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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武后制令宰相岑长倩、武承嗣、苏味道率百官勋戚联袂出城百里相迎,慰勉得胜将士。

    其实朝野中有话头提起,此番大胜,是否该去宗庙行献俘大礼,告慰祖先,然而大唐珠玉在前,武功太盛,眼前只能算是击退外敌入侵,与太宗大杀四方没法比,便是与高宗灭高丽,也不能相提并论,若说不与大唐比,单论大周,那岂不是硬生生自认比大唐低了格调此事便搁浅了。

    饶是如此,朝中还是为大周开国以来的首次大胜下足了功夫,为夸军功,武后令武氏宗亲勋贵为有功将领牵马,由长夏门入城,巡城一周,至太初宫则天门而止,百姓倾城而来,扶老携幼,夹道相迎,朝着将士们投掷丝帛吃食,呼喝赞誉之声冲天,满城震动。

    武后亲自出则天门,当众宣布封赏,王孝杰封郡公爵,检校夏官尚书,侯思止封侯爵,官升一级为右玉钤卫大将军,其余将校士兵俱有封赏,沙吒符升了中郎将,赵与欢调入北衙为羽林将军,野呼利也得了羽林将军,他却没什么欢喜模样,经此一战,他已看透,要打仗要立功,还是要去南衙,总在羽林卫打滚儿,没有大出息,要是能去右玉钤卫,那是最好不过。

    武后封赏既毕,御则天门楼,与百姓一同校阅得胜之军,皇族公卿、文武百官陪侍。

    此役大周固然大获全胜,歼敌近十万,却也付出惨重代价,右鹰扬卫只剩六千余人,右玉钤卫两万五千的兵马已然打残,剩余不足四千,老卒不死的威风,高高插在皑皑白骨之上,敢死团三千人保全了大半,倒是印证了必死则生。

    重骑兵千人只余下四百余人,耗损六成,焰火军五百人剩下三百,伤亡近半。

    “夏官,这是哪家军队”右鹰扬卫过后,宫门前广场陡然飘来一股煞气,乍暖还寒的时节,冷意刺骨,宫墙下行走的部队,沉默又齐整,但偏能令人感觉到森严的暴戾之气,像是宝剑藏锋,却掩不住灼灼光华。

    “回禀陛下,这是右玉钤卫”娄师德看得心潮澎湃,他也是上过战阵的,自然知道这冲天的杀气,非百战之军不可得,右玉钤卫这般模样,可称脱胎换骨,有那么一瞬,他有些怀念边疆挥军厮杀的生活了。

    “此军为哀兵,不怪沉郁如此”武后感叹一声,目光追着右玉钤卫的队列去了很远,“娄卿,战时右玉钤卫所报募兵之法,你且会同地官衙门等有司,通盘检讨,详查其优劣,查漏补缺,拟定奏疏上呈,此军功在社稷,不宜慢待”

    “臣领旨”娄师德躬身领命,眉头微皱,军制更改,牵涉颇多,怕会有不少龃龉。

    演武完毕,武后下旨赐宴,早有殿内省中人将各级军将请到陶光园,士兵们则各自回归营房,自有御酒御膳赐下,特准不禁夜,不出操,可欢饮达旦。

    上林坊,义阳公主府。

    阖府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仆役在外办差,说话的声量都放大了几分,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有底气。

    权策是由千金公主带出宫来,送到义阳公主府的,义阳公主少不得再三施礼感谢。

    千金公主连忙避让开,“义阳殿下莫要这般客套,今日早间我恰好入宫陪母皇说话,母皇心境颇好,便令我顺路将大郎送回来,可当不得你开口谢一回”

    面上言笑晏晏,心里有苦难言。

    她入宫,是去献面首的,推荐了个叫柳成宾的俊秀壮男入宫近侍,将他的器物和功夫夸了又夸,武后干渴得狠了,佯作不信,当即入寝殿受用了一回,便收下了。

    千金公主趁机提出温常杰遭人告发一事,哭哭啼啼说是遭了奸人




第199章 太平之厄(中)
    太平公主府,薛崇胤惯例带领三位弟弟问安,香奴却未按照惯例应下,“殿下交代,请四位小郎君去侧殿,一道用早膳”

