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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绿奴娘子……”有人在唤她,截杀当是成功了,绿奴一口气泄尽,晕死过去。

    离此地二十里,左领军卫大营入长安的必经之路上,蓝缨军火把猎猎,杨思勖一马当先。

    他回身看了看左右,蓝缨军军容整肃,杀气腾腾,握紧手中横刀,心中豪气干云,作为时常受命管军的内侍,他对大周南北衙军伍的情形了如指掌,神都那边的南衙兵马,无人是他手下蓝缨军的敌手,更不用说演训比神都南衙还要次一等,军备废弛的西都府兵。

    因此,他没有依着权策的安排设伏偷袭,而是将八百兵马铺陈在大道两侧,要明刀明枪与叛军战上一场。

    夜半时分,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思勖精神大振,举起了手中横刀,蓝缨军立时列阵前出,做出攻击姿态。

    “吁……止步,全军止步”

    左领军卫大将军侯恪节见前方突地火明亮,早早勒住马匹,传令停止行军,但他的战马好驾驭,他所领的兵马却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尤其是冲在前方的骑兵队伍,后队没有听到军令,仍旧往前冲,前队听到军令,却担忧遭到自家兵马践踏,迟迟不敢停下来,骂骂咧咧一阵,索性放弃努力,随波逐流。

    “去你奶奶的”他们放弃了,可他们的大将军侯恪节并不想放弃,他也受到冲击,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战马,再骑兵的裹挟下,顺着洪流向前冲去,完全停不下来,脸颊惨白一片,口中怒骂连连。

    “切莫误会,我军不是来打仗的,以和为贵……切莫误会,都是同袍,莫要自相残杀”侯恪节令身边亲兵一起大声呼喊,试图摆脱两军阵前,他做先锋官的厄运。

    “嘿嘿,




第四百二十八章 血色罗裙(二十三)
    太初宫,武成殿,武后升朝。∧菠n萝n小∧说

    地官侍郎韦汛当廷转奏颍州刺史的奏疏,“……登封县有缙绅梁氏,耕读传家,向有令名,据地百顷有余,役使农夫千余人,近日春旱,掘井之时,发现地下三丈,藏有大量铁器,梁氏门下炫耀,家中之铁器,百倍于此,有司闻讯震惊,遂派遣差役赴梁氏宅邸勘验,起获铠甲百套,兵刃数千,更可惧者,竟有仿冒之焰火军械,骇人听闻……臣不胜惶恐,速发铺兵将其阖家缉拿在案,伏请陛下圣裁……”

    韦汛仪表堂堂,姿容端正,颇有捷才,是庐陵王妃韦氏的从堂兄,在神都一向夹着尾巴做人,前段日子江南道一案,韦温大喜大悲,一病不起,他硬着头皮走向台前,支撑门户,岂料峰回路转,庐陵王绝处逢生,还与魏王武承嗣结下姻亲,他跟着水涨船高,由一介散官,跃升地官侍郎要职。

    他深知神都朝局的恐怖,就任以来一向小心谨慎,从不多言多动,念着转呈的奏疏,声调平稳,一丝不苟,禀奏完之后,弯腰长揖,静等御座上的旨意。

    “唔,韦卿以为如何”武后眼皮微垂,随口问道。

    韦汛已经准备功成身退了,听到武后发问,脸白了白,屈膝跪下,满嘴磕巴,“陛下,臣,臣以为,兹事体大,中枢,当派员厘清,若,地方所言情弊属实,当,当依律处置,若所奏为虚,当反坐其罪”

    勉强说了两句中规中矩的进言,又赶忙叩首请罪,“臣妄言,伏乞陛下恕罪”

    “呵呵”武后嗤笑一声,不想多看他,“你退下吧,诸卿可有奏议”

    “陛下,臣愿往颍州走一遭”司农丞宗楚客率先出列,司农寺的差事公务,他是厌恶得够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油水,偏还繁琐不堪,耽搁不得,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酷刑,出个外差公干,也当是缓口气,功劳苦劳的捞一些,运作得力,能换个差事,那就是大大好事。

    “陛下”秋官尚书刘幽求嗓音洪亮,跨步出来,“臣以为,此事牵涉大统正朔,干系军械机密,不宜迁延,迟则生变,当从重从快处置,且应穷究登封梁氏余党,追溯铠甲军械来源,彻查其中有无外藩干预,斩草除根”

