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泼莲池
云殊君道:“一念成魔,哪由得你不信呢?”
我道:“不信。”
云殊君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不过也好……若不是探知到你的仙气,我也许真压抑不住了。”
我看着他,他又道:“怎么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来呢?”
我道:“我带你去、去天牢里……”我咬了咬牙,接着道:“我来动手。”
云殊君的眼神忽明忽暗的,似乎将满天星河映在眼中了,他许久不语,将头缓缓埋进我胸口,闷闷道:“唉……活着真难捱啊。”
当年在镜湖畔,云殊君长身玉立,挡在我身前,那时我只觉得他是再强大不过,再善良不过的人,如今他却这样满身狼狈的同我说,活着真难捱。
我突然一股凄凉之意从心底泛起,只觉得心灰意冷了。
身边是一片万籁俱寂,明月乡道中,我与他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抬起头道:“那日我本想直接堕进妖界,索性痛痛快快的当一回妖魔,只是临到这里时,又想,纵然苍天弃我,我却……我却还是不能自弃,我不愿自弃。”
“云殊君……”
他道:
师弟为何要杀我 分卷阅读23
“只是嘴上说的轻巧,却还是觉得难捱,我便想,那我留在这里,实在受不住那一天,我去妖界时也近些罢。”
“云殊君。”我轻轻摇了摇他。
云殊君不理我,笑道:“然后你就来了,你来得好快,我那时就心想,完了,这下去不成了。”
我道:“云殊君,有个法子,我能不能斗胆一试?”
云殊君道:“你怎的不结巴了?”
我面上一热,连忙道:“不不不知道,有有有时候就……”
云殊君又叹了一口气,道:“好罢,以后不提醒你了。”
我道了一句“得罪”。
我俯身吻下去的时候,云殊君眼中满是惊讶。
但是很快,他也闭上双眸,抱着我的脖颈的双臂也环的更紧了些。
天上不知为何一道一道的亮,闪的像白昼一般,轰隆隆的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我却不想管那些,都随便罢,天道也好,天雷也好,随他们愿意怎样。
云殊君忽然推开我,蹙眉道:“这是驱邪还是……断袖?”
我道:“驱邪。”
云殊君眯眼看我,忽然扬起唇角,道:“好罢,驱就驱罢。”
早在镜湖畔,这抹身影便印在我心中了,我此刻方知。
第十七章喝茶
我又做了一个梦,这几日发梦莫名频繁。
梦里是隋河十五岁那年,崇恩上仙降服了一只在人间作恶的神兽,邀请众仙前去观赏饮宴,帖子自然也送来了镜湖,那时水月君还不怎么闭关,但也连帖子都不看,光是听隋河口述,便一副乏味神情道“不去”。
隋河彼时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什么都新鲜,缠着水月君要去看,又向我使眼色,比着口型道:“云殊上仙啊”,我虽然心中动了动,却只作不见。
最终水月君拗不过他,便带我们去了崇恩君的仙邸。
崇恩君为人和气,什么事都爱打个圆场给个台阶,在仙界中人缘极佳,众多上仙们都卖他几分面子,故而那天整个仙界除了帝君,基本都到齐了,一时间贵客云集,那些上仙们一人再带几个仙仆,若是排场大的,如东玄君那种人,带个十个八个也不稀奇,崇恩君原本很广阔的仙邸都显得不那么宽敞了。
水月君刚落地,崇恩君立马亲自迎了出来,拉着他的手臂,爽快笑道:“你竟然也来了。难得!难得!”
