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谢陵将信纸妥帖叠好,进了大袖内,才嘱咐道:“你直接带话吧,同你主子说,窥鱼死了,让伏舟回西北安众,过些日子,我让昭行的人找他时,他可发难燕然。”谢陵说完,故意待那孩子点了头,才问道,“可记清楚了?”
那孩子点了点头,又将那话复述了一道,谢陵才叹了口气,起身冲屋外的小僮招了招手,小僮带这孩子去厨房储吃食,
晨光熹微,越了山巅的日光斜照进长明殿内。
“父皇。”羡之俯首。
他还是延续着旧日的规矩,早朝前先来到这长明殿请安,美其名曰的晨昏定省。实则他父子二人议事罢了。
“你师父可还安好?”
“安好,不过听居衡的小僮说,他这几日都见了昭行的人。儿臣怕……”
赵祚突然抬了眼看他:“怕什么?倘他真避着你了,你才该怕。”
赵祚说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当年那桩桩件件的事啊,环环相扣,没想到到了最后,不再是他们要谢无陵的命,而是谢无陵在要他的命而已。
“是。”羡之应道。
“寡人今日叫你来,是因观之的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儿臣的看法?师父在等观之认错,既是如此必不会是昭行下的手。”
“那可未必,”赵祚往案前走了两步,将两份长卷递了来,“来看看这封认罪书。”
羡之的眉目里带着一丝疑惑,他抬手一并接了过来。他一目十行地将这两份长卷过了一遍,有些不肯定地开口:“这……”
赵祚抬手先指指羡之左手掌的长卷,后指指他右手上的长卷,道:“这是刑部尚书递上的来,而这个,是御史中丞呈递上来的。”
羡之闻言又将这两份长卷看了一遍,刑部尚书卷上的认罪书,虽是按上了手印,但文章内并未有提到一句关于谢陵的事。而御史中丞呈递上来的密卷上,却清楚写道,观之当他三人面提及了重阙中私藏谢佞的谰言,又在画押时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了这事,亲眼看了认罪书后,才按下的手印。
“御史中丞是两朝老臣了,他当时既问过重阙对观之之事的态度,那现在他必不会多管这闲事,将谣言撒出去。而刑部尚书一直是师父留下的暗桩,既然能交出这份认罪书,想来也是明白您和师父的意思了。那只有一个可能了”羡之抬头看向了赵祚,笃定道,“大理寺卿。”
“正是如此。观之的死讯传来时,寡人让人去查了大理寺,他是科举选上来的,最是容易摧折的一位,没想到,还是辜负了寡人所望。”
“那真正的那封认罪书,也应该在大理寺卿背后的人手上?”
“背后的人,”赵祚一声冷哼,“你的好外公怕是又要往惠玄给我们留的那册子上添名字了。”
羡之点了点头,又道:“对了父皇,那日放在窥鱼娘子身边的暗卫尸骨找着了,都在城西荒山乱葬岗里。您说……”
“叶伏舟还没有消息?祁知生不是去寻他找药了?”
“哦对,师父同我说,叶伏舟的消息就快抵京了,让我记得今日提醒你。还说,叶窥鱼的事,是系着观之的事……”
“系着观之的事?”赵祚看着羡之的眼光蓦地一亮,“那确实只有他做得出。”
“什么?”羡之被赵祚的这话弄得更糊涂了。
“是你师父说的那般,系着观之的事,叶窥鱼倘若死在了扶风,叶家便会将矛头指向朝廷。那梁相不仅可以在这次的事上作壁上观,甚至可以趁此挑拨陆岐。”
“如果观之一旦失去,那外公留在三司内的这个暗桩就会浮出水面,让梁相无法作壁上观。”
“不,这应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敢有这样的动作,还告诉了你,必然是做好了准备。”
“准备?”羡之皱了皱眉头。
赵祚却没有亲口将那准备说出来的想法,他甚至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侥幸,侥幸希望那只是他多想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失力地敷衍道:“没什么。他应该是到了别的消息。别的我们不知晓的,昭行也不知晓的。
“那一定是有人给他传信了。”羡之顿了顿,眉里生了喜色,“您是说,祁先生?”
