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鹤雏
再到了后来,当兵卒将刀剑架在少爷脖子上时。他把盛有酒露的杯盏轻晃,盯着酒面上零星破碎的月光,笑的开怀,抬手将百年佳酿尽数倒在了枝丫上。
最后的最后,当少爷阖眼时,却是委屈地皱起了眉头,他最讨厌疼,可这次却又挺疼的,所以他暗自骂了游若归好几声,才算心里平衡起来。只愿贺眠快马加鞭走快些,能早点遇上游若归。
鼻尖一阵酸涩,游若归双肘撑在桌上,头向后仰去,看着烛火在房梁上映出的一圈光晕。
蛊虫一路啃食进入颈间脉搏,在那里蜷起。他也懒得去管,最好直接钻入肺腑给他个痛快,也省的麻烦。
只是不知道先前入府派去传话的人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游若归目光停在一旁晏安身上,等着来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门扉就被叩响。在游若归应声后,女子推门而入。
脚不过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触地时水声,她闻声看去,周身一僵。
“无妨,单姑娘直接迈过来便可。”他笑的温和,衣摆带血。
“我没有时间了。”单鸣琼走到他身边时,游若归几不可闻的冒出句话。“把蛊解了。”
他说话时没看单鸣琼一眼,只不过是直勾勾地盯着倒地的贺眠,连眨眼都不曾。
单鸣琼也没搭腔,在离游若归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扭头看着晏安。她穿了一席白衣,素纱之间夹杂着寒气,蕴着草药香。
“要是我说要以晏安血水为饮诱它出来呢?”她言语闪过嘲意,走到晏安床榻旁坐下。
有阴影从她面前投下,在猝不及防间游若归甩出袖中匕首在晏安露出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汩汩鲜血在迟疑了一会后顺延着伤口肆意涌出。
“游若归!!”嗓音尖锐破碎,女子疯了一般扣住游若归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的使不上力气。
“那我再问你一遍,蛊虫怎么解?”他依旧是笑意盈盈,手被晏安的血整个浸湿,连带着染上了单鸣琼的白衣。
“我给你……给你……”
她手抖的不行,从怀间一层层的翻找,最后捧出个小盒子,在晏安手腕下接了几滴血,又在合上盖子的时候因为拿不稳摔在了地上。
对方俯身将盒子捡起,捏在指尖。他笑的时候舌尖抵住虎牙,顺着舐了一圈。
继而倾身过去安慰般以拥抱的姿势拍了拍单鸣琼的后背,怕手上血污脏了对方白衫,就只拿手腕轻触了几下。
“多谢单神医,这个人是你的了。”
“祝你们喜结连理,举案齐眉。”
游若归走时步伐干脆利落,连踏上血渍时都是轻响一声,毫不拖泥带水。
房里终是传来呜咽声,从小声低鸣到控制不住地抽泣哽咽,她抹脸的时候将来时化好的妆容都擦花了。她来之前都想好了,想要好好穿一身衣裳,化好红妆,带着她跟晏安的信仰同他对质谈判。
可是一切自以为是的高傲就在对方割向晏安时溃不成军,她将新衣撕开,用崭新干净的布条将伤口裹住。双手按压这伤口上方,俯趴在晏安身旁哭到脱力。
烈风忽地入窗,掀翻了发黄的旧画册。那上面墨迹晕染,又早已看不清。是很久以前一个少年的字迹,记着年少轻狂,记着一身桀骜。
风携卷起沙砾,如利刃般割向脸颊,夹杂进长发。晏安此次回来时的风尘仆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吧。
踏雪留痕,离开府邸的少年回望身后蜿蜒长行的足迹,恍然间冰天雪地只剩他一人。
环顾后明白了何为孑然一身。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司故渊今夜罕见的穿了戏装,描了长眉饰了凤钗。坐在戏台边缘哼着一曲游园。
这戏台是皇帝特地拆人为他搭的,他选的址挑的绸。选在一大片荷塘中央,不远处有个小亭,挑的是胭色绸缎,从高处如瀑般垂下。
有时候游乘宣兴起就会一路逛来这,从长廊穿过步入这红亭,看着戏台上那人舞上一曲。
但这主动邀人来听戏,可是头一遭。
