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九十九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渊在水
这天底下,能使出风上青所授的招数,也就只有他的徒弟了。梅厌雪双眼莹莹含泪,握住薛不霁的手。薛不霁这下明白了,伯父已经信了,也住了口,伸手一把抱住梅厌雪。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能感觉到对方的心和自己跳得一样快,也能感觉到对方胸口激荡的情感,和自己的一样汹涌奔放,言语太单薄,表达不了这种情感,那就索性别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不霁抬起头,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梅厌雪倒是坦荡得很,伸手替他擦了眼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我听你说,要去找游长鲸?”
薛不霁点了点头,拉着梅厌雪回到了客房内。刘老太见到薛不霁去了又回,笑眯眯地问:“咦,你把那个大和尚带来啦?”
她围着梅厌雪左看右看,嚷道:“不是不是!错了错了!”
她又咦了一声,拉着梅厌雪的袖子,左看右看,哎呀叫了一声:“是你!小兄弟,是你!”
梅厌雪有些疑惑,问她:“老妈妈,你认得我?”
刘老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身子筛糠似的抖起来,对着虚空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又转身躲到梅厌雪身后,十分害怕,叫道:“别过来!”
她尖叫一声,喘不上气来,晕了过去。
薛不霁连忙将她扶住,放在床上,运功为她理气。刘老太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梅厌雪,眼中又滚出眼泪来。
薛不霁问道:“刘老太,你怎么了?”
刘老太喃喃呓语:“虎子,虎子……”
薛不霁安慰她:“我正要去找那个和尚,这就叫他把你的虎子还回来,好不好?”
刘老太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都已经死啦,回不来了。”
薛不霁吃了一惊,看这老太太的模样,竟似已经清醒了一般。
梅厌雪弯下腰,轻声细语地问道:“老妈妈,你和游长鲸有什么旧怨?我先替他赔个不是,好不好?”
刘老太看着梅厌雪,泪眼婆娑,叹息起来:“罢了罢了,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的家仆。”
刘老太唏嘘摇头,又抬手撩起耳畔的乱发,下面的耳朵缺了一半耳垂。
“你看看,想起我来了没有?”
梅厌雪凝目细看,终于回忆起来:“刘夫人!你……你怎么……”
“我怎么变得这样苍老,是不是?这十几年来,我日日都在思念儿子,没有一天好过,我怎么能不老迈。”
薛不霁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问道:“伯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情,我最清楚,还是由我来说。”刘老太露出回忆的神色:“那还是在十三年前,我的虎子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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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原本是九山脚下抚西河人士,嫁给了江湖人称鬼力神工的刘仲卿。刘仲卿是个能人异士,擅长制作傀儡人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与真人别无二致。
可惜刘仲卿体弱,虎子六岁时,他便撒手人寰,撇下一对孤儿寡母。刘夫人靠发卖人偶,勉强度日。哪知就在虎子八岁那一年……
“那一年,有几个男人找上门来,不由分说,要来抓我,虎子那时才八岁,哭个不停,我也哭,抱着他不肯松手。那几个男人很凶,上来劈手打在虎子脸上,将我抓走。我频频回头张望,只看到虎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是我看到他的最后一眼。”刘夫人回忆到这里,眼泪流个不停:“那几个男人不管我的哭喊挣扎,带着我一路往北面赶。我又问他们究竟与我有什么仇怨,他们却说没有,只是他们的主人要见我。
“我问他,既然是他们的主人要见我,那好言好语来请我们母子,我必定欣然前往,为何这么凶巴巴的,将我们母子活生生地分开。那些男人都闭口不言。”刘夫人悲叹一声。
“他们一路将我带到风雪城,原来那位要见我的,就是风雪城的城主,封霄!封城主见到我,倒是和气得很,但是要求却与他的属下一般,都是蛮不讲理,强取豪夺!他竟然要我交出我夫家的人偶秘籍!”
“我家那短命鬼临死前千叮万嘱,反复交代,这秘籍不可传给外姓之人!我怎么会答应。封霄便关着我,不许我离开,满以为我思念儿子心切,会迫不及待地交出秘籍,好回去和儿子团圆!原来这就是抓走我,却抛下我儿子的原因!封霄啊封霄,你可真是个工于心计,卑鄙无耻的小人!”
