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能做到又是一回事,羡之如此想到。
赵祚身子前倾了些,也放低声音,却是满脸肃色:“这个位置,不好坐。你要知道,便是你师父这样的人物,寡人都有护不住的时候,何况是将来的陆岐。若现在不能让他成为那个能活下来的‘陆岐’,那日后,便不可能再有他。”
赵祚话音落了,也不知道羡之听进了多少,这些话是早晚要说在明处的,谢陵的性子太过温润,便是对外的那点强硬,也断不会用在羡之身上。这话便只有赵祚来说。
赵祚抬脚虚踢了踢身前跪坐着的人,待到羡之抬头看他了,他才道:“这也是你师父为什么会画第五幅图的原因。”
“第五幅图……”
赵祚侧首,又些得意于自己做了次好父亲,正要跟谢陵炫耀,谢陵抬手挑了车帘,吩咐道:“回园子。”
“是,先生。”外面候着的昭行小僧应道,而后招呼了车夫打马驾车离开这大牢。
车架刚走,车架原来停留地方旁的小巷里走出了一锦衣人,那人眉目里带着几分愤怒,却也带着几分眷恋。
是时夕阳渐垂,那点余晖都洒到了车架上,那人抬手遮了遮那耀眼的霞光,看着车架消失不在了,才转身折返,往小巷那头去。
佞骨 分卷阅读182
小巷那头连接着城北主路,他方要穿到主路对面的小巷里去,就被人拦下了。
他立在巷口,停了停步子,正低着头,准备从小巷出,窜到主路,想借周边摊位和熙攘人群做挡,再穿到那个小巷。只是他还没迈出小巷,就听见身后有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侯爷,又迷路了?”
“没迷路,”陆岐眼里的光顿时暗了下来,等了会儿他才转身看向了那人,“在等叔父你。”
陆未鸣略带疑惑地打量了陆岐,却在看到他眼里压抑着的怒气时,放下了心,又问道:“听完了?”
“听完了。”
“你要回居衡园子吗?”陆未鸣故意问道。
陆岐闻言眉头皱了皱,故作真诚地道:“不了,暂时不想见到他们。”
“那你今夜居何处?”
“何处……”陆岐认真地琢磨了一番,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他这么一想才发现,抛开居衡和谢府,他好像真的没有别处可去了。
“我在扶风有一处小院。如果小侯爷不嫌弃……”陆未鸣的眼珠子在眼里打了个转,勾了嘴角道。
陆岐看着他的反应,一时总觉得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却说不上来。
但如今的陆岐,除了跟他暂时落脚以外,便再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陆未鸣让人给了他青笠,陆岐戴上了,跟着陆未鸣穿巷走街,直到夜幕将临了,才看到了这一截小巷深处的一间小院。陆岐路过院外青墙时抬首,目光越过青墙,能看见那青墙后筑着的几间厢房的斜檐屋顶。
院门口正站着一小厮接过了门边一位妇人手上提着的灯笼挂在了门外檐下。
那妇人刚将灯笼递出去,见了人影,遂勾了唇角,问道:“回来了?”
话音落妇人侧首看来,正瞧的陆未鸣身后跟着的陆岐,神色微变。她的青颦一蹙,方才展露的笑颜便尽数敛了去。
“嗯。”陆未鸣显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冷淡地应了声,请陆岐往院子里走。
那妇人也抿抿嘴,笑容讪讪地跟了上去。
陆岐抬脚迈过门槛前,特意回头看了看这个妇人。他曾听羡之提起过陆未鸣的妻子,羡之说她当是那举世无双的娘子,是西北高岭里的雪。她一身戎装,却不让须眉。饶是胡地虬髯汉都会为她倾倒。她是最潇洒的女儿,也为情做了最潇洒的决定,红缨换红妆,成了那一人的无双。
而如今看这妇人,却像明镜惹了尘埃,那双在羡之描述里灵动的眼也宛若了一潭死水。只在注视着陆未鸣时,那潭水才会有微澜。
“怎么了?”陆未鸣注意到了陆岐的动作,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想问这位婶婶可是窥鱼婶婶?”陆岐将目光抽了回来,迈过门槛进了院子。
窥鱼在他身后,听他一问,蓦地莞尔笑来,陆岐停步时正好瞧见了,若不是那双眸子不够灵气了,那这个笑应当是很好看的。
陆岐也勾了嘴角报以一笑,须臾便转了目光。
陆未鸣邀着陆岐在院中落座,窥鱼从屋内端了茶来,各自分茶,陆岐惯了谢无陵和羡之替他煮茶的事,如今也抱着手,带着窥鱼分茶。
窥鱼将茶递了过去,又在桌下拉了拉陆未鸣的衣摆,而后轻声道:“梁相送了东西来,放在了你的书房。他传话,让你归来时,马上拿给你。我去让人拿来?”
