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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岁月书
眼见平国使臣离京的日子已近,文景州也要回到他生长的故土了,这几日世子府里的东西都装了箱笼,仆从也遣散了七七八八,偌大的府邸倒是显得冷清下来。
文景州说着看了眼顾淮生:“这也是你早有预料的?”
“高毕竟是代表平国来西京的使臣,”大约是一切顺利,顾淮生心情难得不错,语气随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他占着一个理字,自然要得理不饶人一点,算是给大梁一个下马威,好好长了你们平国的志气,你倒是应该开心才是。”
“开什么心,”文景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眼见我要离开了,你心情就变好了,怎么,巴不得我走是不是。”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要走我当然是万分不舍,不说别的,没有你在,以后我再想做事可就没这么方便了。”顾淮生说完,唇畔率先溢出一抹笑意,文景州看他这样,自己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离别的那日正是立秋,没有下雨,天地间依然笼罩着一层燥热,顾淮生一直送到城郊十里亭处才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平国的车队越行越远,最后成了针尖大,消失在地平线上。
当着文景州的面他从未表现出来,此刻四下无人,眼底终于浮现出了离别的伤感和不舍,还有一丝晦涩的无奈与悲凉,背影茕茕独立,衬在苍茫的天地间显得孤独寂寥。
他这一生何其幸运能得老天眷顾识得了二三知己。只可惜山高水长,离别一次少一人,此一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回到西京城内,下意识便往世子府的方向走,然而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醒悟过来,挚友的离开让早已清心寡情的顾淮生竟也生出几分茫然,好像这偌大的繁华城池,竟在忽然间就没有了容身之地一般……
“公子公子!这边!”
身前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顾淮生回过神,将那些不合时宜的伤心感怀一丝不漏地在心底,微微眯起眼朝出声处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儿,除了两名没见过的随从外,车边还站着晋雪年、楚听涯和薛梓奴三人,晋雪年微垂着眼,薛梓奴满脸担忧,楚听涯却在没心没肺地兴奋地挥着手。此刻车帘微挑,帘后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何桓,正笑着朝他颔首。
天下之大,又有哪里不是容身之处呢?
顾淮生也回以一个极淡的微笑,步伐沉稳地走了过去。
“殿下。”他俯首作揖。
“阁下不必多礼,”何桓笑吟吟地望着他,眼眸深邃,“听闻世子离京,本王特地前来相送,没曾想来晚一步,世子府已是人去楼空,又碰巧遇上这几位小兄弟无处可去,于是冒昧相邀,想着阁下应当也没有住的地方,这才在此等候,却不知阁下会否嫌弃本王府邸太小。”
顾淮生与他目光相撞,电光火石间二人便知晓了对方心底的答案,这一切波涛汹涌也不过只发生在眨眼之中,顾淮生缓缓地弯了弯唇角,文绉绉地道:“既然是殿下相邀,岂有不应之理?淮生自当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又接了两个单子(为了毕业旅行的经非常拼命了),今天回来晚了……拼着一口气码了这么多,脑子像浆糊一样转不动了_(:3」∠)_
本来想写完取得雄蛊之后一起发上来的,但是一想到明后天赶火车会更忙,之后大概一直到七月二号才能再更新,就先放上来了
真的很抱歉最近更新很少,等稳定下来后看看能不能多补偿大家一点
第20章阴阳蛊(一)
又脏又臭的刑部天牢关的都是些迟早要断头的人,这里好像是一块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几个月也不见有什么大人物来视察,几个狱卒守在这没见什么大事,整日里喝酒吃肉,百无禁忌。
这日里据说有谁的亲戚送来两坛烧刀子,几人大口喝了,不多时便趴在了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道黑影擦着而过,足下不停地往牢中走去。
此时大约是三更时分,无月,墙头的小窗渗出微弱的星光,惨白白的,照得一条道上的牢房更加阴森可怖。来人目的明确,直走到尽头的一间牢房前才停下,和其他牢房比起来这间屋子尚算干净宽敞,石头砌的硬床上甚至还铺着绣着花的锦被,像扔在泥泞里的宝珠一样一样格格不入。
床上睡着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大约是得了照顾,这几日的牢狱生活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还养胖了一些。若能有长住西京的人在这儿,定能一口呼出他名号:这可不就是那个整日里飞扬跋扈的苗四公子吗?!