他也不等水月君的客套估计也知道等不到,直接就拉着他步入正厅中席说话。
我与隋河那时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道行微末的白鹤,被崇恩君府上的仙仆引到末席下首坐了。
坐了一会儿,云殊君便到了,他那时一身雪衣道袍,背负一柄朴实无华的剑,清姿端方,竟然就这样独身一人来了。
他一来,崇恩君更惊喜了,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位稀客都露面了,我得去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说罢又携云殊君的手把他请到中席。
隋河在旁撺掇我叫我上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只敢装作无意的看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同他说一句,谢谢你。
中席几位上仙往那一坐,顿时仙气冲天,无数双眼睛向那边望去,我想,我在其中也不算扎眼吧。
只是云殊君久在人间走动,与其他上仙不熟,水月君则是无人敢上去与他搭话,崇恩君分身乏术,也难照顾周全。偏巧不巧这两人还坐在一起,一时间仿佛有道结界把他们罩住了,外面的人说说笑笑,只有他俩四目相对,静默许久,云殊君垂下眼帘,开始喝茶。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倒是水月君不喝茶不喝酒也不说话,就懒洋洋的倚着椅子上看他喝茶,仿佛没见过人喝茶一般,觉得很有趣似的。
连隋河都在旁咂舌道:“鹤白,我问你,云殊上仙和我谁俊?”
我心想当然是云殊君,但是我若是说出了口,他定又要纠缠,我便不理他。
那厢还在一个喝茶一个看,都很沉得住气,直到崇恩君的神兽都抬上殿了,水月君却似不觉得,仍是一味看他,云殊君挺直的背晃了晃,像是终于喝不下去了,他轻轻放下茶杯,若无其事道:“这神兽的确罕见,却不入水月君的眼?”
大约是这么说的,隔得有些远,我并不听得真切。
水月君支着下颌,闲闲道:“云殊君相信天数么?”
云殊君皱眉道:“我修道飞升,自然相信天地乾坤乃是天道常理。”
水月君道:“不,我是问,云殊君相信仙人也有注定之事吗?”
云殊君道:“仙人超脱轮回六道,自然没有”。
水月君道:“有些没有,有些却有。”
云殊君道:“水月君何意?”
水月君道:“一时兴起,闲谈几句罢了。”
说罢也不和崇恩君打招呼,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出殿,隋河连忙拉起我跟上,
我被他拉着走,却不由自主回头寻那人,见他微皱着眉,很是疑惑。
我甩开隋河的手,同水月君道:“仙君,我想再待会儿,一会儿自己回去,可以吗?”
水月君立在云端,微微低了头看我,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死寂,他冷淡道了声“嗯”,一转身便是仙雾弥漫,待仙雾渐散,再也没有他的踪影。
隋河抱臂在我身边抱怨道:“我又没说要同你在这,水月君把我也丢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答应等回去后许他许多好处,他才不多话了。
再进去势必尴尬,我便与他站在仙邸外等,我惴惴不安的盯着朱色大门,即盼着那抹白色快些出来,又盼着莫要出来。
不知等了多久,散席了,众仙三三两两闲话着步出来,我深呼吸了几口气,问隋河:“我我我我该说什么!”
隋河顿时跳脚道:“我的好师兄,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就拉我在这和你当了几个时辰柱子?”
他还要抱怨,我余光瞟到一抹白色身影,连忙眼疾手快的扯着隋河躲到墙后。
只听见崇恩君打着哈哈道:“水月君嘛,一向特立独行,你莫要在意哈哈哈……”
云殊君冷冷道:“岂敢岂敢。”
说着他们便越行越远,我放开隋河,正要追上去,只是周围众仙实在太多,我在人群中不敢快行,尽管心急如焚。
刚要赶到,却正看到他白光一闪,霎时便远去了。
我只觉得心中失掉一块,又是懊悔又是自责,恨不得今天可以重过一次。
隋河气结,道:“师兄,你可真是……唉若是都像你这般,耗个几千年也没什么进展吧!”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
我缓缓睁开双眸,见云殊君正在桌边喝茶,我楞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云殊君放下茶杯,也含笑道:“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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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从梦境中清醒,思绪还沉溺其中,忍不住道:“崇、崇恩君那次宴会,我、我也去了。”
云殊君“啊”了一声,坦然道:“我知道啊。”
我又是一怔,急切道:“是、是吗?我以为你、你你没看到我。”
云殊君道:“我当然看到了,我当时还想,哎,白驹过隙啊,那个幼童都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
我面上又一热。
云殊君坐到床边,戳我脸颊道:“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当年我看你一本正经的……”
因着重温了旧事,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云殊君提起水月君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那个人”“那种人”了。
我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道:“我做了个梦,梦见那次宴会,我躲在远处看你喝茶。”
云殊君思索片刻,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道:“别提了,那日我喝了几壶茶,灌死我了。”
我笑道:“那、那为什么要喝茶?”
