇说话?若是没有朕,你如今早已在阴曹地府了!”
明明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申请里竟然还有久居上位者的高傲。
司无正自嘲地笑笑:“原来到现在为止,你都认为我应该感谢你。”
“父皇啊父皇,既然你非要我这么叫,那我就最后叫你一次……父皇,我恨不能死在那场大火里。”
静悄悄的寝殿里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司无正将长剑插进了老皇帝的肩膀,他疯魔般笑起来:“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把自己的阳寿分给清未罢了。”
老皇帝蜷缩着身子哀嚎,闻言猛地抬起头:“你……你以为朕想不到吗?”
司无正握剑的手猛地一紧:“你说什么?”
“朕……朕知道他是你唯一的牵绊,朕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老皇帝嘶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司无正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他抽出剑,单手拎着皇帝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老皇帝一脸癫狂:“他活着,你就不愿意留在朝中为朕做事!”言罢,不顾肩上的伤,仰头疯疯癫癫地笑起来。
拎着剑的司无正连连后退几步,如坠冰窖,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片刻猛地转身往殿外跑,留下浑身是血的老皇帝一个人在寝宫里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发疯。
却说另一头,清未独自一人在屋中拾行李,心里烦闷,身边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太在意,等听到天下白的鸣叫声时,四周已是一片火海。
他的卧房竟然烧了起来。
其实荀大义和裴之远都在门外,但亏就亏在他们二人皆是鬼魂,世间的味道根本闻不见,于是直到天下白急得扑腾起来,他们才发现清未待的屋子着火了。约莫是有人故意用易燃的东西引火,不过呼吸间,火苗已经蹿上了屋顶。
“小公子?”二鬼不怕火,飘进去围着清未打转。
清未跪在地上捂嘴咳嗽,视线所及皆是滚滚浓烟,他试着往门的方向爬,头顶却突然掉落了一根烧焦的房梁,溅起的火星瞬间灼伤了手腕。
“从窗户出去!”荀大义飘到窗边大喊,“快啊!”
清未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荀大义的方向走,眼瞧着还有四五步的距离,书架轰然倒下,他望着跳跃的火舌满心凄然。这场火是谁放的已经不重要了,但清未明白如今他和司无正是被彻底逼上绝路,命悬一线,或许……或许他还会比司无正先走一步。
“小公子,你快想想办法。”裴之远见书架倒下,跟着急躁起来,“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清未何尝不知道这样会出事?只是通往门的道路被房梁堵死,通往窗户的路亦被书架拦住,他不是鬼,根本逃不出去。
火势越烧越旺,空气也渐渐稀薄,清未瘫倒在地上,意识模糊间似乎听见二鬼在拼命地叫自己的名字,但他实在提不起力气,脑海中回荡的是和司无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该是六皇子刚借尸还魂不久吧……小小的少年眉宇间一派老城。
“清未。”
“清未!”
遥遥的传来熟悉的呼喊,清未稍稍回魂,睁眼便是滚滚黑烟,他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仰起头,模糊间瞧见一道身影。
“司无正……”清未的嗓子彻底哑了,他恍惚一瞬,继而大喊,“你快走,你快走啊!”
借尸还魂的司无正也是肉体凡胎,如何受得了这熊熊烈火?
