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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纪若尘又轻叹一声,道:“这世上的高人真是太多了,唉,走,先回山再说”
顾清点了点头,随着纪若尘继续西行
“报!”一声尖锐的颤音在紫金白玉宫中回荡,宫内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因为这独特的声音正是报事官所发
报事官此时显然也豁了出去,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一路飞奔到碧海宫,也不打招呼,直接冲了进去他一进门就叫道:“启禀龙皇!有身份不明的修道士侵入地炎裂谷,裂谷周围八十里内所有哨探都同时失去了消息!”
报事官一句话叫完,才看到碧海龙皇半弯着腰,保持着捡东西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龙皇头盔滚落在手边
“完了?”碧海龙皇问道
“完了”
“完了就下去”碧海龙皇捡起了头盔,挥了挥手报事官行了一礼,转身大步出殿
那报事官几乎刚出殿门,在百名龙宫禁卫的注视下忽然打了个转,又冲回到碧海殿中凡任龙宫报事官者均具异能,灵力要异常丰沛,这样分散在东海各地的传讯官才能以秘法将讯息传送给他,由他来报知龙皇因此这报事官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报!”报事官独特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紫金白玉宫
当的一声,碧海龙皇手中金盔落地
“陛下大喜!”报事官的声音格外高了些,“方才前线传来急讯,地炎裂谷中生机全无,那群修士已然离去,此刻不知去向”
砰的一声,碧海龙皇一拳砸碎了血珊瑚宝椅,将这一心报喜的报事官吓了一大跳
碧海龙皇深吸一口气,猛然咆哮道:“一个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把这若大的东海当成了什么地方?!”





尘缘 章四十七 惊蜇 上
秋雨萧萧瑟瑟地落着此时北地已呈金黄,江南仍是翠绿翠绿的,柳丝青草被蒙蒙细雨滋润着或许因为雨已经凉了的关系,绿中也有了些苍凉纵使是江南水乡,这个时候的雨也会给人带来缕缕愁丝
通往越州的大道两旁,到处都是苍苍郁郁的大树路边一棵古木下搭着一个虽小却是十分清爽的茶棚,茶棚里只有两张桌子,一个老人正烧着开水茶棚中只有一个客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双秀气的凤眼望着棚外灰蒙蒙的天和细密的雨丝似乎这江南司空见惯的绵绵秋雨也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事实上,他对一花一木,一虫一鸟,甚至于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这位客倌,茶好了”老人慢慢地走过来,斟了一杯清茶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这杯茶上来茶是再普通不过的绿茶,水倒还清洌,火候也说得过去这客人盯着这杯茶看了半天,方才伸舌尖tian了一滴茶水,闭目仔细品味起来
雨汐汐沥沥地下着,老人看来是闲不住的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如此一个安宁静谧的江南午后
细雨如丝,雨中开始飘起层层水雾团团水雾中忽然透出了一缕杀气,七名道士从水雾中走出,在茶棚外一一站定七名道士身上穿的是普通道袍,上面看不出门派出身,为首一名老道看上去五十左右年纪,慈眉善目的,只眼中透着一丝精光茶棚外雨丝萧萧,却无一滴雨珠能够落在七人身上
为首道人看到茶棚中的男子,登时面露喜色,向他行了一礼,微笑道:“能见到虚无师兄,也不枉我在江南这一带跑这一个月了虚玄掌门十分想念虚无师兄,可否请师兄随贫道回山,免得我这个做师弟的难办”
“有何难办的?”虚无忽然笑了起来他相貌英俊中又带着阴柔,这一笑起来说不出的好看,却又透着一丝阴森森的诡异在他那双光晕流转的眼眸注视下,茶棚外群道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目光所及之处,似有一双冰凉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群道的肌肤
除却为首的老道外,其余六名道人面色都是一变,不由自主地将本已暗中提聚的真元更向上推了一层这一下群道再也无法不露行藏,骤发的真元一时间激得天空飘落的雨丝纷纷倒飞而出,其利如针,在周遭事物上刺出无数细洞
虚无抬眼向天,望着远方的天际,阴冷地道:“我这次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给虚玄那老鬼带句话,就说我在外面呆得够了,自然会回青墟宫去和他算一算几十年来的旧帐行了,现在都给我滚!”