陆未鸣眯了眯眼,打量着窥鱼,窥鱼咽了咽口水,目光直直地投向陆未鸣,复又小声道:“知你不许旁人看你东西,便未叫人打开来看。”
陆未鸣的眼角微微上挑,有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流露出来,他站起了身:“不用了,我自己去。”
而后又对陆岐致歉道:“小侯爷,我先失陪一会儿。”
陆岐尝茶时,连眼都没抬,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去。
待他离去了,陆岐才将茶盏放下。他发现窥鱼仍站在他旁边,举了茶壶,待着替他添茶。
他将茶盏放下时,手便盖在了茶碗上,拒绝了窥鱼的好意。窥鱼见状也就笑了笑,只是笑里生了苦涩。这笑容陆岐不能看得很明白,他皱了皱眉,试探地问道:“您……”
“你们……”与此同时,叶窥鱼也出声问道。
“婶婶先问吧。”
被陆岐这么一拦,叶窥鱼刚刚生出的一股气又走了一半,她的目光瞥向了那陆未鸣离去的小径,犹豫着问道道:“你们……相认了?”
陆岐打量了一阵,咬了咬牙,那眉头瞬间皱在了一处,说道:“我、我其实还没想好。”
“没想好?”
“总归我的父亲不是谢……佞了,但他和羡之都给了我想要的。我……”是怯了,陆岐最后的三个字并没有说出来。他心知肚明,他却羞于承认,世上这样的人本不少,他是,他对面的人,其实也是。
所以这几个没有说出口的字,也让叶窥鱼心领神会了。她将茶壶置于石桌上,而后从腰间取出了绣花荷包。她将荷包往陆岐手上塞去:“这个你要好。”
陆岐回神时,就见她递了荷包来。这荷包羡之是早早跟他说过的,那是小郎君不可以乱的东西。他犹豫不决,皱了眉头:“这是?”
叶窥鱼将看着那小径的目光了回来,郑重其事地道:“是圣上,留给你的。”
“留给我的?”陆岐皱了眉头。
却未防得有人声从背后传来:“我的夫人留了什么,让我也瞧瞧?”
这一声传来,两人的手俱是一颤,那荷包跟着落地,但听一闷声,叶窥鱼心下一紧,要蹲身去拾那荷包。
陆未鸣见状,蓦地两步上前,抢在叶窥鱼之前顿拾起了那个荷包,他拉开了那个荷包的抽绳,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了手掌心。
陆岐见着他手掌心的东西甚为疑惑,总觉得是见过的,至于是在哪里见过的他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叶窥鱼方才说是帝祚给的,说不得就是在长明殿里见过吧。
陆岐是不认识这物件的,但陆未鸣不可能不认识。他将荷包攒在手心里,那荷包肉眼可见地软到了一处,看得叶窥鱼心惊胆战。
“这是什么,我的好夫人?”陆未鸣将手掌摊开,将手掌里放着的那块玉石凑到了叶窥鱼面前,明知故问道。
“不、不知道。”
“夫人不知道,怎么会将这东西给了小侯爷呢?”陆未鸣逼近了两步。
叶窥鱼故作着镇定,可眼里却写满了惊恐。她的牙咬紧了下唇,摇了摇头。
陆未鸣又凑近了一步,低声问道:“夫人,是不是忘了,出嫁从夫的道理?这个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呢?”
“我不曾。”
“不曾?之前夫人一定要带兵回姑臧,说兄长出事了。而今来了扶风,第一日就去居衡园子,夫人
佞骨 分卷阅读183
现在又拿出了玉鹿角。”陆未鸣凑到了叶窥鱼耳边,目光顿时变得阴森起来,“夫人说,要我如何信夫人?”