梅厌雪听她痛骂自己的师父,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第61章水牢刑讯
“他将我一关就是半年多,每隔几日就来折磨我,逼迫我,要我交出秘籍。后来我装作是疯了,表面上行事癫狂,其实我内心思子之痛亦快要让我癫狂!”刘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我装疯卖傻,那些看守见我疯了,对我放松警惕,让我找机会逃了出去。我躲在一辆马车里……小兄弟,你想起来了吗?”
梅厌雪脸露恍然大悟之色,有些吃惊:“原来是你!”
刘夫人点点头:“正是,我知道你其实发现了我,当时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害怕你叫嚷起来,让封宵又将我抓回去。哪知道你非但没有揭发我,反而让人把车驾到城外,让我乘机逃走。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梅厌雪却是叹息一声,摇摇头:“我若是能早一些见到你,早一些放了你,说不定你还能见到你儿子。”
刘夫人又流下泪来,两个眼睛红通通的:“没用!没用!这就是命啊!我的虎子那么乖巧,又聪明又漂亮,我在井水边洗衣裳,他还会给我搬板凳!就这么没了!没了!老天爷为何让他如此命苦啊!”
梅厌雪亦是唏嘘不已。薛不霁追问道:“刘夫人,那这又和游长鲸有什么关系?”
刘夫人冷笑道:“当然有关系!他那时在我家旁边一间寺庙出家,法号束己,经常来我家里化缘。我回到家里,才听说,那天我被带走没多久,他便来我家化缘,见到虎子昏迷不醒,便将他救了过来,带到了寺庙里。后来……后来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到家时,那和尚就把虎子的尸首送了过来!又说对不起我!等他为虎子报了仇,就任凭我发落!”
薛不霁听到此处,有些疑惑,问道:“虎子在那寺庙里待得好好的,怎么死的?他没说吗?”
刘夫人冷哼一声:“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是不会信的!而且后来……我神智昏沉,耳边总有嗡嗡之声,听旁人说话,也听不甚清楚,自己脑子也稀里糊涂,只想着虎子爱吃毛豆,我要给他剥毛豆……”
她看向梅厌雪,哭道:“今天见了你,我忽然清醒过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模样,我的虎子却没机会长大啦!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会是那个和尚的主人呢?”
梅厌雪神色沉凝,思索片刻,对刘老太说:“并不是我护短,偏袒游长鲸,但是我想你错怪他了。”
薛不霁道:“游长鲸现下就在冷香山庄的水牢里!我让师弟去救他了。”
“我让季伯良去了,他们说不定会遇上。等游长鲸来了,你们正好把当年的事情讲个清楚。”
薛不霁宽下心,有师弟和季伯良一起,一定能将游长鲸顺利带出来。他想起焰兽之事,对梅厌雪说了,哪知梅厌雪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我已经将焰兽放了。”
薛不霁吃了一惊,问道:“伯父,你早知道焰兽之事?”
“我和季伯良赶到冷香城外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灵气波动。于是我与季伯良兵分两路,让他去救游长鲸,我赶到那灵气波动之处看过,原来是一只焰兽。这焰兽被金铁索捆着,实在可怜,我就悄悄将铁索震断,看着那焰兽逃回荒原,才回到冷香城。”
薛不霁这才了然。梅伯父说的奇特的灵气波动,应当是那焰兽放出火龙时产生的波动。这么说梅伯父也是今天晚上才到的冷香城,路上说不定还与他们擦肩而过。
薛不霁笑道:“伯父,那我看这事情也该了结了,等游伯伯救出来,我就回去看我师父。”
十一年没见风上青,他对师父委实想念的紧。而且,“梅伯父,你没有把我和师弟出意外的事告诉我师父吧?”