为首那老道笑容已有些尴尬,道:“虚无师兄,这一句话恐怕有些不好带还请师兄随我们回山,不然的话……”
他话没有说完,但言外之意已十分明显余下六名道士也不再掩饰,纷纷手握剑柄,真元凝聚,周身毫光隐隐茶棚老者一见,唬得手一抖,大铁壶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他扑的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口称神仙
虚无左手放在桌上,欣长白晰的手指开始轻轻敲击桌面,平平淡淡地道:“你既然叫虚玄老鬼师兄,那也该是虚字辈的了我不管你叫虚什么,怎么脑筋还如此不灵光?我敢放出气息召你们过来,那就是有把握杀光你们你还真以为是自己找到我的不成?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你就要怎样?若不是看在虚玄老鬼自身难保,想给他留点人手份上,单凭你这一句话,我早就拔了你的道基想动手的话就来,反正你下山之前应该知道死在我手上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要不要赌一次?”
那不知道叫虚什么的道人笑得已是十分难看,声音也从圆润浑厚变成有如老鸦夜啼他干笑了半天,也没笑出什么决定来虚无依旧望着天边,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
那道人终于下了决心,向虚无施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虚度不敢强请师兄,这就告辞了还望师兄念及同门之谊,日后多回青墟宫看看”
见虚无毫无反应,虚度叹息一声,一挥手,携着六道再次没入重重雨雾之中
虚无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遥望着烟雨朦胧的官道尽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茶棚老头吓得太过厉害,瘫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江南的雨,如烟如雾
古道尽头又现出三个隐约的身影行得近些时,可以看出中间的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妙龄女孩,侧坐在一匹高大白马上,一身青衣与这江南风光相得益彰她一左一右各有一名护卫,均生得极为高大,远过常人她虽然坐在马上,也不过与二人平齐而已二护卫各具异象,一路有说有笑,伴着那女孩缓缓行来
那女孩浅浅笑着,偶尔答上几句话,一双明眸望着雨雾深处,心思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一团团的雨雾扑面而来,粘上了她的青丝,润了她的面颊,也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却似十分享受这雨这雾,就这样悠然的策马徐行一名高大黑壮的护卫向前望了望,高叫一声:“那边有个茶棚,也不知有些什么好茶!”
另一个瘦些的护卫哂道:“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茶?你真是痴心妄想”
前一个护卫道:“这你就不对了这里山清水秀,茶就是求个新鲜原味,才是应时对景何必非选好茶?”
另一个护卫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番道理出来,竟一时无言以对
啪的一声,虚无手中茶杯忽然被他捏得粉碎他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泛起两抹晕红,显了三分病态出来,全身颤抖不已,双眼刚刚睁开一线,又立刻闭上,就似是生怕看到了什么一样
虚无身体抖得越来越是厉害,左手五指如弹琵琶般在桌面上敲个不停,敲击声如同战鼓!
那两名护卫眼力显然很是厉害,隔着层层雨雾已然注意到了茶棚中的异状二人互相一望,各擎法宝在手,挡在了那女孩的马前黑壮护卫喝道:“七圣山龙象、白虎天君在此!这位姑娘乃是道德宗与云中宗的贵宾!敢问前面是何方高人?”
“不要说话……不要看这边……”虚无如同生了重病一样,脸上忽青忽红,全身透出惊人的高热他喃喃自语着,有如失心疯了一样
沿古道而来的正是白虎龙象二天君,马上坐的则是青衣,三人正在前往无尽海的路上青衣说要看看沿途风光,是以三人才如常人一样沿古道慢慢行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虚无
白虎龙象二天君悄悄互望一下,脸色已有些变了他们除了自虚无身上感到一丝诡异的阴寒死气外,根本无从测度虚无的道行乍一看上去虚无就如一个全无道行的普通人,可是任由二天君如何以神识探测,发出的神识都是有去无回,这比完全没有回应更要恐怖三分
虚无就象是一片巨大的阴影,无所不吞,几乎将二天君的魂魄都给吸了出来
二天君这么一叫,青衣的心思也从茫茫远外收了回来她顺着二天君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座茶棚在这一刹那,青衣与虚无之间的茫茫雨雾忽然散得干干净净,青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虚无那有如女子一般的俊美面容
青衣目光如水,落在虚无身上的瞬间,虚无心中暗叹一声罢了,终于张开了双眼,于是看到了似水做成的青衣
龙象白虎几乎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各自虎吼一声,身上宝光乍现,真元已提到了极处,拉开了誓死一搏的架式谁知他们架势刚端好,茶棚中早不见了虚无的身影二天君心中大骇,四下张望,又运足了神识搜寻,可又哪里搜得到虚无的行踪?