苗四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没救了,有恃无恐地呼呼大睡,鼾声震天,黑衣人握住锁头,用来路上摸来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那人伸出一只手巧妙地锁住苗四咽喉,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人中狠狠一捏,冷冷道:“醒醒。”
苗四吃痛惊醒,却因咽喉被钳制而无法发出声音,因为刚醒来的原因只勉强看得清面前杵着一团黑影,脖子上抵着冰凉的手指,带来死亡的气息,他满是恐惧地睁大眼睛,大汗淋漓,裤子里甚至都有一阵湿意。
尿骚味弥漫开来,黑衣人手指一僵,有些嫌弃地退开一步,从怀里摸出一把箫,又从箫里抽出一支细长的短剑直指苗四咽喉,低声威胁道:“别出声。”
苗四得了喘息的空档,也比方才稍微冷静一点了,他心知此人敢这样放开他,就不怕自己喊人来,捂住脖子往后一直退到墙根上,哆嗦着问:“你是什么人?谁,谁请你来的,我给你两倍的钱……”
黑衣人微微动了动,从上方墙洞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打在有些削尖的下巴上。他身上罩着黑色的斗篷,将身形都掩盖住了,适应了黑暗之后,苗四能在帽檐下看到隐隐的轮廓,似乎是一张端正年轻的脸,五官平和,唯独一双眼睛仿佛黑暗里刺出来的利剑,锋利尖锐,气势迫人,能在眨眼间就将人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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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
“你!你!我见过你……”苗四眼里露出迷茫,“你是不是皇帝的人……对!你能潜到天牢里,一定是何泽的人!你一定是!”他尖叫起来,“怎么何泽也想对我们苗家下手了吗?!从他对晋家下手开始,我父亲就一直防着这一天了!”
顾淮生本不欲听他废话,但听他居然敢直呼何泽姓名,不由心下有异,按捺下动手的冲动,冷眼相看,直到他又喊出“晋家”二字,顾淮生终于嗅出一缕非同寻常的气息。
他故意做出迟疑的模样,冷冷地问:“怎么,就算陛下动了手,苗正英难道还能对陛下怎么样不成?”
苗四以为他投鼠忌器,不由得意起来,心里也不怕了,坐直了身子怪笑道:“当年何泽会对晋家出手,父亲便看出他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恩的主,于是早有防备,将何泽做的事留下了一些尾巴以作证据,如果何泽敢对我们苗家动手,他做的那些事便会被公之于世。”狠话放完了,苗四又放缓了口气,示弱道,“我们苗家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扶持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父亲会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仅为自保,你不若回去转告陛下,只要他还像以前那样待我们苗家,苗家也会和以前一样忠心待他。”
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苗四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顾淮生听他话里话外都将苗家和晋家放在一块作比较,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与此同时还有几分异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不及细思。
他压下心中不快,不屑地笑了笑,继续套苗四的话:“你死在这苗正英也不会知道是陛下做的。”
苗四张了张嘴,忽然警觉起来,哪个杀手会在动手前还说这么多话?他虽然不成才,却也不是蠢人,心里没那么恐惧之后,渐渐也察觉到了不对。
顾淮生又怎会察觉不到他态度的转变,再不多话,举剑欲刺。
“谁说的!”苗四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喊道,“我爹常和我说,这世上最想除掉我们苗家的只有何泽,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爹一定知道是何泽!”