叶窥鱼抬手推了陆未鸣的肩膀,得益于她幼时舞刀弄剑,这推人的力气算不得小,将陆未鸣推开来,她顺势扬手打了陆未鸣一巴掌:“陆未鸣。”
她眸里本是生了厉色的,但未过须臾那眼里的哀色就代替了厉色,她的手颤抖着放下,到嘴边的那些话又都被自己咽了回去,她的眼里瞬时蓄满了泪。
陆未鸣却没有她这份感性,反是怒火中烧,他上前一步,抬了另一只手,趁着叶窥鱼愧疚失神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夫人,不好好说说,玉鹿角到底为何会在你这里?”陆未鸣咬牙切齿道。
“我……”叶窥鱼话还没说出来,便叫陆未鸣掐得满面通红,她抬手抓住陆未鸣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却没给自己换来一点喘息。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陆未鸣先给了自己答案:“原来这玉鹿角一直在你们兄妹那里?”
叶窥鱼张大了嘴巴,一壁呛着,一壁挣扎着回答道:“没、没有”
陆岐站在一侧,眉头皱了皱,他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这么多年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袖,慌忙中思考着要是羡之会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都只有那一种结果。他走到了陆未鸣身边,抓住了陆未鸣掐人那只手的手腕,扬声道:“叔叔,你放开!”
陆未鸣却置若罔闻,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是当真的怒气上头:嗬,枉我把你叶窥鱼一直放在心上,你却跟我枉做夫妻?”
“心上?”陆未鸣的话音才落,就有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肩头,陆岐循剑望去,见是一娘子,他不禁松了口气。那掌剑的小娘子将剑刃抵在了陆未鸣的脖颈边,质问道,“当真放在心上,你会在这一刻都还想要我主子的性命?”
“叔叔!”陆岐也厉色唤道。
陆未鸣这掐着叶窥鱼的手劲才渐渐松了下来,让叶窥鱼得以喘息。待叶窥鱼缓过劲来,她睁开了眼。
那时流云恰好过青空,流云旁是一排自由翱翔的雁。
叶窥鱼看着雁消于天际,嘴角蓦地生了一段笑,陆岐偏首看了过去,他正好望着了叶窥鱼眼里噙着的泪。
他伸出了手,去扶了一把叶窥鱼。
叶窥鱼看向了那个掌着剑的小娘子,又冲她摇了摇头,随后理了理衣衫,扶了发髻里的簪,趁着夜色往院外走去。
那小娘子见了叶窥鱼这反应,一脸气急模样,到底还是撤了剑,而后又跺了跺脚,还不忘啐他一口,骂上一句:“也就我主子才信你的甜言蜜语。”
而这陆未鸣像是被这形式骇着了一般,直到叶窥鱼的身影在门外消失了都未回神。
而陆岐现在才好像知道了他方才一开始想问,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他原本想问:您和叔叔,怎么气氛不太像那些话本子里说的那样?
离开了小院,走在小巷的叶窥鱼抹了抹那眼眶含不住的泪,兀自轻声道:“是啊,只有我这样的才能被他骗住。往后不会了,”
“主子。”那小娘子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叶窥鱼抬手拍了拍那小娘子的头:“其实早就该看清了。回姑臧时,我一意孤行,出居衡时,我冥顽不化,到刚才,都是咎由自取了。”
她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好像轻松了很多,连刚刚入眼的月光都亮了几分。
而此时在她身边经过的车架上,有人正好抬起了车帘。走在她身后的小娘子抬眼正好看到了那抬起车帘的人,转眼车架往她们出来的那方小院驶去。
小娘子上前了半步,低声道:“主子,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梁相。”
叶窥鱼的步子停了下来,回首望去,那小娘子遥指着小院的方向:“就是刚刚过去的车架上。”
叶窥鱼站在了原地看了那小院方向很久,才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太久了唉
第113章少年深情
夜色深处,小巷尽头,车轴缓缓停转。
赵祚先一步下了车架,转身递手出去,谢陵这下倒是把手交到了他手心,任他扶着下了车架。
但赵祚送了谢陵几步,谢陵见羡之形单影只的身影,慢慢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帝祚今日太闲了……”谢陵侧首看向了赵祚。
赵祚也看向了谢陵,半晌,握着谢陵的手松开了几分,又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是是是,寡人回重阙处理政务。但你……”赵祚又凑近了些,那搭在谢陵肩头的手移向了谢陵衣襟偏下的地方,点了点,“你该知道我这心都系在了你这处。”
