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季清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问道:“家财先放在一边,这样大的火,人没事罢”
松香道:“人倒是伤亡不大,只是那痴傻儿因不晓事,起火那一日,半夜被关在屋子里,照顾他的仆妇急于逃命,头一回没来得及把人带出来,等到回过神,再回去救,人已经被烧伤了腿脚,眼睛也瞎了一只。”
季清菱听得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市井间有一句俗话,叫做三分金子五分命,说的是想要赚三分金子,也要有五分的运气才能真正享用得到,不然便是到了你手里,用不了多久,也要吐出去。
这话虽然糙,更不好听,可细究起来其中倒也蕴藏着道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儿持金过市,必遭觊觎。
如果没有足够的能耐,财产多了,反而是祸事。
徐氏与李程韦生的女儿,若论起身家来,当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凭借她的嫁妆,不但自己一辈子吃喝不尽,养上成千上百人,也毫不费力,哪怕拿去榜下捉婿,用银钱砸也能砸出个响来,可到得最后,不但嫁得远,竟是落到这样的结局,实在叫人唏嘘。
而她那儿子,生出来就是痴傻,更是任人宰割,毫无自保之能。
想到这里,季清菱心中沉甸甸的,道:“他身上承着母亲的嫁妆,必是活不了多久,怕是过不了几年,便要丧命了。”
按着大晋律法,若是李氏无子而亡,嫁妆便要归还给李家,可一旦李氏有了子嗣,过世之后,嫁妆自然由子嗣继承。
李氏生了儿子之后,纵然那儿子乃是痴傻儿,可一般能继承家产。
而李氏一死,当她的家产由那痴傻儿继承之后,无论那小儿是死是活,魏家都能把所有嫁妆收入囊中。
松香道:“已是丧命了……”
他叹了口气,道:“夫人神算,我自泉州回京前一天正好得了消息,那小公子烧伤之后,一直不曾痊愈,许久以来都在延医问药,却始终不得治,因伤势过重,已是过世了。”
季清菱停了一下,忽然问道:“有些不对,李氏那样多嫁妆,便是火势再大,田契、地契也能去官府补办,魏家怎的会连个富字都称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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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六百九十八章 惊胎
“据闻当日由那小李氏做主,将她嫁妆里头许多不干碍的田产、铺面等等,全数转手卖得出去,换成了金银,正要好生铺张生意,她特从苏杭等地花大钱挖了不少绣娘,又囤了许多珍稀绣品,布料,为着这一桩,又将房舍扩了,用于囤放各色物什。”松香道,“等到那小李氏过世,魏家本就是寻常富户,无人能顶得起门户,自然也不敢去做那样大的生意,存的东西就摆在家中,并无人去管,重金挖了的绣娘也渐渐跳了地方,后来走了水,魏家有人出来说,所有资财泰半已经烧了个半干不净,家中产业更是十不存一二。”
“因那小李氏与魏家人生的痴傻儿被烧瘸了腿脚并烧坏了眼睛,那一门便常年在外四处延请名医,说是耗费颇大,隔两三个月便要卖一处产业,眼下家中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
松香说到此处,还要继续往下道,季清菱却是忽然问道:“小李氏是什么时候卖的田产、铺面”
松香说了时间。
“那小李氏同魏家人生的小儿今年几岁了”
松香照样回了。
季清菱心中算了算,将那时间倒推回去,越发觉得说不通道理。
按着这样来论,那小李氏卖出自家田产、铺面之时,正正好已是身怀六甲,须臾便要生产,哪怕买卖这等大桩物什从来都要提前许多才有用,从放得消息,到真正卖出去也要数月功夫,可再怎么早,她做这事情也至少是怀着孩儿三五个月的时候了,怎的有这个精力
她有心想多问,等到一抬头,见松香那一张脸,哪怕晒得乌漆嘛黑的,此时洗干净了,仔细辨认,也能勉强看出是个嫩仔,如何知道妇人家的情况,至于一旁的秋月、秋爽,俱是没有成亲的,反倒没有自家通晓妇人之事,更是没得什么好问的,只能把这疑问咽下,预备找机会去问柳林氏或是柳沐禾。