这蠢材未也太自视甚高了,就他区区一个纨绔,还不至于对苗家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顾淮生心里不屑,却对苗家和何泽的关系更加好奇起来,“苗正英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苗四瞪着他:“你只要把我刚刚的话带给皇帝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顾淮生看着他,顿了片刻,笑道:“今夜我来本就没要杀你,陛下本就没有对付你们苗家的意思,你也不想想,若是我想杀你,方才便直接动了手,又做什么要喊醒你。陛下之所以将晋家满门抄斩,是因为晋家一直以来都与陛下作对……”
话刚出口,看到苗四神情骤变,顾淮生便知道坏了。
果然
“晋家与陛下作对?”苗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话里不无嘲讽,眯起眼,眼里重新升起警惕和恐惧,“你不是何泽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淮生沉默地看着他,一双眼沉浸在黑暗里。片刻后,他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萧中剑缓缓刺破苗四脖子下的皮肤,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淡淡地、冷冷地问道:“阴阳蛊在哪?”
晋雪年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他喘着气坐起身,靠在床头,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梦中那张笑脸好像还藏在眼前的黑暗里,挥之不去。
那好像是八岁那年发生的事,那年二皇子去江南游历,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礼物,就连自己也分到了一串楠木手串。
将礼物分下来之后其他兄妹便散了,二皇子拉着大哥玄缨坐在廊下聊着这一路的见闻,他们是那样亲密无间,谈笑无忌,自己眼巴巴地站在月门后看着他们,有些艳羡那种亲密,于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大哥看到自己顿时露出一脸不耐,挥手呵斥,二皇子却朝自己温和地笑了起来,甚至还伸手拉过自己,温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后来梦里天空就暗了下来,有血珠从那张笑脸的每一个毛孔渗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变得血肉模糊,而大哥冷冷地在一旁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表情,一字一句地说:你看,我们都死了,而你还活着,只有你。
晋雪年抹了一把脸,无力地靠在身后墙上,他记得那天他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有什么事,最后还是被大哥给赶走了,他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二皇子和大哥谈笑时发出的爽朗的笑声,那是面对自己时绝对不会表露出的表情。有时候他明明离那个人那么近了,却又很远,一直都很远。
能站在那人身边的,唯有一个晋玄缨而已。
乌云散开,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如水的月光从窗栏洒进屋子,晋雪年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怔忡地站了一会,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一道细长的影子动了动。
他一怔,顺着影子抬起头,看到楚听涯就在屋顶上,正保持着一副悄摸摸往下爬的姿势,当与他视线对上时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地,讪讪地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忆了以前的原因,晋雪年觉得今夜很有说说话的欲望,他索性打开门走了出去,顾及还有薛梓奴正在酣睡,于是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还不睡?”
楚听涯摸着鼻子,嘿嘿一笑:“我不困,起来看看月亮……晋大哥你怎么也还不睡啊。”
“我也睡不着。”
晋雪年往院子里走了两步,这里是贤王府,他们仍旧住一处院子。这处院子比在世子府时大了许多,有两进,顾淮生住在后面一进院子的主屋里,前院则住着他、听涯和薛梓奴三人,此刻楚听涯便坐在最靠近月门的那间屋子顶上。
晋雪年一直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边才停住脚步,稳稳地坐了下来,楚听涯见他一副要久坐的姿态顿时暗暗叫苦,忍不住道:“晋大哥,这么晚了,要不你回屋继续去睡吧。”
晋雪年摇摇头,楚听涯继续道:“就算睡不着,闭上眼过一会儿也总能睡着的。”
“我刚刚睡过一觉了,”晋雪年抬起眼皮子,一双眼默然清透,“公子是不是出去了?你在等他?”
楚听涯顿时瞪大眼:“你怎么知道?!公子不让我说的!”
晋雪年无言以对,心道就你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他……去哪儿了?”
“这公子不让说。”
“你怎么不跟着?”
“我也想跟啊,公子不让啊……”
楚听涯郁闷万分,看晋雪年面露担忧,不由又出口安慰道:“不过晋大哥你放心吧,公子武功高强,就算我也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他不会有事的。”
晋雪年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浑身一震,撑着桌子的胳膊霎时便软了下去,整个人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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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从石凳上翻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回来了……因为绕去苏州玩了两天,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两天。
呼伦贝尔大草原真的非常漂亮,我也走过不少地方了,这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惊艳的地方,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要跟团,去人少的地方随便走一走都是风景~
第21章阴阳蛊(二)
晋雪年忽然倒地,楚听涯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扑过去扶起他,却只见他面色潮红,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万分痛苦的模样。
“晋大哥!晋大哥!你怎么了?!”
