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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但教有臣在一日,绝不容乱臣贼子作祟,必保吾皇陛下安枕无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权策避重就轻,却说了一句真心话。

    武后听了,很是郑重,肩膀端平,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品咂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了下来。

    “这一点,朕信你……”

    武后踌躇了一会儿,想了想措辞,开口道,“以往,你还小,脚步不稳,一不留神便要摔跟头,在我后头,亦步亦趋跟着,不敢行差踏错,后来,你,长大了,强壮了许多,在我身边,为我开山开路,披荆斩棘,朕开疆拓土,文治武功,大半离不得你……”

    口中说着,武后头颅微偏,靠在了权策肩头,馥郁幽香缓缓将他包裹了起来。

    “而今,你顶天立地,是个大大男子汉,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该责怪你,也不愿意责怪你,但是,有些事,终究是必须面对的”

    “比如说……比如说,在我之后,谁可登临帝位”

    武后停顿了许久,才说出这个必将面对的话题,两只手前后一合,高高的胸脯,压扁在他的肩头,将权策固定在自己的软玉温香之中。

    她似是在用这种方式,努力削弱话题的血腥和凌厉程度。

    权策配合了她的演出,露出个柔和的笑容,武后已然开门见山,他自然也不适合用所谓的太孙已经在位来搪塞,所谓的太子太孙,手中没有实权,没有强援,终究只是个称号而已。

    饶是如此,他说出的话,仍是回避了矛头。

    “储君之事,陛下理当圣心独运,臣不当多言置喙”

    武后轻声一笑,移了移身子,两人靠的更紧密了些,伸出玉手,在他的额角点了一记。

    “权策啊,你还是老实一些吧,我总要保证,我立下的储君,能活到继位的时候,也能在龙椅上坐稳”

    权策转过头,一对星眸与武后对视良久,眼神柔和,但却坚定不移,“陛下,臣是男儿,也要保证,我的女人,能好好活着”

    武后沉默下来。

    显然,两人已经彼此心照,知晓了各自的心意。

    但却陷入了无法言说的困境之中。

    有谁会信,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百般艰苦,竟是为着活命

    “我只有一子一女在世,你总不能,让我立个皇太女吧”武后身躯软成一团,以前所未有的柔弱口吻,在他耳边幽幽吐息。

    “皇太女自然是不成的……”牝鸡司鸣,女皇登位,有武后一个,已经是极限了,再立皇太女,怕是要重演隋朝末年天下烽烟的景象。

    太平公主做不成皇太女,那她的儿子可以么

    一道闪电在权策脑中闪过,他的身躯一阵僵硬,眼睛直直的盯着高高丹墀之上的御座。

    武后紧搂着他,自然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异样,双手上移,搂住了他的脖颈,“你定是有办法了,快些说来听听”

    权策飞快隐去眼底的一丝深沉的阴鸷,沉重地道,“陛下心意,重于泰山,臣不会忤逆而行,对储君出手,太平那边,臣亦会设法……”

    “你如何设法”武后喜出望外,将他的脸颊搬过来,与她相对,鼻息可闻。

    “陛下,恕臣造次,臣以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而今崇胤、崇简都已独当一面,迢迢也大了,太平悬心牵挂,实在不多……若是让太平,再得一幼子……”

    “为骨血计,再有臣牵绊,太平如何能生死志”

    “咯咯,太平唤你坏心小贼,却是不曾冤枉了你……”武后欣喜若狂,再按捺不住,恶狠狠一在权策嘴上咬了一口。

    一触即分,各自悸动。

    武后艰难遏制住欲念,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埋着头,快步离去了。

    “你且回去,将素节也请回府上吧,朕,要去送尼雅氏含恨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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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百七十九章 美人迟暮(五十八)
    圣历元年初春,元宵佳节当日。

    吐蕃王后尼雅氏在华清宫中畏罪自缢。

    武后下旨,为表天朝上国宽大怀柔之意,赦其罪名,不予录档,宗正寺以郡王妃之礼将其安葬在长安北郊龙首原。

    卫国公、大理寺薛崇胤奉旨,将尼雅氏之罪,问罪于下,由吐蕃使团其余人等承当,以藏奸、蛊惑、弄险、背主等罪名,依其官爵,分门别类,各得刑罚。

    官职越高、爵禄越高,得罪越重,以枭首、杖毙等死刑居多,其余也大多是笞杖肉刑,械送出境,无一得到徒刑和流放处置,反倒是童仆奴婢之流,因地位卑贱,未受到牵连,保下了性命,只是没入奴籍,发卖与良家为奴,但发卖之地,却选了天涯海角的岭南道。

