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主人勿忧,李郎君办妥了,虽中途有些惊吓,终还是未曾辜负主人期望”权忠见他急切,连忙道,“此行还有意外收获,崇行郎君得陛下欢心,许留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夺储风云(十)
    神都洛阳,洛水河畔,武承嗣的车驾迤逦前行。

    车中除了他,还坐着个矮胖的官员,他是吉顼,完成剑南道观察使的使命,回到洛阳,有武承嗣保举,以此行功劳苦劳卓著为由,委任他担当了地官侍郎,兼任明堂尉,待万象神宫修成,便是御前行走的臣子,可称里子面子俱全,平步青云。

    只有吉顼一肚子苦水自家知,他去剑南道,也就只在利州刺史卢承谟的宴会上爽快了一场,其余的日子,要么在黑暗中被捆绑着四处颠沛流离,要么就是在荣州的井盐场做盐工,好容易等到鲜于士简营救他,剑南道大权都在上官婉儿手中握着,他没有丝毫动弹余地,待权策和上官婉儿离开,剑南道各州刺史死的死,怕的怕,他堂堂一道观察使,竟连升任益州刺史的鲜于士简都奈何不得,偏鲜于士简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股子气横竖发作不出,发泄一般弹劾了权策一回,朝中却波澜不惊,他便不再挣扎,怏怏而回。

    升官却是升官了,地官侍郎也是个肥缺,只可惜上头的地官尚书是武攸宜,同为侍郎的同僚是陆象先,一个武家人,一个是太平公主的夹袋中人物,虽然无人与他为难,但他想要恣情任性,那是远远不能。

    他回京之后,与武承嗣等人会商良久,如今朝政颠簸,局势暧昧难明,动作过大,难有回旋余地,暂且将万民请命的华丽招数按下,确定了化实为虚,稳步蚕食的计策,为此,吉顼得罪了武承嗣的三子武延秀,因为武延秀针对武崇训的招数酝酿良久,蓄势待发,却在临门一脚上被他一力按下。

    “竖子岂知吾妙计”吉顼想起昨夜武延秀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睛,便很是不爽利,他为人节操寥寥,最是受不得有人与他争风,且心胸狭隘,记仇心切,眼珠子转了转,眼前闪过议事时武延基缄口无言,一身落寞,“不可,说不得要拿出些妙计匡扶南阳王,将那无礼竖子踩了下去,雪中送炭,得倚重易如反掌耳,有朝一日……哼哼,位极人臣何足道哉”

    武承嗣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已经在打他身后事的主意,这段时日思虑过甚,方正的脸庞更清瘦了几分,原本与脸型相得益彰的三缕长髯,如今看起来竟有几分喧宾夺主,他闭目片刻,心神不安,“周光,今日陛下免朝,许是不欲见人,我等陛见,可会有所不便”

    吉顼的字是周光,并非得自于父母或者师执长辈,而是他自己取的,取字之日,与武周革命,武后称帝的时间相同,周光,便是大周之光的意思,“殿下勿忧,遍观朝野,武姓子弟可堪重任者,舍殿下,更无他人,陛下践祚三载,李旦却一直为皇嗣,而非太子,昭示陛下心意未定,皇储大位,有机会者,谁人能不动心正宜多有表露,以示上进,若久无行动,反会令陛下猜忌”

    武承嗣眉头深深皱着,缓缓点了点头。

    “殿下,请恕属下造次”吉顼对武承嗣的阴沉颇为不满,勉强措了措辞,“上位者虽劳心,但在方略既定之后,还须放宽怀抱,静心以待天时,日夜愁眉不展,恐于寿元有损”

    武承嗣鹰目一凝,嘴角扯了扯,“周光过虑了,本王乃陛下亲侄,陛下年寿无疆,本王定不会是短命之人”

    这话却有几分意思,明面上善祷善祝,像是在说同为武家人,一脉相承,暗地里的意思,却是说自己不会死于武后之前,定要一品九鼎滋味。

    吉顼没有再多言。

    同一时间,右卫节堂,泉献诚高踞首座,堂中却没有将佐如林,只有个英气少年,顶盔掼甲,神态肃穆,立在阶下。

    “泉毖,你可愿从军”泉献诚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悲凉难言。

    “大将军这是问的甚属下自十五岁为羽林郎,从军已有两载”泉毖谨守礼节,泉献诚教导过,在节堂重地,只称官职,不叙私情。

    泉献诚笑了笑,“我说的,是边塞从军,征战沙场,却不是在宫中站桩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夺储风云(十一)
    无论左监门卫的各级将校如何拖延,重光门前的闹剧不可能无限期演下去,内侍省的宦官得了消息,发话问询,左监门卫将军动作立时快了起来,整理好文牍,送到武后的案前,禀奏了宫外的事态。

