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瘦骨禁秋
门外守卫禀报道:“将军,沐引求见。”
“他来干嘛?”魏将军道,“让他进来吧。”
沐引推门进来,把抱着的坛子发到桌上才抱拳道:“魏将军,纪校尉。这是齐校尉送来的酒,说是突厥落败时遗留的,他特地藏了两坛,请魏将军笑纳。”
酒封尚在,可是酒香已经钻进两人的鼻子里,魏将军吸了吸鼻子,大笑道:“是突厥的酒!这小子竟然敢私藏!”
沐引:“属下告退。”
魏将军点了点头,寻来两个碗倒了满满两碗,笑道:“今日你有口福,突厥这酒可是想喝也喝不到的。他们的酒浓烈,喝起来煞是暖身。”
纪柯迟疑道:“那阿鲁耶纳……”
魏将军:“管他呢,到时再说。现在干着急也没用,我们又不能打进突厥内部杀了他。”
纪柯一想也是,便坐下与魏将军畅饮。
阿鲁耶纳很快到达丹州境外,扎营落脚。战争的气氛又覆盖上丹州的天空,本来就飘雪阴郁的天更是愁云笼罩。魏将军虽然一声不吭,可已经在吩咐手下的将领们带着兵士集物资,准备防卫之物。突厥生性勇猛,正面硬打不可能打胜,而且丹州不同于郊州易守难攻,因为地势以及一些其他因素,丹州的防守要比郊州更为困难。
丹州内人们喜乐的现象也渐渐褪去了,现在人人自危,每日关注着情况,饱受战乱之苦的、有条件走的、对这里毫无留恋的走了,留下的是一些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没有条件走的人们,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这里的士兵就不会轻易撤走,就不会轻易让突厥攻进糟蹋这里。
齐琼也排上了日期,与纪珂和其他校尉、都尉轮流值守,一有异况立即禀报随时作战的魏将军,那么战争也是可以立即开始的。可突厥这次学聪明了很多,他们在五里开外扎好营,过上了野炊打野味的日子,这一把可能随时下坠的悬在脑袋上的利剑令士兵摸不着头脑以及感到,恐惧。如头顶上低垂的乌云一般,令人恐惧。
时间越久,就越是无端的恐惧。
周围的军医也已经带着药草来到丹州,做好救死扶伤的准备。君也开始了忙碌,忙着碾药,忙着配制药剂,忙着看医书,忙着问董军医一些问题。齐琼也忙,忙着值守,忙着安抚百姓,忙着与魏将军一众人等商量对策,忙着观察突厥动静,忙着仔细勘察地形。
策之而知得失之计,候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翻译:通过仔细分析可以判断敌人作战计划的优劣得失;通过挑动敌人,可以了解敌方的活动规律;通过“示形”,可以弄清地形是否对敌有利;通过试探性进攻,可以探明敌方兵力布置的强弱多寡。)
对方计策最有可能的计划是心理施压,然后利用武力差一举歼灭,重得丹州;通过挑动敌人,来了解敌方的活动规律这个方案没有人肯做,因为那在突厥面前极有可能是一去不回,纪珂原话是这样的:“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齐琼你的人多啊?我们本来兵士就不足还给他们送几个练手,我回去立马叫厨房把今晚所有的猪心都给你吃,缺什么补什么。”
齐琼:“……”
至于地形,他们已经了解了九成,剩下的就是探明敌方兵力布置了,可这和挑动敌人一样,没有人肯去,大家都很珍惜来之不易、一次次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生命。
齐琼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在了解了周围地形前提下,请求魏将军派自己前去探明敌情,这时他突然想起琴倚在送他离开前一天和他说过,那些打仗攻军的事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好,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
可是他现在想尽快打败突厥回去。
因为,有一个人还在等他,有一个人会挂念他。
他想带这个人回山庄,给他娘仔仔细细看过,然后光明正大请功退婚,再铺上十里红妆,然后就去江南,给他爹也看看。然后就把他娘接去江南居住,在诗意绵绵里看雨色温润,看江南青黛,看水秀山峻。
在他带着一百兵士被卢奇那升发现、追赶时,想着这些心里温软一片,他明明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可分心。
这里的地形齐琼知道,他带着这一百个士兵进入一个四面都是山丘的腹地,卢奇那升徘徊在入口,阿鲁耶纳骑马赶来的时候,问他“为何不进去?”