谢陵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也抓住了当头洒来的月华,谢陵又抬另一只手拢来,落吻在上,私语着。
“我也一样。”
赵祚看向谢陵的眼里,却没有被这月光照亮,反而更暗了几分,谢陵见状勾了嘴角,推了推赵祚,嗔道:“下次有缘就在兰池一见?先帝喜欢那个地方,总是有道理。”
“好,进去吧。”
谢陵点头,往里走去,为了追上羡之,他步子迈的不算小,衣袂随着他的步子而飞动着。临回廊折转处,他回首,那兜帽因为他未用手牵着,也就不知是在何时落下了。
赵祚负手立在那处,大抵是没想到谢陵会回头的,夜色里廊灯正好打在了谢陵的面容上,但灯笼的光明明灭灭,赵祚没把谢陵的所有表情看清,不过谢陵的举止动静他都记得。
赵祚展了笑颜回应,那一瞬间他似乎看清了谢陵那双桃花眸,眸里澈亮如初见,待着满怀的期待,期待着下次风波初定时的兰池相见。
谢陵并没有多停留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赵祚,见赵祚似是笑了,遂也回了一笑,便敛了眸光,往园子里去。
他绕过回廊,正见羡之一人坐在歇亭里待他。仍是那个锦衣少年郎,眉间却添了愁滋味。
谢陵上前一步,站在歇亭外,羡之抬眸看向了他,蓦地回了神,他起身往亭外走去,正色道:“师父,我想了一下。”
“想了什么?”
“之前你和父皇说,那玉鹿角让窥鱼阿姊拿走了。我想该让人去看看了,我总觉得陆未鸣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
羡之噤了声,想了想到底还是算了,他没有翻旧账的习惯,况且纵使他再看不上也改变不了叶窥鱼力排众议的选择。他和叶窥鱼,或者说扶风大多数人和叶窥鱼都是大相径庭的,他们做不到她那般洒脱,甘愿弃红缨,着红妆。
反是谢陵接道:“当初在扶风声名狼藉,偏叶窥鱼将他捧在手心?”
羡之点了点头,羡慕叶窥鱼的勇气是一回
佞骨 分卷阅读184
事,替叶窥鱼不甘也是一回事:“是。”
“她既受你一声‘阿姊’称谓,让昭行的人替你去看一看,也算在份内。”谢陵挑了挑眉头,指点道。
羡之闻声,虽眉间的愁云未散,但这面色总要明朗两分。
“好。”
“羡之,”羡之应下了便转身准备下去吩咐,被谢陵唤住了,谢陵道,“一会儿吩咐完了,来林子里一趟。”
城东的小巷尽头,也有车架缓缓停下,停在了方才的叶窥鱼离开的小院外。
梁策在侍婢掌帘后,躬身出车厢下了车架,车架旁候着的小厮也早迈了一二步上前叩门。
梁策站定后,待着院主人启门来迎时,将眸光投向了巷口,一时想到了方才他抬手掀帘无意间对视上的人后,他不禁勾了勾嘴角,从眼底里生出了像那山野狐狸盘算着山间灰兔时的狡黠。
他抬手对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侍卫上前,接着又扬了扬下巴,道:
“方才的二人,你可见着了?”
“见着了,小人记得那二位是陆夫人和她的侍婢。”侍卫在梁策身后诺诺道。
梁策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板,心下有了盘算的模样:“替我照顾一下她主仆二人。那叶家的娘子,据说武艺高强,你若拦不住,便……”梁策顿了顿,道,“送她二人见见鬼差。”
他吩咐完后,他身后的侍卫似是听过了很多次这样的指令一般,手中刀柄上摩挲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巷口跟去,消失在夜色里。
梁策这才看向了那院子,让身侧的人再去叩门,心下则兀自盘算道:“陆岐,老夫是不会放的。既能制的羡之,又能拢得陆家兵权,可不是一举两得。”
彼时叩门声刚落,小院门开,梁策脸上的狐狸模样瞬间消失了,他咧嘴笑开,见陆未鸣迎步上来,也走了两步过去,越过陆未鸣看向了他身后故作镇定然而眉宇间早生了困顿意味的陆岐,拱手道:“小侯爷,陆郎君。”
“相爷。”陆未鸣显示也是才从之前的失态里回身,方才因盛怒而面红耳赤,现在脸颊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散去的怒气痕迹,他低首勉为其难地扯了笑容,“请。”
院子是方才在梁策的小厮叩门时,陆未鸣唤人来急忙拾的。但那拾的人应该只拾了桌案上被激烈动作翻倒的茶盏,忘了四下沙地上凌乱的脚步。
梁策一入院门就注意到了,掌灯的小厮走在身旁,梁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地面沙地,像是心里的某种猜测被映证一般,他心下更为得意了。
“相爷今日造访是为何事?”陆未鸣问道。
“不过是听说了小侯爷在陆郎君这里落脚,遂来关切一下。”梁策的目光则转向了陆岐,亲切道,“不知今日见的场面可合小侯爷您的心意?老夫听说小侯爷想见信陵主,这才心安排下来的。”
陆岐闻声抿了抿嘴,却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他自是不惯羡之那看人说话的本事,遂翻了白眼。
“梁相没有别的要说了?”
