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傅愚
他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脸上的微笑亮如白昼。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少年安静祥和的睡颜,那个单纯清澈的少年,善意与恶意不分,同样的乐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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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缪沙感觉自己沉入了寂静的深海。死一般的黑暗将他笼罩,深沉的海水剥夺了他的呼吸。他大声呼喊,海水涌进了他的口腔。属于他的一切都被剥夺了,永无止境的孤独与绝望将他笼罩。他抬起头,却看不见光,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他死死的攥住手掌,修剪的光滑圆润的指甲,却嵌入的手心。血从他的手掌中涌了出来。尖锐的痛苦刺激着他的脑海,只是他还是无法醒过来。只能以一种更清醒的姿态,迎接痛苦的到来。
寂静的深夜,永无止境,长痛不息。
这是他潜意识里的伤。他选择忘记一切,他放逐了它们,随着海水冲走,而今却在梦里以千百倍的痛苦归还。死亡的火焰燃烧着那张家庭照片,他和哥哥离开了巴黎,而父母生死未卜。命运就在一瞬间吞噬了属于他的生活,从此他就走向了颠沛流离的沦亡。
一股轻甜的香味,充溢着悲苦的梦境。这是母亲的香水味,是母亲温暖柔和的拥抱爱抚。梦开始轻盈,开始柔软,不再漂泊,不再无依。
伏尔甘说不清那种感觉,他看着夏缪沙痛苦的表情,一种尖锐的疼痛撕裂了他的心。他的心房里,很久都没有这种情绪的光临。他开始不忍,开始痛心。伏尔甘脱下裙子,轻声靠在夏缪沙身旁,他拥住了夏缪沙的肩膀,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手,让他的指甲从掌心脱离。
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梦了他的梦境一如他的白昼,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无喜无悲,情绪早已将他抛弃。他是被梦境遗弃的孩子,光明也再不会把他光顾。他只有黑夜,深红的血色划破深夜,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色。
他看着夏缪沙,卷起的栗色头发遮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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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一般清澈的气息却被血腥充斥。他看着少年的轮廓,看着少年唇上冒出的青涩的绒毛。伏尔甘的眼神在黑夜中越来越暗,他在夏缪沙的身上嗅到属于夏洛特的气息。他发现,夏缪沙越来越像曾经给予他仇恨的那个人了。
快了,快了。
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把他彻底拥有,把他抛进永无止境的黑夜。和自己在一起。
他深红色的嘴上,是前一夜还没来得及抹掉的唇。那是罪恶,氤氲空气。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笑意残酷。他把少年拥得更紧。少年的头倚在自己的胸口。他低下头,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罪恶的吻痕印在少年的脸上,溶进少年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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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药物的作用,夏缪沙醒的很迟。他醒来时,伏尔甘已不在身旁。昨夜的痛苦,在阳光照进来的那刻,化成灰烬。而清晨醒来时的怅然若失,又将他笼罩。他已不在身旁。
身旁的被子里感受不到温热,没有他来过的痕迹。夏缪沙俯下身,想从被子里嗅到他气息。一无所有。浓艳的香水味充溢着空气。原来昨夜的梦境柔和了香水的气息,而清晨这味道失去遮掩,如此刺鼻。
是怀疑吧,心上人昨夜背着自己,偷情。自己也未曾将他拥有,没有契约,没有婚姻,没有在上帝面前起誓。何谈去左右他的生活,剥夺他的自由。传言说他有无数情人,传言说着巴黎社交圈谁都可以和他春风一度。只是夏缪沙不信。伏尔甘是他的缪斯,是他信奉的神。
只是,青铜的雕像也在时光中腐朽,石头筑起的围墙也在风中崩塌。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大概只有少年单纯而炽热的爱,把爱人当做神去信仰,永不改变。