    “陛下,臣以为,韦侍郎与刘尚书所言都有道理”天官侍郎宗秦客明面上说是两人都有道理,事实上却是隐讳地将两人意见都反对了,“臣以为,核查真伪是理所应当,从重从快也应考虑,当即刻派下钦使,赴颍州主持此事”

    宗秦客将重点绕回到钦使之上,算是在隔空为弟弟打掩护,有意助他达成所愿。

    “陛下,臣以为宗侍郎所言精当,此事干系颇大,当遣一德高望重的重臣前往,以震慑地方不法”秋官尚书宋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句话就让宗秦客前功尽弃,司农丞的职位,与颍州刺史平级,怎么着也谈不上震慑。

    宗楚客眉眼阴郁,宗秦客手笼在袍袖中,双目微阖,面无异色。

    “唔,诸卿所奏,都是老成之言”武后有趣地看他们明争暗斗,心情都好了几分,玉指微抬,点下了钦使人选,“着冬官侍郎萧至忠前往颍州,严厉处置此事”

    “臣遵旨”萧至忠出来领了旨意,他是太平公主的人,态度明朗,“臣定当严惩宵小,肃清叛逆”

    “严卿家,春闱在即,预备如何”武后点了点头,转而问起春闱。

    “陛下,一应筹备均已到位,主考韦处厚等人会商试题,进展顺利,只是,因不少举子,涉及长安贿赂舞弊之事,臣有意注销此类举子贡试资格,恳请陛下允准”严善思出列禀报。

    “此事大可不必”武后却不以为然,拂了拂袍袖,“举子行贿,不过功利心切,为人所趁,情有可原,参与贡试无碍,但有真才实学,能名列金榜,朕赦其前罪,不以另眼相待”

    “陛下胸襟如海,举子之福,万民之福”严善思伏地称颂。

    “陛下英明”群臣一起跪拜山呼。

    “众卿平身”武后扬了扬头,抖了抖肩膀,声调转和,“前者有人弹劾轮台侯权竺,戴罪之时,当街杀人,当论刑罚,此事,宗正及宰相持论如何”

    “臣恭请圣裁”宗正寺卿赵祥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主见,只听皇帝的。

    宰相班第一位的武三思拱手出列,“陛下,臣以为,权竺因怒杀人,事出有因,捍卫皇家颜面,有功无过,不宜深责,令其回府自省便可”

    他长于察



第四百二十九章 血色罗裙(二十四)
    神都官场怪事连出,不少朝臣渐渐品咋出了滋味,朝野上下翘首西望,鸾台六位通事舍人成了香饽饽,得了不少人的亲近,各类邀请纷至沓来。

    然而,令他们窘迫的是,他们始终无法给出一个令这些权贵满意的回应,权策没有奏疏送到神都,也只有从长安留守府方面和左右领军卫方面,得到一些一鳞半爪的消息,语焉不详,有些还自相矛盾,难窥全貌,神都陷入猜谜填字格的巨大困扰之中。

    延载元年三月初,权策将长安一应事宜料理清爽,返回神都,与预想中的槛车囚衣络绎于道不同,权策只带了随身护卫,并未押解囚徒。

    风尘仆仆,权策未作停留,直趋太初宫觐见武后。

    “在朕的西都兵乱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武后一脚踹翻案几,怒不可遏,胸前高耸的两团粉腻急剧起伏,良久才平息怒气,盯了权策一眼,问道,“兵乱贼子你是如何处置的”

    “臣得长安留守魏元忠、大理寺卿敬晖、少卿狄光远等人襄助,李仝等十七家李氏宗亲,负隅顽抗,阖府男丁,全数击杀,李仝罪恶滔天,籍没全家老小,有宫监杨思勖助力,左右领军卫九名将领,并上千名叛军府兵伏诛”权策趁着这个机会,将有功之人顶在了前头,将自己放在最后轻描淡写“臣在其中穿针引线,所为有限”

    “上千府兵……”武后念叨这个数目,神色晦暗难明,“左右领军卫参与叛乱兵马数量几何分别战损如何”