楚听涯急得团团转,伸手揽住他腰间就想把他抱起来,谁知手臂刚刚放稳,晋雪年忽然浑身一颤,齿间溢出一声嘤咛。他猛地睁开眼,眼里挣扎起一抹清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将楚听涯推开。
“别……碰我……”
熟悉的情潮蔓延过四肢百骸,晋雪年拽紧最后残留的那丝清明,咬着牙想站起来。至少不是在这……他痛苦地撑起胳膊,那样狼狈的模样,至少不要在这里,幕天席地,任谁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进屋……”晋雪年抬起迷蒙的眼,空洞又无助地看向楚听涯,嘴里不停地喃喃这两个字,楚听涯心里却很是为难,不知他是要自己扶他进屋,还是要自己进屋……
刚刚晋雪年的抗拒他都感受到了,那一刻的晋雪年绝望得可怕,只不过与他对视了一眼,就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煎熬,好像把一颗心揪出来捏碎了又狠狠碾压过一般,撕心裂肺,体无完肤。活到这么大,也杀过不少人,却从未见过这样深切刻骨的绝望。楚听涯心中惊涛骇浪,手上动作不就有些踌躇。
只是,晋大哥现在状态明显不太对,把他扔在院子里不太好吧……楚听涯纠结地伸出手,就在快碰到晋雪年的那一刹,忽然从斜地里截出一只手来。
楚听涯猛地抬头,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喜出望外:“公子!”
“你出去。”
顾淮生还穿着那一身漆黑的斗篷,只将兜帽摘了下来,他目光落在晋雪年脸上,眼里带出一抹心疼。
楚听涯难得没听他的话,犹豫着站在原地:“晋大哥他……”
“他交给我,你去城外庄上把无颜找来。”顾淮生俯身抱起晋雪年,经过方才那一耽搁,晋雪年神智已经全部弥散,感受到陌生男子的气息,他本能地依靠过去,用脸颊蹭在顾淮生下巴上。
顾淮生踏着夜露赶回来,皮肤都是冰凉的,这一碰便宛如坚冰烈火相逢,饶是他清心寡欲,也被这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浑身都有些僵硬。
晋雪年犹嫌不够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顾淮生的喉结,他唇瓣殷红,眼角潮红,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每一眼都是说不出的风情。楚听涯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傻了眼,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看呆在原地,心里脑里都只能想到一个词:媚眼如丝。
冷不防顾淮生忽然扭过头来,一双眼深不见底,隐隐有些发红。
“还不快去!”
略带怒意的声音就像数九寒天里兜头泼下的一桶冰水,楚听涯登时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心里的旖旎也被这一喝消散的一干二净。他不敢再看,也不敢细想,闷头冲了出去。
顾淮生抱着晋雪年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子里,晋雪年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顾淮生皱眉掰了几次,最后总算将他从身上扒开,好好地放在了床榻上。可是一离开怀抱,晋雪年整个人就痛苦地蜷缩了起来,难耐地蠕动磨蹭,渴望能一缓清潮,然而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这次发作得比之前又要厉害,几近理智全失,他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垂死挣扎。
顾淮生看着这样的晋雪年,第一次体会到了束手无措的滋味,之前那次发作他看到时晋雪年已经一个人熬到了最后,所以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痛苦成这样……
他犹豫了片刻,想起曾在神医谷读过的那些医书,书中曾经提过,中蛊之人体内的蛊虫常常藏于经脉之中,若是有旁人用内力梳理体内脉络,找到蛊虫所在,压制住蛊虫,兴许可解蛊毒发作之一二。只是人体内经脉无数,若不是功底深厚内力纯之人,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大祸,不仅是中蛊之人经脉损毁,运功之人也会遭到内力反噬,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按顾淮生的性子,若是往常绝不会选择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更何况他已经拿到了雄蛊,只要等到玉无颜来就行了……但现在看到晋雪年这样难受,他终于还是长叹一声,将那些左右权衡全都抛之于脑后,坐上床沿。
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晋雪年就像看到水的鱼一样缠了过来,顾淮生用一种认命无奈又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从背后用一只手臂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探上晋雪年脖颈上的脉搏,闭上了眼。
内力像灵巧的小蛇一样在晋雪年经脉中游走,晋雪年浑然不觉,仍旧在顾淮生怀里磨蹭挣扎,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淮生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顾淮生紧锁的眉心忽然一松,与此同时,怀里的身体陡然一僵,一动也不动了。
顾淮生神态自若地松开钳制住他的手,因为担心过大的动作反而会引得更加尴尬,所以他仍旧坐在床边没有动弹,嘴里低声问:“好点没?”