很奇怪伏尔甘竟然不在家,难道他一夜未归,还是在清晨离去夏缪沙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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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天黄昏劳伦斯夫人对他说的话,他无法压抑对那本书好奇,乘着车到劳伦斯夫人的庄园。劳伦斯夫人好像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惊喜,只把那本红色封面的书递给他。
那本书的暗红色封面已经磨的破旧不堪,一如在爱中勉强维持着尊严的心。夏缪沙低声读了起来,他喜欢用语言去感受诗歌的韵律。柔曼的春风穿透窗棂,发出清越的响声。
书中的少年,有着深栗色的长发。忧郁的眼眸里,是深沉的悲悯与爱。对人的爱,对神的爱,对一切的爱与悲悯。他没有母亲,他被当做不详,被村人遗弃,在世间孤独游历。他赤着脚在荒草重生的世间独行,荆棘刺破了他的雪白的皮肤,他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开出了鲜艳的花。他丝毫不觉,只是向着太阳的温暖不停的行走。
他才十七岁,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十七岁。他怀着对一切的爱,来到这片大地,却被酷刑和挫败所伤。他血液中的甜美香气引诱着野兽分食他的肉体。他在地狱茫茫无所依,孤魂野鬼撕裂他的灵魂。
他是神身边的天使,历练苦行没能磨灭他纯洁的信仰,他终还是回到了神的身边。夜莺鸣叫,响彻天空。荆棘化成玫瑰,编织花环,落在头上,为他加冕。十七岁的生命,刻成永恒。
这是一座乌托邦中的反乌托邦,繁华背后是冷酷与荒芜,只是走过荒芜,却盛放着新的希望。这是一首写给青春,生命与爱的颂歌。只有少年才能不问善恶,听从自己的心,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有少年才有权利坐在神的身旁,得到神明的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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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里塑造的形象,夏缪沙越看越觉得熟悉。伏尔甘已经把他的灵魂和夏洛特揉在了一起。他能读出诗中炽热的激情与惶恐,那种少年对爱的忠诚,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惶恐。把人生比作是荆棘丛生的旅程,而终点却是登上神坛的祝福。他们他神明面前宣誓,他们把他们的灵魂铸在一起,从此永不分离。
夏缪沙感到心里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酸楚,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他看到了伏尔甘与夏洛特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所有的自我欺骗在真像面前在不值一提。他们曾经是爱人,他们曾经属于彼此。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喷涌而出。他感到一种阴冷幽暗的欲望在他体内复苏。
他开始明白哥哥眼中含泪,嘴角微笑,开始明白哥哥闪烁其词背后的欢欣与伤痛。独属于两人的青春岁月,永远与他无关。
他关注了一切细节与隐喻。而他却恰恰忘记了一件事,他正是那个向着太阳行走的少年。他才十七岁,他拥有勇气,拥有青春。只要他想,他就能获得一切。
他以为他看清了一切,只是所谓的谜底,却不是真的谜底。他只是一个读故事的人,他又怎能洞明故事的一切。他读到了爱,却没有读到与爱相伴相生的伤害。他读到了美,却读不到美好背后的残酷荒芜。
童话的产生的需要土壤的,而这本残酷童话的土壤却是无数深夜里的悲苦绝望。
一如他看不见此刻嚎哭划破寂静的长空,他爱的人脸上的笑意阴冷。伏尔甘正站在那家人门前,他没有掩饰,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他所有的善意随着希望被一起磨灭,他再无法写出那样悲伤敏感的词句。从他选择仇恨那天起,他的手就永无法再握起笔。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看到的人不会多。
我以后可能也再不会这样去写文。
还请诸君且行且珍惜。
ps这章提到的童话是模仿王尔德童话的风格繁华背后的残酷与荒芜,理想主义的铅心碎成一片一片。
后面还会提到。
第14章牛奶
云低,风静。天沉沉欲坠,雨迟迟不落。
这样的天气压抑的令人心慌。成群的老鼠死在下水道里,贫弱的尸体堆积成山,无人埋葬,散发恶臭。车轮碾过阴郁昏沉的气息,驶向城外。伏尔甘坐在车里,他的帽檐的很低,黑夜织就他一席黑色衣衫,让他在人群中安然隐遁。他来参加葬礼。
穷人在山野埋葬。漫山遍野开放着无名的黄色小花,在阴沉的空气中开的妖异。葬礼没有宾客,只有一对母女。
女人死鱼一般灰白色眼睛里只有沉寂,再无悲伤。她好像已经死去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只属于一瞬间,而长痛不息的折磨才是永恒。她的痛苦来源与她的迷茫无知。她也曾拥有过青春时光,农闲时在星光下翩翩起舞。只是那段时光太短暂了,好像没来得及感受就转瞬即逝。青春只属于城里的富人,穷苦的女人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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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容易老去。
