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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焢触须一个齐摆,庞大的身躯已停在军营正上方它有意往下一沉,骤生的风压如山坠下,大地不住轰鸣,无数裂纹在地面上蔓延,军营营栅全部倒塌,大片大片的军帐也被彻底压垮冥卒破碎的躯体肢干不时自军帐下露出
焢对自己这一下立威十分满意,只是营前那小虫子依然屹立不倒,甚至连身形都未晃动一下,实有些美中不足
焢庞大无匹的意念猛然向营前的小虫子轰了下去:“尔等胆敢犯吾领地,何以?”
这意念宏大得有如江河逆流,飞瀑倒挂,如纪若尘稍弱一点,直接被意念摧化成尘埃都有可能然而意念是轰了下去,那小虫子却如一块礁石,任你lang高涛重,就是岿然不动
不过焢终于得到了那小虫子的回应:“替我破开六界壁障,开通去往人间之路”
同样是意念的回应,从量上来说,一个是涛涛大江,一个是涓滴细流,完全没有可比的余地但或单以纯净而言,则一个如融化的雪水,另一个则是至清至净的玄水接触到他意念之时,焢就觉得自己仿如一座无边森林,这小虫子的意念则是一点火星,竟令它隐隐有一点刺痛,一点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畏惧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然而听到他的要求,听到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焢立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骄傲和怒气:“六界壁障一开,立生千里阴煞劫云,威力比之人间天劫只强不弱!以吾魔神之尊,也须散去三千年道行!尔何德何能,敢作如此妄想?”
纪若尘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空中的焢居然发现自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微笑,足有三百只魔眼金瞳中映出他的笑容而在他湛蓝冥瞳之中,也映出了焢的无数魔眼
“就知道你不肯,那么……”纪若尘微笑道,那抹微笑仍挂在唇角时,他的声音已转为冰冷,化成一声断喝:“我就自己来拿破六界壁障之法!”
焢也纵横苍野近万年之久,在他话一出口时,腹下千只魔眼已同时亮起,腹部巨口微张,吹出一道足有百丈粗细的绿气!绿气如龙,咆哮而下,瞬间将纪若尘连同整座大营都罩于其中
焢喷出的这一道丹气不光极毒,且是威力奇猛,丹气自万丈高处垂落,其势之重,实不亚于掷下一座山峰!只刹那功夫,十里方圆的地面先是隆隆震响,不断轰鸣,被丹气生生压得沉低十丈,再被丹中毒气蚀深三十丈,一个足有数十丈深的天坑,瞬间出现在苍茫死地上!
丹气就如同焢的眼手延伸,所到处一切情形都会为焢所知一道丹气喷出,焢已清楚感觉到整座军营数息间已被丹气消蚀成灰,营中再无半个魔物能够生存,一万二千冥卒,就此烟消云散手下如此孱弱,那么这小虫子又能强到哪里去?就算他挣扎得一时,可是焢的丹气岂是寻常毒雾可比,已被它炼得有若实质,即使脱离本体也凝聚不散,不经历个十余载,绝不会有分毫削弱而那时,不知道要在死地苍野上蚀出多么巨大的一个天坑了
一举剿灭大敌,焢先是觉得一阵轻松,又有些恼怒这场战斗遥遥观战者可不只一位魔神,自己对上这么一只小虫子居然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问了句来意,可谓丢脸之至而那小虫子竟然也敢挑战它的威严,自己魔神之威自然也会令余者置疑自己本就在众魔神中位居末座,经这样一闹,其他魔神不知会否乘机发难,看来好不容易圈定的取食地界,又要少上千里了
可是就这样结束了吗?一想到他那双湛蓝深邃的双瞳,焢忽然感觉有些惴惴
焢一念及此,忽然下方弥漫的丹气中亮起两点蓝色光芒,这两点光芒是如此微弱,不过若流莹一般但这两点光芒又是如此明亮,几乎一出现,就已占据了焢的全部意识!
