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挂系统,最为致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字卿
“全死是夸大其词,不过确实至少有一半再无音信,锦官庭官捷的长子三年前送进去便石沉大海,登门去问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此事避无可避,只能看虚儿的造化了。”
“我还听说人质会被抓去试药炼蛊,虚儿才九岁呀……怎么扛得住……呜……”
“我也不忍心,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唉……怪只怪钟离苑势单力薄,受人欺凌。”
子息大半都听不明白,但清楚知道哥哥去了必死无疑。
他捂着嘴心慌意乱跑回了自己房内,哥哥还安稳沉浸在梦想,他蹲在床边瞧了一会儿,眼泪吧嗒吧嗒掉。他毕竟是个七岁的稚子,遇事除了哭也别无他法了。
子虚被弟弟吵醒,一看吓了一跳,忙把他搂回被子里安慰道:“哭什么呀?做噩梦啦?不怕不怕,有哥哥在的。哇你的脚好凉,给你捂一捂……”睡眼朦胧中没说几句,又睡过去了。
子息哭完冷静下来,摇醒哥哥说清利害。九岁的钟离子虚一头雾水,并不明白此事态之严重。
子息想了一番,将哥哥拖出来塞到床下藏好:“明天我不来找你,谁喊都不要出来。”
子虚疑惑道:“哎?这是作甚?”
子息再三叮嘱道:“哥,你别管,总之不要出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径自出了门,去隔壁下人的通铺卧房里挑了个相熟的小厮喊了出来。这小厮和他兄弟二人年龄相仿,身形也差不多,给他取了一套哥哥的衣服套好弄进车厢里盖上被褥装睡,骗小厮说是捉迷藏,陪他玩完这次有重金犒赏。
小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喜欢跟两位少爷一起玩,不要什么赏赐。”
子息心有愧疚,慎重点点头道:“谢谢你,我会一直记着的。”
子息忧思重重回了房中,推门看见哥哥子虚已经又爬回床上呼呼大睡,立时惊恐非凡。再度将人塞回床下的时候,子虚还在大喊:“不要啊地板好凉呀我要回床上睡!”
子息别无他法,只能拿麻绳捆进他手脚塞上棉布,牢牢固定在床架下。
钟离子息一夜无眠,坐在床边苦苦熬到天光初亮,第一个冲到车厢旁。
送行的人陆陆续续在旁边忙碌,都被他几句话打发走,父母来看的时候,他便道:“哥哥说他困,已经先上马车睡着了,你们别吵着他。”
母亲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噙泪点点头:“好好睡吧,娘不吵你。”不忍多看,奔回后院去了。
众人目送车马远去,各自散了。
子息提心吊胆演完这出戏,回了自己房内,将哥哥解了绑从床底下拖出来,抱着无声痛哭。
子虚被绑了一晚难有火气,可看他哭得伤心一时又心软了。
子息啜泣着道:“我好怕啊,哥哥,爹娘要把你送人,我们逃走吧。”
子虚轻轻拍着他的背:“瞎说什么呢,没事的。”
子息知道他不明白,只得绝望地恳求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啊,哥。”
子虚手腕脚踝上被绳索束缚的勒痕犹在隐隐作痛,但他仍点点头道:“嗯,我一直相信你。”
子息劝了一天,哥哥仍不明白,无法可想,只得打算趁着夜色连哄带骗地拖走。日暮一落,子息拽着哥哥贴墙溜出了院落,行到大门前,不由呼吸一滞。
钟离苑有客至。
十殿白骨,六驾铁骑。
漆黑的战马一动不动地沉淀在夜色中,赤红的瞳孔危险而诡异。车盖上盘膝而坐着一名绯红血衣的青年,居高临下地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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睥睨着众人。父亲钟离谦与其他亲属侍从们,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天地间鸦雀无声,死气沉沉,唯余心如擂鼓。
“穷乡僻壤的,叫我好找。很敢耍小动作嘛,令人惊喜。”血衣青年掂了掂手上的黑布包裹,转了几个角度,神色清冷,不见半分言辞中的喜悦,反而渗着寒意,“这是见面礼,好好着。”
他随手一抛,向钟离谦掷去。钟离谦不敢去接,便从他耳侧滑过,滚落到门槛旁边,正距离兄弟二人不远。
不明状况的子虚弯腰捡起了那个包裹,很圆润,不是很硬,可说是柔软,不知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还有几分潮气。
钟离子虚打开了那个包裹。
里面是尚且温热的,母亲的头颅。
子虚惨叫一声本能地脱手退避,眼看母亲就要摔在地面,子息眼疾手快接住包裹,迅速遮住那双死不瞑目的杏眼包了回去。他惊惧地捧着鲜血淋漓的包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回头看清的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钟离谦更是目呲俱裂,冲过去攥住长子的手,难以置信道:“虚儿?!你不是送去枉生殿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血衣青年微微抬了眼,闻言嗤笑一声。
长子子虚突遭变故,说不出话来,次子子息忙道:“是我把哥哥藏起来了,不管哥哥的事!”
