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梁策的目光偷偷瞥了眼还在旁听的陆岐,又故意引导道:“居衡不是羡之的园子?怎会跟昭行寻人搭上了干系?”
陆未鸣一时气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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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就猝不及防地给自己找了个答案:“那谁知呢,贼喊捉贼也说不定呢。”说着他一拍桌子,为自己嘴里蹦出来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又不得不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他继续道:“他们昭行的人都擅这种,况这信陵主跟昭行本就有沾染。陆岐是知道的。”
梁相的目光这才正大光明地移过去看向陆岐。陆岐没想到陆未鸣会这般问来,他仓皇地把目光转开,抿了抿嘴,才开口道:
“说完了?说完了我便歇了”
陆岐边说边起身,所幸梁相并没有为难的他的意思,也就是端了茶盏,说了句“老夫在府上候着小侯爷”的话,就放他走了。
陆岐见状,仍是冷哼一声,由一旁候着的陆未鸣的心腹领去落脚的厢房。
归了屋的陆岐自己宽衣解带爬上了床榻。阖上眼却久久未入睡,观之的话仍然在他耳畔回绕着。
“那陆岐呢,他不是你放在心头的人。谢无陵亲自逼死了他母亲的命,又让他父亲死于塞北,让他家不成家。”
“你们这些人啊,本就如此,手下藏着肮脏的人头,却要把自己说的光明磊落。”
陆岐默默红了眼眶,其实这些腌事,他多多少少猜过,只是从未往心里放过,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会牵扯到他自己身上。观之说的这几句,羡之一句也没有反驳过,就是说谢无陵是做过陆未鸣所说的事。
而他却在认那要了他父母亲命的人做了这十多年的父亲,还在他罪有应得的时候,难过、愧疚了这么久。
至于羡之,他自始至终相信过的人,却从来没告诉过他这些事,有些事不是从亲近的人嘴里听来,而是从不熟的人嘴里听来,总是会让人不是滋味。
陆岐解释不了他心头的那种酸楚滋味,心里只有拿这样的想法当借口,他有时甚至都解释不了自己对羡之的想法是什么,便是平常羡之对别的侍婢笑来,却对自己不温不火,自己心里都有不寻常的滋味,更何况是今时,关乎这出身的大事。
陆岐咬着被衾,小声地怨了一句:“明明他都知道,却不告诉我。明明……”
他有太多的“明明”想怪来,最后却在想起那归还的一枚环时,都咽住了。他翻身起来,在自己的衣兜里寻着那枚环,里外摸索了很久,只差没将衣服剪开来。
他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床榻上,才蓦地回想起,他当时气急了,才想将环还给羡之,现在想来悔意顿生,他双手捧脸,呜咽出声。
而陆岐心心念念的羡之确还没时间沉沦在环的事上。
谢陵在杏林里,待他到来时,给了他一份清单,那份清单上是谢陵所能回想起的惠玄当时去过的地方。
他抬眸正看到谢陵的唇是沾了新血的殷红色,皱了眉头,方要问出声,便被谢陵提前抢白道:“那么多处地,你以为惠玄会在何处留下东西。”
羡之这才低头看来,无非是扶风的大小寺庙。只有一处不同,他指去。
“这不是外宫祠堂?”