数以百计的魔眼同时感到无法忍受的剧痛,刹那间布满鼓胀的血丝,然后一一爆裂!剧痛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焢的意识,痛得它触须乱舞,庞大身躯一阵颤抖,激出无数龙卷旋风!它的痛苦嘶叫立刻响彻整片死原
在至深的痛楚中,焢已然明白刚才爆裂的魔眼,全曾倒映在他那双冥瞳之中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瞳,难道说,凡是能够被冥瞳映出的,就一定会被毁灭?
应该就是如此了焢意识中浮现出明晰的答案,这是它身为魔神的直觉,这个答案也令它不寒而栗因为这是一双焢也无法理解的冥瞳!
焢再不迟疑,腹部巨口中又喷出一道只有丈许粗细,却是绿得发黑的丹气,如电般贯下,直射那小虫子所在的方位!
下方浓绿丹气忽然一阵翻涌,一道灰龙猛然自丹气碧雾中跃出,迎向焢的墨绿丹气灰龙咆哮如雷,前爪一探,竟然将焢的墨绿丹气划开,如分波划水般逆流而上,反向高高在上的焢冲上!
焢再次大吃一惊,墨绿丹气与灰龙一触,它即知这道灰龙实是那一万二千冥兵阴气所化,只是那座军营明明已被自己丹气化成灰烬,冥兵怎会又凝成了灰龙?除非,除非在丹气落下前,那座军营中所有冥卒都已被抹去意识,化成了纯正阴气无论哪种魔物,都有最重要的两种本能,其一是生存,其二是取食这些冥卒怎会甘心舍却自己身躯意识,聚合阴气,凝成这样一头阴龙?
丹气一触之下,阴龙中蕴含的无数凶厉怨念,已令焢明白,这些冥卒并不是甘心情愿,而是被某种秘法给生生炼成阴龙但这怨念本身,即是阴龙威力源泉之一,冥卒湮灭时越是不甘,阴龙神通越大
不过冥兵就是冥兵,这等如蝼蚁般的魔物,别说是一万二千,就是一百二十万,如何是焢的对手?
焢背上和身体前后各张开一张巨口,三张巨口同时深深吸气,身体登时胀大了近一倍!腹中巨口深处,已亮起一点深邃的黑芒!它这一口本命丹气喷出,下方不论是谁,都要灰飞烟灭!就算那小虫子躲到地下也是无用,这一击之威,将可轻易穿透万丈深岩!
它这一蓄力,那道墨绿丹气去势立时一缓,灰龙却借此时机猛然一声龙吟,竟自行爆开!灰色雾lang逆流而上,瞬间已将焢的丹气冲散!这时机掌握的可谓妙到毫巅
灰龙爆体而散时,自龙体中飞出一道淡淡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凌空冲向焢焢腹部最大的一只魔眼惊恐地张大,瞳孔中清晰地映出纪若尘的身影!只见他斜提修罗,大步奔来,空中似有一道道无形阶梯,供他拾级而上纪若尘速度似不甚快,每一步都让魔眼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实已快到了极处,空中留下的只是一个个浅蓝色残影修罗在空中拖曳出两片水蓝光华,也未见它如何动作,就有千百根拦在路上的触须断裂,纷纷扬扬落下
在魔眼瞳中,纪若尘刚自灰龙中浮现,就已到了魔眼之前,于是魔眼便看到自己已完完整整地在他那双湛蓝双瞳中映出!
砰的一声,魔眼炸成一团水雾,连带着下面数丈的血肉一同爆开!但见修罗同时爆出夺目蓝芒,他已连人带矛,冲入魔眼留下的空洞之中,修罗挥舞如风,在焢体内斩肌断血,一路向深处破去!