卢奇那升抱拳:“特勤,这个地方只有入口出口都是这里,万一我们进去他们封锁这里……”
阿鲁耶纳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道:“敌方有几人?”
“一百左右。”
“敢只领一百就来窥探我们的情况的人恐怕是那个初生牛犊的人吧。”
卢奇那升看着入口,齐琼等人早跑的不见踪影:“是,就是那个齐琼,齐渊之子。”
阿鲁耶纳大笑起来:“几年前我致力于攻打匈奴,不得机会面对这位将军,听说这位将军智勇双全。我打死了他的一个儿子,那个倒是勇气可嘉。现在是第二个,这个谋略过人,我们来看看拆开齐渊的智勇,我们能不能胜。”
说着阿鲁耶纳就一夹马腹,先行进入,他右手拿着五环弯刀,左臂的位置被冷风灌着。左臂的失去影响不了他的威风,他已经适应了没有左臂的日子,可若是没有右臂,这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可不是左撇子。所以在那天,他立即反应过来,用左臂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说,阿鲁耶纳混迹战场十几年将近二十年,他的反应力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
卢奇那升只好一挥手,领着部下跟随。
行进一百多米,这里毫无异样,这里的山丘还是一样的形状,这里的草还是一样的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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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钻出来,这里的一切是那么自然,就像从来没有人破坏过这里的宁静,如果雪地上没有那几个还来不及被细雪覆盖的马蹄印的话。
阿鲁耶纳循着马蹄印,走到内部,前面地势突然陡峭,也是山丘了。再顺着马蹄印往上望,果不其然,可以看到抱手而立的齐琼。兽面盔甲上细雪点点,盔甲下的衫摆随风起伏,头盔下的脸平淡地看着阿鲁耶纳。他牵着马,敌不动我不动。
阿鲁耶纳停下,仰头望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我想养兵蓄锐几日,怎么?你就耐不住这么快来还我的手臂了?”
失去的手臂怎么还?只能拿命还。
齐琼身边那一百个兵士左右排开,看着下方人数是他们几倍的突厥兵,并没有害怕,像是……有恃无恐。
阿鲁耶纳环视一周,他跨下的马儿也跟着转了一周。
“果然有埋伏啊。”阿鲁耶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战场我不太熟悉,这些伎俩如果拙劣,,,emmmmm,,,我尽力了,我以后会写得更好的。
第35章第三十五章
阿鲁耶纳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提着五环弯刀看向齐琼:“这次你又唱的什么戏?”
齐琼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尊雕塑,保持着姿势,可是在突厥周围,山丘画出的那条线上,稀稀落落冒出几个人影,后来是一条人线。士兵一字排开,士兵脚下不时有一只狼,眼神寒冷。齐琼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只狼,这只狼体格健壮,毛色发亮、光滑。突厥是信奉狼的,以狼为图腾。现在看到这么多狼,突厥士兵不骚动起来。
这么多狼都站在齐琼那边。
连狼都在帮齐琼。
这齐琼莫非是突厥的克星。
难道突厥是惹了事,连天神都不帮他们了。
狼在突厥这里就是天神的使者。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他们是不是不应该来攻打这个国家。
……
阿鲁耶纳大喝:“闭嘴!这不过是敌方的计谋。”
突厥立即安静下来,可脸上不安的神色还是令齐琼很满意,他可是了好大的劲才得来这些狼的。能祸乱敌方军心再好不过了。
齐琼道:“你们还要反抗吗?你们的天神派使者告诉我,他对你们这种行为很失望,特别是你,阿鲁耶纳。”
阿鲁耶纳嗤笑:“我?我们的天神为何要告诉你?他可以告诉我。”
齐琼接着道:“就是因为对你失望才要我转告你。他说,他见不得匈奴压榨其他部族才给予你破军之势消灭匈奴,现在你却像匈奴一样攻占他国,丹州的失去、手臂的失去就是对你的惩戒,可若是你不思这因果,仍然来战,他便要回你的天赋。”
突厥又是一片骚乱,阿鲁耶纳是突厥的战神,人人尊敬,是他带领突厥消灭匈奴,不受欺压。可若是他天赋被回,难又有下一个“突厥”来消灭他们。
阿鲁耶纳又是一声大喝:“安静!”