    权策有些意外,口中却不慢,“左领军卫流毒深远,大将军侯恪节早有异心,叛乱兵马约有四千余,杨宫监领蓝缨军中道截杀,交战未久,即锁定胜局,侯恪节命丧当场,杀伤不足一千,蓝缨军死伤数十,相比之下,右领军卫谋反之心不坚,兵马不足三千人,臣拦截之时,宣告陛下天威,除少数人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为臣所击破,余者皆临阵倒戈,重回正道”

    武后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来到权策面前,牵着他的手,一道出了长生殿,话语之中,有一股说不出是怅然还是庆幸的复杂味道,“朕的天威哼哼,朕若真有天威,西都驻守府兵,就不会羸弱至此了”

    权策亦步亦趋,缄口不言,大周强军,他心中自有大擘画,大宏图,说是以天下自命也不为过,却不宜在武后面前卖弄,只能循序布子,徐徐图之。

    “长安你处理得还算妥当,神都又将如何交代”武后的红唇扯出一个很是讥讽的弧度,“或者说,承嗣想要给朕一个怎样的交代”

    权策抿了抿嘴,又是沉默不言。

    武后侧转身,捏着权策的下巴,拇指微动,抚了抚他的脸颊,“尽管说吧,你所为有私心,但更多是公义,朕心中有数,真相有时并不重要,此事若传扬开去,哼哼,武延秀会死,武承嗣该死,他们死不足惜,朕的颜面却将无存……”

    权策这才开口,声调平平,毫无感情,“魏王以为,麟台少监万国俊与光禄少卿李湛同谋,勾结长安李氏逆臣,意图借春闱之机,聚敛财货,因谋算不合,万国俊将李湛杀害,又因阴谋败露,铤而走险,策动兵变,试图乱中取胜,阻碍臣揭露真相”

    “只是一个万国俊”武后怒极反笑,用力一拍汉白玉栏杆,怒声道,“好一个得陇望蜀,不知廉耻的魏王”

    权策面色古井无波,心中却深有同感,武承嗣远离权力场舞台太久,对眼前的事件,失去了敏感性和判断力,他的贪婪和敷衍反应,权策也腻味不已,很难继续两人的政治默契和利益交换。

    “百年得一骄子,百代附为庸才,古人诚不我欺,武氏有了朕,剩下的,连庸才都算不上”武后的手,握着权策的手,越握越紧,整个人的力量似乎都用在了这只手上。

    权策弓腰垂首,默默忍着,没有什么反应。

    “罢了,罢了”武后长长叹气,松开手,拂袖转身,快走了几步,凭栏而立,淡黄色的落日余晖映衬下,太初宫宏伟壮观,威严肃穆,与青山绿水交融一体,仿佛亘古以来,便不曾改易,“人力有限,能奈天命何”

    权策迈步跟了上去,见武后的金黄色披帛垂到了地下,弯腰伸手为她捧了起来,整理好,搭在她的臂弯上。



第四百三十章 血色罗裙(终)
    今日的神都,布满了阴云。

    魏王武承嗣病重,缠绵病榻,他最喜爱的三子武延秀,却无可奈何出了神都长夏门,南下琼州,直到临行,他仍在满怀期待,期待父亲的病是一场苦肉计,姑祖母会因此收回成命,他能不用再去天涯海角的琼州。

    他失望了,车马起行,始终没有宫中绣衣使者的踪迹。

    路上的晨风一吹,武延秀才真正醒过神来,确认了父亲已经失势,自己成为弃子的惨淡现实,看着衰草遍地的漫漫前路,士气低落的从人,心中渐渐凉透。

    “权策,反复无常,无耻之尤”武延秀在牙齿缝中挤出这个名字,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罪过,反倒是许诺了放他一马,却没有做到的权策,更加不可饶恕。

    “殿下慎,殿下请千万慎呐”与他并辔同行的,是个中年幕僚,算起来是他的远房堂舅,历来是他的心腹,闻大惊,险些坠马下去,在马上打躬作揖,涕泗横流,“形势比人强,口舌招祸,实在无妄,殿下万万忍耐,万万忍耐呀”

    武延秀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拿着马鞭的手一阵痒痒,正待抽他一顿出气,却又出奇的冷静下来,还干笑了两声,“呵呵,呵呵,忍耐,忍嘛,本王有的是耐心,只盼着权策命长,能见着本王卷土重来,风光起来的时候,哼”