此时,焢才自万千魔眼汇聚过来的意识中检出这一道最重要的讯息
焢一声怒吼,但并不如何惊慌它乃是魔神之躯,躯体庞大之极,纪若尘所钻出的孔洞与它魔躯相比,连个蚊子叮出的小口都不如焢意念动处,腹部被钻入的区域立时坚逾精钢,一层又一层甲壳在腹肉中生成,阻挡着纪若尘向深处攻进
修罗挥舞如电,矛身冰焰升腾,每一下挥动就会剜下数丈方圆的一团血肉,而更多的肌体则被冰焰化成飞灰转眼之间,焢腹部已多了一个宽十丈,深百丈的大洞
纪若尘正一路深进,杀得兴起时,忽听背后一声冷哼!他掌中修罗不停,再狠狠地剜下数块已硬化成甲壳的血肉,方才转过头来
只见身后浮着一只尺余长短的虫子,赫然就是具体而微的焢!焢身体上不再是万千魔眼,而是只在身体背部幻出一只魔眼,眼中尽是狰狞
看着纪若尘越挥越速的修罗,焢阴森森地道:“挖得很开心?只是我魔躯足足百里方圆,就凭你手中这根细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深入腹地,探到我的本命玄丹?”
纪若尘闻言,修罗反而挥得更是大开大阖,他盯上了这具体而微的焢,可是冥瞳中光影流转,完全映不出焢的影子
焢又冷笑,笑得怨毒阴狠,道:“怎么,看不到我吗?这具身躯乃是我内丹所化,早具万年功行,你那双九幽冥瞳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再用力看啊





尘缘 章六 生死路 中
孤绝峰下,无尽海边,四名洪荒卫一字排开,森然矗立,不言不动,从日出直到黄昏,就似四尊黑铁铸成的雕像
四名洪荒卫极目远眺,目光直落在远方隐隐的群山深处他们的目光顺着一条无形的路不住延伸,尽管这条路的另一端早已在他们视线之外
无尽海边缘这一带,碎岩错落,绿草茂密,又有片片密林,但并无人烟,其实本就无路如果勉强说有一条路,那也是因为青衣刚刚便是经此远去,虽然乌云踏雪四蹄生风,就连一片足印也未留下,但在这些洪荒卫看来,这也算是一条路了
只是这条路有去而无回,是条绝路
半轮夕阳沉入云海时,一声喝斥将四名洪荒卫从泥塑木雕的状态中唤醒:“你们四个不去巡守四界,居然在这里立着发呆!是不是要我代主人执行责罚?五!你身为队长,怎也如此不知轻重?”
四名洪荒卫一齐转身,向一见礼一玉冠束发,轻袍博袖,怀中抱个竹苕,周身却片尘不染,自有三分煮酒东山,扫雪松下的悠然出尘韵味
五上前一步,有些低声下气地道:“一大人,这个……今日小姐出行,只有我们四个相送,在这里多站一会,也是替三十多位不能来的兄弟送小姐一程还请一大人原谅则个如果定是要罚,那也该由我一人担当,与旁人无关”
一点了点头,道:“情有可原不过我无尽海规矩大如天,无人可以破例,罚还是要罚的”
此时另一名体形稍小些的洪荒卫昂然道:“要罚的话,我们也当与五队长一起受罚!小姐时日无多……”
“三十六!你胡说什么!小姐吉人天相,法力通神,怎会有事?你才出世几年,哪里知道什么”五猛然喝道
那洪荒卫仍自不服,叫道:“可是小姐明明……”
“嗯?”一目光骤亮如电,落在那洪荒卫身上,以无可抵御的威压,将三十六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三十六想要挣扎,但周身如被压在山岳之下,丝毫动弹不得,更别提继续开口说话了
一缓缓抬手,向孤峰一指,对五道:“就罚你们四个守此峰一年,记得每日打扫,不可令公子法身蒙尘如有宵小之辈擅入,斩了就是”
五大喜,拜道:“多谢大人!”