她想了想,便另择了一个问题,道:“那小李氏的田产、铺面卖给了谁”
松香回道:“小的先去问了一回,只说自己想买产业,可问了一圈,四处都无人知晓,另使了人去州衙里头查宗卷,查来查去,那铺面也好,田产也罢,全是在一人名下,那人姓陈,名唤陈训琛。”
季清菱讶然,问道:“那陈训琛是哪里人”
“颍州人。”
这样一个答案,实在是既叫人意外,又叫人觉得正该如此。
不用松香说,季清菱便道:“怕不是颍州淮县人”
松香惊奇地看了季清菱一眼,复才道:“夫人说得是,正是颍州淮县人。”
说到这里,松香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接着道:“虽说那许多产业都在颍州陈训琛名下,可这些年,并没有几个人见过后头这一位姓陈主家,所有事情,俱是一个管事的代劳,那管事从未变过,本是原来小李氏的陪嫁,一般也姓陈,亦是颍州淮县人,后来变卖产业的时候,被小李氏一同卖给了接手的下家。”
季清菱简直遍体生寒。
颍州淮县,又是姓陈,让人不往歪里想都做不到。
人人说虎毒不食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人早就谋算好的事情,这般行事,实在是连畜生都不不如了。
她轻声问道:“那姓陈的管事,当日是谁给的陪嫁徐氏,还是李程韦”
松香摇了摇头,道:“小的没有打听出来。”
季清菱没有追问。
时隔许多年,又是这样细节的线索,打听不出来也十分正常。
只是小李氏那样多的产业,听得方才松香所言,光是在泉州城中的闹市,都有数十间铺面,另有左近乡县的许多良田,原本全是那姓陈的管事在牵头打点。
但凡是做过生意的人,都知晓不但好铺面难寻,好用的人手更是难寻。想要找一个信得过,又能管事的心腹,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像那姓陈的管事一般,一个人能将数十、上百间铺面,左近田亩全数管起来的,只要脑子正常,便绝不会放走。
只要是得用的,许多人卖产业,连里头干得熟手的长雇都不肯留,想要寻一个熟练的掌柜,都是难事,更何况陈管事这种档次的
那小李氏是商户出身,据说无论长相、行事,俱肖像其母,十分要强,做起生意来,更是一把好手,这样的性子,这样的见识,怎的会把多年的管事送给接手的下家
更毋论她本来变卖产业,全是为了接下来要做布庄、成衣买卖。
除非她所谓的要大做买卖,不过是一句空话,或者另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变卖产业这件事,压根不是出自小李氏的本意。
季清菱想了想,道:“你想法子去问问,哪里能寻到当日李家给小李氏陪嫁的花名册最好出身、姓名、籍贯都有,便是寻不到,四处打听打听,能凑得出来一二也行。”
无论徐家也好,李家也罢,都是数十年的大商家,用的仆妇泰半都是家仆,跟着主家一起姓,如果是姓李的多,便能看得出来陪嫁的多是李程韦给的,若是姓徐的多,也能看出来多是做娘的徐氏给的。
还另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姓陈的多。
如果当真是姓陈的多……
李程韦……端的好狠的手段,好干脆的行事,好深的心计。
季清菱还要问话,却见秋露匆忙自外头小步快跑走得进来,身边还带着个眼熟的妇人。
那妇人到得门外,并不敢擅动,秋露则是跨得进来,禀道:“夫人,杜府来了人,说是有急事要求见。”
见秋露惯来行事谨慎的一个人,忽然这样焦急,不待通禀便把来人带了进二门,季清菱便知道事情要紧,忙道:“是哪一位请她进来。”
不用秋露说话,外头那妇人已是巴着门跌得进来,叫道:“夫人,我家夫人才早间发作了,稳婆说有些吃力,请了大夫去看,也说要紧,因气力不足,想问问夫人您这一处有没有剩下的灵犀丸,特过来求几粒”
季清菱唬了一跳,旁的先不论,连忙交代一旁的秋月道:“去翻翻,我记得除却上回给了几粒给师娘,其余都还存着。”
秋月连声应是,急急去了库房。