两位天君正在惶急之中,忽然听得身后近在咫尺处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听声音正是虚无!
二天君登时吓得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就似赤身立在雨中,身内每一道真元流转都逃不过虚无的眼睛只要他们稍稍一动,虚无随时可以将他们送上西天
可是身后的青衣怎么办?
白虎天君仍在权衡利弊,龙象天君低吼一声,已强行慢慢转过身来!然而眼前所见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虚无足不点地,飘立在青衣身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青衣挽着马缰的手而青衣则安然端坐马上,正自打量着虚无,一点也不畏惧这个道行深不可测、行事诡异乖张的大魔头
白虎天君终于转过身来,同样呆住
江南古道上一时静到了极处,只能听到团团烟雨飘落时那似有还无的细润声音
青衣伸左手挽了挽早已被雨雾沾湿的发丝
她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打破了那微妙之极的平衡白虎龙象二天君只觉得口中干涩,全身真元震动,绷紧的心神几乎就要断裂他们此刻就算明知不敌,也是要动手的可是以往遇上强敌,还会多少知道些是如何落败的,以及落败后将会有什么境遇但虚无本身就是一大片吞噬一切的阴影,根本无从知道落在他手上的下场会如何而且二天君本能地不想落入虚无手里,一旦落败,则宁可自杀他们也说不清楚这念头出自哪里,应该只是一种天生的本能
青衣这么一动,虚无十指指尖立刻急速颤抖,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似是用了极大的意志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向青衣的左手看上一眼,而仍只是死盯着她那挽缰的右手
“这是右手?”虚无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嗯,是的”青衣答道
虚无又有些期期艾艾地道:“能不能……动一下?”
青衣握住马缰,随意向上提了一提
青衣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就已让虚无承受不住他立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这就够了,足够了!”
青衣哦了一声,淡淡地道:“够了?那我走了”
她也不等虚无回答,策动座下白马,缓缓向前行去虚无停在原地不动,内心反复冲突挣扎,突然喝道:“不许走!”
青衣果然停了马,只是问道:“你要我留下来?”
她这么一问,立刻又让虚无陷入一片慌乱,他急道:“不不!你走,暂时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等我平静下来,自然会再去找你”
青衣嗯了一声,又向前行去
虚无忽然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急忙叫道:“等一等!我该到哪里去找你?”
“若是你有那个胆子,就到无尽海来找我好了不过小心叔叔打断你的腿”
青衣早已带着二天君远去,那清澈语声依然在空中悠悠回荡着
雨更加的细密了,古道上飘起一团团的水雾,将虚无鬂发衣衫打湿,他却浑然不觉虚无一大步迈入茶棚,一把拎起看茶老头,道:“那是右手!”
“是,是……”老头抖得不成样子,能说出两个字来已经是奇迹了
虚无续道:“世上竟还有这样一只手……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不行,我一定要去无尽海!不,不,再等几天再去现在去的话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定!可是这样一只好手,只平静几天又怎么会够?”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这时才想起一件大事,又将那老头拎到身前,问道:“无尽海在哪里?”
老头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这一次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着头虚无这时清醒了些,将老头放在地上,身形一闪间已失了踪影
过了半天,老头才颤巍巍地爬起来,向着虚无消失的方向叫道:“客倌,茶钱……”




尘缘 章四十七 惊蜇 下
“夫人,您又要入殿啊?”一名看守镇心殿的甲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星蓝嗯了一声,就向镇心殿里行去两名护殿甲士面露犹豫,但还是不敢阻拦镇心殿平素由太璇宫管理,如今太璇宫是由黄星蓝当家作主,这些护殿甲士虽有独立判断的职责,但也不敢阻拦她入殿
当的一声闷响,镇心殿两扇大门沉重地关上
左首甲士悄悄地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最近半个月以来,夫人已经是第八次入殿了”
右首甲士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也许夫人身有要务,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我们的职责只是看守此殿,放持有令牌的人进殿夫人不是给我们看过了令牌吗?”