“那倒没有。他疼你得紧,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心如刀绞。我实在是不敢告诉他,只能一直瞒着,告诉他你在我这风雪城中好好的。”梅厌雪展颜一笑:“还好你及时回来,否则伯父可真要瞒不住了。”
“明天我就带师弟一起回去看他!”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震若奔雷,仿佛有一万匹骏马朝着冷香城疾驰而来,将城中熟睡的百姓震醒,梅厌雪神色一变,站了起来,浑身都绷紧了。
薛不霁也悚然心惊,猜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他和梅厌雪一道奔到窗边,这窗子正对着城门口,就看见远处一座大山飞速靠近,眨眼间就到了城门口!
“焰兽!”
梅厌雪蹙起眉头:“怪了!我明明看着它回了荒原,为何去而复返?”
而且这焰兽情绪正深陷狂躁之中,不住大吼大叫,声音如同霹雳雷霆,震得城内人都醒了,周围的客房纷纷打开门来,喧哗不已。
“怪了,这焰兽虽说只是个畜生,但脾气还不错,也不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薛不霁正思索间,梅厌雪已掠身而去,薛不霁叫了一声,叫不住他,回头对刘夫人道:“夫人,我伯父大概要去阻止焰兽进城伤人!我先去助他一臂之力,你找个地方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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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长鲸之事,待这事了了,我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刘夫人点头道:“你去吧,让你的伯父注意安危。”
薛不霁便也掠窗而去。
游长鲸正催促季伯良,叫他赶紧走,带着梅厌雪一同离开。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城外传来一声巨吼!这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好半晌耳边都嗡嗡的,听不真切。
江海西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地面不断颤动,想起那头被困在荒野上的焰兽。听这声音,也就只有焰兽能发出来了。奇怪,是谁将那焰兽放了,引到这里来的?
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焰兽是封决用来对付梅伯伯的,眼下梅伯伯不正好在城内吗?!
游长鲸大概也猜到了此节,催促季伯良赶紧带他一起走。三人搀扶着走到通道边,却听见通道那头传来一队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江海西大惊,连忙扶着游长鲸退回到角落里。那一队人马已经进了通道,惊慌不安的空气中,传来封决的声音:“可恶!那些看守是干什么吃的!我要砍他们的脑袋!”
纪老劝解道:“少主人,先别惦记着砍别人的脑袋了。我看那焰兽往咱们这冷香别苑来了,先躲一躲吧!这焰兽已经狂化了,若是叫它踩上一脚,可不是好玩的!”
一队人马奔进水牢,点燃昏黄的灯火。纪老四下看了一眼,叹道:“没想到这别苑内,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这里。来!放到这里来!”
他身后的侍卫们正抬着一口棺材,听他吩咐,放在烛火之下。
封决到了安全的地方,松了口气,朝头顶上看了看,又问道:“纪老,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咱们施展口诀,那焰兽怎么会狂化?”
纪老沉吟不语。
封决有些恼火,高声责问道:“纪老,你不是说,以这口诀和我师哥的血液共同施为,可以让焰兽狂化,攻击我师哥吗?为什么咱们明明没有动用口诀,它居然狂化了,还冲着我们来?”
纪老蹙起眉头,低声道:“难道是他……不应该啊……”
“是谁?是谁?!”
纪老摇摇头:“少主人,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咱们先躲过这一劫。”
封决气恨不已:“游长鲸叫人救走,焰兽又不听使唤,要对付师哥,我们哪里还有胜算!”
纪老拍了拍棺材:“少主人,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个杀手锏哩。”
封决只得打起神,打算叫人到上面去看看情况。这时,几名侍卫从通道内跟过来,推搡着一个老伯。
那侍卫三人慌而不乱,带着这老伯走过来。纪老看了一眼,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那焰兽已经进城,城里不少房子都叫它震倒了。咱们这院子里的房屋也倒了几间,已吩咐人带着下人们疏散了。”
“谁要听这些。我是问,那焰兽朝咱们这边来了没有?”
“有人已将焰兽拦住了,暂时不会来。”
封决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那个老头,问道:“这人是谁?”
侍卫答道:“我等奉命追查那劫走刘老太的贼人,在关押刘老太的囚房边发现了一个水瓮,顺藤摸瓜,查到此人,此人是个马厩里赶车的老仆,不会武功,应当不是带走刘老太之人,但是说不定与那贼人有所勾结,特意来带请主人示下。”
那老头连忙跪地,高呼冤枉。
封决看着老头,叫道:“好哇!那个贼人在哪里?不说就砍掉你的头!”