云殊君道:“哦,我一不自在就要喝茶。”
“那你……”我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
“嗯,那是因为我现在也不自在啊。”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率,我不禁惴惴道:“不自在什么……”
他认真道:“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第一次与你相见,原本有些细节记不清了,现在倒是清晰多了。”
我心想,这段回忆,不必发梦,我也记得清晰如昨日。
他又道:“现在一想到你幼时的脸,我就觉得不自在极了……”说罢又像回味了一遍,轻笑出声。
我怔了足足半柱香,苦笑道:“求、求你还是忘了吧。”
云殊君笑够了,我们又四目相对半晌,他凑过来低声道:“谢谢你,白鹤,这驱邪的法子果然有用,我已经不需要法力压制了。”
我道:“是……我们是蛇的天敌,我的、我的、我的气息能……能压制一时。”
他抵上我的额头道:“之前怎么不肯用这个法子?”
“我我我我实在没想起来!”
“那昨日怎么想起来了?”
他步步紧逼,我只觉得心跳如擂,索性不答了。
他见我不答,竟也不再多言,只是缓缓用纤长手掌抚上我的眼睛。
我在黑暗中,却全身心松懈下来。
接着,我便觉得唇上一软。
许久,他放开我,道:“这还是驱邪罢?”
我方寸大乱,只是猛然点头。
云殊君挠了挠我的下巴,笑道:“那就慢慢驱慢慢耗罢。”
我正要说什么,被云殊截口道:“你知道,崇恩君宴席当时我在想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便将差点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道:“……什、什么?”
云殊君脸色一阴,道:“我想,水月君有病罢!”
我不自觉有些好笑,尤其是回想起他当时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觉有趣,但还是强行按捺住,回想起那日水月君高深莫测的几句话,道:“现在想来,他那时是不是在向你提醒些什么?”
云殊君凉声道:“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即便时隔多年想起来,我还是按捺不住想刺他几剑,这么想想,我本身也不适合做仙,如今这样,再好不过。”
我道:“我也觉得,现在同你在一起,比……比在镜湖快活多了。”
云殊君展颜一笑,道:“你往里去些,我们再睡一会儿。”
我便连忙给他腾出地方来,陪他一起躺了。
我突然想起一事,侧过脸问他道:“昨、昨天的天雷……”
云殊君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反正也没劈下来,管它作甚。”
我想了想,便觉得也是,也放宽了心,不去想它了。
第十八章面具下
时光易过,转眼就快到年关了。
这日慕贤与他先生又来串门,两人照例提了许多礼物书籍来看我们,慕贤仍旧是一副酸腐书生模样,我只一看到他,便觉得琵琶骨隐隐作痛,不自在的很。
云殊君倒是很开心,那位先生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博览群书颇有见解,云殊君当凡人时也修了许多世的道,更是修道的大家,故而他们一见如故,光是闲谈论道就能聊一天。
我虽然在人间装了许多年道士,但是由于我是白鹤所化,天生就带些仙根,对人间的道家虽然大致看过,却不甚通,在旁听过几次便识趣的不再凑上去了。
慕贤对这些更是一窍不通,我心想,虎妖所化,到底是笨了些。
我对慕贤大眼对小眼对坐半晌,他刚要说话,我的琵琶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便找了个借口出门打水去了。
待我给全村挨家挨户送完了水,期间还婉拒了村东寡妇“进来坐坐”的邀请之后,天色已然擦黑,我回去一看,两人已经开始的互相恭维,你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一句”哪里哪里先生才是真知灼见“,我心想,终于聊完了。
那位先生尽兴而归,临走时道“年关将近,两位不去镇上采些年货吗?今日又是妖节,十分热闹,不妨去凑凑热闹。”
云殊君应后,两人才肯走。
我一边茶具,一边道:“下次他能不能,不不不带慕贤来了啊,我看到他就痛。”
云殊君一拍我的肩膀道:“你被天雷击穿两次都不喊痛,怎么就对慕贤这么大反应?”