“嗯。其他几处寺庙昭行其实都派人走过了,只有这处祠堂,昭行的人是进不去的。能进去的,只有……”
“只有父皇,母后,我授意的人。”羡之接话道,“我去看看。”
谢陵抬眼看向了羡之,几次欲言又止,眉间的担忧色却没少去。
羡之大概知道他的担忧是为何,才补充道:“我想去看看,之前……陆岐在那待过。而且我不想停下来。”
“早点回来,莫在那处流连太久。”谢陵叮嘱道。
夏日的月在清朗的夜空里,总会更皎皎。
月色入居衡,羡之踏着月色离开了园子,但这月没明亮多久,就叫薄云浮来,似替它蒙了层翳一般。
羡之一人从居衡骑马赶到外宫,祠堂里侍奉的沙弥仍在祠堂门下打着盹。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人声,他迷迷糊糊地挣了眼,想着这处本是禁地,一般人进不来,又安心地把眼闭上了,只是眼还没闭牢,就听着这门叫人推开,他慌忙揉了揉眼睛,大抵是没想到羡之会在这个时候来,他慌忙取了灯笼,跑过青石小径去迎人。
羡之是被他领着走过祠堂来内室的,内室还保持着原来陆岐走之前的狼藉模样,是陆岐当时特地拉他到一边悄悄吩咐的
“小侯爷说,若是您未来,这处就不要复原。说您来了,自然知道怎么做。”
羡之皱了皱眉,摇摇手,示意小沙弥先下去。小沙弥诺诺应了便离开内室,走之前还不忘替羡之拉好祠堂到内室间的那一方帘。
待小沙弥的声响消去,羡之才开始动作,他拿着烛台,扫过了这一处内室,周遭所有地方都是整洁的,唯一狼藉的便只有一排书架,那一排书架的书四散开来。书架下堆着的最多,像是被人刨下来的一般。
羡之走到了这书架下,看着这散落在一处的书,有三四本是一翻开压着的。
羡之将烛台摆在书架上,眼里却蓦地聚了笑意来,他抬手去拾那几本书,然后顺着那翻开的书下的那一本书所对着的方向看去是正对着的内室案台上的佛龛。
羡之勾了嘴角,端了烛台去那佛龛,佛龛上的尘埃并未均匀分布,是之前被人打开过的模样,尽管小心翼翼复原了,但总还是有差别,羡之却不禁低声道:“还是笨手笨脚的。”
他抬手拿那佛龛盒子,按着记忆里谢无陵教的解昭行玲珑盒的方式开了这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本册子,羡之翻开来,看到了被划掉的京畿瓷窑。
他的眼眶却蓦地红了,眼里蓄着的泪拦不住地落了一滴在自己掌书的手背。叫泪烫了手,他才有所觉,抽了手胡乱抹了泪,眼底里的欣慰却是藏不住的。
陆岐,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个渐渐成了他的珍宝的人,现在真的让他找不到借口去放开他。
只这一刻,羡之将他和陆岐共同发现的这本书册捧在手中,好像捧着一段可期的未来,一段陆岐能和他并肩的未来。
第114章梁策之局
夏夜虫声新,随清风脉脉,透过窗纱来。一二小萤翻飞,撞向灯烛火热里。说来也是一阵热闹,只这热闹太小,少入人眼。
谢陵坐于案前,执了一根小木棒,轻扒了一只扑火的小蚊叫烛上火焰烧焦的尸体,还一边吩咐着:“这事办的小心些,别叫他父子二人知道了。”
那跪于厅中的黑衣人合十了手,做了佛礼,应下了。
“去吧。早些吩咐完,早些歇下。”
那黑衣人应声起身,推门退了出去,谢陵见他走后,又从袖中捞出了一方小笺,小笺的字迹是谢无陵自己,而内容却和昭行送来的惠玄的那方小笺的内容一致。
谢陵将这一方小笺放在了烛台跳动的火焰上,引了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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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火舌舔舐纸条快过半了,便将纸条丢在一旁闲置着的笔洗里,直到它烧作了灰烬,谢陵才将灯烛吹灭,独自趁着照进屋里的月光往寝榻去。
外宫祠堂外,羡之将那本册子放妥帖后,让侍奉祠堂的小僧记得将内室打扫好,这才骑上了自己来时的马。
正准备策马回赶时,见一黑影从甬道而来,羡之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缰绳,待黑影渐近,他看到了那人的小辫,才送了手上的力道,待着那人来到马前。
“怎么了?”羡之问道。
“消息不太好。”小辫道。
“什么叫不太好?窥鱼阿姊如何?”
“昭行的人去接窥鱼娘子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到达了。大概是因为昭行人到达,让他们突然发难。”
“现在呢?”