一也不回应,径自飘然而去
五向三十六瞪了一眼,喝道:“今后一年里有得你活动筋骨的了,哼,这等好事真不该落你头上我早就说过,一大人最是公正,有什么好处都会先照顾兄弟们……”
五话音未落,一的声音忽然自空飘洒而下:“刚才我忘记说了,若有从青墟宫来的,定要留下给我……”
五先是愕然,然后用力抓了抓头,只做没看到其余三名洪荒卫的目光
华清宫,长生殿,杨妃盛装高髻,在一人高的水晶镜前徐徐转身,淡黄纱衣鹅黄长裙,大牡丹花髻,茉莉花围边,满殿暗香浮动一只顶端四蝶纷飞,下垂琳琅珠玉串饰的金步摇最为醒目,此乃玄宗叫人从丽水取最上等的镇库紫磨金琢成
“云鬓花颜金步摇”,杨妃对着镜中人嫣然一笑,出了殿门,沿着长长的汉白玉石阶,拾级而下
早已入冬,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前晚又降大雪,给美如锦绣的骊山戴上了一顶银白色的冠走进华清宫的范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味,树木依然苍翠欲滴,裸露的黑土石缝间喷出地热蒸气缓缓升腾,温暖如春
杨妃走得不疾不徐,左手放在高力士臂上,右手持一枚翠绿如意,款款前行沿途欣赏风景,看那从容神态,一点也不似已令明皇等候多时的模样
高力士也不催促,只扶着她一步三停地走,一边陪着聊些庙堂逸事,村野传说转过两株昂然挺立的高大雪松,继续右行,穿过前方九龙湖,北岸华清池眺然在望
杨玉环似有意,若无意的问道:“皇上这几日兴致不高,高公公可知是为了何事吗?”
高力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嗨!还不是为了道德宗那些妖道的事?要说这些妖道还真有些本领,宫里只有六七百人,先前可是被七千修士给团团围了本来围得好好的,他们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然将围山的仙长们杀了个落花流水!老奴听说,连孙国师都折了陛下听闻此事后,大发雷霆,又愁得几日睡不好觉娘娘,您想啊,那些妖道既然妖法如此高强,万一跑到长安来犯驾,这可有些不大妙呢!”
杨玉环惊得啊了一声,以玉如意掩住了口,道:“这华清宫地处偏僻,可是有些危险”
高力士道:“老奴也劝皇上早日摆驾回宫城,可皇上将老奴骂了回来不过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自有八方仙人护佑,谅那些妖道最多猖狂一时,兴不起多大的风lang娘娘放心,若妖道真的来犯,老奴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也定会护娘娘周全”
杨玉环这才惊魂稍定,玉面雪白,以玉如意轻拍胸口,松一口气,道:“高公公有心了不过妖道势大,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呢!唉,皇上若能下诏,延请天下有道之士入宫护驾,就不用再担心道德宗那些妖道了?”
高力士左手一拍额头,叫道:“还是娘娘高明!如果皇上亲自延揽,天下有道之士必定闻风而景从,还用怕那些妖道不成?以前皇上将这些事都交给孙国师办理,现在看来孙国师多半假公济私,排斥贤能,只肯任用与真武观交好的人,才导致一败涂地,连自己的性命都折了进去唉,老奴早该看出孙果那道人心胸狭窄,是个成不得大事的匹夫娘娘放心,这两天如果得了空,老奴定会向皇上进言的!”
杨玉环忙道:“玉环不过一介女儿身,哪懂什么大事了?方才情急之下胡乱说说,公公可别往心里去”
高力士叹道:“娘娘乃是天仙一般的人物,随口说说,就胜过老奴苦思三年呢!”
杨玉环一边与高力士说笑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玉如意后面跟着的宫女中立刻走上一人,接过了绿玉如意
“这东西好重,我的手有些酸了,你将它放回去”杨玉环慵慵懒懒地道
那宫女模样生得倒也清秀,当下应了声是可是她目光落在杨玉环手臂上的如雪肌肤时,却露出一丝充满了火辣辣欲望的饥渴
杨玉环挥了挥手,就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继续向华清池行去她看似欣赏近梅远山,暗地里却正以秘法向那宫女斥道:“你这个不成才的东西,什么时候都只知道一个色字!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若误了我的事,我定会亲手阉了你!”