    “待诏……”几个宫女惊叫一声,合力将侍从在武后身侧的上官婉儿搀扶住,却见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几近晕厥。

    她韶华正茂,在外周旋于朝臣勋贵之间,不吝展示绝代风华,言谈举止显得颇为豪放,内里却是谨守大节,武后赐下外宅,她不得已崔湜,其后又在武后逼迫之下,委身武三思,然与两人,都只有一夕之欢,并不涉及情爱,她身心归宿,由始至终,只有权策一人。

    上官婉儿在宫中行走,屡次被武后拿来做挡箭牌,承担污名,早不将名节之事放在心上,也知道背后嚼她舌头的人不少,但却从未经历过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裸的诋毁,一时之间,实在承受不住。

    “陛下……”上官婉儿哭声凄厉,如同杜鹃啼血,跪伏在地,周身抽搐不停。

    武后挥手令内侍省和左监门卫的人退下,站起身,俯身看着上官婉儿哆嗦入筛糠的可怜模样,眼中都是探究之意,看了好半晌,始终未曾找出一丝做作成分,面上缓缓流出些笑意,温声道,“婉儿,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男女之间那点事,难道还看不开”

    “奴婢无状,陛下恕罪”上官婉儿总归见过风浪,听武后音调不太正常,立即敛起满心悲痛,叩了个头。

    “来人,传旨,将门外那些寡廉鲜耻,有辱朝廷清名的朝官,一并没入秋官衙门大狱,令宋璟考定罪名,从严从重处置”武后挥一挥袍袖,作出了决断。

    “奴婢叩谢陛下天恩”上官婉儿满头青丝低垂,却掩不住鬓角边青筋暴跳,显然怒意勃发,意欲择人而噬,那几个入了牢狱的朝官,怕是凶多吉少。

    武后不以为忤,反倒悠然而笑,一家独大固然非她所喜,一潭死水也非她乐见,动起来,斗起来,她居中裁断,谁人得咎,谁人立功,独运在心,一言而决,昭示刑赏天下权威,以女子之身驾驭偌大帝国,非如此,她不能安心。

    “起来吧,朕已经替你处置了他们……婉儿,焰火军军务干系甚大,都尉之职不可久悬,谁人可掌此军,你可有所考虑”武后轻描淡写,并未在这件会掀起偌大风浪的事态上多作纠缠,话锋一转,转到了政务上。

    上官婉儿站起身来,努力收拾思绪,“奴婢见识不足,也未曾想过此事,窃以为可选之人有二,焰火军副尉薛崇胤,羽林卫中郎将武秉德”

    “呵呵,这两人亲近倒是够了,资历却都有不足,军中不比朝中,秉德缺少人望,崇胤年纪轻,两人都没有权策那般武勇,为佐贰尚可,为主将却压不住场面”提到权策的时候,武后视线一飘,在上官婉儿面上扫过,“说起来,权策倒是个上佳人选,只是他定是不肯的,他外表随和可亲,内里却清高孤傲,焰火军初成,便有他的心血在,如今的焰火军,是武延基练成,旁人巴不得坐享其成,以他的脾性,却定然不会再接手”

    武后语速极慢,近乎一字一顿,显然意有所指,弦外有音。

    如此明显不过的暗示,上官婉儿听在耳中,心中警铃大作,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闪过一幕幕景象,她传旨驱逐权泷,权策避去虞山,葛绘弹劾崔湜,一切在那块树皮上定格,“勿惊勿忧,大势所需”。

    上官婉儿身上汗毛层层炸起,心中暗骂自己愚笨,面上神情却迅速调整好,变成恰到好处的哀痛模样,声音缥缈,“陛下所言极是,权郎君……确是如此”