赵祚看向了羡之,心照不宣地抿了抿嘴,又吩咐道:“一会儿朝上便让人送窥鱼回家,安抚叶家,得你亲自扶灵走一趟。至于观之,待你走后,再提上来,让礼部料理他后事。”
“那师父那里……”羡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宦奴叩门声打断了,赵祚应了一声,对羡之说了道:“夜里寡人会派人去接他,你无须担心。”
羡之闻言颔首,却迟迟没有要先离去的想法,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欲言又止去了。
赵祚让门外提点到时辰的老宦奴进来戴冠,待冠戴好后,发现羡之仍在,赵祚回头,金冠玄服,合着赵祚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没有笑容的面色都变得万分正经起来:“怎么了?”
饶是话语亲切,也让羡之感受到了一阵肃杀,羡之低了头,咬咬牙道:“陆岐,还请父皇心了。”
说完话的羡之不敢看赵祚面上的表情,忙做了一揖,就说着告退的话,提前离了长明殿。
赵祚见羡之离去,遂向老宦奴问道:“陆岐昨日可有动作?”
“昨日听说去城中的酒肆喝了二两小酒,便一直待在陆郎君的院子里了。不过今日,方才还听人报来,说是起了大早,离了院子,好似去了梁府方向了。”
“梁府?”
“是的。”老宦奴点头哈腰了一阵,理了组绶,才道,“圣上,还有一事,刚刚前边儿传了话,说今日梁大人称病,无法入朝,望您恕罪。”
“那陆岐倒是比羡之孝顺了。”赵祚勾唇笑了笑,脚步未停,往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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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而称病在家的梁相,也起了个大早,掌了一本史书坐在院中候着那个递了话要来的陆岐。
陆岐自昨日从城中归来后,便又面临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陆未鸣因为叶窥鱼的事,有一两日未回院子了,陆岐问遍了院子里的人也无从得知陆未鸣去了何处。
这便让他有了四处走动的机会,但他不想去见羡之,也就跳过了城东。可这一跳过,便让后来的麻烦源源不断起来。
他的手隔着衣料紧攒着那枚环,那藏在怀里的环却不能让他的心安下来。反而是让他觉得那环也叫羡之玷污了,生了瑕,想拿出来弃之。可等他真的将环从怀里翻了出来,要丢开,又当真舍不得了。
眼睛在黑夜里眨巴了几下,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眼泪被月光照亮来,一颗一颗地打在薄衾上。当时梁相在车内的分析声,又在陆岐的脑海蔓延开来。当时梁相便说羡之后来的一步要的是真正地解决观之,他本是不信的。
却不想窥鱼的事还在他心头哽着,还没等他说服自己这就是扶风地,昨日又生了这事。将他和羡之之间的嫌隙拉得更大。他本来只是想去城中酒肆听听那些陆未鸣不愿说给他听的消息,没想到想听的没听到,却听到了说观之去世的消息。
但那些人明显对观之的认罪书内容更感兴趣,还在继续看看谈来,但陆岐没有这份心了。观之的死,无疑是在映证了梁策的话,无疑再一度让陆岐不得不把羡之从他心里拉到那万劫不复的地方去,深深地埋住,埋到自己再也看不见,想不到,信不了。
所以大清早的他醒了过来,趁着陆未鸣自己还未从叶窥鱼的事里回神,就让人递口信去梁府,待到梁府的车马驶来,他便出了这小院,站在门外,总觉得这院子都生了几分破败,他回目光,流转间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院门梁上挂着的灯笼,好像有两日没看着人将它取下来换新烛了。
那个能记着给灯笼换新烛,能等着陆未鸣归来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岐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缅怀起了叶窥鱼,他明明应该先替自己缅怀一下的。自己都管不了的人,哪还有什么心思管别人呢。
他回身,深吸了口气,上了梁家的车马,去了梁府。
“小侯爷,这是想好了?”
陆岐才迈近梁府的后花园,就听声询来,他看了过去,见那人特地支了一方席,和一方小几。
陆岐心里却不自觉地抖了抖。这般姿态,他曾在居衡见过,不过是年节时,赵祚和谢无陵同在的时候,当然他不在场的时候,他悄悄见过。
梁策见陆岐久未回复,这才了书,回身看去。
待他转了过来,陆岐看清了人,立马了心神,应声:“嗯。不过我想跟大人交换一件事。”
“交换?小侯爷想拿什么同老夫换?”梁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胡,“小侯爷要知道,老夫在这扶风待久了,便对那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了。”
“我以为丞相大人一直想要的是这物什。”陆岐将手摊开来,将那一枚半面玉鹿角展现在梁策眼前。
梁策的眼里顿时生光,偏还故意只瞥了两眼,就将目光移开来,手却慢慢抬了起来,要去拿那玉鹿角,还边问道:“它怎会在你手里?”