“您没下死命令,所以昭行的人就先离开了。不过我布下了几个暗卫护着娘子,娘子武功本不算差,想来自保不成问题。”
羡之闻言,眉头皱了皱。
“走,去瞧瞧。”
小辫转身一码当先地上了屋檐,踩着檐顶,旋身飞跳往城南发现她二人处领。羡之的脚脱离了马镫,翻身一脚蹬在马背上,借力上了屋檐,紧随其后。
二人到时,场面却和小辫的预估相去甚远。
城南住着的都是些安分守己的平民,没有了城北城中那般纸醉金迷的生活,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居民,一旦夜幕降临,便毫无例外地陷入了沉寂,所以人迹比城北和城中都要稀少很多。
但现在夜深不只少人声,连虫声都不怎么传出来,就显得城南分外安静。只有点明月照着青石路。
青石路中,横陈着两具尸体,血在两人之间流淌漫延开来。羡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小辫倒是先一步靠近了一旁的侍婢,用手探了探她脖下的脉搏。
未几他又伸手去试了试侍婢旁的那妇人的脉搏,他抬头看向羡之摇了摇头。
羡之不肯信,蹲身下来,也未顾及衣袍下摆落进了这一摊血里,就直伸手去探鼻息,去看那闭上的两眼里已经上翻的眼珠。他的手越来越颤抖,慢慢地滑到了那妇人的脖颈下,探了好久的脉搏,确定一点也没探到的时候,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去。
“主子,我……”
“暗卫呢?”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那小辫起身要走,方迈了一步,又看了回来,“您不能在这处耽搁,若是让人瞧见,只怕该留下话柄。”
“嗯。先去找人。”羡之仍是刚才的动作一动未动地冲身后的小辫吩咐着。
小辫的嘴动了动,有话还没说,就听羡之道:“见得多了,不妨事,不用担心我。”
小辫点了点头,去深巷唤人,四下去寻他留下的那几个暗卫。其实不是他不担心,而是羡之确实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们二人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了。
多了,就麻木了。
麻木到让理智在那一刻抢先占据了心头的那点感性,所以小辫的那句“节哀顺变”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羡之拦住了。
羡之则默默待在叶窥鱼身边。叶窥鱼于他,或许就如同妙法于谢无陵吧。她们有一样的一幅潇洒骨,妙法有惊风压月的艳色,而叶窥鱼却有战风埋山的飒然。只是叶窥鱼败在了那所托非良人的情思上。
而今客死在这扶风地,而不是那属于她的长河落日,漠上黄沙里。细想来,总是令人唏嘘的。
羡之替她拢了衣衫,又将她额角凌乱的青丝理了理,别了一缕在她耳后,手探向了叶窥鱼合拢攒紧的手,从里面取出了一片黑色锦衣布料。他还没来得及细瞧,蓦地不远处传来了檐上青瓦动的声音,羡之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听见那青瓦相碰的清脆声的人不只他一个。
小辫在巷口拐角摆着的小木车旁现身,道:“主子,得走了。”
羡之颔首,将那片锦衣布料放进袖兜,才起身走到小辫身边,腰间的组绶被那小木车的扶手牵了一下,羡之走得及没注意,被谢陵虚挂住的环,落在了地上。
羡之回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思量着那地界儿还算荫蔽,便打算过一会儿再派人来拾。
而伏在檐上的人恰好看了羡之走过拐角的那一抹浅色衣角,也将那环落地的清脆声入耳里。
他待羡之走远后,才从檐上攀着墙边靠着的木头上滑了下来。他两步上前捡了那环,握在手里。手指不停摩挲着,像拾起了什么珍宝一般,不多时眼里蕴了泪。
泪落的那一刻,他咬了咬后牙,手里握着环紧了几分,才抬头看了那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就匆忙回了目光,正往叶窥鱼主仆那里去。
陆岐方迈了步子,便有人搭上了他的肩,他抬手抓住了肩上的手,低身反手就要将人过肩摔来,偏那人力大,陆岐蹲身微转,见了眼前人的一双眼。
陆岐的眼睛眯了眯,道:“是你?”
“小侯爷,冒犯了。”那人了手,又合十双手作礼道。他自幼便被谢无陵安排着跟在羡之身边,陆岐自然也是见过的。所以当他替羡之折返取物时,他看到是陆岐,心下还是不松了口气。
但陆岐好像并没有给他放水的意思。陆岐将环牢牢护在怀里,像是知道眼前这人不会出狠招一般,陆岐也多是守,只要他进陆岐就退。
“小侯爷,莫为难小僧了。”
“那你答我一问,我便还你。”
“您说。”
“今日之事和他有关吗?”
那僧人不知道陆岐这般问来是何用意,喉头一哽,没有立时答话,陆岐却把他这一举,当做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的犹豫,他的目光瞬时一暗。
“叶窥鱼可是他的阿姊啊,”陆岐蓦地愤然,他将环紧紧握在手里,只差把它捏碎在手里,他低声道:“果然观之没说错,你们手下都藏着肮脏的玩意儿,滚!”