    薛崇胤皱了皱眉,随香奴去了侧殿,不出所料,太平公主和她的新宠张昌宗已经就座。

    “请母亲安”薛崇胤躬身施礼,抬眼见张昌宗竟然没有避席,大咧咧地跟着太平公主一同受礼,眼睛眯了一下。

    “嗯,我安好,你们可去看过妹妹”太平公主未曾察觉不妥,问起了小女儿,她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她了。

    薛崇胤抿了抿嘴,“前两日迟迟说是想念妹妹了,我便将迢迢送去了姨母处”

    “嗯,我儿越来越有长兄的样子了”太平公主微有些尴尬,将薛崇简叫到跟前当作掩饰。

    薛崇简五岁了,粉雕玉琢,又爱笑,极是可爱,眸子乌溜溜到处看,“母亲,香奴姐姐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用膳呢”

    “香奴姐姐是下人,照料崇简用膳的,她自己待会儿再用”太平公主捏了捏幼子的小脸蛋,笑意温柔。

    “那他怎么可以”薛崇简支愣着小手,直接指向张昌宗。

    “他不是下人,跟表兄一样,可以与我们一起用膳的”太平公主将他的小胳膊按下,向张昌宗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薛崇胤冷不丁插嘴,“母亲,他与表兄不一样,儿见过他的身契”

    张昌宗不安地站起身来,神色间倒没有难堪,他在千金公主府上的时候,温常杰没少给他羞辱。

    太平公主看了英气勃勃的长子一眼,面无表情,转向另一边静静站着的武崇敏兄弟俩,“崇敏、崇行,你们二人也大了,驸马事务缠身,有意别府另居,你们二人可有打算”

    “回母亲大人,我们与兄长商议过了,今日去见大兄,听听他的意思,再定行止”武崇敏躬身回答,他在将作监渐能独当一面,有事业傍身,能自食其力,心头并不慌乱。

    太平公主眉头微挑,“我倒是没在意,大郎也回来了,这小贼可见是忘了,他还是我府上的家令,也不晓得来露个面,真真是没了良心”

    她说的是回来,而不是出来,显然是知晓实情的。

    “母亲容禀,表兄这几日忙着协助艾员外治丧,无暇分身”薛崇胤做了解释,其实他自己也糊涂着,那焰火军都尉艾薇照料武崇敏,此番又阵亡沙场,于公于私都要算一份儿人情,但却也不至于如此上心,日夜守着不说,连发送安葬都要全程参与。

    太平公主闻言,却似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大郎重情义,你们做弟弟的,听他安排便是,不得怠慢”

    这算是教训了,薛崇胤以下,兄弟四个肃手恭听,早膳草草用完,便出门往艾利府上去。

    “六郎,委屈你了,我这便安排人给你重办户籍”太平公主将张昌宗拽到身边坐下,依偎在一起,“若是你有意,我可安排你出仕”

    张昌宗柔柔拥着她,抚着她的头发,十指如玉,声如醇酒,“六郎能侍奉殿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只晓得殿下是否舒适,不晓得什么叫委屈,更不愿花心思在别的地方”

    “你呀,惯会嘴甜哄人”太平公主笑得甜蜜,脑子里盘算了一番,渐渐有了主意,拍拍张昌宗的腿,“你且忍耐几日,我自有处置,让你得个不必离府,又有身份的官职”

    神都富商艾利的府邸,一片缟素。

    往来吊唁拜祭的客人川流不息,都是叹息摇头。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眼前可不是活生生的例子,眼瞅着艾员外苦命的独女有了起色,进了宫当千牛卫,又做了什么都尉,往来都是公卿富贵,正要鸡犬升天的关卡上,却又战死沙场。

    叹息来去,又忍不住羡慕。

    陛下追封了云麾将军,赐下凤冠霞帔,以县主礼安葬,义阳公主府的权郎君亲自料理丧葬事宜,朝中不少官员、公主府王府的小郎君都前来走了个过场,可谓备极哀荣。

    艾利这老小子以后经商,怕要方便不少,只是独生闺女没了,要再多的钱帛又有何用

    “大兄,我们兄弟当如何”灵堂后,武崇敏兄弟俩按照权策的安排跪礼祭拜,很是依赖地问道。

    看着他们信任的眼神,权策心头一阵酸涩,拍拍他们的肩头,“一边是父,一边是母,何须选择,凡事依礼而行,追随本心便可,莫要负了恩情,也莫要委屈了自己”