那宫女忙以秘法回道:“还不是师妹国色天香,我这做师兄的哪里把持得住呢?师妹放心,我定会将消息带到!”
杨玉环顿了一顿,慢慢地道:“我再说一遍!等皇上下诏延请天下有德之士时,就请师父派人向皇上献禁忌之法另外你传讯给安禄山,请他尽快赴长安一行,我有要事相商”
那宫女闻听之下,又妒又恼,不禁道:“你又要便宜那肥猪吗?”
杨玉环哼了一声,面上依然柔若春风,声音中却忽然透着说不出的阴冷,只回道:“看来我是要少一个师兄了”
“你!……”
杨玉环师兄扮成的宫女虽然愠怒,但仍对上次遭遇记忆犹新,当下不敢倔强,匆匆离去
高力士似有所觉,回头向那宫女望了望,道:“这个下人是哪里来的?怎地如此笨手笨脚,送个东西动作都这么慢?”
杨玉环也不回头,懒懒洋洋地道:“谁说不是呢?这华清宫里的下人脑筋都不怎么灵,比不得宫里用惯的人儿”
这事便就此过去高力士扶着杨妃,继续向华清池慢慢行去,一点也不着急
华清池中早注满滚热的温泉,香汤花瓣业已注入洒好,池四角各有石炉,燃起兰麝之香明皇一身黄绸薄衫,赤着双足,正沿着华清池一圈圈的踱着步他已等了足足一刻辰光,杨玉环仍未赶到,因此心底的火,烧得正旺
此刻烦恼事多,更令明皇燥火上升,也只有杨玉环的雪肌凝脂,方能让他暂时放下对道德宗妖道的担忧以及对无能孙果的恼恨
明皇等得急,杨玉环本来一点都不急,但这日艳阳高照,明丽的阳光映得玉石长阶明晃晃的,刺得她双眼微痛面前这一条白玉长阶,似是怎样走也走不到尽头
于是她的心,悄悄收紧
地府已很有一段时间没得安宁了
秦广王大殿中,数百支牛油巨烛将整个大殿照耀得灯火通明,鬼役文案川流不息,时时有文案役捧着一堆已批好的文卷匆匆出殿,可是抱着待批文案入殿的更多秦广王独踞案前,运笔如飞,一本接一本地批着案卷,可是案头文卷仍是堆积如山,且有越来越高之势
身边鬼仙,秦广王身体是不会累的,然而日复一日、每日批复数千案卷,实是极为劳心耗神的一件事他只觉得,几百年来都未如此累过不过看着案头的文卷,秦广王即刻抖擞精神,朱笔饱蘸,飞快地作着批注,片刻功夫案上一卷厚册已然批完
此际除平等王外,其余八殿阎王也与秦广王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五百万死魂亏空,可不是轻易补得上的就算一众阎王每日能够补上五千缺额,也要奋战千日,方可功成距离上界下来巡察时间越来越近,哪位阎王都不敢懈怠了内中因为秦广王亲自下令启动大阵,耗用了五百万死魂,责任最大,因此也最是勤力
要填补死魂亏空无外乎两法,一曰开源,一曰节流所谓开源,即是将可入狱可不入狱的,统统送下各狱去;应判五十年的,改成二百年;只应入第一狱的,直接批个十八狱走遍,如此等等所谓节流,则是那些该出狱轮回的,寻个借口尽可能留在各狱之中,除了那些限定了轮回命数的大人物外,余者一概不与放过
工作浩繁,可想而知才几日下来,秦广王业已批文卷批得眼睛发花
但这又不是小事,卷上轻轻一笔,就是某个死魂多添了数百年的劫难将油炸五十年的判成火烧二百年不会有事,但如将一个三世大孝子弄成入狱五十年可就不成,被有心人向上面一捅,绝对是件盖不下去的大过失这等事还不能假手下人,须防有人暗中陷害,趁机胡批一气,因此各殿阎王于是都只能亲力亲为就算胡批乱断,也是得有个限度,不然难以向上面交待