游乘宣听到公公传话时正巧还未睡,问了时间才刚到子时,于是就乐呵呵地从文墨中起身,还特地挑了身顶好看的衣裳。
侍人见外面落雪为他披上黑狼毛作的大氅,他系上绳扣往外走了几步后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快走了几步又将殿内悬挂的另一身大氅取下拢在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向戏台那边走过去。
游乘宣远远地看见那人,戏台灯火通明凝在他一人身上,他冲着游乘宣颔首,信步踏上戏台。那皇帝自己怀里揣着含有醋味的私心,也就没带那些碍事的闲杂人等过来。
这也乐的清静,他单手支在亭子栏杆上托腮看着司故渊。那人唱了曲长生殿,指尖捻作汀兰,眼尾星光流转。
曲罢后二人乌发落雪,司故渊跃下戏台向游乘宣走过来,刚及他面前就被对方用大氅囫囵个的拢成一团。
“……”
司故渊脸上无奈,黑色狼毛衬得他眼睛越发明亮,垂眼看着游乘宣低头跟衣服上的绳扣较劲,哼笑出声。
“今夜唱的是长生殿。”
对方闻声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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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眼睛也是含笑道:“你第一次唱。”
“我还想听你弹琴。”他接着说:“你弹个曲子,我给你吟诗。”
“可惜琴没带出来。”司故渊揉了揉鼻尖,这个提议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但吟的诗我都想好了。”总算把绳扣系好,游乘宣挑眉看他,状作惋惜。他回头看向戏台,那里也积上了雪。
“什么诗?”司故渊接着他话说下去,伸手将他缠在肩上的碎发顺下。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对方目光未,跃过河塘看着灯火。他感到触及在自己发梢的手顿住半刻复又回,只是回时不巧有发丝别在对方指间,牵扯时引出几分疼痛。
“陛下真是好涵养。”对方语中难掩笑意的答话。
那人言语中的含沙射影司故渊听的真切,他只能笑着应答。
今夜亥时有人前来传口信,没有内容,只说了托人传话者的名讳。
所以他就选了一身新衣,选了一首新曲,穿给这人看唱给这人听。
新衣新曲送这人上路,亦或送自己上路。
迟疑间亭旁雪堆突然拱出来个带着水润的黑漆小鼻尖,游乘宣看见了,几步走过去将手一把插进雪里,把小狐狸捞进怀里。
这狐狸刚来时与游乘宣很不对付,一言不合就上嘴啃上抓挠,弄的人家堂堂九五之尊上朝时都带着三道血痕。等到了后来打着打着可能疲了倦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随游乘宣折腾,多半哼哼两声也没了动作。
这次的狐狸也很给面子,被游乘宣捞进怀里后干脆往他大氅里面一埋头,暖和的直哼哼。游乘宣就抱着它往司故渊那走,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
“它来这有近三年了。”他戏谑地看司故渊一眼,对方垂头看雪并未应他。
“这小东西可真难伺候,三年才养熟。”
狐狸正睡的舒服时就有一只手将它从大氅里面扒拉出来,懒洋洋地抬眼一看时游乘宣后又是一副大爷样的闭上了眼。
司故渊知道这人在指桑骂槐,他却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被他发现。话音没过几秒,司故渊就听见一声凄厉的长嚎,哀嚎声尖锐破碎,在生死间挣扎。
他看见游乘宣目光仍是停在自己身上,手却是使了力掐在小狐狸脖子上,狐狸挣扎不开,渐渐失了声响。
游乘宣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笑了笑,伸手一抛将软绵绵的身体丢在雪里。起身扑了扑衣服,贴近司故渊胸膛,双手扣住他手腕,整个人倾在对方身上。
“司故渊,你这些年从不吝啬对我表达你所谓的喜爱之情。你扪心自问,你说的这几千几万句喜欢中,可有一句是真的?”
