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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为何要杀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泼莲池
云殊君也笑道:“是了,是了。”
正闲聊间,那厢道童已经迎了上来与几位道长行礼说话,他们说了几句,一起过来恭恭敬敬地把我们请上山去了。
第三十九章修道
清溪清泉同我们道他们师父无虚下山去了,几日后方归。
说着,两人便自告奋勇带我们游览道观。栖云山道观不亏为国观,外表辉宏,内里也丝毫不逊色。
正观里供着帝君金身,我一看帝君便觉得碍眼,只立在门外不肯进去,倒是云殊君面不改色,燃香躬身行了礼。
清泉似本想问我什么,被清溪一把拉住。
向厢房走去的路上,云殊君对我道:“你倒也不必拘泥这些。”
我自知他说什么,道:“我自然没有你的涵养深……”
云殊君道:“这一任帝君好端端的在九重天上,这些事又不是他做下的,他是三界之主,泽被苍生,行礼也是应当的。”
我道:“纵然害你的是下一任帝君,不是这一位,但是一想到这位历历历劫时不知害了多少人,便觉得恭敬不起来。”
云殊君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唉,别说你,我也参不透,参不透。”
说着,不知走过了几道厢房,清溪在前面已经停了步,待我们走近,指着身边的上等厢房道:“今日天色已晚,两位暂且在这里委屈一下,明日起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奉上,两位闲暇时请随意走走,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外面的道童,待师父回来,我们再来拜会。”
我们道了谢,便走了进去。
清泉被师兄弟呼唤着,行了礼,便雀跃地跑去后面的竹林中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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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反倒是清溪仍在留在门外,要走不走的,这次换了他欲言又止。
云殊君问他:“清溪道长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清溪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对云殊君一揖,道:“清溪在修行上有一困惑,一直无从开解,想请前辈指点迷津。”
我想,那你可是问到了行家,天下没有比这位更懂修行道法的了。
云殊君自顾自给自己斟茶,道:“请进,坐,慢慢说罢。”
清溪有些拘谨,但还是进来坐了,他像是在心中反反复复斟酌着说辞,久久没有开口。
过了半晌,云殊君的茶已经洗过一轮,他还是没有开口。
我看着云殊君娴熟的泡茶,手法琐碎,工序繁多,不由得有些惊奇道:“原来你喝茶要这、这么麻烦的。”
之前在妖界小村庄中,我们喝的最便宜的茶叶,我每每沏茶时,哪晓得这么多道工序,只用水一泡就给他了,他也毫不在意,端起就喝,想到这些,我不由得羞惭起来,终归还是慢待了他。
云殊君手上不停,嘴上对我道:“其实我也喝不出来,只是看这里茶具俱在,摆弄一下就是了。”
我心想,怎么可能喝不出来,只怕是又在安慰我。
云殊君慢条斯理地将三杯茶推到我们面前,自己捏着茶杯在唇前嗅着,终于开口催促道:“清溪道长?”
清溪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整了整颜色,道:“云殊前辈,清溪自幼被师父留,在此地修行,自认一心向道,只是越是修炼,心中却越是困惑。”
行了大半日,我也有些口渴,本也想像云殊君一样慢慢嗅慢慢品,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一饮而尽,云殊君笑了笑,又给我斟满,随口道:“困惑何事?”
清溪道:“师父对我说,修道之人,要清静无为心无杂念,才能够修得正果,可是……栖云山有史载以来,虽然出了无数名家修士,他们于除妖炼度一道上极为深,却从未听说有大能飞升,就连师父也……我时常想,这世上当真有神明仙人么?”
我心想,坏了,这小道士飞升不成,开始怀疑仙人是否真实存在了。
云殊君想了想,道:“这世上有妖兽,为何没有仙人?”