“这就和大人无关了。”
梁策见状,也躺回了他那方席上,想熬熬陆岐的耐心。
“小侯爷如何以为我就一定要换?”
“大人不想要吗?”陆岐学了羡之在人前的模样,这几年他见多了,学来倒是有几分惟妙惟肖。“我还当大人一定要拉拢我,是为了这玉鹿角呢。”
“那小侯爷可想多了,老夫,为得还是小侯爷你呢。”梁策被陆岐耿直的话惊了一下,而后平静了面色,冠冕堂皇道,“不知小侯爷要换什么?”
“我母亲究竟是如何死的。”
“谢小先生的一杯鸩酒,毒死的。难道陆郎君没同小侯爷说?”
陆岐看着这老东西装蒜,一时心下的火就腾了起来,他的手在袖下拳了起来,咬了咬唇,咽下了火气,又道:“梁相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最后。”
“那坐下来,慢慢说?”
第116章陆岐问梁
陆岐听从了他的吩咐,走到他那方席上,盘腿坐了下来。梁策瞥了眼,见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大抵初出茅庐的孩子都是这样。
他坐了起来,想让陆岐放松些,递了之前侍婢端来的一碟蜜饯到陆岐面前,想化了他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探道:
“小侯爷为何以为老夫就一定会知道什么内情?”
“您既然这么问了,那便一定是知道的。”陆岐学着羡之的口气说话。
梁策若有所思地回味了一番陆岐这句有点熟悉的话,须臾,评道:“看来谢无陵还教了小侯爷不少。”
陆岐这打太极的方式,早年谢无陵在扶风时,梁策就领略过了。但梁策万万没想到,谢无陵当初并没有教陆岐什么可以在扶风傍身,或是算得上有用的弄权学术的东西,倒是羡之跟在谢无陵身侧多年,耳濡目染了许多;而陆岐恰好跟在羡之身侧这十几年,潜移默化了。
陆岐努力地撑直了腰,维持着正经坐姿,至少让自己在气势上是做足了的,也算是在梁策这老狐狸面前抖抖威风,吓他一下,正好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但其实,旧时夏夜热,他就爱偷偷地拉着羡之窜去兰池,摆一方席,在席上打闹一阵,便好入眠了。兰池那处周遭树木葳蕤,又近水夏夜甚为阴凉,除了蚊虫多了些,什么都好。所以现在坐在这一方席,他就想支肘卧去,再将腿一敲,便似做回了他的陆小侯爷。不过他抬眼就遇着了梁策那双笑眯眯的狐狸眼光投来,慑得他刚生出的这么点念头都没了。
如此一来,陆岐倒是更坚定了。他手上没什么东西,除了这早被梁策虎视眈眈盯着的半面玉鹿角,其他的对于梁策来说都是一文不值的。
而他迷茫于他的身世,陆未鸣有心讲与他听,奈何他知之甚少,很多时候都说服不了陆岐,不仅如此,还把陆岐的好奇心勾了来,尤其是梁策安排他故意旁听羡之与观之的谈话,更是让他动摇了。
他心里是想给羡之和谢无陵平反的,越是这么想,这要了解的东西就越多。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凭着手上的这半面玉鹿角做一点事,做一点他需要知道的事,比如梁策这只老狐狸究竟想要他做什么,比如观之说羡之他们手里的腌。
这些是他都不曾听过、说过、做过的事,或者说,是羡之他们一直瞒着他不让他接触的事。
“那要容老夫想想,从哪里同小侯爷讲起。”
“那梁大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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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陆岐这里倒是有现成的一句话可以给您找个范围。”陆岐的目光投向了梁策,突然凌厉了几分,他想起了观之在牢里的那句话。
“那陆岐呢,他不是你放在心头的人。谢无陵亲自逼死了他母亲的命,又让他父亲死于塞北,让他家不成家。而你,你也同样,拿谢无陵曾用于别人身上的计谋,来对付我,同样也迟早会要了陆岐的命。”
他看着梁策,将这话的中间那句,摘出来问道:“谢无陵亲自逼死了我母亲的命,又让我的父亲死于塞北,让我家不成家。”陆岐顿了顿又添了一词道,“还认贼做父?”