钟离谦暴跳如雷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畜生!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子虚茫然问:“娘亲死了?为什么死了?弟弟你……到底做了什么?”
子息忙摇头道:“不是我呀!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你!你自以为是地耍什么小聪明?!孽障!”钟离谦又是狠狠一耳光。
子息被抽懵在地,半晌才问:“要让哥哥送死的是别人,杀了娘亲的也是别人,为什么都要把错算在我头上?是我错了吗?哥……真的是我做错了?”
他的疑惑淹没在周围众人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的乞讨求饶声里,再无第二个人听见了。
“我们这就将长子送去枉生殿,绝无二心,求您高抬贵手……”子息在讨饶声里听见这句,立刻又清醒了。
“不要!别!”子息将哥哥挡在身后,喊道,“我去做人质就可以了!”
血衣青年凉凉看着他,讥讽道:“我枉生殿要的人质,是各派下一任家主的人选。你算是什么东西?”
子息一时沉默了。他是次子,照例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他回头看着自己兄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一咬牙将子虚推倒在地上,抡起侧旁他所能举起的最大的重石,发狠往哥哥脚上砸去。
子息在兄长的惨叫声里直起身来扔了石块,坚定道:“他的腿已经废了,我钟离苑不会让一个残废的瘸子做家主,只能是我了。未来的家主,今天的人质,都只能是我了。”
血衣青年乐不可支纵声大笑:“准了,准了!小子,我真可惜你生错了娘胎,要是生在枉生殿,我愿意封你个阎罗玩玩儿。”
子息摇摇头苦笑一声:“上路吧。”
心里只道:我若生在别人家,如何遇见我的哥哥?
子息回头欲与兄长道别,附身想要最后抱一抱他。子虚看见他又转身贴回来,惊惧地拖着断腿后退想要避开他。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哥,你要相信我。”子息按住他肩膀将他拽回来,在他脸颊亲亲一吻,“你要等我回来。”
回答他的是沉默。
(在外招蜂引蝶回家就怂成狗的大少爷
第85章【子息】赠君殊途02
夜君擅度人心,猜错事情的几率不多,可初见主人的那天就猜错了一次。
彼时韬光十七年,夜行此年的称号评定赛选在寒冬。
夜君对自己冠称“夜君御帝”的事情十拿九稳,受封接牌下了乾坤台,意料之中地就被立刻带走了。如今江湖有财力又有野心的门派不多,来回不过那几个。他猜到自己大半要被纳入枉生殿,十殿阎罗的性子他也摸得相差无多,雇主不是楚江君就是卞城君。
他私心里希望是楚江君,因为楚江君棋下得不错,惯常静坐,他不必老换地方。
夜君跟着掌事进了东首的阁楼拾阶而上,侧眼看见楼外的六驾玄铁骑沉默地等候在北风凌冽的暴雪中。
可他一进去就知道自己猜岔了,他的主人根本不是枉生殿的人。
房中有七人,六名持刀侍卫分列在两次,衣角绣着枉生殿特有的血骨纹。当中坐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他已经尽力坐得端正,身体却抑制不住地有些歪斜。
此人形如枯槁,摇摇欲坠。头发花白枯燥,如垂垂老朽,双眸是浑浊的黄白色,不知看不看得见东西。他脸色半青半白,沿着脸颊布一排狭长的刀疤,仿佛脸被人切下来过一般。露出衣物的脖颈与手臂上的青筋血管暴凸而起,内中隐隐有物蠕动。
人不人鬼不鬼,形容丑恶,可谓神憎鬼厌。
掌事交接叮嘱过,转身下了阁楼。
“买下你的是我枉生殿第十殿主转轮王,以后就听转轮君号令。”那人声音嘶哑枯涸,私有伤痛在身。
夜君端正跪在他身前,俯身而拜,额头抵在冰凉的硬木地面上,认真道:“主人。”
那人动了动喉咙正要说些什么,夜君突兀地又开口了:“您要看看我的剑吗?”