季清菱这才腾出空来问话,忙道:“怎的今日就发作了早了两个多月大夫怎的说我这一处旁的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那妇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先还转头去看秋月,再见不到她影子了,才醒得过来,忙回头道:“夫人早间本来想趁着眼下还好动,要去一趟大相国寺上香,谁料得半路忽然惊了马,即刻动了胎气,因月份不足,实在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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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六百九十九章 难产
“……因事情来得突然,实在无人预料得到,刚巧今日圣人过寿,老夫人已经应召入宫,还不晓得甚时才能回来,家中官人前两日就去了中牟县办差,虽是已经叫人去现寻,一时半会也来不及赶回……”
那妇人还要再说,季清菱再坐不住,立时站了起来,问道:“你家夫人身边有谁在照管”
柳沐禾眼下怀胎八月,如果胎息正常,少说也要过了重阳才会生产,此时忽然受惊,如果一不小心出了事,她从前孕事就有过不好,这胎也一直不太稳,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柳家父母俱在蓟县,鞭长莫及,家中虽有一个杜老太太,却还瘫痪在床,每日还要嘱咐人去打理,如何能照顾旁人再说一句难听的话,宁可她最好一直躺着莫要动,好过爬起来兴风作浪。
那妇人乃是柳家给柳沐禾的陪嫁过去的,还算老成,急道:“有几个老人在一旁守着,另有大夫、稳婆,下头还有打点的小丫头。”
季清菱听得柳林氏不在,杜檀之不在,柳母也来不及从蓟县过来,心中实在着急不已。
比起柳沐禾提早发动,泉州的小李氏、魏家事情自然没有那样要紧。
她一面吩咐下头人收拾东西,一面同那妇人道:“府上如此情况,我且同你一并回去。”
松香原本坐着下首,看来了人,又听得对方说话,早站了起来,他是个乖觉的,见得如此行状,忙道:“小的去叫马房套车。”
果然退得出去。
那妇人既惊又喜,连忙行了个大礼,口中不停称谢,道:“虽是晓得劳烦夫人,只若是有个能拿主意的在,却是有主心骨多了”
杜府纵然大夫、稳婆俱在,也有不少有经验的老人守着,可仆妇毕竟是仆妇,全是雇买来的,便是她们敢说话,请来的大夫、稳婆也不敢尽听。
更何况妇人生产,自古便如同过鬼门关一般,做下仆的,谁人敢胡乱抓主意
与众人相反,季清菱虽然年纪小,也未经过妇人生产,然则她顾府与柳府、杜府都是通家之好,同柳沐禾更是亲密之交,凭着这一层身份,这个时候的季清菱反而成了敢说话,说话还管用的那一个。
未久,秋月从外头快步跑得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篓子,同季清菱道:“灵犀丸还有一小瓶,我数了数,足有六丸。”
“我记得除却灵犀丸,宫中上回另也赐下的不少药丸,可是有能用的”季清菱问道。
顾延章当日在广南立下许多功劳,又被朝中急诏回京,虽然官品、官职升迁不大,打眼的金银赏赐赵芮也没敢多给,可他却没少赐下药材、饮食等物来昭显君恩,以示信重。
秋月听得季清菱问,忙把手中篓子上盖着的盖子打开了,道:“我将能用的都捡了捡,已是全数在此了。”
季清菱低头一看,果然里头许多个瓶瓶罐罐,又有几个锦盒,想是里头装着生药材。她平日里并不觉得,此时着急要用了,将许多东西摆在一处,这才发现原来天子这一段竟是当真赏赐了不少。
等着下头人套马的时候,她复又问了那妇人几句话,皆是有关柳沐禾的,譬如身体如何,挨不挨得住,家里的老人有无什么主意,早间是怎的受的惊,碰到了哪一处等等,过了片刻,等到外头来人通了话,一行人便匆忙往杜府去了。
杜、顾两家离得不算太远,过了半个多时辰,便到得地方。
柳沐禾此时虽然还不到月份,然而她怀象一直不太好,倒是因祸得福,正因从前不顺,柳林氏这个做祖母的在后头样样都细细关心,家中一应东西是早备齐了,稳婆也早是寻好了,只事发突然,原本预好的大夫并不在医馆里头坐着,一早便出诊去了,杜府里头几个经过事的老人商议了一圈,人人尽皆不敢乱来,忙派了人去马行街上寻了一家子做惯产科的任家大夫来。
此时已是下午,柳沐禾自早上便进了产房,到得此刻,也未有什么大进展。
季清菱在产房外坐着,听得里头安安静静的,也无什么声响,越发觉得心慌,她面上虽然不显,却是不由得寻了方才那一名妇人问道:“眼下里头什么情况了,着人去问问。”
那妇人才叫人递了灵犀丸进去,又附了许多宫中才有的稀罕成药、生药,倒是放松了许多,忙道:“夫人莫急,只要有了什么进展,里头当是会有人出来回话的您还是莫要在此处等着了,日头这样晒,若是过了暑气就麻烦了且去隔壁里头坐着歇一歇罢,我家夫人才进得里头半日,虽说都听旁人传不足月份生得会快些,怕也没有那样快。”