左首甲士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夫人只是第一天给我们看过令牌,以后就再也没拿来过而且你看夫人每进一次镇心殿,面色就会难看几分这镇心殿下关的可是……可是那个妖怪,夫人会不会已经……”
右首甲士哂道:“你真是大惊小怪夫人脸色虽然难看了些,可是真元丰足,道行未损,有什么打紧的?再说太璇宫出了这么多事,夫人脸色能好看才是奇怪了”
左首甲士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镇心殿下的甬道,黄星蓝半个月来已走了多次初时她还是十分犹豫,但每走一次甬道,都会想起不久之前殷殷曾经日日在这里穿行,于是动摇的心志又变得坚定
石牢之中,苏姀仍然面壁而立黄星蓝尚未进入牢室,她就浅笑道:“夫人这一次恢复得好快,才用了一日功夫就真元尽复,看来夫人真是爱女心切可是这最后一枚钉子不大好拔,夫人可是想好了?”
黄星蓝在石牢中站定,咬牙道:“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不食言就好”
苏姀轻轻一笑,转过身来,道:“夫人都已经走了这么远,眼看着就要到地头了,怎么反而怕起来了?反正这不过是一个赌局,愿不愿意赌完全看夫人你的意思如果夫人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黄星蓝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停呢?现在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若不能救回殷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就算我赌输了,也不过是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给你,你仍是离不了这镇心殿,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姀道:“既然黄夫人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开始”
说罢,苏姀水袖一摆,石牢内一片冰雾涌过,立时换过了一副景象牢内那面青石壁上血迹斑斑,因为年代久远,这些血迹早已变成了紫黑色苏姀那九条巨大柔软的狐尾有七条已经脱了束缚,正在空中缓缓挥舞着每一条狐尾都有一个巨大创口,有的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创口边缘血肉模糊,焦成一片有的创口则要好得多,最小的一个创口已经合拢,只是上面还未重生狐毛,依然露着粉嫩的肉
石壁上仍然钉着两条狐尾,暗青色的巨钉在石牢阴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黄星蓝闭目不语,默运真元,片刻后忽然断喝一声,周身真元如山洪海啸般迸发!待她双眼重开时,瞳孔已变成了暗金色,这正是真元已运至极处的标志
道德宗三清真诀有一项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即是真元修至一定境界时,修道人一旦运使真元到了极处,自身会由此而生特异体相,也被称作法相法相越明显,意味着道行就越高也有一些宗派的道法修到后来同样能够体生异相,然而三清真诀所生的法相本身即带有一两样特殊威能,可以大幅提高修道人自身道法的威力,这又是其它宗派道法所不具备的妙处比如黄星蓝施法时双瞳会转化成星眼,虽不会给她带来新的法术,但可以稳定道心,能够大幅提升在极限状态下施展道法的成功可能,也是一项非同小可的法相
道德宗修士每人能够修成的法相各有不同,完全是根据个人的天赋、因果、道行、机缘而来,修成法相前谁也不知自己会有何种法相因而一些初时看起来资质平庸的弟子在辛苦修入上清中段后,说不定会生成一样甚至是数样威力强大的法相,从而一跃升天,成为具备大神通的修士
此前黄星蓝拔钉时,还从未现过星眼不过钉住苏姀狐尾的九钉自成一体,每拔一枚难度都会骤增,现在黄星蓝已经拔出了七枚巨钉,在拔第七枚时她已然尽了全力,若不用上星眼,这第八枚钉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的
不过每八枚钉已经是她要拔的最后一枚了