“……”
“养不熟的就弃了吧,这是我娘和先皇曾教育我的。”他同时看了一眼地上狐狸,又回过心神接着说:“太后这些年还经常提起你,想来你在她心中还占了不少份量。”
“当星宿陨落,不过就是一片黯淡的碎石,当佛寺再无人去祭拜,也不过是废弃砖瓦罢了。”他手顺着司故渊胳膊一路向上,抚在他颈间。“我也一样,傀儡而已。”
“如果现在张公公在的话,我会吩咐他做一件事。我就想问问十余年后活着的人们,那时若还有幸世人能再提及到我的名讳时,你弹琴的手会不会抖。”
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也顺上来,整个人将司故渊环住,额头靠在他肩膀。司故渊脸上脂粉厚重,厚重到他觉得连牵动一丝表情都如若千斤。
“我从前想当个将军的。”唇艳似血,开阖间带了丝鬼怪般的凄然。游乘宣闻声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我以前想当个诗人的。”
司故渊听后笑了笑,接着说:“但是我当了个不知亡国之恨的戏子。”
游乘宣听了也笑:“真巧,我不幸的当了个昏庸无道的帝王。”
“这么说咱俩绝配?”司故渊被他一句句回嘴烦的不轻,竟寻回几分知觉。
“对,绝配。”游乘宣向来为君不尊,将死也没个正形,笑的露出八颗牙齿。
“但是我不能死,这个太后的傀儡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他说时还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没事,若你死了这些不归你管。”司故渊也将手抬起,环住了游乘宣,在他耳边轻语道。
匕首从后方抵住心脏所在的位置,游乘宣隔着重重衣料都能感到寒意。可他偏偏话多,他还有话没说完,总不能憋着。
“其实还有一句话。”游乘宣靠在司故渊身上不动,眼睛垂下刚好看见地上狐狸软在雪里,那狐狸鼻子微微抽了几下,眼睛仍还是一时睁不开。“其实我这个傀儡从小到大也不怎么听我爹娘的话。”
刀刃向前移了几分,实打实地触在他身上,司故渊感觉到对方有些害怕的紧了紧环住自己的手臂,也回了他话:“我也有一句话。”
“我扪心自问,这些年说的这千句百句的喜欢……”
他顿了顿,发丝被寒风吹散。
“都是真的。”
游若归蹲在宫殿房梁,看着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这风吹的冷冽,他在这里被刮的不轻。
终不过是叹了口气,吊儿郎当地一跃起身,随手将手中摆弄了半天的木质玩意儿抛了下去,皱着冻红的鼻子摇着头,走的时候还学文人骚客长嗟一声。
“男大也不中留啊……”
今夜很长,单鸣琼守在晏安身边,而司故渊守在游若归身后。
“很久没出来了吧?”
先前游若归刚行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紧跟而上,他也不停,那人就远远的跟着。
最后二人在市坊间的顿足,游若归仰头看了看面前的戏楼,负手行上台阶,坐在戏台红栏上。
他双腿悬空,两手撑住栏杆,探首往下看着司故渊。
双脚晃着带着几分孩子气,这人从春至冬都围着一圈毛领,从初见至现在都如是。
一声骨头磕地的钝响,司故渊对着面前少年单膝支地,未敢抬头。
细雪被体温融化,浸入衣料渗入肌肤。
“我曾经以为我面前的会是位戎马一生的大将军。”
最后三字一字一顿,混着恨和怨凿在司故渊身上,指肚摩挲着木纹,刻板重复着动作。
“还想唱戏吗?”游若归将双腿交叠,眯眼看他。
“……”
面对对方沉默,少年一时失笑,拿指节搓了搓鼻尖,才勉强稳定下来道:“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问话都不知道回答吗?”
“……不唱了。”
“不唱了?”游若归挑眉,戏谑看着司故渊继续说:“那成,琴还弹吗?”
“……”
等了半晌,游若归好耐性地又重复了一遍。
“不弹了。”
面前雪层蓦地一声脆响,有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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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在他面前。司故渊伸手将丢过来的东西拿过来,是游若归贴身的短剑。
他第一次见,也是游若归第一次带出来。上面细细碎碎镌刻着纹路,扔下来时嵌了雪,刻的东西已经模糊不轻了。
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先皇在世时命能工巧匠给每位皇子锻的武器,游乘宣那也有,是一柄长剑。
他当时拿着剑时就在想,凭什么那人长剑,所以游若归向来不肯认,也就从来未曾让它出鞘。
“它说想要你右手食指,”
自此捻不了兰花,拨不了弦,他既然不肯做将军,那也算成全他一半心愿,这戏子也不必去当了。
游若归单手一撑从戏楼一跃而下,径直从司故渊身边行了过去,路过时余光看见司故渊拔剑出鞘,他第一次见到了这剑的模样。
“这剑认主,你启的刃,就归你了。”
风带着飘忽不轻的远方声音携卷上戏台,像是白日咿呀唱和的戏文。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他将这这剑赠你了?”