温热潮湿的气息拂过耳廓,晋雪年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身后紧贴的温热胸膛骤然一空,心里莫名也有些低落,他垂下眼,不敢回头看顾淮生的表情,低声应道:“好多了。”
“蛊虫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顾淮生自然地顺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俯视着鸦黑的头顶,尤不放心,犹豫着道,“要不我去替你找个干净的姑娘吧……发泄一下会舒服很多……”
“不必,”静默片刻,晋雪年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早就不正常了,女人……我不行的,别白白糟蹋了人家姑娘……”
顾淮生最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心里不由更加沉闷起来,只是他一向沉得住气,就算心里想得再多,表面上也不会露出分毫。
最多只是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而已:“你这是什么话?”顿了顿,他放缓了口气,“你若要清白的小倌儿我也能帮你找……”
“不用,”背对着顾淮生的晋雪年闭了闭眼睛,将那些莫名其妙的复杂思绪全都藏在了心底,“我能忍过去的。”
“……”顾淮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屋子里陷入寂静,一时显得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晋雪年有些哑的嗓音又低低地响了起来:“今晚真的多谢你。”
“……不必客气。”
之后是更长时间的鸦雀无声,顾淮生




西京纪事 分卷阅读36
故作镇定地站在床边,心里却有几分懊恼,他之前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为的就是不让晋雪年难堪,可现在气氛还是被弄得这么僵……
楚听涯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坐一站、大汗淋漓、沉默不语的两个大男人,一推开门,四只漆黑幽深的眼睛便无声地盯了过来。楚听涯看着眼前这幅诡异的场景,头皮发麻,心里直犯怵,真想拔脚开溜,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公,公子,玉大哥到了……”
顾淮生看着他身后空空如也的院子,皱眉问:“人呢?”
他不皱眉还好,一皱眉楚听涯腿登时更软了,哭丧着脸道:“他走得慢,担心晋大哥和公子您等急了,我先回来说一声……”
顾淮生点点头,没再说话。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空气都像凝固住了,楚听涯本来还想问问晋大哥的情况的,但现在什么都不敢问了,还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在原地。他到底道行比不上另两位,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当看到玉无颜姗姗来迟时,他简直快激动地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坐一站、大汗淋漓、沉默不语的两个大男人……
纯洁的小楚同志表示,他真的什么都没多想……
第22章阴阳蛊(三)
玉无颜把完脉,沉吟片刻,没什么表情地道:“要取蛊的话,我还要准备点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起身往外走,与顾淮生擦肩时使了个眼色,顾淮生望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晋雪年,对上那双幽黑的眼睛,微微一顿,转身跟着玉无颜走了出去。
屋外,顾淮生问道:“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先问你,真的要帮他取蛊?”玉无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吗?他身子早就亏空了,全靠雌蛊撑着,如果现在把雌蛊取出来,怕是不好活……”
顾淮生沉默片刻,问他:“你说你回去查查看的,可有什么主意了?”
“我写信问了师父,他老人家给我寄来一本古籍,里面确实有提及……”说到这里,玉无颜脸上罕见的露出犹豫的神情,顾淮生心里微微一沉,追问道:“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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