女人旁边站着她的孩子,孩子脸上没有微笑。仅存的生机埋藏在他眼底,不久就会随风消散。
伏尔甘默默地看着,直到那母女二人堆上了最后一锹土时,他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灵魂好像也随着这块无名墓地一起埋葬。伏尔甘走过去,蹲下身子,擦了擦孩子肮脏的脸,孩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他的母亲都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他。他看不清斗篷下的脸,只看见晴朗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
伏尔甘站了起来,低声对女人说‘我愿意供他读书,供他生活,直到他成年。’女人暗黄色的脸上重新涌起了希望,她猛的跪倒在男人脚边,满怀敬意的亲吻他面前的那片土地。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到了解脱,看见天使降临。
可怜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是因此而死。而着也是伏尔甘复仇计划的一部分,他要让他们从此为他而活。
暴雨倾盆而下,落了满身,这雨好像是为他一人而下。伏尔甘抖抖帽子上的雨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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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白昼,足以把等待熬成疯狂。夏缪沙坐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黑夜悄然而至。
他坐在黑暗里,眼神幽幽的盯着门的方向。过去和将来在眼前并置成永恒。
门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敞开了,伏尔甘从幽暗里走进来。他并没有打开灯,寂静的黑暗是他神的庇护。
危险的气息迎面袭来,他挑起了眉,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危险和未知是平淡庸常生活的绝佳调剂,就像奶油蛋糕顶上的那颗草莓。在黑暗中,他轻轻关上们,放松着,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阴云遮住月亮,密不透风,也不会放过一丝光亮。就在着寂静而浓稠的黑夜里,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上来,他的膝盖抵在伏尔甘的腿上,直直把他的撞倒在门上,伏尔甘闷哼了一声,脸上的微笑更加愉悦了,他像享受黑暗一般享受疼痛。
黑暗中,那炙热的唇吻在他的喉结上,顺着喉结像上方游移,捕获那温凉的薄唇。他试探的吻了一下,然后猛的一下吻了上去,像野兽一般掠夺他的食物,又像要把两人揉在一起。他喘着粗气,松开了唇,牙齿又猛的碰了上去,撕咬着伏尔甘的嘴唇。鲜血渗了出来,冉冉留下来,溅落黑夜,落下清响。
伏尔甘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接着,他的嘴角勾起了的弧度,那微笑是黑暗中清灵的月光,转瞬即逝,无法捕捉。这种微笑足以诱惑所有生灵,为他坠入地狱,哪怕经受永生永世的折磨也在所不惜。
伏尔甘伸出手,温柔的拥住了少年,轻轻的抚摸着少年深栗色长发。他湛蓝色眼眸里,清澈的光华缓缓流转。他拥住了少年,轻柔的吻了上去。好像就在这一瞬间就雨过天晴,阴云后的月亮露出脸,巧笑倩兮。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伏尔甘感觉到属于人的情感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无论爱恨,欢欣愉悦都是无比真切。他想停止他的复仇,只是仇恨就像轨道上高速行驶的火车,停下来了,就会崩溃。所以这一瞬间在脑海中闪现的想法,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的错觉。阴云再一次遮住了侥幸透过来的光,世界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黑夜。
灯亮了起来,照亮灯下两人的脸。一切的情绪都从生命里重新被抹去,他笑了,笑意冰冷。他用爱圈养着的少年终于长大了,他羸弱的身躯好像开始能经受爱长久的折磨,这该有多愉悦。
灯下少年眼神迷茫,他看到了伏尔甘唇角渗出一滴血,染的他的唇红的妖异。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眼里燃起的炙热火焰一瞬间熄灭里,欲望也随风消散,只剩下缕缕青烟。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是,眼里满是愧疚与悔恨。
他伸出手指,覆盖在伏尔甘的唇上,指尖温热,却燃起燎原之火。他的手指在唇上温柔的滑动,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伤口。血真的止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抹鲜艳的红。只是心上的伤口,又哪有这么容易抚平呢。