季清菱在外头等了许久,并未听得什么动静,因知那妇人乃是有经验的,既是她如此说,便打算按着对方说的做,正要往隔间行去,然则一转过身,便忽然听得里头一声惨叫。
那叫声凄厉,忽高忽低,季清菱起先竟是没有听出来,过了片刻,才敢去信那竟是柳沐禾的声音。
那妇人本来在前头带路,见季清菱脚下顿住,直往产房里头看,脸上也尽是不忍之色,又有些惊惧的模样,便道:“妇人生产一向是这般,一阵一阵的,眼下是在使力,等过了这一段便好了,里头有两个稳婆,又有大夫在,并不要紧。”
虽然听得人如此说,季清菱还是站定了,听得里头哭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那妇人见她不动,也跟着停了脚,侧耳听了一会,面上也有些难看起来。
季清菱听得里头叫声不对,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产就是如此,忙看向那妇人,正要问话,却是听得对方喃喃道:“怎的把力气花在这上头,力气用尽了,一会真正生的时候要使力,如何还使得出来……”
正在此时,那产房的门却是忽然从里头推得开来,一个老稳婆一面往腰间挂着的布巾子上擦那一双湿手,一面钻得出来,拉过一个离得近的小丫头叫道:“府上可有能跑腿的快使人去马行街,把任三大夫请过来快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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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七百章 寻药
那小丫头如何敢应,连忙转头看向了季清菱。
季清菱对杜府下头跑腿的小厮并不熟,也不方便使唤,转头看了松香一眼。
松香何等醒目一个人,不用她说话,已是快步往外跑了出去。
稳婆乃是六婆之一,常年进出大家内宅,自然眼睛极利,更兼这一个在杜府也待了一二个月,本就是柳林氏特给孙女寻来的从前相熟之人,她左右寻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其余能拿主意的,只有一个季清菱立在外头,连忙上前见了礼,又朝那一旁的妇人问道:“杜官人可是回来了”
那妇人将情况回了。
稳婆听得这般情况,忙抓着季清菱,将产房里头厉害说了,又道:“……实是柳夫人这一胎怀象从来都不大好,谁料得今日早上又突然惊了马,一下就动了胎气,因得胎位又不正,竟是头朝外,想要接生都不好使力……生产的那一位也一味惊吓骇怕,力气都被哭喊耗光了,哪里还好生……”
她翻来覆去说了一通,话里话外不过就是一个意思柳沐禾这一胎样子很不好,稳婆也好,大夫也罢,俱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当真出了事情,于他们并无关碍。
季清菱如何不晓得这稳婆是在想办法推卸责任,她心中虽急,却是知道此时不能随意说话,便道:“婶子莫要担心,柳家也好,杜家也罢,都不是不讲道理的门户,柳姐姐这一胎原本就怀得辛苦,这一段多亏了两位婶子在一旁打点,今日虽然遇得事情,幸而有两位在一旁,都是行里熟手,几十年做下来,多少难事都见过了。”
她顿一顿,又道:“若是今日柳姐姐与她腹中孩儿俱是平安,不论多少酬谢,银钱也好,良田也罢,都不在话下,若是当真有了不妥,只要尽力,也必不会咄咄逼人,且请婶子放心,另一说,两位婶子将来自也要谋其余差事做,若是柳姐姐这一处果然样样顺当,以后也好多给二位荐一荐,况且也有大夫在,并不至于到那地步”
语毕,季清菱转头分派一旁杜府的小丫头道:“且去问问厨下,叫那一处拿了冰浸的清凉饮子来,房里头不能放冰,实在热得紧,快些给两位婶子同谢大夫送进去。”
那稳婆一嘴的话又被憋回了肚子里,想着季清菱说的“银钱”、“良田”,又回忆起对方从前行事,知道这当真是个出手大方的,一面舍不得那许多好处,一面又想起方才对方说的将来名声,果然如果这一回柳家娘子若是出了事,说得出去,却也不好听。
她原本追着季清菱说这一番话,其实是因为柳沐禾今次着实有些凶险,忙着要给主家打个底,免得出了什么事情,不好去指责大夫,却要找她们接生的麻烦。谁知道被季清菱这样一回,话倒是说得客客气气,其实里头带着硬,叫她喉咙里头许多就要蹦出来的言语又给堵了回去,正好此时产房里头又一阵凄厉的喊叫,她只好含糊说了几句,急急转身回得去。