突厥又重归宁静。
阿鲁耶纳神色阴沉起来,道:“一个汉人也敢说天神托梦,无稽之谈!”
齐琼轻笑道:“若不是这样,这些狼怎么会站在我们这边?”
阿鲁耶纳转了马头,面对着自己的部下,指着齐琼道:“这个汉人必定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法,冲上去一探究竟。”
部下不动,看着那些狼,迟疑。
“冲上去!”阿鲁耶纳大吼道,然后自己冲上去弯刀一砍,直砍齐琼。齐琼提刀拦下,后退两步,两人厮杀起来。那些狼一动不动,阿鲁耶纳不小心踢到一只,那只狼王竟然直直倒下,原来它早已死去,被雪冻得僵硬,保持那个姿势。
阿鲁耶纳出手更为狠厉,大声道:“这些狼都被他杀死了,他竟敢杀死我们天神的使者!”
突厥人都一怔,然后是愤怒。他们在阿鲁耶纳下令冲上去时有多犹豫就有多愤怒。狼是他们的图腾,是他们的信仰。有时候,信仰比生命更重要。
齐琼在与阿鲁耶纳打斗时,沐引在一旁挥一下手臂,在山丘上一子排开的士兵滚下巨大的雪球,雪球落在往上的突厥兵上裹着突厥兵继续下落,继续裹下一个士兵。很快,多数突厥兵就被困在雪堆里,有些甚至在雪下窒息而死。
士兵在与士兵对抗,沐引忙提着刀去助齐琼,两人对抗阿鲁耶纳竟也不是他的对手,齐琼很快负伤,是左臂,没断,就是伤口有些深。血往下流去,沾红雪地。阿鲁耶纳趁着沐引去扶齐琼向下看了看,他自己的部下死伤大半,剩下的还在被雪球包裹,下落。
他大怒再次向齐琼砍去,齐琼却与沐引一躲,他们身后立即有一个巨大的雪球滚下来,阿鲁耶纳一惊,忙向一旁躲去,这样一来,他与齐琼之间就隔开了一大段距离,他不再恋战,下令撤退。他们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被能走的尽力带着走了,留下的是一些死去的人还有半死的人,那个出口齐琼没有设伏,所以他们可以一直逃出去。齐琼捂着手臂,没有去追。
沐引急道:“为什么不一举杀了阿鲁耶纳?”
齐琼望着倒地的狼王,望着阿鲁耶纳走的方向:“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人打他一个他并没有受伤,反而是我,我伤了左臂。我为什么伤的是左臂,不是脖子?”
沐引一愣:“属下不知。”
齐琼神色复杂:“他在玩弄我们,在这种处于劣势的时候,他却还有心玩弄我们。”
沐引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他明明稍加不慎就会死在这里……”
齐琼道:“这就是他的恐怖之处,你看到他们撤走的时候的样子了吗?”
沐引点点头,齐琼继续道:“丝毫不慌乱,秩序井然,该走的走,无法走的也毫不留恋。”
下方的雪里还埋着一些突厥士兵,他们却已经把自己当做死人一般继续埋在雪里,也不挣扎。
“他是有多大的能力才让这些人甘心赴死?如果是我把你留在这种境地里,你愿意不做反抗地留下吗?”
齐琼盯着沐引,沐引只觉背脊发冷,僵硬地摇头。如果齐琼放弃他,让他留在这里等死,他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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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反抗。
齐琼转身道:“回去吧。”
沐引看着下方的突厥士兵:“那这些人?”
“留下吧,让他们回去。”
“这……”
齐琼回头道:“若是我们杀了他们便要贻笑大方了。”
别人放一些死士给你,你就屁颠屁颠去杀,未有些无能。齐琼现在才真正意识到阿鲁耶纳的恐怖之处,不到一年就可以再次集结兵士来攻,难怪不过两月就可以攻下丹州。他自诩做不到这个程度,这是一种无论读多少书都做不到的天赋。
齐琼垂眸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上身,董军医拿了药替他包扎。以往这个时候不是君来吗?