    武后笑了,拂袖转身,“罢了,朕却是不忍为难了他,拟制,令谢瑶环兼领焰火军都



第二百七十章 夺储风云(十二)
    傍晚时分,武后移驾仙居殿,心境甚好,与张昌宗玩乐宴饮,放浪形骸。

    上官婉儿得了空闲,即刻出宫,命身边亲近人持她的手札散去四方,先行做好安排,她自己,则乘坐车辇,不疾不徐德业大街行去。

    她的车辇与骑着马的宋璟迎面碰上,宋璟以袖掩面,佯作未见,也不见礼,他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他一向认为刚正不阿的尚书狄仁杰,他所唯一认可的武家人,春官尚书武攸绪,都迫令他暂缓处置裸身告御状一案。

    见到眼前的上官婉儿,他哪里还不知晓其中关窍,只怕明日,他再也不需要处置这个案件了,留守在秋官衙门的另一名秋官侍郎,可是李尚隐,上官婉儿的门下走狗。

    宋璟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间装满了冬日冷气,满心羞愧,日后再也没有颜面抬头看公堂上执法如山四字。

    上官婉儿入秋官衙门牢狱,将车辇随从全都摆在衙门口外,生怕别人不晓得一般,孤身一人进了监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上官婉儿又只身出来,登上车辇,并未原路返回,绕着内城几乎转了一周。

    “主人,思恭坊到了”亲随隔着轿帘禀报。

    上官婉儿掀起轿帘一角,看了看那栋在夜色中灯火通明的豪奢大宅,清亮的眸子眨了几下,几颗豆大的泪珠顺着丰腴的脸颊滚落。

    这里哪里是家她上官婉儿早已六亲死绝,孑然一身,要这没有一丝热乎气儿的家,又有何用

    渡尽劫波,好容易找到托付终身的良人,如今为女皇所忌,形格势禁,转瞬又要变成陌路,名节糜烂,满心苦楚,遍体鳞伤,更与何人诉说

    “不回府,回宫”上官婉儿咬了咬银牙,提起衣袖,将泪水一股脑擦干,为保这一条残命,她受过的磋磨何曾少过她要冰封这颗易痛的心,不再信谁,也不再靠谁,终要熬了过去,等到云开雾散,破晓天明的一天,与心爱的郎君,光明正大,一同走在日光下。

    上官婉儿车辇未到宫门,秋官衙门便传出消息,大牢中新收押的十数名囚犯,全数因病暴毙,无一幸免。

    上官婉儿并未隐瞒行藏,朝中耳目消息不算闭塞的,都不难知晓,这些状告她渔猎男色的朝官,是死在谁的手里,影影绰绰,上官婉儿在放荡之外,更得了酷烈狠毒之名。

    上阳宫,麟趾殿,此殿原本是举行宴会的地方,因东宫修缮,皇嗣移居在此。

    麟趾殿的正殿,规整肃穆,有开阔的殿前广场,除此之外,还有众多配殿相辅佐,后方则是占地广大的园林,并不像前殿一样板板正正,亭台楼阁,回廊假山,一应俱全。

    武崇训兄弟情深,火急火燎跟着亲随来到麟趾殿边角的一处阁楼里,确认了斗殴事件发生在此处,兴冲冲当先冲了进门,却见四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里有人斗殴

    “咚……”的一声,后脖颈受到重击,剧痛之下,武崇训强撑着转过头,看到自己的贴身亲随,面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贼子背主”这是武崇训脑中残余的念头,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啪啪……”亲随拍了两个巴掌,阁楼后头冲进来两个壮汉,将武崇行用黑布麻袋装了起来,钻进了麟趾殿后的密林中,由此地起始,林地一直绵延到九洲池。

    离此地不远,瑶光殿掖庭,上官婉儿换上一席素色衣衫,枯坐在铜镜前,望着自己娇美的容颜,痴痴发呆,神飞梦杳,她无比想念与权策一路同行的剑南道,那时,她是个最纯粹的女人,有个最爱的郎君。

    “待诏,崇行小郎君来了”门外有宫女通禀。

    上官婉儿怔了怔,微微苦笑,“就说我身子不爽,不便待客,令他回去早些安歇”

    那宫女显然意外,以往武崇行无论多晚过来,上官婉儿都要陪他玩闹,很是宠溺,她也不敢多言,应了声,脚步窸窣,渐渐远去。

    “等等,将这物事,还与崇行”上官婉儿硬了硬心肠,将桌案旁一个粗糙的木制小弩抛了出去,这是武崇行亲手制作,送予她的,以他的惫赖,能动手做东西送人,显然是待她极为亲近。