    武崇敏当即豁然,重重点头。

    权策看了看身边的权泷,又道,“崇敏,我知你素来好考工格物之事,我这堂兄不日要启程赴西峪石谷筑城,你可愿随同去历练一番”

    “我愿意”武崇敏一跃而起,顾忌是灵堂所在,不好欢笑,但眼中兴奋之色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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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太平之厄(下一)
    天授三年二月初一,朔日大朝。

    因明日便是二月二春耕节,朝中自武后以下,齐齐穿戴节庆礼服,更显穆穆皇皇。

    今日朝会事态颇多。

    春官尚书王琰奏请再开贡举春闱,检拔俊才,为朝廷所用。

    不料却为御史中丞来俊臣反驳,出列历陈反对意见,“陛下奄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海内俊彦皆蒙陛下雨露滋润,况且陛下锐意革新,先定离任审计,再大扩西域之地,朝中政务繁剧,缺额众多,贡举之事,渐有入不敷出之嫌,且操持贡举旷费时日,靡费公帑,何如陛下召集天下举子赴神都,当朝策问,分三六九等,分别授以实职或试官,期年之后,考问作为,能者上,庸者下,有功者迁转,有过者罢黜,岂非两全其美”

    武后眼睛顿时发出亮光,任她手腕高超,精明强干,驾驭朝堂如在股掌,却始终无法扭转士心民心向唐,来俊臣这一招,却是惠而不费,威严地轻嗯一声,“来卿所议,诸卿有何见解”

    “臣附议”岑长倩的表态简洁明了,在百官之首站了这么久不摇不动,自不可能没有这点眼色。

    “臣等附议”政事堂众宰相异口同声。

    朝臣班里,却急坏了天官尚书史务滋,任官用人考核,都是天官衙门的职司,来俊臣轻飘飘一个馊主意,却是将他的权力侵夺大半,由不得他不多想,是否与自己勘问铜匦,压了他一头有关系,朝中众口一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找些边角敲打一二,“陛下,臣也附议,然而天下经制官员自有定数,不当流滥,策问举子仍有中或不中之别,与贡举相差无二,还不如以贡举定例,遴选文华俊才,以公正取信天下”

    “史尚书怕是听岔了,经制官员自有定数,试用官员哪有定数可言赴京策问的举子无论高低,皆是陛下化育,何必强分高下”来俊臣见他跳出来了,心中舒爽得很,“陛下,臣闻权郎君为鸿胪少卿之时,曾锐意刷新文风,杜绝纸面浮华,倡导不以诗文论英雄,他本人亦非进士举子,却是功在国家的实干之才,贡举考试得人,又有何值得标榜之处”

    朝臣微微骚动,来俊臣言下之意,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来京举子都可以越过龙门,步入官场,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然而,来俊臣这番话,却将权策丢出来当盾牌,若是来俊臣谋划得逞,权策少不得背上污名。

    侍御史葛绘当即越次出列,“陛下,臣以为来中丞所议有所偏颇,刷新文风,与反对贡举不能混为一谈,臣放浪无形,放弃殿试,曾屡遭权郎君指斥,来中丞锐意求新,意欲有所改良,臣乐见其成”

    反手就将屎盆子给来俊臣扣了回去。

    天官侍郎严善思也捋着白胡子离开坐榻,“陛下,贡举也好,策问也罢,都是为陛下抡才,来中丞提出此议,想来筹划周全,臣请加来中丞检校春官侍郎职司,全盘谋划其事,以策万全”

    贡举司在他的辖下,来多少人收多少人的羞事,他是不想沾染的,自是乐不得在来俊臣的屎盆子上踩一脚,夯实在。

    这时候,出来了个奇怪的人,麟台监宗秦客,“臣以为,葛御史、严侍郎所议甚是妥当,权郎君半身在野,刷新文风,乃是分所当为,改良抡才大典,却是要来中丞这等在朝大员才可”