夜君却没有等他说话,青锋猝然出鞘,寒光乍破点亮满室昏暗,顷刻已经将周围六卫持刀侍卫斩于剑下。
他却没有停,翻身从窗口踏入漫天风雪之中,片刻后又拎着鲜血淋漓的长剑折返回来,将手中拖着的两具尸体往侧边一抛,又跪回地上。
那人惊骇道:“你这是作什?!”
夜君抬眼无辜地看着他:“是您的吩咐。”
那人蹙眉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夜君应道:“您对他们几个有明确的杀意,动手就在朝夕之间,却又不便直说,想必正在苦恼如何避开监视者的耳目将命令传达给我吧。”
主人十分怀疑,冷冷看着他:“有这么明显?”
夜君弯眉一笑:“没有,您隐藏得很好。除了我不会有其他人看得出。”
“你会读心?”他目光一寒,戒心顿起。
夜君浅笑着摇摇头:“那不至于,至多比常人敏感几分,嗅得出真伪与爱恨罢了。”
那人一言不发,僵硬地坐在原地。
夜君看着他的神色了然一笑,动手解了佩剑放在他手侧,后退几步归回原地,抬手点了自己胸口几处大穴。
他说:“我已经封住自己周身内力,一个时辰内无法动作。主人既疑心于我,可将我就此了结。”
夜君神情坦然,没有半分畏惧退避之意。
他僵持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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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颓然道:“罢了。历任夜君从无欺主先例,我信你就是。”
夜君盈盈一笑:“那,能告诉我您真正的名字吗?”
主人神情才软下来又是一僵:“我刚刚不是说过了。”
夜君:“那是骗人的吧?我听到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呼吸轻微变了调。”
那人迟疑道:“……确实不错,买你的时候,我留的并不是转轮君的名字。”
夜君又道:“无论夜行记录在案的是哪个名字都与我无关。您受了主仆之礼,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那人恍惚了一瞬,心中转过千百念头,回过神来,答道:
“……钟离子息。”
听出这句是真话,夜君笑意愈浓,偏头想了片刻。这个姓不多见,他却没有听说过,想必是哪方弹丸之地的小家小派。却不知缘何出现在这个敏感又危机的场合,还落得如此形容?
钟离子息是箭在弦上无暇他顾,起身催道:“上路吧,有要事要赶。”
夜君无辜道:“可我动不了啦小少爷,我刚刚封住自己了。你要抱我上马吗?”
钟离子息凉凉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夜君忙道:“嗳,不是,帮我解了穴道就行。劳烦少爷了。”
钟离子息站得吃力,扶着桌椅蹲在他身前解了穴道。夜君只觉得胸口被他所触之处,顿生冰冷寒意,条件反射地回抓住了主人的手腕:“你身上有寒毒?还不轻,有几年了?……七年?不对,八年?”
“放手。”钟离子息强压着怒意喝道,“与你何干。”
夜君也怒道:“你是我主人,你怎么会跟我没关系,你要这么想捅死我得了,还赶路,赶什么赶不赶了。”
钟离子息竟被他一句话噎住了。
他在枉生殿煎熬十年,受尽冷眼其辱,在各殿之间疲于周旋,一步步从底层的药人爬到如今高位,骗取了十殿转轮君的信任才得以出来办事。
饮冰十载,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习惯自己身边真多出来个关心自己的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
夜君看他被自己骂懵,心底偷笑了片刻,脸上却装作慌乱沉痛地与他道歉:“属下逾矩,求少爷责罚。”
“……无妨。”钟离子息无奈摆摆手,“先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马上赶路。”
夜君依言将尸体掩埋好,楼外的六驾铁骑也尽数遣散只留了一匹,为惹人注目去掉了玄甲换上普通马鞍。他将轻如无物的钟离子息自然而然地拥进怀中,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
钟离子息坐稳了,才觉得不妥:“影卫不是该藏起来的吗,你在我马上作甚。”
夜君环抱着他,一手缰绳,一手按在他腰间运起内息渡入:“您身上有积年寒毒,如此严冬必定十分难熬,我自然要帮您抵御一些。”
钟离子息这几年被秦广君抓去炼药,身中数蛊痛楚难耐,这点寒意实在不值一提。此事夜君这点内力如泥牛入海并无多大作用,却不知为何没有再阻拦。
夜君又问:“到了枉生殿,少爷需要我做些什么?”