里头柳沐禾的叫声停一阵,响一阵,那声音听得季清菱牙根都发麻,手心之中尽是汗水,脚也使不上力,又是怕,又是慌,还兼着急,哪里还走得动道,更不肯去隔间坐着,忙叫人拖了张交椅过来,找了个阴蔽的地方就在外头坐着。
幸而马行街距离此处并不算太远,约莫过的大半个时辰,松香便领着一个大夫小跑着进了院子正是那任家医馆的任家老三。
季清菱连忙带着那妇人迎得上前,连话都来不及说两句,人脸也没看清,只打了个招呼,便连忙将人送进了房中。她与几个仆妇在外头守着,听着里头的动静,着实是有些害怕,后来听柳沐禾喊声渐低,声音里头透着虚弱,仿佛是再没力气了一般,更是惊慌不已她坐了这一下午,听得那妇人解释,已是知道女子生产时须要省着力气使劲才好生,如果把力气尽用在哭叫上了,便是足月的胎儿,瓜熟蒂落,也不容易再生下来,更何况柳沐禾这一回还是早产,又是动了胎气。
眼见日头偏西,柳沐禾依旧不曾生得下来,算算时间,柳林氏怕是才从宫中出来,杜檀之那一处更是毫无音讯,季清菱心中越发没底,只好打发几个人先去吃饭,自家却是并无胃口,依旧坐着。
未过多久,季清菱忽的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产房里头好似已经许久没有声音传得出来,安静得可怕。
没等她分派人去问话,那屋门忽的从里头推开一个小口,闪出一个人来,却是方才那一名稳婆,对方一脸慌乱,匆忙寻着季清菱道:“夫人,若是里头有什么不妥,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季清菱想也不想,忙道:“大人定要保住了”
那稳婆忙又道:“柳夫人眼下血出得厉害,实在管不住,任三大夫说要用黄芪杜仲丸,此时只有这药丸最有用了,他列了张单子出来,说这几家铺子都有,无论哪一处都好,请快快寻了回来,若是晚了,莫说小儿……怕是大人也……”
一面说,一面果然递出一张单子来。
季清菱匆忙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只是上头写了两家药铺子并一家医馆,俱是距离此处甚远的,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另又写着几户人家,一户乃是虢国公家,另两户是参知政事黄昭亮、孙卞府上,最后还有几家商户,上头简单列了各家所在街市。
季清菱在京城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一年出头,对许多街道都不甚熟悉,忙把松香叫得过来,几人都围着看了一回,松香方才指着其中一户道:“若论来回路程,当是这一处最近。”
秋爽凑头去看,几乎马上就忍不住叫道:“怎的是他”
就在参知政事孙卞那一列字的左边,纸上明晃晃列着一个名字浚仪桥坊,李程韦。
季清菱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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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七百零一章 谋算
浚仪桥坊的一处府邸之中,李程韦正坐在书房之中,听着下头人回禀。
那人得了张小几子坐在下头,身形瘦瘦小小,五官挤在了一处,显得略有些贼眉鼠眼,手中虽然捧着一盏冒着白气的清凉饮子,却是手舞足蹈,半点喝的意思也没有,只得意洋洋地朝着李程韦讨功劳一一
“我手中持着那软勾,见那马车就要打弯,左近也没几个人留意到,便凑到了地方,寻了巧劲,正正勒到那马儿后脚,只用力那么一拖,那马立时就惊了蹄……”
“小人选的地方早练过无数次,看准力道,把那马蹄往右边一扯,马夫也是个蠢的想来也是,不过一个大理寺的小官,官品低,俸禄少,哪里请得起什么好马夫一一蠢货手贱,伸手想要去拉缰绳,哪里晓得我正是冲他那拉缰绳的手去的,我又拉了马前蹄上的勾子,勒得惊马一起一立,眼见就把那马夫打上头甩了下来,一匹疯马满街拖着胡乱跑,车厢里头全是小娘们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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