‘不疼了呢。’伏尔甘的嘴角勾起了笑意,清澈的烟波流转,望着惶恐的少年。
伏尔甘揽住少年的肩膀,带着他走上楼,他知道此刻少年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自己。他转过身的那刻,嘴角的微笑没有隐去,变得更加深刻残忍。
少年望着他的眼神近乎敬畏虔诚。伏尔甘抚摸着少年的嘴唇,撬开了少年的牙齿。他温柔的端起一杯牛奶,灌了下去,不留任何空隙,不留喘气的机会。这种温柔好像能把人杀死。
少年呛住了,猛的咳嗽起来,温和的液体倒流进气管,他的脸憋得通红,可是他的头依旧朝上仰着就像一个渴望爱的孩子。牛奶从他的嘴边流了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又顺着锁骨流了下来。
纯洁被污秽沾染,不久着牛奶会被细菌侵蚀,开始变质腐烂。醇美的甘甜散发着恶臭,成为恶魔最爱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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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晚些时候,夏缪沙去拜访了奥古斯丁先生。巴黎大学教授,伏尔甘和夏洛特大学时的导师。
可以说是他把伏尔甘带来巴黎的。一次奥古斯丁去乡间度假,在田间见到了这个眼神忧郁的少年。他坐在高高的玉米中间的一块石头上,他迷茫的眼神明艳似水,他有一头阳光一般的金色长发。他在读诗,空气中氤氲着他的香氛,和着成熟的玉米一般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少年的语调很轻,牙齿触在唇色寂静无声,优美的韵律在他的唇齿间流淌他念着
‘一小片暗蓝色的天穹,小小的树枝做成框子,被一颗小星划破,那白色的小星带着温存的颤栗溶化了。
六月之夜!十七岁的年龄,我怡然地陶醉着。田野的不竭力升上你的头顶。
我畅想着,感到唇上有一个吻。
在那里呢喃着,象一头小兽。’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眼角好像涌出了炽热的泪水。
当时奥古斯丁已年近花甲,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到生命的活力回到他身上,圣母重新将他拥抱。他想走上前去,虔诚的吻住少年的唇,就像轻吻天使。可他又不敢走上前,怕打扰沉醉在美丽梦境中的天使。他转身离去了,后来他向村人询问,从村人口中得知了伏尔甘的悲惨身世,他当时想着一定要把他带到巴黎,不能让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在荒芜的乡野里枯萎。
后来,少年竟然也来投考他所在的学校。他看见了少年的文章,竟比他吟诗时还漂亮,就像是被缪斯吻住的笔杆,写下美绮丽的诗乐章。
他想用他的一切去守护少年的纯洁。只是少年根本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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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把他当做老师,敬而远之,以礼相待。可他根本不在意,他拼了命把少年引入文学的殿堂,带他走进作家的圈子。
伏尔甘和夏洛特也就是因此认识的,夏洛特是奥古斯丁先生以前带过的学生。奥古斯丁先生把他引荐给伏尔甘。可他没想到,这次遇见,却成了一场孽缘的开始。
当夏缪沙敲开奥古斯丁先生家的门的时候,他缓慢的打了门,当门打开后,他眯着眼睛把脖子上挂着的老花眼镜架在脸上,他看清了来人。他猛的关上了门,门后面,他把他伸手所能抓到的一切扔到地上,房间里传来了玻璃碎了的响声,他一向温文尔雅,已经很久没这样生过气了,上一次还是在伏尔甘从学校退学的时候。
夏缪沙不解,继续敲门‘是劳伦斯夫人让我来的,我是夏洛特的弟弟夏缪沙。’
奥古斯丁先生又拽开门,显然是怒气未消的样子‘那个孽畜的弟弟啊。你哥死了没。’
夏缪沙气的乐了起来,这样一见面就问候家人死没死的可真不多见‘有劳先生关怀,家兄活的很好。’见老先生根本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就站在门口问了起来‘家兄和伏尔甘先生当年的关系,您可清楚’
‘我清楚,我清楚的很呢。整个巴黎都清楚。你哥哥就是个衣冠禽兽。’奥古斯丁猛的关上门。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是听到了夏洛特和伏尔甘纠缠的传闻,一开始他选择不相信。直到伏尔甘和夏洛特一起失踪了一个多月,后来是伏尔甘一人来办的退学手续,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得,蔚蓝色眼睛冷漠而憔悴。奥古斯丁感到自己的心都碎了,他很快就选择了退休,一个人在城市的角落里隐居,远离社交,远离家人。
这次仇恨与报复的灾难到底波及了多少人,谁都不会清楚,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凶手,所有人都必须为了他逝去的灵魂献祭。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苟富贵无相忘