陆岐看着那僧人离开后,握着环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那颤抖似乎在悄悄地泄露他心里的震动。
大概真的是他太过于天真了,才会抱着一线希望同那僧人确认。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他不问这么一句,他或许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继续在面对梁策的时候,毫不动摇地做他的小侯爷。
而梁策和陆未鸣正坐在停在城南那小巷巷口的车架内。陆未鸣有些坐不住地掀了帘,朝车外抻了脖子,向外探看。
陆未鸣的视线在夜里受了限制,比不得旁人,他只能隐约瞧见那处除了梁家探看的小厮外,还站着一个少年。
梁家的小厮打着灯笼从那处跑来,立在车外禀报着,说是二人已气绝。陆未鸣闻言立时起了身,就要下车架,却被梁策一下抓住了手腕,拦住了。
陆未鸣回首看他,他却波澜不惊地瞥了他的座儿,让他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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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未鸣虽摸不清他的心思,但到底知道现在他们两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梁策不会在这时候害他,或者说梁策不会在这时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未鸣翻了翻腕,挣脱了他的手,刚回到原座,就听那梁策对外面吩咐道:“让人去请小侯爷来。”
“是。”小厮应道。
陆未鸣却甚为不解:“陆岐?他不是已经歇下了?”
“院子里动静太大了,他先出来了。”梁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出去。
陆岐被小厮请上了马车,正看到车内二人,他的目光左右瞥了瞥,将手背在身后,将环入袖兜。
梁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没有明说。只是看向陆岐,问道:“那是什么人?”
陆岐说:“不认识。”
梁策说:“小侯爷,你不该如此。昭行的人,要杀她,我早便说过了。你说一句不认识,不过是此地无银罢了。”
“我当真不认识。”陆岐找了个地方坐下。
梁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驳他,反接着刚才的话道:“这扶风也没那么简单。你该知道你那谢无陵爹爹布的这一局根本不是提前开了。”
陆岐的目光本来在各处游离着,听到这一句,立马回了头,盯向了梁策:“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不只如此,我还知道这是信陵主预谋的。”
陆岐闻言后,脸色立马变了,这倒是正中梁策下怀,他选的就是这样的时候。
“一开始让人杀了惠玄。惠玄大师,整个扶风还知道上一朝恩怨的人物,”说着梁策的嘴边抿了笑,“第一幅图,你知道吧,那个绘了戏袍的图,那是故意翻雍国公的旧账。为的就是逼出桑落,桑落你一定不认识,是你谢无陵爹爹反目成仇的友人之一。当然下一步,为的多半是真正地解决观之,不过这是后话,你大可以不信,但他们为君者,眼里必然是容不下旁的兄弟来虎视眈眈的。”
“而第二幅图就是长乐,这么久过去了,这中间也没生什么事端,便是桑落也看不透,老夫猜啊,多半是要长乐知道谢无陵的用心良苦,让宣城和长乐都对他死心塌地。”梁策挑挑眉,继续道,“大抵要的是宣城手里的昭行势力,你刚刚在外边,应该也见到了,是昭行的人吧。”
“这第三幅图说的是谢无陵姑臧之友伏舟窥鱼二人,叶伏舟至今在西北还没有消息,那叶窥鱼必须在他手里。”
陆岐皱了皱眉,听陆未鸣解释道:“朝中兵权本是四方牵制,陆家算一家,叶家算一家,之前岐国公主手上一份,她死后,便由当时的秦国公,也就是现在的帝祚接管了。而且他们叶家掌着我们陆家的半面玉鹿角。”
“所以你是说羡之,就为了他们手中玉鹿角?”
“那可不只,”梁策笑眯眯地摆摆手,“叶家一向和他亲近,无论如何这玉鹿角都会到他手里的,到那时他拿了玉鹿角,在帝祚之前,再给陆家争个爵位,他就可以安然地等着世袭地位。”
“当初谢无陵布下这局其实就是为了他。你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你胡说,岐国公主不是我爹让他告诉我的吗?”