    &nbs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夺储风云(十三)
    上阳宫,观风殿。

    皇嗣李旦长跪殿前,他已经记不太清楚,这是第几遭长跪在母皇殿外请罪了,请罪的名目是管治不善,致使麟趾殿起火。

    麟趾殿起火,过火之地都在园林中,未伤及人命,皇家家大业大,灭了火重修园林便是,并不值当在意,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出在武崇训和上官婉儿身上。

    武崇训被武延秀抓了个试图强暴上官婉儿的现行,囚禁入宫中慎刑司,身上遭人重击伤势不轻,还被人灌服了大量春药,满面烧红,见人便要骑上去耸动两下,已然成了花痴之状,武三思老牛舐犊,亲自携带了几个美貌侍女入宫,为长子解毒,彻夜守候在旁,等待武崇训神智清醒。

    不知父子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第二日天明,武崇训脸上带着两个新鲜的大巴掌印,秋官侍郎宋璟奉旨前来负责讯问,问及前日夜间发生了何事,武崇训哭天抢地,大呼不想活了,无颜再做人,血泪控诉麟趾殿藏奸,谎称他那延秀兄弟与人斗殴重伤,将他诓骗了去,打昏喂春药,行径令人发指。

    宋璟又去问了上官婉儿,得知也是有人假传旨意诓骗到九洲池的密林小径,准确推到武崇训藏身之处,与武崇训的遭遇如出一辙。

    另一个知情人武崇行,却早早出宫去了义阳公主府避居,传出消息,年纪幼小,受到惊吓,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无法答话。

    宋璟转而专攻上官婉儿和武崇训,然而,上官婉儿所言句句属实,武崇训所言又是九分真一分假,并不惧怕宋璟的话术诱导,盘问许久,非但没有找到任何证伪的突破点,反倒陆续有证人到案,为两人所说作证,宋璟颇有作茧自缚之感。

    两人身份毕竟不同,又都是受害之人,宋璟不好长久拘押他们,将二人在秋官衙门绊了一夜,便礼送回府。

    当事之人释放,案件纹理已明,他却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以执法如山而言,下一步,该下令传讯麟趾殿上下相关人等,排查罪魁,可是这一步一旦走出,却是于那摇摇欲坠的国本皇嗣大大不利。

    此事乃是朝中风暴眼,一旦触动,势必天翻地覆,宋璟一向以中立处事示人,朝中大节多附随权策,但心中却对横暴的武家子弟殊无好感,很有几分同情李家,百般无奈,骤然降低问案速度,使出拖字诀,每隔三日,派人提审一个麟趾殿仆役,由洒扫庖厨之类开始,只盼着皇嗣一党能够快些有所行动,扭转局势。

    然而此事早已倾动朝野,舆论鼎沸,他怕是也拖延不了多久,犹豫半晌,宋璟对天苦笑,这世道,要做个纯粹法官,非但不易,实是不能,不得不打破了自己断案只问法理不问人情的规矩,伏案手书一封,令人急送虞山。

    罢了罢了,形势比人强,逞能无用,朝争之事,还是仰仗无所不能的权郎君罢了。

    却不知豆卢钦望、魏元忠还有司马承祯是怎生谋划的,皇嗣李旦不争辩也不另辟战场,而是每日里到武后寝殿长跪,不分日夜,以晕倒为数,晕倒便抬回麟趾殿调养,调养得稍见起色,继续来此长跪。

    这番凄惨举动,丝毫没有触动武后的心肠,由始至终,未置一词,也没看一眼,若李旦奋起反击,闹出些轰轰烈烈来,她还会给他一个笑靥,如此孱弱怯懦,非她子孙。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夺储风云(十四)
    垂拱四年九月十一,秋色渐深,雷电轰鸣,暴雨如注。

    大明宫前,青砖红木的丹凤楼依稀可见,雨幕充塞天地,纵横数百丈的广场,闻声不见人。

    门楼上,一排乌黑的唐字旌旗向下垂落,皱巴巴一团,裹在朱红色的旗杆上。

    五个门洞都开着,门洞一丈高十丈深,每个门洞外面,站着两排十名甲士,穿戴着斗笠蓑衣,风卷着大颗大颗的雨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身体,啪啪作响。
1...6869707172...37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