清未急得落下泪来,泪珠滚过之处撩起一片剧烈的疼痛,想来是他已经被烧伤的缘故,但清未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他手脚并用往黑影的方向爬,时不时被屋顶掉落的火星灼伤。
这般烧下来,哪里还能活命?清未想,既然要死,那就让他一个人死好了,司无正好不容易借尸还魂,还年轻,日后建功立业以后还能娶妻生子……他越想越是凄凉,手脚上却有了力气,硬生生爬到人影面前。
司无正慌张地将清未从地上抱起来,眼泪顺着面颊跌落到他焦黑的五指之上。
“清未……”司无正失魂落魄地唤他。
“快……快走……”清未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斥责,“傻子,这……这里你来不得。”
“我有何来不得?”司无正眼里迸发出执拗的光,“清未,我就是跪着爬,也要带你爬出去。”言罢当真匍匐在地上,将他护在身下,一点一点向着门的方向挪动。
裴之远和荀大义站在火海里掩面抽泣,皆是不忍看他们二人如此受苦,可又无可奈何,最后裴之远想到个不算法子的法子,他顾不上鬼差的身份,直接飞出去装神弄鬼地将左邻右舍折腾起来救火,可这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外院,天下白站在院中的夹竹桃树枝上一动不动,哪怕热浪滚滚,将它身上的鸡毛都烫得翻卷,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难临头时,有的人还不如鸡。
清未在司无正身下不停地咳嗽,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偏偏意识清醒得厉害,也能看清司无正绷紧的下颚,他看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眼眶红了又红,心知此时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司无正,便用力抱住对方的脖颈,稍稍减轻司无正的负担。
平日里几步就走到头的路,如今障碍重重,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好几次清未都觉得火舌要将自己卷走了,但是司无正永远挡在他面前,最后当他们爬到门槛边的时候,简直成了两个碳人。
左邻右舍慌慌张张地把凉水往他们身上浇,司无正却怒吼着驱赶所有人,然后把清未护在怀里疯了一般喊他的名字。
清未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呼吸也微弱得宛若夜里忽明忽暗的火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有人悄声嘀咕:“活不成了。”
“你说谁活不成?”司无正突然抬头,瞪着血红色的眼睛,语气平静,“谁再待在这里废话,我就杀了他




嗔怨 分卷阅读99
给清未陪葬。”
话音刚落,司无正的手腕多出一只焦黑的手。
“清未。”司无正跌跪在地上,“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七十六章战将(4)
院中人群已经被司无正吓退大半,剩下的也不欲多逗留,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烧焦的卧房里时不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这房子算是废了,连房梁都被烧掉大半,更不用提里面的一应摆设,全部在烈火中泯灭为尘。
清未面色惨白,嘴唇上全是皲裂的纹路,司无正俯身靠近依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脑海中只是不断地重复刚刚不知是谁提到的那句“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
司无正的眼睛微微睁大,想到一年多前回到家中,惊闻清未去世下葬的消息,那时连一句“活不成”都没有,如此想来现在还算不错,起码清未还有口气,他们还能说说话,即便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房屋燃烧殆尽以后院中只剩风吹不尽的浓烟,天下白一头扎到司无正脚边,摒弃前嫌,可怜巴巴地叼着他一角烧焦的衣摆,似乎在问清未如何了。司无正哪里还顾得上一只鸡,只把手垫在清未的脑后,小心翼翼地俯身,用嘴唇摩挲他干燥的唇瓣,感受些微的喘息。
清未要死了,司无正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还有意识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清未也知道自己快死了,他用一根手指勾着司无正的衣袖,眼里滚落大滴大滴的泪水,口中来来回回过的就是一个名字。
“司无正……”
“我在。”司无正咬牙凑过去。
他并不说话,就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底翻涌厚重的乌云,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雨。清未有太多想说的话还没有对司无正说,比如何时动心,比如今生何憾……还有过去的很多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大概是人死的时候眼前都会走马灯般过一遍过去的回忆,清未也是如此,他看见年幼时家境贫寒,冬天衣不蔽体,只能靠着稻草保暖,后来遇到司家的下人,清未的爹娘二话不说就把他卖了,他原本指望进司家以后能过几天安稳日子,起码吃得饱穿得暖,却不料还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还要与下人一道争抢厨房的剩饭,就连成婚那日都是吃的司无正送来的糕饼。
司无正啊……清未恍惚间看见摇曳的红烛,微弱的火光下,笔挺的身影犹犹豫豫地绕过屏风,明明身份地位都比他这个男妻高出太多,面上却满是少年的羞涩。
那时清未心里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抬眼时撞见人的慌张,想把头上的红盖头放下,又觉得欲盖弥彰,后来还是司无正先开口,说带了糕饼,又说自己是司家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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