钟离子息道:“我要你去送死。”
夜君低头看了他一眼,似有询问之意,钟离子息解释道:“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便跟你直说了吧。枉生殿十殿阎罗貌合神离,相争不下,这几年我已经埋了不少伏笔引他们互相猜忌。此番我要你去刺杀十殿转轮君,留好嫁祸给五殿阎罗君的信物,在众目睽睽下装作不敌逃回阎罗君府上,趁人不在沉入无人可探查的游冥湖底。阎罗君素来刚烈狠辣,又遭过冤屈被贬,不屑辩解,一殿秦广君与他势如水火,届时去他府上要人巡查无果,必有一场大战。别的细枝末节,我自己会布置,你只要做好这件事便可。”
夜君听罢思忖了一番,疑道:“少爷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既然为转轮君办事,他出了事你一个外人必然引人猜疑,不会引火烧身吗?”
钟离子息摇头道:“我原先受制于一殿秦广君,如今是三殿宋帝君属下,但转轮君与卞城君私底下都与我接触,都以为我是他们自己方的奸细。”
夜君心想:贵圈真乱。
夜君在脑中过了几遍,大致了解情况,又问:“少爷,我非死不可吗?
钟离子息冷冷一笑:“你不愿意?”
“也许我能完成任务逃回来。”夜君“若您希望我就此永远沉默保守这个秘密,那就另当别论。可若您以后还需要我,我就绝不死在敌人手上。”
钟离子息半信半疑:“届时你要引人围观,必然插翅难飞,怎么可能脱身?”
“这是小事,您尽管放心。这世上除了您,没人能杀我。”夜君虔诚地注视着他,轻声道,“下令吧,我的主人。”
“……好。”钟离子息低声道,“夜君,活着回来。”
夜君如约完成刺杀任务,毫发无损地回来复命。
他的法子非常简单,等聚集够了围观群众逃进阎罗府,易容成了阎罗君府上的大总管,大摇大摆地出来,还与来抓人的秦广君对骂了半个时辰。
他是夜行出身,这些乔装潜伏的法子都是最基本的必修课。
钟离子息愕然道:“阎罗君真正的大总管呢?”
夜君:“我刺杀转轮君前把他绑在秦广君府里的树头用冰固定吊好,等化了就会吊死。算时辰应该刚死,尸体应该还没凉透呢。”
钟离子息由衷赞叹道:“高招。”
这年钟离子息初遇夜君,便觉得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许多。
他聪明又强大,得体而缜密。万事不需吩咐,样样都办得称心。
岂料许多年后,夜君本人便成了他最头痛的事情。
他时常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被夜君憋着怒火不得宣泄:“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自然不是,只是真的觉得您若对我起疑半分,不如赐我个痛快干脆。”夜君淡然道,“刀尖站得久了,生死都看淡。就好像一个讨厌吃皮蛋的人,当身边所有人都吃皮蛋的时候,自己被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钟离子息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比喻。”
夜君肃然:“讨厌皮蛋的人的比喻咯。”
手段毒辣的二少爷当晚命人给夜君送去了皮蛋。
片刻后下人惊惶来报:“不好啦夜君大人上吊自尽啦还打了个蝴蝶结却根本解不开救不下来明明只是个蝴蝶结罢了。”
二少爷手忙脚乱带人剪断了白绫将他救下来按着人中掐醒:“谁准你自杀的!”
夜君寒声道:“这和赐死有什么区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二少爷:“不至于吧……”
夜君:“你再给我皮蛋试试??”