清溪道:“我只见到妖兽为祸世间,从未听说有仙人现世救黎民于水火,自小到大,我也只听说过各地道友们行走世间斩妖除魔。”他停了一下,道:“我曾听闻有位白衣上仙,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走各地行善,那位上仙和……云殊前辈同名,我本以为是……是位飞升的前辈,恕我失礼,近日得见,我……”
我顿时了然了,原来他早就认出云殊君了。
云殊君的名号其实在人间也颇有流传,我前些年在人间着白衣道袍行走的时候,也偶尔会有见多识广的苦主问我是不是云殊上仙,不过凡夫俗子,从未见过真的仙人,大多都以为云殊君是个得道道长,尊称一声上仙罢了。
这清溪清泉一路上嘀嘀咕咕,后来清泉又上来出言试探,恐怕是早就在猜测这个云殊和那位云殊上仙是何关系了,只是他们道行浅薄,云殊君又刻意压抑住周身妖气,半月以来,我们衣食住行与他们并无二致,故而他们才觉得“原来这位云殊上仙不过是一位道长罢了”。
我与云殊君对视一眼,看他含笑的眼神,估计也是想透了此节。
清溪见我们不语,忙解释道:“前辈修为深,清溪是极敬佩的,实在是无意冒犯。”
云殊君悠悠道:“无妨无妨,不过你来问我这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溪道:“我只是觉得,若是连前辈和我师父这样的人物都未能飞升,我等拙笨之人,恐怕更是无望。”
云殊君道:“清溪道长,若是这世上真的没有仙人,这道,你便不修了么?世人,你便不渡了?”
清溪面露消沉之色道:“绝无此意,实话说,这一问,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师父,家师近些年总是凡事缠身,我总觉得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修道上,若是真的能够有朝一日飞升,也希望师父他可以早日摒弃杂念。”
云殊君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雅室,赞同道:“这样大的家业,的确要些心思打理。”
我想到水月君那个人,也不由叹道:“避世的道……也并非完全是正途就是了。”
清溪道:“鹤公子此言何意?”
我道:“说不得,各人缘法罢。”
云殊君看着我,微微一笑道:“鹤白,你打机锋的本事也是长进了。”
我摸了摸鼻子,道:“比、比比不得你。”
正在此时,清泉和同门又过来唤清溪过去指点剑法,清溪推辞不过,只得向我们行礼告辞。
他刚一走,我便问云殊君道:“云殊君,为何不、不点化他们?”
云殊君饮着茶道:“我现在这样子,点化谁去?”
我道:“没没没没同你说笑……”
云殊君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道:“这个当真强求不来的,我修道百世方才飞升,他们天资平庸,又没有机缘,哪里是说点化就点化的?”
他想了想,道:“再说,飞升成仙也没什么好,何苦来的。”
我道:“你飞升的事,为什么他们都都都不知道?而且,修修修为还都不高。”
云殊君道:“实话同你说罢,当年我在此地飞升不假,但当时我身边就一个徒弟,那个徒弟是我捡的一个弃婴,天生带疾,实在是没有好心人家愿意养才留在身边,他天资平平,我用心教了,他也不过习得我三五分道法剑术,传到现在,一代不如一代倒也是常理之中了。”
我点了点头,云殊君又叹道:“我飞升的时候身受三道天雷,也没什么异像就飞升了,我估计他是觉得我被劈成烟了罢,九重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等我在仙界修养过来,他阳寿早已尽几百年了,其实我本以为我消失后他就改行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了徒弟,将这些传了下去。”
我心中忽然一动,道:“原来凡间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是真的,我从未去过九重天……但镜湖可、可没有。”
云殊君道:“水月君那个镜湖……他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嗯……”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歇下了。
云殊君侧躺在我身边,支着手臂道:“明天带你去看我修炼的地方,还有练剑的竹林,洗剑的清池……”
“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慢吞吞道:“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清溪只、只给我们一间厢房?虽说,虽说我们本来也只需要一间,但是清溪连问都没问啊……”
云殊君点头道:“是了,就算看破,也该给你留些面子,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