游乘宣坐在司故渊身边单手持剑翻来覆去的看,天已经浮出微光,御医前脚也不过刚走。
先前那老头子被皇上的大阵势吓的一咕噜从床上蹦下来,揣着自己藏了大半辈子的珍稀药材就被人赶着往那跑。
等着全都拾完了,重新挎上药箱的时候自叹被吓去了几年寿命。
“这剑来头不小,就连我见它也需承此三分薄面。”
换而言之是怕自己怨司故渊居心叵测潜在君主身旁数年,将剑给他是望自己念及先皇颜面,能饶这人一命。
“他将这剑给你,是为了怕我杀你。”
“……待天明我便将这剑还他。”
司故渊伸出未伤的手想去够,被游乘宣啧了一声拍了下去。对方拍完又心疼,攥着他手腕又给塞回被窝,还顺带掖好了被角。
那御医的药可当真是名贵,司故渊拿拇指轻轻蹭了一下包扎的地方,连断指的疼痛都能硬给压下去。
“凭什么还他。”游乘宣拔剑出鞘,看着冷刃轻嗤一声道:“虚与委蛇。”
他看着这剑心里的确不怎么舒坦,若是没了它,自己大可以放心的下昭治罪。
可偏偏游若归把剑赠了别人,他就是吃准了自己不舍得惩处司故渊。
赠剑缘由也不过望自己见此能念手足之情,先皇之言,放他一命罢了。何况是他饶司故渊反水之先,赠物是用来提醒自己。
这一石二鸟之策,果然打的好算盘。
“今日早朝时我便下昭,就当我还他的。”
……
游若归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踏入京城好像才不过半月。
他眼下泛着淡淡青色,心里还琢磨着这岭淮可真当是偏,什么样的人都往那边发配。
岭南王还是当着的,名号好听是好听,就是在不许踏入京城半步,说白了就是变相的流放。
那边的人事物早就熟了,也没什么需要备的,上了马车便走,省得那皇上反悔。
同自己的皇昭一起下的还有一个……
是命晏安的重归旧职,可如今陛下早已登基,皇子也还未有,其实也不过有个闲散名头,拿着俸禄享着荣华,全当陛下念恩。
游若归从一旁揽了个被子裹在身上,缩在那里状要睡觉。他命人将贺眠柯无忧葬在一起了,却终归是不敢去见玩伴最后一面。
其实是怕那人怨他,但转念一想以柯无忧的性格怨是大多不会怨的,顶多怒气未平化成个鬼魂把自己骂一顿打一顿,等舒完气后又会眨几下眼睛,叮嘱去岭南要多带些伶俐的人……
“大人。”马车震荡间探头进来一五旬妇人,手里递进来一保暖的披风:“冬日里凉,大人把衣服披上吧。”
游若归笑着点了点头,将衣服接过披上。
这一趟可算清静了许多,随行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梨花和小糕两个人都没带来,走之前托人给她们塞了不少的银子首饰,让她们回家找个好人家,说这些就当时自己给的嫁妆。
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那两个孩子肯定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抹满脸的给送东西的那人嚷嚷要跟着自己走。
这一路路途很长,他闭着眼睛想了很多很多人。想司故渊的伤,想梨花小糕,想了疯癫痴魔的娘,想了从未对自己笑过的父皇……
没敢想晏安。
可是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却在梦里梦到了那个人,声音身影都是模糊的。
他叫了晏安好几声,追着那人的背影跑了好久,最后嗓子干涩嘶哑,跪倒在地。
“……咳!”
游若归猛然惊醒,怔愣的看着自己咳出后沾在衣袍上的血,过了好久才想起来为何。
他不屑去用讨来的药,既然晏安舍得下手,那自己也正好随了众人愿。
那人心中装下了国家社稷,装下了书卷良策,装下万千灯火炊烟,所以再装不下游若归这一个人。
自此后半生,拾半支残花,孤眠听雨。
这路途实在太远,所以等他见到尹知秋的时候,还找了半天自己麻掉的腿在哪。
游若归乐呵呵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苦瓜脸的肩膀道:“这尹大人不愧是尹大人,毫不扭捏作态,这份不情愿真是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啊。”
说完后五指用力,狠狠在他肉上一掐。
“嘶!”