我道:“我要是知道谁纵雷劈我,我我我我……”
云殊君道:“你怎样?”
我泄气道:“那五个……我哪哪哪个都打、打不过啊!”
云殊君笑道:“那我这个前上仙教你一招,保证有用。”
我道:“你你你说。”
云殊君道:“到时候你就握着你的清正剑,指着那人说’是你劈我?’”
我连忙配合道:“不错,是我!”
云殊君道:“你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去。”
我道:“冷笑、大步吗?”
我暗暗琢磨一下冷笑是个怎么样的笑法。
不等我琢磨明白,云殊君就道:“对,不然没气势,你就走到他跟前,极有气势的平视他!”
“哦!平视他!”
云殊君道:“然后你’唰’的一声。”
“拔、拔剑?”
云殊君道:“‘唰’的一声扔掉剑,跪下抱着他大腿道’仙君饶我!’”
我想象了一下,不甚同意,拒绝道:“抱、抱大腿也忒没面子。”
云殊君指着我笑出声,道:“旁的就无所谓了吗哈哈哈……亏我当年夸你忠贞清正。”
“留、留得青山在嘛……再说我本来就……本来就……”
“本来就忠贞?”
我咳了一声,道:“我我我是啊!”
云殊君顿时又是笑了半天,道:“是了,难怪文官把你绣到衣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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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说笑半天,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我俩想着年关将近,家里的酒与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需买些备着,便拿了点散碎银两,拉着他驾云去了镇上。
因着这个小镇离妖界比较近的缘故,有些与其他城市不同的习俗。
别的州郡过鬼节,他们过“妖节”。
据说每年到了这天都家家张灯结,街道两旁全是各类小商贩支起的摊子,贩卖各种吃食玩乐之物,青年少女均带着妖怪面具上街嬉戏,还传出过几段佳话,别的州郡话本里小姐都是和书生私奔,这小镇倒是奔放,都是跟着妖怪所化俊美青年私奔,反正林林总总,我听着倒是比旁的州郡过上元节还热闹。
我与云殊君第一次一同过年,心中有些期待暗喜。
等到了镇外,我落下云头,与云殊君一起走进城中。
果然这里如传闻般热闹,街上摩肩接踵,险些冲散了我们,我拉住他的手,去街边小摊上随手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妖狐的,一个白无常的,云殊君道:“不,我要白鹤的!”
小贩赔笑道:“这位公子真会难为人,仙鹤哪有做妖的?”