我道:“怎的是给我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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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君伸出纤长的手指划着我的眉心,也慢悠悠道:“你我两个人里,也只有你在意这件事啊……”
我揽过他道:“我我我我也不在意……”
云殊君又是笑了笑,扯过被子蒙住我们,一时间黑暗狭窄的空间内,静的我能听清他的心跳声,他的呼吸极轻,就在我的咫尺之间。
我有些情动,揽着他的腰道:“可惜我晚生了这么多年,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凭空浪了这么多年……”
云殊君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抚着我抵住他的额头,黑暗中,我听到他轻快地说:“不晚,你来了,就不晚。”
第四十章缘聚
在栖云山小住了三天,这几天算是近日来较为轻松的一段日子,若是不念及喜鹊的话。
云殊君心情很好,终日带我满山游荡,带我看遍了千年前他做凡人时见过的风景。
趁人不注意,他叫我载他飞到了栖云山绝峰上,这里寒风凛冽,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莫要说人,就连鸟类都毫无踪迹,云殊君立在深渊边向下望了望,又望了望天空,回身对我笑道:“鹤白,清正借我一下。”
我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依言唤出清正递给他。
他只握住清正剑柄,顿了顿,侧身拔出剑来,两指并拢抚上剑身,剑身若霜雪,他赞了一句:“好剑。”
说着便挽了个潇洒写意的剑花,紧接着就着剑势一剑挥出,清正在他手上剑气萧萧,竟然使出一种气贯长虹的气势来,他舞剑时身若游龙翩若惊鸿,漫天漫地的纷飞大雪中,剑风带起他的墨色衣袂,我在旁边看着,不由的生出一种错觉,总觉得他下一瞬便会乘风而去。
云殊君这套剑法刚柔并济,他的身姿也时快时慢,我看了半晌,直到他渐渐住剑势,立在山巅向我含笑望来,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为徒弟演练这套剑法……还没使完,三道天雷劈下来,我就飞升了。”
我想了想,认真道:“你的这套剑法,和清溪清泉用的那套,除了起手式和前两招,几乎没、没什么相似。”
云殊君干笑了一声,道:“鹤白,你总是这么机灵啊。”
我听他话中大有揶揄之意,便讷讷道:“那、那你是何意?”
云殊君剑还鞘,温声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你没见过我使剑,恰好今天天气不错,此处清净又与我颇有渊源,兴致一来,便想使给你看看。”
我顿时心中一道暖流淌过,与他相视一笑。
我们向山下行去,我突然想到一事,便问他:“云殊君,为何你在凡间游历这么久,却好似第、第第一次回栖云山?”
云殊君道:“这边三省有栖云山坐镇,这附近的妖兽作乱会被他们很快派人斩除,故而很少会有闹到我耳中的,我自然不怎么过来。”
我点了点头,望着脚下的积雪又走了两步,又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望你的后辈们?”
云殊君走在前面,他墨黑道袍的后摆上,一直修白鹤随着他的步履拂动。
他沉默了片刻,回头望着我笑道:“你还太年轻,‘缘分已尽‘这四个字定然很难理解,当日飞升之时,我连一套剑法都未使完,与徒弟的一世师徒缘分便尽了,同后面的小道士更没有什么关系了,缘起缘灭缘尽散,都是强求不来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缘聚,我懂,那缘聚就、就一定会有缘散的一日吗?”
云殊君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比如凡间夫妻相守一生,待到一个阳寿尽了,便是缘散了就算同月同日死,两人一同到了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去,终也是缘散之时。”
我道:“仙人永生之身,不死不灭……”
他叹了口气,道:“……鹤别和水月君可是两位本领通天的上仙,最后亦是缘尽,时日长短罢了,这本就是谁也奈何不得的事。”
我忽然生出一股惆怅之意,道:“那我和你……”
云殊君抓住我的手,道:“鹤白,莫要计较这些,当下你我快活开心,便不负这一天,快活一年,便不负一年,其他的不必多想,越深想越执相。”
我木然道:“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也、也使给你看看我的剑法。”
“不看!”云殊君拉着我往下山走去,他心情很好,执着清正向后轻轻一抛,打趣道:“不看,水月君不用剑,鬼谁知道你的剑法从哪里学来的。”
我接住剑,负回背上,道:“那你更要看了……”
“不看!”