苏姀一身道行全在狐尾上,每放得一根狐尾,她就会恢复一些道行黄星蓝已查过典藉,知道以苏姀天狐的修为,只消放出八根狐尾,她就能魂魄离体,跨越三界壁限,深入阴司地府寻找殷殷第九枚钉是不能拔的,只要这根钉在,苏姀就离不了镇心殿石牢以苏姀的道行,如果九尾皆获自由,才有可能自行拔去此钉不过以苏姀八尾的道行,就算不动心术,只凭妖力真元硬杀,已足以击杀黄星蓝于当场,所以黄星蓝才会有刚才那一番话
黄星蓝运功完毕,手已伸向了第八枚巨钉苏姀知现在是关键时候,静静地看着黄星蓝施法
黄星蓝的手距离巨钉尚有尺许,两枚青钉就同时亮起,钉头上浮出一层层的文字,瞬间就在钉头周围布下一层青紫色的电网,将钉身护在其中电网一成,边缘就与苏姀狐尾摩擦不定,噼噼啪啪的激出大蓬电火电芒如针,既御外敌,也刺狐尾苏姀虽然容色不变,然而几根挥舞在空中的狐尾尾尖也略有卷曲,显然痛苦难当
黄星蓝淡金色的双眸越来越亮,脸色反而逐渐苍白了下去,唇上更是全无血色她的手已然半入电网,但每前进一分,都比以往要艰难数倍她只觉得体内真元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泄而出,转眼间就耗去了大半,可是指尖距离钉头仍有四寸左右黄星蓝从过往经验中所知,最后的几寸最是艰难,每前进得一寸,青钉御敌的法力就会越强
拔前几枚青钉时,黄星蓝尚能举重若轻,轻松化解青钉上所附道术但到了第八枚钉时,她再无余力防护自身,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苏姀所受之苦
黄星蓝哪曾受过苦?
青钉电火看似寻常,实则从质性上来说已近于天炎,每一道电火入体,都直接没入魂魄,直要把三魂七魄搅到翻江倒海,才算罢休第一丝电芒入体时黄星蓝就痛得几欲晕去,好在总算挺了过来,等到第二下时,已痛得彻底麻木了电芒刺在她从未操持过粗活俗务,白腻如玉的素手上,将丝丝刻骨痛楚直传入心底她本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这种痛苦,但一想殷殷的魂魄尚在地府中孤苦无依地游荡着,心中立时凭空生了无限勇气
黄星蓝的手在电火中一寸寸地向前伸着,在指尖触摸到钉头的刹那,体内忽生一阵虚弱感觉,这是真元已然见底之兆
她摸到了青钉,却已无力拔出
黄星蓝对此早有准备,她取出一个血玉瓷瓶,以拇指顶开瓶塞,将瓶中三滴药液滴入口中药液一沾上她的唇舌,立刻化成一缕轻烟,被悉数吸了进去黄星蓝苍白的脸庞瞬间涌上一抹红晕,周身各处经脉玄窍中真元如泉涌出!她素手上泛起一层淡淡黄芒,将电芒都阻挡在外,然后一把握住青钉,在阵阵极难听的吱吱嘎嘎声中,青钉被一分一分地拔了出来
石牢中骤然闪过一大团电火,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当的一声,一枚已失了光泽的青钉从黄星蓝指间滑下,落在了石牢地上黄星蓝面色又从红润转为苍白,而且这一次还带上了隐隐病态的青色
苏姀十指如梳,梳理着新获自由的狐尾,一边道:“你用了这么猛的灵药,可是会真元大损的呢!”
黄星蓝若无其事地道:“损点真元又有什么?最多花上十几年也就练回来了”
苏姀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你准备好受死了吗?我被你们关了几百年,总得杀几个道行高的出口恶气”
黄星蓝上前一步,伸颈待死哪知道苏姀一根冰指自颈中划过,没给她带来分毫损伤,反而将一缕奇异的感觉送入她体内这缕感觉如雾如幻,暧洋洋的又有些痒痒的,就似……
春思
黄星蓝大吃一惊,登时后退几步,满面飞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万料不到世上这还有这种事,哪怕是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对她,都不会令她如此吃惊女人与女人之间,怎么也会有这等事?
见过黄星蓝如此窘态,苏姀掩口轻笑,然后道:“想不到堂堂黄夫人也会有怕的时候!唉,可惜我在这里立了几百年,已经没什么火气了,杀不杀人实在无甚区别,且放你这一回”
黄星蓝惊魂稍定,这才发觉体内虚弱之极的真元不知不觉间已稳固了许多,看来日后道行受损也极为有限回想起来,这自然是苏姀一指之功想到苏姀尚有一尾被钉在石壁上,黄星蓝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自然是苏姀妖力之强远出她意料之外,喜的则是既然苏姀妖力冲天,那营救殷殷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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