“老夫还以为以谢佞对您的教养,怎么你也该对老夫说一声谢。”
“嗬,那梁相就想想吧,如今不是说我的父亲是陆慎成吗?”陆岐看了一眼陆未鸣,回怼道,“可惜他没教过我如何待人接物。”
不得不说羡之今天在刑部大牢里被他听见的话确实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着。羡之和观之所说的字字句句,无疑都在昭示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那个父亲,就是那个史书里载着的恶贯满盈,弑友杀亲的佞人。
“小侯爷可说笑了。”陆岐话音落,陆未鸣的脸色瞬间变得不那么友善了,梁策瞬间打起了哈哈。
小厮端来新茶,这才让陆未鸣换了神色,将话题转开来:“不知道这观之小殿下,您可有想法?”
“陆郎君着急了?”梁策将茶盏置于一旁,“活不了多久了,这就要看观之的态度了。”
陆岐似乎听出了些梁策的潜台词,他故作不羁地举杯来尝,一边尝茶,一边说道:“观之知道你们多少事?”
陆岐的话一问来,对座二人瞬间沉默了,各自犹豫了会儿,才见陆未鸣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过无妨,小侯爷只要肯来,我们许给观之小殿下的,也一样可以许给小侯爷。”梁策凑近了点道,“到底您也是皇家的子嗣。”
陆岐咽下了心头想啐面前人一口的想法,冷眼道:“梁相想许给我什么?”
“那看小侯爷想要什么了。”梁策脸上堆满笑容。
陆岐冷哼一声,将茶盏放回了原位,没有说应与不应的话。
梁策看着他这幅姿态,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小侯爷可以慢慢考虑,毕竟小侯爷虽在扶风生长多年,但现在才算见到真正的扶风。后面的惊喜还多着,小侯爷大可以等考虑好了,来梁府找老夫。”
梁策将茶盏端了起来,也意思意思地呷了一口,语重心长地道:“扶风这吃骨头的地儿,是真没几个手下干净的。”
陆岐听见他这话,不禁生了疑,梁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而下一刻陆岐就懂了为何梁策说的如此语重心长,大概就是就是下一句的意味深长。
“谢无陵干净不了,你的信陵主……”梁策故意啧了啧声。
陆岐听见了“信陵主”三字,眉宇间骤来的乌云更浓了,他将茶盏一推,准备起身离去。
谁知梁策却对他的小动作视若罔闻,反是问向了陆未鸣:“不知陆夫人今日怎的不现身?可是身体不适?”
陆岐听他这般说道,也想听个后续,遂又安分下来。而对座的陆未鸣不知他是明知故问,闻言顿时蔫了声,敷衍道:“出去了。”
梁策的眼神微动,试探道:“这夜里,夫人在外,许是不安全,陆郎君也不担忧?”
“我……”陆未鸣一摆手道,“随她。她本是姑臧的将军,出不了什么事的。”
“那可不好说。”
“梁丞何出此言?”
“老夫今日听羡之说这昭行的人在寻她,似是她惹上了昭行的案子。”梁策故意顿了顿,假意提点道,“昭行的人你该是知道的,遇着了不顺从的就是格杀,任是当初的谢小先生也管不了,压不住的。”
梁策点到为止,他看着他话落时陆未鸣悄悄攒紧的拳头,又偏头问道:“她怎的惹上昭行了?”
陆未鸣心里虽仍攒着怒,但叫梁策这样一说,担忧自然也跟着牵出来了,一时许多情绪都涌了出来,扯得他有些心烦。
“谁知道呢,许是因为之前去了次居衡。”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