“那你教我你、你的剑法!”
“鹤白,你怎么这样笨啊,我都当着你的面使过一次了,你还不会吗?”
“……”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山腰,刚走到厢房外,正与清溪碰个正着,他像是在厢房外等了许久,一见我们便面露喜色。
还不待我们开口问询,他便开口告诉我们,他们师父,也就是栖云山掌门,终于回山了。
其实对于那位云殊君不知道多少代徒孙,我并没什么兴趣,但是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访一番,更何况云殊君欣然应邀,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我也只好跟去了。
我心想,之前说缘分尽了,和后辈没什么关系的……到底是不是你?
栖云山掌门无虚,来时听清溪说是当时少有的修士大能。
我本以为是位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谁知见面才知,这位无虚掌门看着也不过四十出头的,道袍齐整,温文有礼,只是怎么看怎么像个儒商,不像道观掌门。
他的言谈倒是颇为有趣,他见多识广,各地逸闻也是拿来就说,又加之他风趣幽默,盏茶过后便与云殊君聊得十分投机,一时间宾主尽欢,在我看来,这人是个厉害人物。
清溪立在他身后,原本他是欣喜神色的,只是越听,脸色却越发有些不好看。
无虚又聊到他此次下山,我本以为他下山是斩妖除魔,他却爽快道:“不是,前些日子江淮发水,冲坏了当今首富林府的祖坟,他们特请我去寻个好风水的家族墓冢迁坟。”
我看着清溪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云殊君笑而不语,忍不住道:“这等小事,掌门亲、亲自去一趟?”
无虚笑道:“鹤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栖云山的香火每年有近一半要靠首富林家善捐,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呢?”
云殊君道:“既然是首富,他们的祖坟想必也是风水极好之地,竟然会被冲坏?”
无虚道:“便是如此,只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祖荫难庇后人了。”
云殊君又与他说了几句,我听着这无虚掌门像是与权贵门阀走的很近,为人圆滑却不令人讨厌,心想难怪栖云山在他手上会成为国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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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像是听不下去了,做了一揖,口称身体不适,便拂袖而去。
我望了望他的背影,又回头望着无虚。
无虚对我一笑,道:“小徒失礼,让两位高人见笑了。”
云殊君若无其事地饮着茶,道:“清溪这性子……倒是与我这位朋友有些像。”
无虚连连摆手,道:“小徒哪里比得上鹤公子万一。”
我不理云殊君的打趣,正色向无虚问道:“道长,清溪一心向道,您该好好教导他,以、以身作则才是,可是您如今……恕我直言,您怎么更像一位商贾?”
这话出口,我才觉得有些不客气,正要补上几句,却见无虚不以为意的轻摇了摇头。
他道:“鹤公子,你看我这道观,有多少人?”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也未多想,便道:“贵派门下子弟众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无虚捻须微笑道:“是了,我栖云山光是弟子就有八百余人。这八百人中,除了家中殷实送来学艺的弟子,其他的要么是山下贫寒农户的子女,要么是流浪孤儿,他们每天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山下佃农皆贫苦,若遇成不好的年份,我们便去他们的租子,可是去了他们的,道观又该如何度日?只好做些要不得架子的营生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层,不由得一怔。
无虚道:“修道飞升太过缥缈,万中无一,凡人能活好自己这一世,已是难得,若是能有余力抚养这些孩童长大成人,更是大功德啦……”
云殊君并不惊奇,却也有些敬佩道:“无虚道长才是大境界,敬佩敬佩。”
我久久说不出话来,云殊君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修无为道易,修尘世道难,似无虚道长这样在尘世中百炼,却还有一颗渡世之心,实在是难得,难得。”
我道:“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无虚道长。”说着我便起来行礼,却被无虚劝阻住了。
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无虚道长为何不直接与清溪直、直直说这些苦衷,他若是能体谅,自然便体谅,若是不能体谅,早日下山改换营生也是好事。”
无虚叹了口气道:“清溪是被弃在山门的弃婴,现在这世道,做道士已经是很好的营生,他识文断字,会些算命炼丹的皮毛,又有武艺防身,还会些粗浅法术能够帮助世人斩妖除魔,哪里有更好的去处?清溪虽好,我却怕他极刚易折啊……”
我心想,我要是清溪,也会气闷。
我是指望飞升仙人,护佑苍生的,但是多年仰慕的师父却告诉我,道士是一个很好的营生,不愁吃穿,如何令人不气闷?
