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两人虽然还未同房,可榻上亲密的程度,同普通的夫妻,也只差临门一脚而已,这一年多以来,她实在是太懂对方有多不要脸了。
未同床的时候,她总觉得五哥自小习武是一桩好事,身体康健英武,几乎从不生病,无论脑子还是身体,都反应灵便。可同了床,她却只恨五哥武功底子实在是太扎实了,好似无论折腾多久,都不会累一般。
平常都这样了,若是再来些什么助兴的东西,她找谁哭去
顾延章见她当真是有些害怕的模样,也不再去吓唬,只笑着抱着小家伙,轻声道:“改日带些回来给你瞧一瞧,我哪舍得在你身上用,自己疼都来不及。”
季清菱听得他这样说,只仰起头,抿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直看着他笑。
两人依偎了一回,季清菱便把今岁打算蓄养白蜡的山头数量同顾延章说了一遍,又道:“虽说有官人不能与民争利,可白蜡虫毕竟是新鲜东西,咱们若是出头做个表率,自然也更有说服力,上回五哥不是上折同天子说过这也算是过了明路,应当没有关系罢”
顾延章点点头,道:“想要推行,不仅咱们要蓄养,还要同张舍人说一回,让他也带着养,陛下已是下了旨意,旁的便无所谓了。”
白蜡虫蓄养一事,并不是简单的推行二字便能解决,虫种在蓄养过程中出现的各色问题,都需要有人去摸索总结。
顾延章作为一州通判,要做带头作用,张待作为一州知州,也逃不过。
当然,这种赚钱的买卖,也不会有人想逃。
说到这个,顾延章低下头,笑道:“等到李劲的白蜡虫蓄养得成了气候,这一府之中,我便成了吃软饭的,每日只等着我家清菱挣了钱来养我。”
季清菱忍着笑抿嘴道:“看你到时候还欺负我,我只把你扫地出门,让松香他们都不给你饭吃”
两人的话都又蠢又傻,说完之后,过了许久,才各自品出来,不由自主地都笑了起来。
顾延章便道:“听说永昌寺的罗汉斋做得清爽,又还剩一小片晚梅没有残,趁着过几日休沐,咱们一起去赏梅罢”
季清菱听得有罗汉斋,也起了心,问道:“是东平山那个永昌寺吗”
顾延章见她掉了一根头发在肩膀上,先将那头发拿掉了,才回道:“是那个,听说他们那有个老和尚,做得一手好素斋,寺庙外头也有不少山茶山杏,还有一大片梅林,冬日里头我就想着要去,只那时实在是太忙,如今腾出手来,趁着还在赣州,多少也跟你四处逛逛,不然日日都在公厅干活,我这日子还有什么想头。”
季清菱一想着罗汉斋,二想着晚梅,三想着两人一齐出去逛,实在也是极喜欢,便点头应道:“那我叫松香他们先递帖子上山定几桌席,到时候咱们自己吃一桌,给孙家、王家各送一桌”
正说着上山赏梅的事情,季清菱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听到的消息,便问道:“五哥,上回松节同我说,州中新上任的知州,乃是张待张舍人,是不是当日在延州的那一个”
她虽是问话,心中却是早知道这事有了八九分,只是再同家中这位确认一回而已。
果然,顾延章道:“是他,今次上任,是带着家人过来的,上回你救下的那个小孩,好似也跟着来了。”
季清菱“哦”了一声,想到当日张璧那副熊上天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那他们有没有认出你来”既是提起了这事,季清菱便顺嘴问道。
她当日救人只是顺手而为,求一个心安而已,后来将人送得回去,便当此一桩因缘了了,没想从中得什么回报,谁知道两家却是这般有缘,兜兜转转,竟在赣州又遇上了,还做了搭手。
顾延章摇了摇头,笑道:“当日我送那小家伙回家,却是没见到张舍人,只同他那大儿子,唤作张瑚的坐了坐,那人还说要帮我寻个出身,被我推了,又说叫我将来想通了去找他,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季清菱虽然只见过张瑚一两回,但是对对方印象颇深,听得顾延章这般说,登时把那人的表情跟语气都在脑中勾画了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恭声道:“少爷,知州府上来了人,说有要事,想要请您过去一趟。”
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
顾延章只得匆匆出了一趟门。
一般情况下,外放知州、通判都是居住在后衙。
可张待并不是寻常的官员。
他前脚刚刚赴任,后脚便在赣州州衙不远的街道里头置下了一处三进的院落,一番打点之后,很快就低调地搬了进去。