当年一起写文的....都成了频道第一
还删了我好友
写耽美的女人不流泪
为大家演示如何优雅的扑街
ps.引用的是兰波的浪漫
第15章立夏
立夏了,暴雨的湿气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焦灼的空气蒸腾着上涌,成了永无法消散的迷雾。即使在炽热的阳光下四处躲藏却无处遁形,在夜幕降临时又从昏暗角落里涌出。这层迷雾就像是浅色幕布,掩盖着城市中的罪恶与丑态。
夏缪沙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黎明了。炽热的太阳撕裂迷雾那一刻的希望,好像也从他身上剥离。他这几天一直睡的很早,却起的很迟。即使拥有这样冗长的睡眠,他去依旧感觉疲倦非常。
在梦里,他坠入深沉的海,绝望的阴影将他笼罩。可是在过去,每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一切不美好的回忆都会随风消散。而今他却感觉无法忘记,属于黑夜的黑色阴影跨越了黑夜与白昼的分野,完完全全的将他包裹。
每当他眨眼恍惚时,血一样深红的液体,涌上他的角膜。异样的烦躁和狂野的欲望波浪般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向把爱人囚禁,让爱人永远属于他自己。他想握起一柄匕首,捅进涌动着生命活力的温热肉体。
当他从恶念中转醒时,他会感到一阵茫然失措。这是属于他血液中涌动着的恶,是这个家族时代相称的恶。如果有人仔细研究逝者的死因,一定会发现,这个家族,沿袭至今数百年,却没有一代善终。或死于疾病暴死,或死于谋杀。他们所到之处,一定会被不幸和伤害笼罩。
巴比妥是治疗失眠的强效催眠剂,有镇定功效,但是长期服用会导致神失常和药物成瘾。而伏尔甘混在牛奶里喂夏缪沙喝下去的,正是临床实验不久的巴比妥。药物的副作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对夏缪沙来说,是唤醒一种在骨子里埋藏已久的罪恶基因。那颗种子在他出生的那刻就已在他的骨血里埋下,如今经过爱的浇灌,已经萌芽,破土而出。
他的神愈发失常,他对爱人的怀疑也就愈发加深。他的爱人总是在在他睡着之后,悄然离去,又在黎明前悄悄返回他的身旁。他沉浸在深沉的梦境中无法醒来,可他依旧能感受到爱人的离去,那种喜悦和落寞已经穿透了梦境,无比真实。
他憎恨自己为何睡意如此深沉,为何无法醒来。他想起了睡前那杯摇晃着的白色液体,那个深红色的晚安吻,渐渐被黑色的因子弥散。他敏锐的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此,其实从最开始的那个吻,他就隐约感受到了阴谋和隐瞒。但是他却沉浸在爱情的泥泽,无法自拔。
他下定决心要拒绝今晚的牛奶,只是那个血色的吻与爱,他却无法拒绝。他宁愿自我欺瞒,他宁愿永远也看不见真像,只要能永远拥有这份幸福与爱。可是他感到常态的自己正渐渐远去,现在的自己逐渐陷入一种疯癫与失智。他感到他现在的生活一点点的脱离正常的轨道,也脱离了他的控制。
只是相对与一成不变的人生,爱又何尝不是一种脱轨。从庸常的绝境中抽离,打破神隔开的疏离关系,建立起一种隐秘且亲密的联系,在贫瘠的土地上建起爱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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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阴沉的街道上,覆盖着牛乳一般的混沌迷雾。空气粘稠凝滞。昏黄的灯光亮起,却无法把黑夜照彻,隐隐看见有光,又在迷雾中躲藏,亮的诡秘。
绒布堆积成一把致的伞,被他举在手里。并没有下雨,他却依旧举着伞,像是在怕这水雾落在他身上一般。他尖尖的鞋跟落在地上发出清响,他迈着步子,旋转着,在雾中独舞。他好像和他的这一身打扮融为一体。明黄色的裙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绽开了,在昏暗处又像笼上了一层白纱,月白色发带系在纤细的脖子上,莹润的珍珠垂下,随着舞步旋转。他很享受独自一人的时光,好像这座城市也只属于他一人。
他恍然回到过去,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他以为过去的时光早被他遗弃,而今却在堆满灰尘的角落重新拾起。
当年,夏洛特也是这样拥着自己跳舞的,也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在雾中。盛宴才刚刚散去,他们都喝了一些酒,微醺。夏洛特的手就那样毫无顾忌的放在他的腰上。
他们走了很远,走到远离人群不能再远,享受着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夏洛特牵起他的手,在浓稠的雾中漫步。这雾美地像迷离的梦境,他们听到无名的乐曲在空中飘散,散发着初夏盛开的花的芬芳。
音乐像水珠溅入深潭,发出清澈空灵的响声。他们谁也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轻慢却节奏分明的
死于十七岁 分卷阅读21
曲调,像是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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