老头只不停地叫冤,求饶:“少主人,小老儿与那贼人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你的水瓮怎么会出现在刘氏的牢房边?”
“小老儿只是见那刘氏可怜,给她送些热水。”
“你和刘氏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怜悯她?是不是那个贼人叫你做的?”
“少主人,我和那刘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认识她……我冤枉……”
第62章地牢
封决骂道:“你还不肯说实话!来人!用刑!”
那老仆没有武功,更别说淬体,年迈体弱,这若是用了刑,只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他也晓得厉害,嚎哭哀求道:“少主人!我说,我都说了,多年前,那刘氏曾对小老儿有恩!小老儿为了报答她,才送些热水……”
封决放缓了语气:“哦,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了?那方才为什么不说?”
“小老儿不敢说,若是说了,就怕少主人更怀疑是我救走的刘氏。”
“事情若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好怕的。事情若是你做的,你抵赖也没用!”封决脸色沉下来,喝道:“你说说,那刘氏对你有什么恩情?!你要是敢有半句虚言,这水牢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老头哭哭啼啼,眼泪冷汗都流进乱糟糟的胡须鬓发里,道:“少主人,小老儿说的可都是真的。十三年前,那时候老城主还在呢。这个刘夫人是鬼力神工刘仲卿的夫人,老城主想要刘仲卿的人偶秘籍,就派人把刘夫人抓了来,关在风雪殿中……”
说到这里,封决脸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白,叫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那老仆仍是懵懂无知,全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嚷嚷道:“小老儿没有半句假话,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的,不信您问问厨房的张大脑袋,还有您小时候伺候过您的乳母翠妞儿……哦,对了,纪大人也知道的哩!人还是他抓来的!”
封决气得发抖,一脚将那老仆踢倒在地上,骂道:“你好大的狗胆子,往我爹和纪老身上泼脏水,他们怎么会做那种事!”
那老仆被他踢了一脚,几件冬衣裹着一把骨头,仿佛一个破布包袱似的,趴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老头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似的,眼冒金星,□□不住。就在这时,他紧贴着的地面传来温热的内息,热流一般缓缓注入体内,登时那浑身的疼痛都飞了,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他咦了一声,只觉得奇怪,坐起来左右挠挠头,大惑不解。封决见他这幅憨态,更觉得他未将自己放进眼里,怒火冲天,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砍了下来!
老头哎哟一声,抬起头挡在头顶。他未曾淬体,拿肉挡刀子,那不是找死吗?哪知道这一剑落下去,封决竟被震得长剑脱手,倒退几步!
那老头更加奇了,咦了两声,站起来转了个圈,拍手笑道:“哈哈,看来是老天有眼,保佑小老儿哩。少主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人,是要得罪菩萨的!你说我污蔑老城主,你那时候年纪小,才三四岁,不知事,小老儿不跟你计较,纪大人,人是你抓的,你可不能装聋作哑!”
纪老扶着封决,看着这个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老头子,心中栗六,拿不定这老头的路数。
老头见他们不说话,啧了一声,有些不屑:“为什么一个个地都不敢说话,好哇,你们不说,我来说,封少主,你还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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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时,我就在你爹的身边伺候了,我姓马,大家都叫我老马。不过我想你是记不住的,就像你爹也从来记不住,他身边有个伺候的下人叫老马。哈哈,我想我们这些下人的名字,你们从来都是不屑记住的。不过纪大人,我想你总该对我有些印象,毕竟你刚进风雪城的时候,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下人而已。”
纪老眼皮一跳,双目中泄漏出一缕光。那老头却浑不在意,他已沉浸入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之中,只觉得脑子在这一刻无比地清醒,无比地敏锐,能将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都一一记起,他活得太久,看得也太多,那些记忆,痛苦的也好,快乐的也罢,他原以为都已经随着逐渐老迈的身躯渐渐地淡去,可是原来他压根不曾真正地忘记。
“你是怎么得到老城主重用的呢,你或许不记得了,可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哩!那时老城主在北境有个死对头,江湖人称好风快雪的肖大侠,他擅长射箭,百步穿云,为人侠肝义胆……”
“够了!”纪老怒喝一声,抢身上来,一掌拍向老头。这老头下意识地闪避,哪里快得过他,已叫他一掌拍在头顶。
纪老满以为这一掌下去,非得把人脑瓜拍个稀烂不可,哪知道触手之处反震出一股内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胸口一闷,一股甘甜涌上喉头。
纪老勉强咽下,脸色灰白,跌到在一边,封决连忙奔上来,将他扶着退到一边。
“嘿嘿,早就说了,小老儿我有菩萨保佑,你们奈何不了我!”老头十分得意,继续说道:“老城主视肖大侠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你就献计献策,还亲自施展苦肉计,扮作被肖大侠不甚射伤,其实小老儿我看得清楚,是你自己往他箭上撞的!你的大腿上,现在还留着那个箭伤吧?你敢不敢脱裤子?”