从州衙到张待的府邸,骑马约莫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路程,顾延章很快到了地方。
松节才上前叩了两下门,大门便开了,确认了来人身份之后,一个门房进去通禀,另一个则是上前帮着牵马。
没等多久,一个身着藏蓝色锦袍的青年便从院子里头了出来。
对方二十上下,相貌不算特别出众,可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富贵公子的气派,他在门房的带领下走得近了,上前先行行了个礼,才笑道:“是顾通判罢,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
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头,道:“我叫张瑚”
他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顾延章却是半点没有瞧见对方表情变化一般,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才道:“张公子,好久不见。”
他举手投足之间,仪礼得当,便是监礼司的人过来,也挑不出半点毛病,面上更是挂着谦逊的微笑,让谁看来,都觉得如沐春风。
可见了这笑容,张瑚却半点都不觉得心情舒畅。
来赣州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已经足够他对传说中的那一位“状元通判”生出十分的好奇心。
关于这一位通判官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并不需要刻意打听,只要叫人在街头的茶铺子里坐上一天,便能灌上满满两耳朵的事迹回来。
从巧判奇案到兴建沟渠,从体察民情到安置流民,这一个叫做顾延章的州官,简直就要被赣州城里的百姓夸到天上去。
张瑚出来之前,心中还带着三分的好奇,可等到见了人,这三分的好奇,便化作了三分的不舒服。
居然是他。
在延州城救了自家弟弟的女子的夫婿,自称顾五。
娇术 第三百三十八章 捡功
张瑚坐在陪客的位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一个人同自己父亲言笑自若地寒暄。
良好的教养,让他哪怕心中翻江倒海,面上还是维持了基本的礼仪,并没有露出什么难看的颜色来,可如果要他此时若无其事地插进去一同应酬,恕他实在是做不到。
张瑚的记忆力一向不差,两年前在延州提举府上的场景,只稍微回想了一下,便已经历历在目。
当时这顾五还只是一个白身,在自家开口,提出愿意帮其安排出路之后,对方竟是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
其时的张瑚,心中是不悦的。
弟弟的先生还在半路,至少要再过上十来天,才能抵达延州。
他们父子二人初来乍到,又是大战在即,正忙于熟悉公务,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去管孩子,本来安排得好好的,先把弟弟送去那季姓女子身边,让她照看半旬,将来给她那没名没姓的丈夫一个出路,也算是给足了补偿。
可被那顾五一番推辞,原本好好的打算便全数落了空。
算起来,那姓季的女子对自家弟弟是救命之恩,还得轻了,有些说不过去,还得重了,对方也未必受得起。
这一个出路给出去,不轻不重,恰恰好,以后也不会有人拿来说嘴。
可顾五居然拒绝了。
对方说辞委婉客气,言行举止不亢不卑,只是这一番作态,若是对上其他人,张瑚也许会夸一句好风骨,此番对上了自己,他却是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张瑚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又兼自己并无半点纨绔之气,一心上进,实在算得上是同辈中的楷模。
功高德重之人见了他,半是客气,半是真心,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夸一句后生可畏,此子当成大器;同龄人见了他,也多是或羡慕,或嫉妒地逢迎;至于其他人,更是不是巴结,就是讨好。
说句难听的,前一日在州衙之中,便是通判郑霖见了他,都要给几分脸面,而这一个小小的白身,在知道了自家的身份之后,居然摆出这样一张脸。
在张瑚看来,这其实已经与怠慢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了。