云殊君一顿,微笑道:“也是,那便罢了。”说着就要拿起白无常的面具戴上。
我道:“有、有的。”
我将他拉到偏僻的巷子里,施法化了一副白鹤的面具给他,想了想,还忍痛从身上拔了一根羽毛插上去。
他仔细端详半天,扶着墙笑的摇摇欲坠,我劝说了半天,才欣然戴上了。
我戴上妖狐面具,道:“为什么话本里拐带小姐的都是妖狐啊!那味道多多多骚啊。”
云殊君点着我的面具,取笑道:“小心这话叫青丘的那帮子听到了,成帮结伙来砍你。”
我顿时不敢多言了,同他戴好面具便回到了街上。
云殊君与我在街上闲逛许久,吃了许多人间小吃,他又被书摊上的话本吸引去了注意力,他舍不得买,就立在人家摊子边看,他看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但是看完一本又一本,看的那书贩的表情变幻了无数次,最后只剩无奈。
我忍不住道:“我、我买给你。”
云殊君看得入迷,道:“你不懂,白看才最有滋味。”
书贩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他边看边推我道:“你去买酒买茶叶回来,看完这本我们就回家了。”
我道:“好,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觉得,云殊君其实很爱笑,自从我与他在妖界边村庄重逢后,发觉他的性子也生动多了,我一想起他笑的样子,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己也忍不住笑。
莫名觉得觉得这里的什么都很顺眼,这凡间也好极了,心中畅快得恨不得化回原身飞上几圈。
我去酒庄买了两大坛烧刀子,摸了摸怀中剩余的银两,算着还能再买一小壶逢春,这酒比烧刀子好很多,云殊君看到定会开心,我决定稍微放纵自己一下,便买了。
我一手一个酒坛抱在胸前,甚是力,本想施个小法术将酒化小些,只是今天实在太热闹,络绎不绝的客人屡屡经过,我始终找不到时机,只好让店家帮我把那壶逢春摞在一坛烧刀子上,我一走动它就摇摇晃晃的,欲坠不坠的,看着有些惊险。
我抱着酒又去茶庄买了许多茶叶,手指勾了许多,还有一些拿不了,这次实在无手可用,只得咬着系茶叶包的细绳,向店家点了点头便回去寻云殊君。
街上人流实在密集,我沿着街边缓缓而行,还要小心着不被人撞倒,一时间只恨不得腾云而去。
行至一处岔路口,我前方几个孩童突然打闹起来,我连忙向后一撤,不经意撞到身后一人,那人既没有作声,也没有躲避,我站稳后连忙道:“对、对不住。”只是因着咬着绳线,说声很是含糊。
我边说着边转身看他被撞到没,刚转过视线,就看到一个纯白的面具。
那男子的面具只遮去了上半张脸,能看到他的唇和下颌,虽然只能看到这些,我却莫名觉得这人该是有一副极好相貌,只是他微微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冷。
我心中没来由一凛,心想这人的唇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街边道旁,耳边是喧闹的人群,我同他在一盏破旧的灯笼下相对而立,他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光亮中有些看不清。
那人眼眸沉静,我只觉更是眼熟,他亦看了我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微微一低头,极慢的摘下了面具。
我一时震惊,嘴中衔着的茶包也掉在地上。
“仙仙仙君?!”我惊道:“你你你你……”
他不在镜湖好好待着,竟然跑来这里过妖节?
水月君手指微动,那包茶便回到我手上,他向我伸出手,我不知道他要做甚,却也不敢躲,但他只是拿走那壶逢春,握在手中也不喝,只用白`皙的手指缓缓摩挲,像是对它很感兴趣似的。
我心想你那镜湖里什么琼浆玉液没有?总不会是特意跑来切走我一壶酒罢?
他忽然开口道:“你……”
就没有了下文。
水月君的话很少,偶尔说话也不会在意旁人的感受,我第一次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更是惊奇,心道:不会隋河出了什么事吧?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我和水月君静立在这里特别诡异,我刚要问,水月君长睫微垂,道:“你与云殊君……”后面的话又没出口。
我顿时大为窘迫,心想他该不会知道了罢!但是转念一想,我与云殊君……坦荡相守,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水月君知道也没什么!
一念至此,我抬起头对他道:“我……我对云殊君,我对云殊君……我此生只愿常伴云殊君身侧。”
水月君久久不语,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上次你说……你与云殊君无私情。”
我道:“那时我不敢……不敢对云殊君有这样的念头,但到了今日,我如何能不承认?”
水月君道:“他……便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么?”
我点头道:“是,从幼时湖畔那次相遇,我就对他心心念念,容不下旁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摇曳,水月君眼神似乎闪烁了一瞬。
心心念念,容不下旁的人的滋味,除了我,还有一人亦是如此。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道:“隋河也是同样的心意啊!仙君,他全心全意对你,为了你……为了你内心受尽煎熬,你究竟是何打算?长生不老丹的药方我见过,对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你为何……为何迟迟不肯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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