“正是,谢无陵最会算人心,他早算好,等你知道了这事,大概应该是在你对羡之死心塌地的时候,那你便只会自欺欺人地回护他,和你现在这般一样。”
陆岐闻言,噤了声没心思再接话下去。
梁策见他突然沉默,心下也生出了几缕不安,只是面上未显露出来,他以退为进道:“小侯爷还是不信?那老夫今天的话,你且就当成耳旁风吧。”说着他顿了顿,又别有深意地提点了句,“不过依老夫看,过几日便该有大戏唱了。
然而这大戏并没有等到梁相所说的几日后,早早地便按捺不住,急冲冲地来了。
城中酒肆最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一处偏僻的位置上,几个闲来无事的流客,说起了近来大街小巷里的谣传。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前几天因为那场大火被下大狱的观之殿下啊,听说在牢里自尽了。”
“啊,可是没见讣告啊。”一人道。
那人刚说完就被人打了脑袋:“就说你傻,这叫秘不发丧。说是那认罪书上写了别的大不敬的东西,要真上报了,认罪书就要诏告天下。”
“那、那上面是写了什么?”
其他听热闹的立马怼了回去:“圣上都不知道,哪能让你知道啊?”
“,你别说,我还真听我那喝高了的亲戚透露了一下。”
他这话一说,一桌人立马把头凑到了一堆,悄悄听他说道:“听说是重阙里藏了之前陆侯爷的生父,那个佞臣。”
他这话一说,一桌人立马坐回了原位,装模作样起来。整个扶风谁都知道,扶风众人谁都可以议论,除了这位谢小先生不行。也不是上边规定,只是怕昭行的人。之前有人背后嚼过舌根子,那死时可都是被剪了舌头的。
偏官府又一次都没抓住人,大家就都心照不宣地把这事挂到了昭行暗桩的身上。
众人四下望了望,又重新聚集了回来,有人先开口道:“不过我觉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什么大不敬的话不敢呈上啊?那多半是关于那位先生的,而且我还听说是今日宣城主在朝堂上提了这事,大家才知道这刑部瞒了这事,圣上立时生了怒,让刑部尚书速将认罪书递上呢。”
“所以大概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那说不准,依帝祚雷厉风行的手段来看,说不定今夜扶风就不安生了。”
第115章晨时对谈
面起高墙,高墙围一园,倒是当真如了园子主人的愿,居于纵横地,却偏偏隔了喧嚣,藏了腌。
夏来夜短,黪黑的夜里蓦地泄了点天光。谢陵醒时,这天光才破了个小口。
他起身拢了青衫来,一时兴起提了小壶,独自走到了杏林深处,寻了块青石,青石上仍淌着寒气。他撑在青石上,打了一壶清澈且有些凉悠悠的山溪水,这才甚为悠闲地提溜着壶归园子。
偏脚还没迈步杏林,就让人拦了步子,那只在春日成声的布谷鸟鸣在林子内响了几道。
谢陵勾勾唇角,停了步子,转身回望了林子一遭,看着那黑影从后山的那条小径走出来,问道:“带回来了什么?”
那黑影走近了,才让人瞧清是个不大的孩子,大概比跟着服侍谢陵的小僮还要小些。那孩子是长得极俊的,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是祁知生一看就会喜欢的。也正是如此,祁知生才会把他从人贩子那里买来,平素好吃好喝的养着,实在闲着了就让他跑跑腿。
这孩子向来话少,但因模样生得乖巧,反倒因为腼腆性子,更招人待见。他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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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书信,双手捧到了谢陵眼前。
谢陵领着他去园子里,遇着了醒来的小僮们,特地点了致的糕点让小僮们端上来。
饶是如此,这小孩还是皱了皱眉头,才下咽。
“这早点,还委屈你了?”谢陵抬手点了点他额心,他忙摇了摇头。
“走了几天?”谢陵一边拆着信,一边问他。
“三天。”那小孩细嚼慢咽着。
“回程,两天能到吗?”
小孩低头将手上的那块小云糕:“一会儿就走,可以的。”
“那好。”谢陵展信看来,不待小孩把新拿手上的云糕吃完,他就将祁知生洋洋洒洒花了三张信纸才写完的事看完了。
说起来祁知生这洋洋洒洒的三大篇,在谢陵眼里倒是和絮絮叨叨差不离了,说的也就两件事罢了,一是叶伏舟的伤养好了,二是昭行的窥见燕然的兵被秘密转移了,他和叶伏舟借着叶伏舟失踪的这段时间好好探了一番,发现是移往了京畿道的群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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