“嘶什么嘶?领路。”
尹知秋咧了咧嘴,一边抬脚一边拿手揉着肩膀,走的时候还嘟囔了几句。
“又不是第一次来……”
话没说完小腿上就挨了一脚,游若归踹的隐蔽,就他们二人知道。尹知秋被他踢的踉跄,动作间腰间清脆一响,游若归闻声看去,看看那人竟还挂着自己先前赠的玉佩。
“呦,这小狗你还挺喜欢的嘛?”
游若归伸手敲了敲那小东西,开口打趣尹知秋。对方一时尴尬地直咳,拍掉游若归的手将玉佩藏了回去。
知他不好意思,游若归罕见通情达理,也一路乖乖地跟着,再没闹什么幺蛾子。
等众人忙活完早就夜深,晚宴上游若归兴致来了就跟着他们直往肚子里灌酒,后来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还得靠着尹知秋生拉硬拽地扛回来。
这宅邸在游若归来之前尹知秋早就派人打扫过,干净确实是干净,就是没半分人气。
“你给我把帕子蘸了热水拿过来。”
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了指使尹知秋干活,对方抽了抽嘴角,将那人往床上一摔就转身去命人烧水。
醉酒后的脑袋晕成团浆糊,可即便是这样,游若归伏在床上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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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到由脖颈到脊柱传来的钝痛。
也不是尖锐的无法忍受,可就是像一块沉重不堪的石头重压在上面,喘不过气来。
“给,你这人也太少了,哪天我给你寻几个送来。”尹知秋去而复返,端着个搭着巾帕的小盆走到床边。
游若归也不理他,摸索着伸手将帕子拿过来敷在脖颈,过了半晌才算能喘息过来。
他将帕子随手一丢,撑着胳膊起身坐直,勉强找回些许神智。
尹知秋皱眉看他,将小盆放到一旁,将他随手一扔的帕子再次拿起来放到盆里浸湿。
“醉了敷脖颈没用。”
他坐在床上往游若归那倾身,用带着暖意的帕子从额角滑至下颌。在他准备把手抽离时,游若归猛地扣住他手腕,尹知秋不解扭头看他,刚想开口便被封住了唇。
这人应是醉的不轻,连亲人都像是打架,用力将头砸过来。
尹知秋被他砸的一愣,在呆滞片刻后终是妥协,手托上对方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触到血腥味,尹知秋愣了几秒后将那醉成烂泥的游若归扶起,恰巧对上那人的目光。
“你喜欢我?”
单刀直入,游若归知道这人不怎么聪明,懒得跟他婉转。
他其实醉的恰到好处,想烂醉如泥时便可烂醉如泥,若想寻回神智的话也有几分神智可让他寻。
“我……”
“是或不是。”
“是。”
尹知秋自知嘴笨,不会花言巧语,对方问什么那他便答什么。喜欢便是喜欢,他开不了口,但既然游若归问了,他也敢顺着答。
“你胆子真大。”游若归趴在他身上笑,伸手拍了几下尹知秋的脸,这人真是有趣的很,这大冬天的脸都能烫成这样。
尹知秋眨了眨眼,舌头再次不顶用。
“你是真不知道这京中传闻还是装不知道?”
“这京中小王爷游若归可是断袖,偏偏断在太傅晏安那,死了心一头往那榆木上撞,你不知道?”
“知道。”小县令的声音挺好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跟京中那些淤泥里摸爬滚打的大臣们天差地别。
“知道你还说喜欢我?”
“……是、是你问的。”尹知秋眼睛被眨的湿漉漉的,他是真的说不过这强词夺理的人。
游若归没再紧接逼问他,尹知秋这才想起先前要问的话,忙伸手去抿他嘴角:“刚才我是不是把你嘴弄破了,我尝到血味了。”
之后是一阵诡异的安静,游若归无奈地舔了舔下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赞叹这个人的脑回路。
后背虽然疼,与他说话间一来二去,也缓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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