纪老脸色难看,对左右侍卫吼道:“还不快把他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却都被老头身上的劲力反震开来。老头继续说道:“你连让小老儿说下去都不敢,当然是更不敢脱裤子的。肖大侠还以为他当真误伤了你,十分愧疚,为你请医治伤,你却暗中下毒暗算……”
封决听到这些陈年往事,已十分入神,追问道:“下毒?下什么毒?肖大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发觉?”
“因为这种毒,无色无味,其他的,小老儿也不清楚,还要问问这位纪大人是怎么下毒的哩。少主人,你问小老儿这毒是什么?小老儿还想问问你哩?你爹爹有没有将这种□□传给你?这□□可是他给纪大人的呢!”
封决气急了,唾道:“你又往我爹爹身上泼脏水!你这恶仆!难道我爹爹亏待你了吗?”
“你爹爹心狠手辣,亏待的人多了,最亏欠的人,就是你师哥啦。话说回来,纪大人,你是下的什么毒,又是怎么害人的,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老城主杀了肖大侠之后,你就平步青云,在老城主身边听差啦!你可是踏在肖大侠的尸骨上才有的今天!”
封决听得有些不寒而栗,看了身边的纪老一眼,问道:“纪老,他说的是真的吗?”
纪老盘膝运功,闻言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少城主,你信吗?”
“他编派我爹,我当然是不信的……”
老头笑呵呵地说:“你不信也没关系,咱们说回来,说到那个刘夫人。刘夫人,她是个好夫人,对我有恩哩,可惜我却没办法救她,天可怜见,不知是哪位义士将她救走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少城主,那时候你已经三四岁了,老城主也身体老迈,那时江湖上有个制作傀儡人偶的大师刘师傅,刘师傅过世后,老城主想得到他家的家传绝学人偶秘籍,就派人,诺,就是你眼前的这位纪大人,带人前去将他的遗孀刘夫人抓了回来。想要逼她说出人偶秘籍,刘夫人不肯,就被关了起来。
那时我是后院的一个马夫,有一天马儿冲撞了少城主您,把您吓哭了,城主大怒,发作在我身上,让人将我打了个半死,丢在雪地里不管。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在半昏半迷间,身子又渐渐暖和起来。
我人也清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雪地里,而是在室内。这室内其实也很简陋,窗户还漏风,只生着一个炭盆子,可是我却觉得无比暖和,就是这炭盆子的一点温暖,又救回了我这条贱命。想必您也猜到了,这里就是刘夫人的囚室,那时她疯了,看守们也不太管她,给了她机会救我一命。我醒了之后,向她道谢,她却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并不搭理我。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在装疯,不然怎么知道救我?后来她果然找机会,逃了回去。”
说到这里,老头又长长叹息一声,十分唏嘘:“她总是念叨她儿子,可惜她回去之后,恐怕也没有见到她儿子。因为她儿子,已经叫人害死啦!”
封决叫道:“什么……她……那位刘夫人的儿子死了?”
老头叹了口气,眼中浮出泪来:“少城主,看来你还有几分恻隐之心,比你爹爹好得太多了。就是你爹爹,因为得不到人偶秘籍,便打算从刘夫人的儿子身上入手,结果害了他的性命。当时我是老城主的马车夫,我亲耳听到他和别人商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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