又聊了许久,云殊君婉拒了无虚共进晚饭的邀请,与我出得门外来。
我们在整洁的庭院中走了走,云殊君感慨道:“若是当年我掌管这样大的道观,天天有八百口等着吃饭,我怕是也飞升不得了。我一向自诩渡化世人,今日才觉得,远远比不上这代后辈的境界,果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飞升时原本以为自己参破了,现在才知不过表象。”
我道:“你已经很、很好了。”
云殊君看着我,灰眸中流露出柔和的目光,他道:“罢了,不想了,总之我们尽力而为便是了。”
第四十一章返程
又过了小半月,终于到除夕了。
还在妖界小镇时,我原本以为与云殊君会在那里,一间木屋,一炉篝火,几盏茶几壶酒,也就算过年了。
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今年除夕竟然是在栖云山过的。
除夕这天,栖云山这样的清净地也应景的挂起红灯笼,一大清早,所有弟子就聚在习武场中,等到无虚道长在台上唤了名字,便可以上去领一个利是封。
我没想到修道之人也有着凡人家族中的过年习俗,有些新鲜。
这些弟子各个都有着一副年轻的脸庞,他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话,等被叫到名字,就喜气洋洋的上前去,恭敬地对无虚道长一揖,说句吉祥话,无虚道长就会含笑发给他利是封,道一句“一帆风顺”。
我看他们拆利是封,都有一道平安符和几枚铜板,不同的是铜板有多有少,领了的弟子便会迫不及待的打开,互相询问比较,拿得多的自然喜笑颜开,拿得少的也不恼,嘴上抱怨几句,眉眼间也是欢喜的样子。
看到如此生动的景象,我与云殊君立在一旁,看他们相互打趣嬉闹,也跟着笑。
等到都发完了,无虚道长下了台来,捧出两个利是封,对我们道:“两位于我派弟子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此一芹之微,务必赏脸下。”
我与云殊君没有推辞,道了谢接过来,我打开一看,里面也有一道平安符和五枚铜板,我又去看了看云殊君手中,发现他有十多枚,他也似欢喜,只望着手中的平安符出神。
我提起平安符仔细端详,对云殊君笑道:“以前都是你给、给别人,现在也有人给你啦……”
云殊君将平安符仔细的塞进怀中,抬头对我一笑,道:“是啊,真好啊……”
他对无虚道长道:“多谢无虚道长,我们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这样罢,我教他们一套剑法,权当回礼。”
无虚道长既惊又喜,连连道谢。
我看着云殊君飞上台去,使了一套他的剑法,他这次有意让人看清,一招一式都极为缓慢。
我在下面遥遥看着,回忆起他在绝峰上的身姿,也忍不住跟着他的步伐轻轻转身挥剑,仿佛我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云殊君这个人向来善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要十倍回报,我早就知道。
他的剑法妙无比,栖云山弟子也是识货的很,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纷纷认真地跟着他学了起来,尤其是清泉,仗着我们与他早就相识,跑上台去缠着云殊君一招一招的学。
等到清泉能磕磕绊绊的使完一套剑法,已经夕阳西下。
我这才发现,清溪一直不见踪影。
我去问清泉,清泉一边舞着剑,一边道:“唉,师兄他从小到大,一钻牛角尖就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过几天他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我点点头,估摸着他还是心结未解,不过这些少年心思,我们也不便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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