“君呢?”齐琼问道。
董军医替他洗净伤口,敷上药:“出去找药材了。”
“我出去作战他都是在城墙之上等我的,怎么今天……”
董军医拿了白布开始包扎:“今早突然发现流草用尽,怕你会疼便去找了。”
齐琼心里稍安,这几日他总是感觉君在疏离自己,自从生辰过后,可是那日生辰明明是自己该觉得别扭才是,怎么君倒是疏远了。可是这几日两人各忙各的,见不了几次面,他便也没问。
董军医走之前道:“伤口别碰水,动作幅度别太大。”
齐琼点点头,送到门口,董军医走后有一个小兵送来一封信,说是长安送来的。是他二哥齐隼写的,齐琼一笑,打开。内里白纸上只有一列字:娘病危,速归。
齐琼一愣,病危?信里也没写清楚病到什么程度,可是他能感觉到齐隼写这封信时的颤抖。这些字的笔锋都是颤抖歪斜的,他心里猛然疼痛起来,他才失去父亲,怎的娘亲又病危了?他站在原地,直到手臂上的疼痛将他唤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好久,久到信封落在地上,被雪浸湿大半。他忙捡起信封,走回屋内。
齐琼穿好衣服,欲到魏将军处请假回家一趟。到了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魏将军:“消息确切吗?”
纪珂:“确切,阿鲁耶纳已经带着兵马往这边过来了。”
魏将军:“齐琼知道吗?”
纪珂:“他手臂负伤回来,现在还不知道。”
魏将军:“让他养伤,这次别来掺和了。”
纪珂:“是。”
“我只是手受伤,又不是脑子受伤。”齐琼推门进去,“我怎么能让将士们面对突厥,自己躲在一边?每一次战斗都是突厥凶猛,只要是正面攻战,吃亏的都是我们。”
哪怕攻战前期他们做了准备,消灭了大批突厥兵士,在正面打斗时他们也占不了上风,一场战役下来,双方死伤人数基本持平,或者是突厥的较少。
齐琼继续道:“只是这次打退突厥之后,恳请将军允许我回家一趟,我娘病危我……”
魏将军看着他:“若想回去现在就回去吧。”
齐琼却摇摇头:“先把突厥打退吧,凯旋而归我娘也能开心些。”
他不想做一个逃兵,他想光明正大地回去。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这一场一打便是七天,齐琼连忙带着君赶回去时,山庄已经挂起了白布,山庄内已是一片白色覆盖,从山庄大门一直到大厅都是白色的帷幔。
齐琼衣衫单薄,回来的路上又得了风寒,看着大厅前方不过十几阶石梯,他竟然有些喘不过气,面色发白。君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管家早已通报了齐隼,所以齐琼走完最后一阶石梯便看到屋前站着的齐旌妻子儿女三人,齐隼和江氏,齐,管家,琴倚,罗巍平,虚尘子竟然也在,还有阙朱和穆市观,虚尘子的徒弟了尘等众人。
齐琼透过几人之间的缝隙看向大厅,那里棺材竖躺,棺材前的灵牌上黑墨刻着“齐渊之妻林氏”。
到底还是来晚了,到底是错过了。齐琼离开时林婉姝就说过,怕是再见不到了,没想到一语成谶,最后一面竟是离别之时。齐琼还记得离别时林婉姝眼里的泪水,嘴角却是微笑,发丝里也含着白线,他娘今年只是四十六,还不到五十,怎么毫无预兆就……
齐琼膝盖发沉,直接坠到地面上,君也无力扶起的沉重。他透过前面的人跪向生他养他的、躺在棺材里的林婉姝。齐隼面无表情,走近也不扶只是轻轻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打下去:“我三十三天前就写信过去,最多十五日便可到达丹州,你回来也最多十五日,剩下这三天你哪里去了?”
齐琼脑袋微动,然后剧烈咳嗽起来,接过君手里的丝帕捂着嘴,半晌,只是道:“对不起。”
他以为没这么严重的,他以为没事的,他以为只是风寒之类的小病……齐琼闭上眼:“对不起。”逃兵又如何?功成名就又如何?阿鲁耶纳又如何?
琴倚推开齐隼,扶齐琼道:“你敢打我齐琼哥哥?退下!”
齐隼甩手回去,径直走进大厅跪下。
可是琴倚扶不起齐琼,她看向君:“与我一起扶。”
齐琼推开琴倚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缓缓走进大厅,也跪下,跪在齐隼身边:“娘……是什么时候……”
“昨日清晨。”齐隼道。
若是齐琼再早两日,便可以见到林婉姝最后一面。
齐隼道:“她一直念叨着你和三妹。”
“三姐呢?”