世上自然是有陶五柳,也有颜回,可千百年间,也就只出了那寥寥数人而已,张瑚并不觉得眼前的顾五会是那等淡泊名利之辈,既然如此,便只有一个理由了那就是做高姿态,待价而沽,想要以退为进。
如果以为救了自家弟弟,又看着小孩子喜欢他那妻子,时时粘着过去,便想要作为要挟,逼得自己任其随意提条件,那实在是睡梦呢
来他张瑚面前摆谱,是找错地方了
有了这般想法,他便懒得再留人,见对方借故告辞,也就听之任之了,只等着那人过一阵子,再灰溜溜上门来求。
后来过了一段时日,那顾五没有再来,府上带过来的先生也到了。
张璧年纪小,这回回得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竟老实进学了一段时日,虽然口中依旧时不时嚷两声要姐姐,但毕竟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过上两三个月不见到人,便也忘到了脑后。
张瑚贵人多忘事,又兼衙中积着无数事情等他父子二人去处理,先还偶尔想一想要给那季姓女子一点回报,后来也事情一杂,早不记得了。
谁晓得,再一次相见,便到了今日。
短短两年时间,如果不是对方的相貌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张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坐在客座上的顾五,谈吐得宜,同自己父亲说起话来,并无半点怯场,回答起赣州辖内的事情,信手拈来,举重若轻。
无论父亲提到什么内容,他都能列数字,举实例,深入浅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叫谁来看,都不会觉得这只是个才得官一年有余的新任,而会以为这是一个治政多年的臣子。
哪怕再看对方不顺眼,张瑚也得承认,这顾五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仔细想想,少年状元,若是没有几分能耐,初任得官之后,怎么可能会立下这等大功
寻白蜡就算了,十有八九是靠运道虽然这运道实在是够好的。
断奇案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哪一州、哪一县的官员不会遇上几桩棘手的案子
可除了这两桩,抚流民、修沟渠,无一不是规模庞大,意在深远,牵涉极广。
寻常的州县官,就是外放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一件,然而这顾五,才得官年余,便碰上了这许多件,还一力担了下来。
这般一想,他熟于政事,也是正常的。
可对方越是当真有本事,张瑚就越不舒服。
这岂不是说明,当初他是真的没有把自家看在眼里他的推辞,是的的确确出于本心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子,哪怕一时忘了,想起来的时候,随意打发点东西,也就对付过去了。
可此时,这一个自己从未放在眼中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再不能等闲视之的存在寻常时候也罢了,凭着自己的身份,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他可父亲来了赣州,又是与他做搭手,这般一来,对方妻子从前救下弟弟一事,便再不能囫囵过去。
想到这里,张瑚只觉得好似背后怕了一只周身长满了毛的虫子,让他想要伸手去拍走,又怕手碰到了虫毛,想要不去理它,又浑身的不舒服。
对面的张待却是全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他这回惯例是来领功劳的。
赣州有白蜡、暗渠、流民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过上一二年,凭借这等功绩,已是足够他在履历上再添上浓重的两笔。
然而他却不是来白捡功劳的。
张待从来都有自己的坚持,也许旁人都觉得他是靠着圣人伯父的身份四处蹭功,可在他看来,自己并不是那等不事生产,尸位素餐的庸官,而是一个肯做事,肯做实事的好官。
他每到一处,都不只是吃干饭,而是有踏踏实实干活的,他领的功,也都是自认为无愧于心的。
娇术 第三百三十九章 顺利
是以一到赣州,张待便开始马不停蹄地与孟凌交接,想要早些将州中政务接到手中,力求也能作出一番大事来。
然而眼下账目、政事是交接完了,却好似没有交接过一般。