    薛崇胤此举,显然是未雨绸缪,预做准备,防范日后可能与吐蕃再起战端,将这些潜在的不安定因素,早早斩草除根。

    不仅仅是他,留在长安没有离去的一众外藩使节,都睁大了眼睛,心理阴暗一些的,还默默加油鼓劲儿,盼着吐蕃暴跳起来,好生看一场大戏,也让大家做藩属的,脖子上的枷锁,能松快几分。

    毕竟,天朝强势,乌云盖顶,藩属们动辄得咎,战战兢兢,日子太难过了些。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太多了,高估了吐蕃的承受能力。

    说起来,武周革命以来,天朝对外用兵,除了剿灭契丹,大多战事,都与吐蕃相干,而他们,也从来没有尝到过胜利的滋味。

    而今,剑南道经济战余波尚在,民生困窘,内部不靖,苯教死灰复燃,上层醉生梦死,实在没有勇气再提起刀来。

    旨意下达不久,吐蕃常驻神都洛阳的使节没庐氏协尔的奏章便到了,转呈了逻些城的奏章,奏章是以吐蕃赞普赤都松的名义写就,言辞恳切,再也不复往昔桀骜跋扈。

    往日天朝将吐蕃视为舅甥之国、兄弟之邦,吐蕃犹自不肯领情,屡屡犯边,侵扰吐谷浑和西域,如今奏疏之中,赤都松将武后视作与吐蕃王太后没庐氏同辈的人物,自谦母子之国,祈求武后“垂青慈爱,教化恩谕,容臣翻悔振作,以图后效”。

    奏疏中,赤都松请求武后赐下天朝皇族女子为婚姻,表明将要在来年正旦,亲来天朝,当面聆听教诲。

    没庐氏协尔的动作如此迅速,也让外藩们看清,赤都松的奏疏,怕是早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只等待尘埃落定,便立时呈上。

    彼时,尼雅氏尚未丧命,而赤都松已在奏疏之中请求武后赐婚,他的寡恩薄情,令人齿冷。

    天朝的士绅大夫,朝臣公卿,尽可以有闲情逸致鄙薄赤都松,坐而论道,对赤都松的人品操守口诛笔伐,强烈反对以皇族女下嫁。

    然而,在外藩使节们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吐蕃的悲情和无奈。

    至此为止,天朝四周,万里之遥,最大的刺儿头大藩,也终于将脑袋磕在了武后的丹陛之下。

    局面已经不能更明朗,除了匍匐在女皇裙下,做个懂事的草芥,任何旁逸斜出,都不能生长。

    于是乎,朝臣勋贵们突然发现,本来应当已经踏上返程,在天朝政治场上消失的外藩使团,突然又活跃了起来。

    打着元宵节礼的旗号,个个都像是挥金如土的土财主似的,在长安尽情挥洒着金银财宝,美女名器,攀比之风大盛,有些外藩使团,预备不足,甚至向本国在天朝的商队拆借钱财,调度物资,用以向天朝的高官显贵们献礼。

    俗语云,礼多人不怪,但这话并不保准。

    现在,太平公主府门前,堆了整整一条街的献礼来宾,熙熙攘攘,比长安城的西市还要热闹几分。

    太平公主,作为武后唯一的女儿,受宠冠绝皇族,又与权倾天下的权策同气连枝,本就是大周四境之中,官商人物逢迎献礼,不可或缺的中心人物。

    而今,又加上发疯一样的外藩,登时将府门围堵得水泄不通,你推我搡,间或有人破口大骂,挥拳撕打,沸反盈天,如同一锅沸腾的浓粥。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地面似乎都在抖动。

    却是大批官差和府兵冲了过来。

    “让开,统统让开”官差们的职责,是用来开道,手里拿着水火棍和铁尺,没头没脑地砸落下来。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总算开辟了一条通路出来。

    一辆亲王规制的四驾马车徐徐驶过,横在太平公主府门前。

    车帘掀开,走出个一身簇新锦袍的青年人,头戴金冠,双手拢在衣袖中,放在小腹前,一派雍容华贵,正是扶风郡公、首辅宰相权策。

    与以往不同,他没有一身素淡,而是破例穿上了一身大红,上头还绣着繁复的花纹,富贵已极。

    细看之下,正面的纹理,是一株白色的莲蓬子暗纹,两袖和衣襟脖颈处,绣着的是暗紫色的开口石榴。

    他一现身,熙攘的人群,像是潮水迎头拍岸,层层退去之后,便是风平浪静,鸦雀无声。

    权策的脸色很黑,眼中还不时闪着厉光。

    “诸位,礼数之要,在情谊相交,敦亲睦邻,尔等拳拳好意,本相代太平殿下领了,礼物,还请带回,休要扰了坊市清净,见罪于乡邻”

    他的话声不高,但却无人敢于违拗,在他淡淡的目光中,连口大气都没人敢喘,默默退走。

    “哼……”权策冷哼两声,两手一挥,散去一身戾气,缓步下车。

    “权郎君,您可来了,殿下这两日身子不爽,胃口不大好,今儿个您来了,怕是能多用上一些……”