梁策看见了陆岐眼底有些外露的愠,和最后跟在那“认贼作父”一词后的冷哼,嘴角瞬间勾了勾:“啊,老夫懂了。不过这谢佞和岐国公主的事,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小侯爷可做不得真。”
陆岐压住了心头那要冒出来的不安,点了点头。他能猜到了梁策打的算盘,既然他敢说出来,那必然假不得,毕竟在这扶风能谈论谢无陵的机会少之又少,没必要为这一次不一定存在的机会,花那么长的时间去准备一道谎话。
梁策如此说来,不过是事后怕陆岐拖他下水罢了。但陆岐也断不会放他隔岸观火。
“那年公主被从北地接回来,就直接进了重阙内闱养着了。听说醒来那日就去了长明殿内请罪。惠帝是个慈父,历来宠她。又见她体虚,那更不可能为难她。岐国那在重阙活了十多年的,见了惠帝松了口,立时就替陆慎成要了个恩典他伤重不宜长途跋涉,想待年节前再要他归扶风,亲上朝廷来请罪,又说了些陆慎成回护她的好话,这事才算在他父女二人的表面上翻篇。”
陆岐听来,皱了皱眉,手还是没忍住,伸向了那碟蜜饯,抓了小小一把,疑惑道:“年节前再归扶风?”
“这小侯爷就有所不知了。山鹿营的兵去做了匪,陆慎成这个治下不严,怎么都难辞其咎的。况公主又是惠帝拗不过才放她去了塞北,没想到拿几个贼儿,还惹了一身伤回来。公主大概也是怕惠帝这做父亲的怒火中烧,直接要了陆慎成的命。便打算等到了年节前。”
年节前总有大赦天下的日子,陆慎成那时再归,饶是惠帝想罚,不见得会罚多重,大不了就是一顿皮肉苦,但在顾念皇家颜面上,可能这皮肉苦最后也要一并省了。
陆岐点了点头,他能明白岐国公主的算盘,羡之也同他讲过这个道理,他幼时犯了那小打小闹的错,要是有羡之打掩护,在秦国公府住一两日,拖个几天,那谢无陵总还是宠溺着胜于一时气不过,几日后,那窜上来的火都消了,也就顺理成章地叮嘱一两句“不要有下次”的话,就放过他了。
“次日,公主说怕待在重阙里让她的母妃徒添忧愁,便说要归公主府去,惠帝瞧见岐国的母妃确是憔悴模样,也就遂了她的意思,放她归了公主府,还特意指了几个御医去按时问诊。那时起初的一个月都还是好的,岐国公主日日入朝,还按时晨昏定省,也去了长乐公主祈福的灵荐观里走动了的。可一个月后,”梁策皱了皱眉头,“岐国公主突然就闭门谢客了。”
陆岐将掌中最后一粒蜜饯放进嘴里,搭腔:“为何会闭门谢客?”
“大抵是发现有了你。”
“有了我,还要藏捂着?”陆岐没经历过这种事,但在他的认知里,总觉得有了子嗣,应该是可以昭告亲友的大事,一时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何要藏着捂着。
“老夫也曾好奇过,为何这事要藏着捂着,说不定一旦将这事上报上去,还能因这福气让陆将军从塞北回来。”梁策长叹了一气,故作为难地看了看陆岐,才道:“便派人去找了找当时公主府当值的宦奴,有一个和我说起……”
“说起?”
“说起这公主闭门谢客的前一日是见过谢佞的。”梁策悄声道。
陆岐伸手去拿蜜饯的动作顿了顿,琢磨了一番,才道:“那我父……谢佞同我母亲说了什么?”
“这就要问圣上了。当初满朝文武逼杀谢佞时,谢佞只把这事跟圣上说了,这才有了临时给小侯爷您办生辰而赐死谢佞的事啊。”
梁策说的云淡风轻,这话却似千钧压在陆岐的心头。
“不过……”
陆岐抬头压下了心头的沉重:“不过什么?”
梁策抿了抿嘴,乐呵呵道:“后面都是妄猜了,小侯爷可还要听。”
陆岐慎重地点了点头,等着梁策继续道来。
“不过后来谢佞去见岐国的时候,岐国是允许的。可那段时间的扶风城却不太平,岐国公主的母族陈氏一族因为族内一郎君的鹅池辞赋被御史台的人送到了惠帝身边。后来有文臣上书说当初惠帝将岐国公主安排在御史台行走,这陈氏一族就似找到了庇护所。而大理寺接二连三地到人击鼓鸣冤的案子,当时秋时新上任的状元恰好在被安排在了大理寺,做大理寺卿。难得有这样表现的机会。”
“所以这些案子也和我……母亲有关?”