二少爷:“不敢了不敢了。”
(神棍夜君
(by段云卿
带挂系统,最为致命 分卷阅读94
第86章【子息】赠君殊途03
钟离子息在枉生殿附近潜伏了三月余,亲眼看着十殿阎罗分崩离析,被前来寻仇的江湖各派一一击溃,确保不留后患,才策马慢悠悠踏上回程。
他出来时分文未取,一路上靠夜君坑蒙拐骗偷维持生计,倒没受什么短缺。
回了钟离苑,父亲见他外貌异样,惊惧外形于色,脸上十分难看。钟离子息心里冷笑,寻了个由头命夜君将父亲带走软禁,这一囚便至父亲身死都不得离开一步。
大少爷钟离子虚数月前听说枉生殿出了变故,不顾家里阻拦拍马前去探望。二人在一条道上一来一回,正好互相错过。如今听说二弟已经安全归家,忙不迭巴巴地又赶了回来。
大少爷赶了回来,风尘仆仆径直赶往内院找人,彼时钟离子息关在暗不见日的密室内,正剜开臂膀拿蛊逼毒。
夜君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想要驱蛊有的是循序渐进的温和手段,何必用如此激进痛楚的法子。
钟离子虚十年未见弟弟,自是欣喜异常,隔着门窗拍得啪啪响。
钟离子息看着镜中自己丑陋骇人,沉默良久低声道:“回绝掉吧,不见了。”
虚空中听得夜君应了一声,将外面聒噪碍事的人拎走了。
夜君回来后仍藏在阴影里看着自家主人面色惨白地将蛊虫从脉络出剔除剥离,轻声笑道:“原来是为了他。”
子息太清楚如今容貌近妖,远非常人,亲生父亲尚且难掩厌弃畏惧之情,便是最亲近的哥哥,他也没有把握不吓到对方。
何必非要多给对方一个试炼。
他咬牙忍痛剔完蛊虫,将短刃一扔跌回椅背上,还未吩咐夜君已经跃至身前,半跪在地为他包扎。
钟离子息看着夜君温柔注视着自己狰狞可怖的伤口,捕捉不到半丝异样,忽然问道:“夜君,你不怕我?”
“您可曾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夜君怅然道,“这世间众人,大都没有我好看。既然都丑,那还分什么高低。”
钟离子息:“……”
虽然很想杀人但也竟无言以对。虽然无言以对但还是很想杀人。
钟离子虚将自己关在后院半年,谁都不见。
他多年离家年未归,一个心腹都没有,便除了夜君谁都不信。
他身中数种蛊毒,要完全排除干净已是不可能,但调理了半年,已比初时好上太多。纵然外表仍旧与常人有异,也完全不至与恐怖沾边了。
脉络剑蛊虫尽去,如今只是比常人苍白几分,略略可看出些病态。发色大半恢复正常,只残留了几缕银丝,瞳孔也蜕成了纯净的银色。
子息闭关调养期间,闲暇无事,命夜君出去打探大少爷的情况。
带回来的消息,无非是昨日在万红居喝花酒,今日在听雨阁听曲儿。昨天给怡红院的翡翠姑娘送了胭脂,今天被晚晴楼的海棠姑娘踢出了房门。
大少爷在万花丛中飘了许久,终于落在一株梅花上。砸锅卖铁攒了二百两刚将晚晴楼的梅梅姑娘赎身买出来,那姑娘招呼都不打转头就跑得没影了。
这两天正头顶荷叶,凄凄惨惨地写着“当然选择原谅她”的酸诗。
汇报完了,夜君盖棺定论道:“是个蠢人。”
“不错。”钟离子息浅浅一笑,“我千方百计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他能有今天。”
夜君含笑望着他:“您真是温柔。”
子息点点头道:“帮我找到这个梅梅,对你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难事。扔到水里淹三天,窒息昏迷就捞上来,等缓好了再淹。脚不许着地,要悬空吊着,也不许给她睡着的机会。不要留伤痕,也小心别弄死了。三天后如果知道错了,让她去给我哥道个歉。……嗯,叫她不要说出去是别人逼她的。”
“领命。”夜君在心中默默撤回了自己之前那句话。
三天后梅梅姑娘连滚带爬地冲到钟离苑还了五百金给大少爷,声泪俱下地解释自己家中惨遭变故,绝非有意捐钱跑路,都是误会。
钟离子息窝在被子里喝着苦不堪言的汤药,一边问道:“今天我哥写诗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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