这原任知州,在赣州仿佛就是一件摆设,什么事都不做,什么活都不干。
自家把人叫来问话,他还屁颠屁颠地答什么“舍人尽可放心,这赣州城中,并无什么事情,每日都清闲得很,早间点了卯,就能直接回后衙了,周围倒是有几处好山好水,城东的镜水湖,夏日里头在湖上泛舟而游,又有莲叶荷花,美不胜收,南边有东平山,山上永昌寺外的梅花今时还开着,正可带着小公子去赏玩一番,那一处的素斋也做得极好,西边有”
数了一堆子吃喝玩乐的东西出来,还要加一句,“咱们宗室,出来当官的,又不是去做那苦力,赣州有顾通判在,尽可安心,必不会出什么乱子”
张待当即连一张好脸都懒得再摆出来,直接就点汤送客了。
后来是召了衙门里头的积年的吏员来问,又把宗卷拿出来一一看了,叫手下外出打探了一番,才多少对赣州的事情有了个了解。
张待心中早有了谱,也早做好了准备,知道以孟凌的能力,十有八九并不会做什么事情,可谁成想,对方竟是庸碌成了这幅德行。
而今赣州城中大小事务,早是尽在通判手中,满城百姓,皆是只认通判,而不知有知州。
张待不是孟凌,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是以一旦弄得清楚了,连一日都不愿意等,即刻便吩咐人去将顾延章请过来,两人先行私下商议一番。
他知道年轻人难免气盛,对方又才立了许多大功,从来在城里头说一不二,自己若是在衙门里头说要重新分工,将知州该有的权力给接回来,多半会闹得两边不愉快,索性先在家里谈一谈,劝一劝。
反正自己占着理,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在上风,此时不过是给后辈一点面子而已。
张待存了这样的心思,早做好了需要软硬兼施,才能慢慢收服对方的准备,谁晓得此时一开口,便听得一句
“早该如此了,按着朝中体例,州里许多事情本不是延章份内,越俎代庖,不过是因着孟知州身体不好,暂代其理事而已,既是舍人来了,我也能松一口气,早早交了出去,也能专心干好辖内事体。”
听得这话,张待已是冲到嗓子眼的劝服话术,登时全数被逼回了腹中,一时之间,竟是卡巴了一下,才想出该回些什么。
他干巴巴地赞了两句“深明大义”,“识大体”,“明事理”,才找回了脑子,试探性地提了把那暗渠同白蜡虫两桩事情接回来,并分割了几块州中的事务。
顾延章竟是半点也不拒绝,反而爽快地答应了。
张待看着对方气定神闲,仿佛真心没有一丝芥蒂的脸,只觉得自己如同在做梦。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究竟懂不懂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挑走的,可是接下来两年最容易出效果的白蜡与暗渠
这小子,是初任得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还是当真这般淡泊名利,抑或是只是此时用来敷衍自己,等到一转身,回到衙门里头,便要琢磨什么法子来应对
张待满腹狐疑,倒是叫他后面好长一段功夫,都心不在焉的。
顾延章同张待粗略谈了一个多时辰,等到重新分工的事情大概都理清了,才从从容容地告辞。
他回到后衙,已是过了亥时。
季清菱正同几个丫头在挑布料。
顾延章一进门,瞧着一幅一幅的料子或搭在地上的箱子上,或摊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由得问道:“怎么才做春衫还来不来得及的”
一面说,一面捡了捡桌上的料子,放在季清菱身上比划了一下。
季清菱挑了半日的颜色,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忙抓着他道:“五哥,快帮着选一选,我要做几条百褶裙。”
顾延章哪里选得出来,他只觉得幅幅都好,种种颜色套在自家这一个身上,都是极好看的,各有各的好看,其实不是衣衫衬人,而是人衬衣衫。
他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又煞有其事地拿着布料做了许久的对比,才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人道:“还是都做吧,你穿起来件件都好看。”
季清菱把他手里头的布料扯了回来,小小的“哼”了一声,嗔道:“败家子好容易得了点钱,迟早被你这般在我身上胡乱花完去”
顾延章听得忍不住笑,索性把椅子扯得近了,挨着季清菱,搂着她的腰,柔声道:“最多过上三四个月,我就要回京述职了,到时候十有八九能升上一级半级的,等俸禄多了,我都不花,全花在你身上,左右我又用不了什么,咱们这回便把这颜色都做上一遍,好不好”