这等非常时期,本来是经不得打扰的,可是偏偏人间界乱象纷纷,一个又一个需要特殊对特的人物化魂前来,其中有许多还是薄上未到轮回时间的,其中自然有不少修道之人众阎王累得头晕眼花之际,手下一松,各自都批了几个人入狱受苦去了事后发觉不对时,已是过了数日至数十日不等,于是查藉,提人,放行,又是一番好忙而那些不该入狱的,就算是运气最好的也下过了数回油锅这里有几人道行高深,乃是要带着道心去轮回的,离行前心中怨恨,自不必说只是不知这几人轮回后能修成什么样的功果,是否会回忆起在地府中的点滴往事
然而各殿阎王即有近忧,也就顾不上这些远虑了
“王爷,大事不好!”一声凄厉喊叫自殿外传来,颇有声嘶力竭之势
这一声叫,令刚过了三天清静日子的秦广王手一抖,叭的一声笔上朱墨滴落,在薄记上染了一大片
“何事如此惊慌?”秦广王被打断了工作,盯着冲进殿中的一名鬼役,面色极是不善
那鬼役呈上一本薄册,道:“小的近日清点贵宾册上列名的贵人,发现数日前有一名贵人应该到阴司报道,结果现在三日过去了,进入酆都的死魂中却仍未见此人”
秦广王面色登时一变地府各殿都备有一本贵宾册,上面记述的是已经身有功果或者因缘,后世有望继续修行,可能羽化飞升或者至少得个尸解道果之人这等人一旦修成,功业位阶都远比十殿阎王这些鬼仙为高因此不知道自哪一代阎王始,创了这本贵宾册出来,上面记述的全是这类人
只要列名贵宾册上,来到地府时处处都会得到极高礼遇,除了天条明文规定不能破除外,其余的约束都是可有可无就是命中注定需要入狱几十、上百年的,这些辰光也大多在与各狱阎王推杯换盏、感慨大道苍茫中度过,那些什么油锅铁钎、烙火冰锥,自然是半点也不会加身
这等人的轮回命数也不皆是定死的,往往一世轮回,册上已定的命数就会生出些变化来这些变化之生,则是由此人在这一世中种下的种种因果而定甚至有些大机缘的,积下的因果直接可以改变数世甚至十数世的劫数运程也正因如此,这些地府贵人结束一世轮回,重回阴司的时间也不固定但那十本贵宾册乃是前代有大神通的一位阎王所制,他升迁金仙后又专门回到地府重新炼制过这些贵宾册,因此册上实有**力在每一位册上列名之人一旦进入地府,都会在册上有所显示
这十本贵宾册中,全是当年那位阎王回护同僚后辈的拳拳之心
须知升仙之人个性迥异,并不皆是无缘无故的宽洪大量,特别是那些从天下贬下来的,更是不能轻易得罪了假若地府一众有司在这等人落难时重重刁难,等人家一遭功行圆满重回仙界,恢复了大神通**力,那还能轻易放过了这些个微不足道的地府鬼仙?
还有些人,在入地府时偶尔会显出种种特




尘缘 章六 生死路 中下
秦广王手一张,鬼役立刻将贵宾册翻到孙果那一页,呈了上去秦广王接过贵宾册,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一页纸,百来字,他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殿外捧着文案等着批阅的鬼役已排起长队,但秦广王目光就似盯在册页上,动也不动那鬼役弯腰侍立,也不敢动弹分毫直到牛油巨烛燃到尽头,鬼役也觉得自己腰骨已断时,秦广王才从贵宾册上抬起眼皮,缓缓地道:“孙果这一世顺势而为,辅佐真龙有功,已得了天机预兆,果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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