    武延秀挥鞭策马,哒哒的马蹄声剧烈起来,当先驰骋。

    那幕僚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费解之余,忧心忡忡,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武延秀,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有仇从不隔夜,眼下吃了这么大的亏,断不会善罢甘休,回头看了看隐隐约约的神都城池,心头一阵抽搐,赶忙回过头,口中念叨,“天爷保佑,离了神都就好了”

    他招呼着从人,拍马跟上武延秀,身后的神都,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中,显得神秘又诡谲。

    同样在清晨时分,神都的另一个方向,权策和千金公主穿着素淡,一道出了北门安喜门。

    千金公主身边一直带着的两个贴身侍女,只剩下玉奴一个,绿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邙山,芮莱的陵墓旁,又有一个坟墓立起,坟墓与众不同,墓碑、坟墓四周的木篱,都被涂成了绿色,连砌高的台阶,都是精挑细选的灰绿色玉石。

    走到半山腰,两座坟墓已然在望,权策顿住了脚步,心中竟有丝丝情怯。

    他早已见惯生死,同袍麾下,刀口舔血,亡命之人不知凡几,他最信重的八骏护卫,只剩绝地一人茕茕孑立,但这里的两人毕竟不同。

    往日只有芮莱在这里,为救他的命而死,他会内疚,有悲戚。

    眼下,绿奴也长眠在此,为执行他的命令,护他周全而死,他产生了一股恐慌。

    “……奴奴的心,已归你许久了……”西塞朔风中,芮莱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只留给他一个凄美的笑容。

    “……主人,奴奴要侍寝……”绿奴说过这句话,他只是温和地看着她,不不语,绿奴默默地闪身离去,自那时起,亲近如故,却再无非分之事。

    彼时混沌不觉,此时设身处地,颇能体会她的酸涩难过,朝局战阵,他能料敌机先,大开大阖,于男女之事,却屡屡自缚手脚,佳人抱憾而去,他则落得追悔莫及。

    权策闭了闭眼,心中揪扯难安,转身看了看满面戚容的千金公主和玉奴,迈步过去,一手牵住一个,得了莫名的勇气,才敢继续举步向前,随山势蜿蜒而上。

    “绿奴姐姐……”玉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千金公主嘴唇颤抖,走上前去,伸手在绿奴的墓碑上细细抚过,泪湿衣衫。

    权策席地踞坐,仰头看天,默默回想,梅花内卫时的青蛇娘子,浑身是刺,几次三番出相讥,归附无翼鸟后,沉默寡,却无声关照着比她年纪小的玉奴,也为毫无经验的千金公主收拾残局。

    芮莱为无翼鸟奠基,绿奴助无翼鸟壮大,如今两人,却都已香消玉殒。

    三人沉浸在各自的哀思之中,不知不觉两个多时辰过去三人点燃香烛钱纸,祭拜了绿奴,依依离去。

    权策没有骑马,坐进了千金公主的车驾中,放松了身子,慵懒的躺在坐榻上,两眼犹自有些发直。

    “主人,绿奴芳魂已远,且节哀”千金公主伏身半趴在他的肩头,温声劝慰,“她在时,最是爱看你华贵出彩模样,今晚还有太平府中大宴,可莫要失了常态,让绿奴走得不安”

    “唔”权策哼唧了一声,伸手揽住千金公主,嗅了一鼻子甜腻的幽香气息,阖上了双目,“无事,我且养养精神”

    千金公主身子趔趄了下,顺从地换了个姿势,让他抱得舒服一些,脸颊上一丝晕红闪



第四百三十一章 青萍之末(一)
    两京大案落幕之后,春闱之前,权策在众目睽睽之下,中毒呕血,生死未卜。

    神都彻夜不眠。

    太平公主径直散了宴席,宣布逐客,府中管事仆役狼奔豕突,召来大批御医为权策看诊,只大致分析出,毒素是孔雀胆,最是剧毒之物,虽权策摄入不多,但情形仍旧凶险,一众须发皆白的国医圣手,久在宫中行走,小心谨慎成性,深知多做多错的道理,竟只顾推脱,迟迟不敢开出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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