他的眼神又真又诚,热烈极了,看得季清菱有些坐不住,只把头转到一边去,小声道:“做那样多,又穿不了,明年长得高了,就不能穿了。”
她说完这一句,才渐渐醒了过来,掉转过头,啐了他一口,道:“哪里就穷到要你全省出来了,你就唬我吧”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顾延章看着她笑,把左边手臂张了张,做了个示意。
季清菱抬头看了一眼,见几个丫头早退了出去,便抿着嘴,乖乖地窝进了他怀里。
顾延章抱着她,把方才去张待府上的事情粗略交代了一遍。
季清菱皱着眉毛想了一会,问道:“五哥,旁的倒无所谓,只你这般乍然放手,白蜡虫虽说有朝中来的农官盯着,究竟也要人去管,暗渠那一块更不用说,如果出了事,岂不是可惜”
顾延章笑道:“也不要紧,今岁白蜡虫养得少,正好看他练手,如果出了毛病,再接过来,不算难。”
“至于城中暗渠,如今大体上已是成了样子,有孙霖盯着,下头又都是熟手,只要他不随意乱改规矩,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娇术 第三百四十章 收敛
季清菱只觉得今次听到的消息,同以前收到的风,全不一样,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张舍人安份得很,不爱折腾吗如今看来,传言是不尽不实啊。”
张待此回挑的两桩事情,一是白蜡虫,二是暗渠,而那烫手的流民营,他连碰都不碰,分走的其余政务,也都是容易出功绩的,那等费神费事,出力不讨好的,一样都没有选。
暗渠的主沟已经挖得七七八八,如果流民的数量没有太大的变动,沟渠的进度不出什么意外,再有三五个月,便能竣工,接下来只剩下每年小规模的修缮维护。
修渠是大功,可维护沟渠,再开新支,却不会激起太大的水花。
有了前任把这样庞大的架子搭起来,继任者无论再翻出花来,也不可能将沟渠的规模成倍的扩大哪怕侥幸做到了,考功清吏司的人也会觉得这是在拾人牙慧,接着前人的光做些修修补补而已。
而白蜡虫是前一年才起的头,今岁估计能有点样子,等到后一二年,正当气候,再往后,便有各项弊端显露出来,正要靠着州官去打点。
张待来的这个时间恰恰好,又捡走了暗渠、白蜡虫,只吃到了最肥的那一块肉,却是没有挨着打。
顾延章笑着摇头,道:“你听谁说他不爱折腾的原来在延州,杨平章威望甚隆,还要把他请去城里头,免得在阵前指手画脚因为这事,平章还差点与延州城中的郑通判起了龃龉。”
郑霖本来就不是个有本事的,又被杨奎扔过来的张待日日盯着,大事小事都放不开手脚不说,还被明里暗里分了权,又丢了脸,自然不忿。
他不敢拿太后的伯父怎么样,只能三天两头叫人去阵前找杨奎诉苦。
当时大战在即,杨奎又怎么会理会他,连敷衍都懒得给。
后来郑霖深恨杨奎,没少在后头给阵前使绊子。
这事情在延州官场上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州官都知道,顾延章跟陈灏、周青走得近,自然也有所耳闻。
人的性格一般只要成了型,便不会轻易改变,张待在延州爱争权抢功,来到赣州,难道就会转了性子
季清菱却是第一回听到这等小道,只觉得有些意外。
她转念一想,顿时明悟了。
张待不惹事这一桩,全是自己一厢情愿认定的,只因为她对对方没有什么印象,便觉得这应该是个安份的勋戚之后,在仕途上几乎没有任何建树,在历史上也没有什么恶评,在她心里就等同于安份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五哥,如果白蜡虫当真有什么不好,后头人又没有理好,州中养虫的,吃了大亏怎么办”
不是她乌鸦嘴,而是任何新鲜东西的大力推行,都不可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是五哥在这里长期任官,自然能第一时间发觉其中的问题,及时做好应对之策。
她原还想着,这一二年间好生总结经验,提前帮着虫农摸索,谁晓得如今竟是一二年功夫都没有了,事情全数移交给了张待。
历史上,张待也只有那一个儿子张瑚靠着平邕州之乱有了名声。
而张瑚其人的功绩全在平乱、战事上头,还是三十岁以后,才渐渐声名鹊起的,并未听说他在治政上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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