“多少都是和陈氏一族沾边的。不知是惠帝早准备好的,还是谢佞早为他们准备好的。大理寺卿将这几个案子上报了御史中丞,再由中丞和大理寺卿商议了一番,越过了刑部尚书,直接报到了惠帝那处。”
说着梁策又啧了两声:“可惜御史中丞的心没有偏向咱们。但他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既然得了圣上保他,想必也是早就随了谢佞的队。”
陆岐微偏了偏头,梁策解释道:“他作为一个没有外戚的状元郎,若没有帝祚保他,断不可能能两朝都坐稳这御史中丞的位置。而要帝祚保他的前因就是他早认了主,如此小侯爷可明白了?”
陆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后来惠帝召了岐国和谢佞同殿问话。再出来岐国就被禁足在府邸了。惠帝这才向陈氏一族举了刀,让御史台的人将集的证据摆上了桌面,主家因着贪污的事下狱,主家老一辈的堂表几家跟着连坐,而将那状告的案子细理了出来后,剩下的几个不知敛的纨绔都纷纷下了大狱,也是分的分,散的散,还有几个依着谢佞的提议,咬文嚼字,凭着这文字犯了忌讳,索性一起下了大狱。连她的母妃在这次事件里,都没撇出来,一并打入了冷宫,待事后发落。”
“那我母亲和陆家……”
“岐国自然是惠帝有心要保的,所以才禁了足,为得就是将她刨除出来。后来待风波将去,陈氏一族定案了,惠帝特意让谢佞去接岐国入重阙。”
“结果岐国抗旨?”陆岐蓦地开口问道,他记得他在起居注上看过这抗旨不入重阙的一段。
“正是。这一举动被有心人倒参一本。那人你应该也知道,”梁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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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面色未改,“他叫韩潮,曾住在秦国公府,教过观之。后来谢佞许了他一个小官,让他去做了抄书郎,没想到他誊抄一递到惠帝案上的折子时,添了这段。”
陆岐闻言,目光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他侧首问道:“大人如何得知这事?”
“当时伐谢佞时,小侯爷尚小,而帝祚又在重阙下了封口令,不知道这事也是情有可原。小侯爷若不信,大可私下问问在朝大臣,只要敢说的,必然也敢说这一段。”
陆岐看了看梁策,目光还是软了下去,连着肩背也耷拉了些。他半晌未置一言,一时满庭默然。
打破这段默然的还是一阵小厮的匆忙的脚步,与此同时,喧哗声也在不远处响了起来。梁策自当承了丞相之位,在这扶风城就是如日中天。每日下了朝会,周遭邀他的盛况就如当初居衡的门庭一般。
今日朝堂之上说不得要谈观之那事,他没防得观之突然暴毙于刑部大牢,自然也还没等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只有先称了病。
如此一来,梁府外更是门庭若市,大多有所求的官员都为表心意送了些名贵药材,聊以慰问。
“看来是下朝了。”他起身将那盘剩了残渣的蜜饯碟拿了来,往小径上走了两步,交给了匆忙而来的小厮,吩咐着今日不待别的客,要他去探探今日朝会上说了什么,又顺势要人再取些蜜饯来。
陆岐的目光跟着他动,默默问道:“再之后呢?”
“再之后,岐国公主被弹劾,陆缄受压,乞骸骨,再就是冬去春来,谢佞替惠帝带了一壶酒入岐国公主府了。不过老夫倒是听说岐国公主给她那才出世的儿子留了一纸书信,寄放在谢佞那处,不过后来谢佞去世了,那谢府也叫人封了,这一纸书信流落到了谁那处,就未可知了。”
陆岐听完方欲开口继续问,就叫那取了蜜饯回来的小厮打断了。小厮偷偷瞥了眼陆岐,又看了看梁策,最后将蜜饯放回了席上,又凑到梁策身前,想要禀报方才梁策让探之事。
陆岐见状皱了皱,梁策也将陆岐这小变化看在眼里,轻咳了两声,正色道:“怎的还避着小侯爷?”
小厮见状诺诺然,退了两步,道:“说是今日朝会圣上欲在姑臧叶将军之前,让人送窥鱼娘子归乡。为表尊重,信陵主当庭请随扶灵的队伍一同去姑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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