    竟然是帮着权策说话的

    朝中有心人神色变动,不少人向着宰相班里的武三思看去,却见其人保持着标志性的如沐春风笑脸,半点痕迹都不露。

    “既是众卿公推,来卿就莫要再推辞,加来俊臣检校春官侍郎,主持策问大典”朝中勾心斗角,武后一眼便能看穿,挑挑嘴角,懒得理睬,让马儿跑,自然要给草吃,“令来子珣官复原品,调入御史台为监察御史”

    来俊臣跪拜下去,谢恩领



第201章 太平之厄(下二)
    天授三年二月二,春耕节,武后亲农,百姓吃春饼。

    今日艾薇灵柩发引,从早忙到晚,权策带着武崇敏、武崇行兄弟,全程跟随,薛崇胤本也有意留下,为权策所拒绝,武崇行到底年幼,吃不得苦头,爬坡上坎,疲惫不堪,不留神摔了个腚墩儿,哭嚎出声。

    待他向来友爱的权策,此次非但未曾看顾优容,反倒厉声呵斥,吓得武崇行当即噤声。

    艾薇的墓地,在邙山向阳一侧,襟带山川,怀抱秀色。

    安葬之后,权策令人在墓地四周遍采红花,葬于艾薇之侧,又拿来一张琴,用有些稚嫩的技法,一遍又一遍弹奏高山流水,继而取来笔墨白纸,挥毫泼墨,写了一首难得完整的词,“秋风凄切伤离,行客未归时。塞外草先衰,江南雁到迟,芙蓉凋嫩脸,杨柳堕新眉。摇落使人悲,断肠谁得知”

    自料理艾薇丧事以来,他的怪异举止并非一遭两遭,众人习以为常,只是暗地里揣度,这艾薇,怕是真有几分真本事,能打动权郎君这等人物,因众人周知艾薇容貌不妥,倒是没人往男女之情上联想。

    权策在邙山之上,想一出,折腾一出,送葬随行者众多,不乏朝官却无一人离开,静静观望他茫然又慌乱的动作着,直至夜幕四合。

    “大兄,夜深了,该回了”武崇敏也深切怀念他的千牛姐姐,偷偷哭过一鼻子,此时见素来智珠在握的大兄,彷徨无地的情状,始知摧心滋味,眼圈又是通红一片。

    权策似是回了魂,却见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了墓穴之上,手上是一杯冷酒,山野风大,纸灰飞扬,酒杯中也有点点灰黑。

    “天黑了,我们回去”权策笑了笑,朝着墓碑挥了挥手,踉跄下山,山路曲折,每到转弯处,都忍不住回首,驻足张望。

    他没有哭一声,没有落一滴泪,甚至不曾大声说话,却惹得无边哀戚,笼罩着所有人。

    到了山脚,又累又惧的武崇行,忍耐不住,抱住他大腿,哇的一声,大放悲声。

    权策抚了抚他的脑瓜,回首再看时,芮莱的墓地,已沉于黑暗,无法分辨,终于抬起手,抹了抹眼角。

    与他一同挥泪的,不知几何,旷野低垂,暮云行天,此刻,山河同悲。

    权策将武崇敏兄弟送回太平公主府,他自己未曾进门,门房管事殷勤问他何时回府,他知晓他的回应会传入太平公主耳中,便斟酌着应答,“我近日处置丧葬事宜,有些忌讳在,不便拜访姨母,这两日暂不回府”

    “哎哎,权郎君思量得妥当,您请慢行”门房管事殷勤牵着马缰,将他送出了坊市才回返。

    不出权策所料,那管事回太平公主府的第一件事,便是一趟子小跑,去正殿求见公主殿下,将他过门不入,暂不回府的事情一一禀报。

    “知道了,去账房领赏,退下吧”太平公主听了,蹙眉叹了口气,摆摆手将他挥退。

    张昌宗陪侍在侧,揽着她的肩背,将她拥入怀里,伸出手指,将她皱着的眉头细细抹平,神色专注,“殿下,权郎君毕竟年轻,不晓得事理,为个不相干的外人,连姨母都不顾了,许是在道观里待久了,一时间不太灵醒,您也莫要跟他计较,气坏了,六郎可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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