“她在东南,迹阁不肯传送消息。”
现在迹阁背后是朝廷,是皇上。皇上为什么不肯将消息传给她?
他现在无法思考,更无法得出结论,他看着那个灵牌大脑一片空白。而方才站在门口的几人也回到大厅,守灵的守灵,作法的作法,阙朱与穆市观便帮着虚尘子作法。让罗虚派的人来为亡人作法,这是皇上给予的最大的礼葬了。
君不是林婉姝血亲,不必守灵。夜晚他回到独幽,那里早有一人等候。虽然身着素缟,可是气质还是尊贵无比。君跪下行礼道:“见过公主。”
琴倚转身,俯视君:“你就是琴侍君?”
君已经好久好久没听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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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他琴侍君了,听到时一愣,随后应道:“是。”
琴倚接过一旁宫女手里的罗扇,轻轻挑起君的下巴:“果然一如初见。”
君不语,琴倚道:“你这么好的容貌必定有很多女子愿嫁,为什么要待在齐琼哥哥身边?”
君轻声道:“我是公子的琴侍,自然要待在公子身边。”
琴倚轻笑一声,回罗扇:“现在你自由了。”
君垂眸:“我听不明白。”
琴倚一字一字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琴侍君了。”
琴倚继续道:“我给你银钱你离开齐琼哥哥。”
银钱?他若要银钱有千百机会偷取,怎会留到现在。
琴倚绕到他身后,斜睨道:“怎么?不愿?”
君默不作声,琴倚也不急,悠悠道:“你知道罗巍平为什么能娶梨悴吗?”
君一怔,梨悴?是啊,他在这里还有亲人,还有梨悴。他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可不能不顾梨悴安危。他曾经说过,四岁以前的事他都记不真切了,在他记忆的伊始,便是他四岁时发生的那场火灾,周围是灼热的火舌,梨悴把昏昏沉沉的他推出屋外,随后房屋便倒塌了。他陷入昏迷之前是梨悴在对他笑。若是没有梨悴,受伤的就是他,或者说,若是没有梨悴,他会死在火里。
琴倚悠悠道:“他用迹阁换了梨悴。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能平安生活吗?”
琴倚又站在君身前,笑道:“因为我在等你的答案。”
一个皇帝宠爱的公主不让两个人好过,容易至极。
君不答,琴倚并不急,慢慢等着,直到君道:“我会离开这里。”
“你发誓。”
“我君发誓,若是我……”
琴倚打断道:“若是你违背誓言,梨悴便不得好死。”
君抬眸深深看着她,琴倚丝毫不显弱势,坚定决绝。君眼里满是愤恨,又冷又恨。他道:“我君对天发誓,若是我不离开这里,梨悴便不得好死。”
琴倚瞬间换了一副笑脸,笑嘻嘻把一个木盒递给他,道:“里面有一处房子和一些银钱,你娶妻生子也好,纳妾寻欢也罢,总该够了。”
君不接:“不必了。”
琴倚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说不,也没人敢说不。她笑意一僵,回木盒:“也行,明日一大早我会派人送你。”
是看着他走吧。君苦笑一声,余光里琴倚离去,他起身弹了弹衣衫上的泥土,这里还没有下雪。眼前的血梅又快要开了,他却又要走了。以前有个人会斥他,怎么十五六岁像五六十岁一样。现在,他只是折一枝梅在雪地里砍、劈、刺、切。这枝梅没有梅花朵朵开,连花苞都瘦小若无物,他拿着这枝梅就像拿着一根枯树枝。
“这梅花倒是霸道,一朵就要独占一枝。”
“我倒是觉得这梅花坚毅。枝上一朵没有可见其营养供给不足,可它还是开放了,丝毫不比其它梅花开得瘦弱。”
“环境再艰难,也总有活的方法。”
“那公子准备如何帮我?”
“你想脱离到什么地步?”
“就这个程度。”
“这个程度?脱离其他,兀自生活吗?”
“是与其他人平等,丝毫不比其他来得卑微。”
“你不是说你想隐居山林吗?”
“我改主意了,若是没有别人不敢质疑的能力无法全身而退。”(第二十四章)
环境再艰难也总有活的方法,一个人未必就不能做到与他人平等。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不再是琴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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