    门房管事此时才敢迎上前来,如同往常一样,一边引路,一边禀报太平公主的情形。

    “唔”权策闻言,心头登时悬了起来,脚下生风,撩起袍裾,快跑了起来。

    元宵佳节,太平公主寝居,却是丝毫没有喜庆气氛,一片冰凉。

    “殿下,请您三思啊,毕竟,毕竟是权郎君的骨血,您若是……该如何给权郎君交代”香奴跪在榻前,双手握着太平公主的手腕,正在苦苦相劝。

    “他不会知道的……要是生了下来,才是真的害了他,我们本就见不得人,孩子又何辜要来受苦……还有崇胤和崇简,又该如何自处……”

    太平公主神情枯槁,有些发木,手上端着的黑色药汤,有一滴清泪落下,荡起一圈涟漪。

    “殿下,权郎君是您的枕边人,您的身子异状,怎么会一无所觉她若问起,又该如何对答”香奴急中生智,又想起个理由,使劲儿拦着她的手腕,哀求不止。

    “松手……”太平公主眉眼转厉。

    “殿下……”香奴不敢违抗,哀哀切切,泪流如注。

    太平公主咬了咬牙,将那碗药汤向口中灌去。

    一阵阴影投过,太平公主顿了顿,仰头一望,正对上权策深情的双眼。

    “咣当……”玉碗稀碎。

    “大郎……”太平公主扑在权策怀中,放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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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美人迟暮(五十九)
    义阳公主府,东风夜放花千树。

    门前的客流,早在权策出门的时候,都冷下脸打发了。

    只留下一片热闹祥和。

    府中张灯结彩,奴仆侍女川流不息,丝竹管弦的美妙声音,美酒佳肴的馥郁香气,成人孩童的畅快笑声,处处可见可闻,交织成一片人间仙境。

    今夜的节庆宴会,却不只是义阳公主府自家的。

    豫王李素节和杞国公李璟父子、千金公主、安乐公主李裹儿、九原县公王晖、平凉郡公李笊、卫国公薛崇胤、济阳王武崇行、立节王薛崇简,一众皇族亲贵光彩熠熠,济济一堂。

    还有一批通家之好的亲近重臣,宰相欧阳通、御史大夫葛绘、少府监令郑重、地官侍郎兼太府寺卿姚崇等人也在座,他们都是单身在骊山伴驾,未有家属在侧,聚在一起欢度佳节,也免了思亲之苦,倒是无可指摘。

    除此之外,突厥可汗默啜亲自为使朝贺,又没有提早返程,这元宵之夜,权策自也不会遗漏这位老岳父,他和大舅哥杨我支,都列席在义阳公主和权毅夫妇下首。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杨我支逗弄着外甥儿权衡,没心没肺,粗豪的笑声不断。

    云曦陪伴在默啜身侧,亲自伺候酒菜。

    默啜倒是真沉默了不少,有人来致意,他是酒到杯干,闷头喝酒,许久未见的掌上明珠就在身边,他也兴不起说话的心思。

    北塞大草原,苦大周久矣。

    权策画了个狭长的区域,作为突厥分裂两部之间的缓冲地带,而今,那片区域却越发肥硕,拓跋司余和赵与欢,一个是羌人土王,一个是敢死团出身,合在一起,有勇有谋,胆大包天,利用大周商道威势,招降纳叛,侵吞部落,兵马膨胀,地盘也扩张。

    要不然,他们哪来的辎重粮饷,能养活八万兵马

    更可恨的是铁勒九姓,自己家一屁股烂账,缠杂不清,仍是不忘记落井下石,为了点商道利益,卯足了劲儿支应拓跋司余两人。

    “哼,养虎为患,迟早有你们哭的时候”默啜张开大口,将一杯酒泼入喉咙中。

    拿着酒杯,发起了呆,一阵阵悲凉袭来。

    想他默啜,纵横草原,一度与中原分庭抗礼,何曾料到,连私心里怨恨,居然也只敢冲着铁勒九姓,对肆虐草原的罪魁祸首,连一丝怨怼都不敢兴起了。

    “父亲,吃菜,别喝太多酒,心境放开一些,不要自己难为自己”云曦夹了一块碧绿的菜瓜,放进了默啜的碗中,若有若无地开解他。

    默啜一口将菜瓜吞下,苦苦一笑,“这雪还没有化开,竟然就有菜蔬吃,天朝花花世界,果真富贵,草原上,一年到头,能吃这个的时候,两只巴掌数得过来”

    “嗯父亲这话,从何说起”云曦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有一丝怒意,“女儿负责部族商道,商队每次前往,都会特意给父亲安排用度,每次的菜蔬也是不少,父亲没有收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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