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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叁思
李意阑的眼神再度落到了慈石上,边想边说:“我相信大师说的是实情,但谈录既然是失物,那么窃贼必定会藏得慎之又慎,寻常的打听基本不可能探出它的踪迹。所以我猜,如果大师要确定某个木作坊和谈录有所关联,势必需要在其中找到某些其他作坊里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块糊着泥巴的慈石,对吗?”
此人不仅武功高强,才思竟然也相当敏锐,事关慈悲寺的脸面,很多话知辛不便于主动告知,但要是对方主动来问,基于佛门的口戒他不会撒谎,知辛心里轻松了一些,欣赏地看了李意阑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他和大师的目的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不知道有了这掌任十城寺庙的僧主相助,办起案来能不能有更多更快的突破?
李意阑将心思放回到发现上来,请教道:“在大师看来,慈石和谈录、白骨案之间联系是什么?”
知辛淡淡地道出了关键:“药发傀儡。”
李意阑在这方面是一说三不知,只能不停地问:“那是什么?”
知辛谦逊地说:“谈录失窃多年,对于当中的内容我又只是强记,不解其中深意,如今记忆或许已经不太准确了,大人的问题我尽力作答,但对或不对,就得请大人自行判断了。”
他之前都叫自己“施主”,这会儿忽然又成了“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的怀疑,李意阑感觉忽然就被见了外,但碍于谈着正事不好跑题,只好暂时忽略了这个称谓,和气地道:“了解了,大师说就是。”
知辛:“大人看过木偶戏吗?”
李意阑:“少时看到过几次,怎么了?”
知辛:“那大人应该有些了解,所谓的木偶戏,不管戏种是否相同,基本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匠师雕刻出傀儡,以木头、铁丝等细物相牵,再由艺人提沉甩抖,操控傀儡做出动作。”
李意阑点头,示意他在听。
知辛继续道:“在民间,傀儡有四大类,杖头傀儡、悬丝傀儡、水傀儡和肉傀儡,但谈录里面提到了第五种,药发傀儡。”
“道长是世外高人,从来不担心别人看不懂,他不做表述,只取他的名、画他的图样,因此我至今也没明白,这个‘药发’是什么意思。我师父认为这个‘药’指的是火药,而‘发’指发出,合起来便是能发出火药的傀儡。也有长老主张,‘药发’应该解做‘摇发’,就是机关摇动之意。”
“我个人对机关没什么研究,只是出于好奇观摩了事,药发傀儡的真正模样谁也没见过,但基于这些已成的猜测,我想着无论是火药还是摇动,要是强行解说,跟白骨写出绿色的‘冤’字倒也似乎挂的上勾。”
李意阑听得是眼界大开,他从没注意过小小的木偶戏中竟然也有这么多名堂,反正目前无路可寻,他干脆当知辛所言全部是真,不去深挖这第五种傀儡的形态和原理,这样的话白骨会动的问题算是解了,但那些稀奇古怪的出场,仍然让人满头雾水。
他拿出场的问题去问知辛,可这回知辛也不知道了,因为谈录里全是实打实的图套图,只字未提这些似是而非的玄虚。
坐了这么一会儿,打斗出来的热气被寒意晾住,发过汗之后的冷热交替让李意阑的脏气逆行,他一发不可拾地咳嗽起来,嗓子眼里隐隐蹿着一股腥气。
知辛就坐在他旁边,见他一副肺都要刻出来的架势,就用右掌盖住他的背心,轻轻地拍抚起来,其实这举动真的没太多作用,权且只能当一个安慰。
落在背上的力道既轻又稳,冬风里又递来一丝香火气,李意阑弓着脊背,眼中印的全是地上的袍角,他比知辛后落座,因此黑袍在上,无声地覆着一截袈裟。
裟衣上有层浅得像是幻觉的七,细看却又不见了,这瞬间李意阑才忽然明白过来,这身纳衣为什么会被叫做“云霓”。
云霓,云泥,集大俗大雅于一身,它是荣耀也是衣物,要是对它过于小心翼翼,反倒是一种折辱。
大师既然能披着它代表佛门的德高望重,也能一屁股将它坐在地上视为凡物,可见是境界高深之人,那么自己心中有怀疑,问了才该是正解。
少倾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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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平复下来,知辛悄然了手,抬眼去看李意阑,准备向他告辞了。
这时,李意阑正好也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有十分正经,可眼底的笑意却很坦荡,知辛听见他说:“我与大师两度在狱中相逢,大师心中明知这本谈录与白骨案关系匪浅,可为什么当时只字未提?”
谎言大多如此,一生二、二变三、三作无穷,编造本来就难,而解释更为力,更何况他根本没想过要吐露真相,知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阿弥陀佛地说:“你不问,我没说,你问了,我说了。”
李意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能未卜先知地提出问题,居然还是他的错了,不过他没有接着往下问。
别人报之以诚,就该还之以尊重,大师不说透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但他说出来的部分,对李意阑而言,已经是一项巨大的获了,而且从现在起,大师的安危也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了,他们被举世皆惊的白骨案聚在一起,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凶徒一击不中,肯定还会有下一次行动,”李意阑未雨绸缪地说,“大师已经不便再独自在外行走,因此我想请大师随我回衙门去安顿一阵子,可以吗?”
知辛明显地愣了一下:“可是明日初九,我答应了了然方丈,要到寺中去听法。”
李意阑瞥了眼他的伤腿,劝道:“大师腿上有伤,索性是要请人相送,明日一早我叫同僚送大师过去也是一样的。”
知辛看他言辞坚决,也时刻记着这人身上的权柄,不得已只好点了头:“多谢大人相护,一并谢过今晚的救命之恩。”
李意阑没想居功,一带而过之后竟然有些无奈:“分内之事,大师不必客气,如果可以,也请不要叫我大人,我当惯了草民,听不惯这个。”
知辛听他一个“草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胡行久”,他对此不是很明白,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带着这个有些迷雾气息的疑惑,知辛礼貌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阁下?”
众生虽然不平等,但他应该尊重真心,提刑官说的是肺腑之言,一个称呼而已,并且顺他的意是如此容易。
李意阑忽然就觉得很高兴:“大师尽可以直呼我名,要是不方便,叫我李兄也行。”
知辛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李兄。”
李意阑愉快地站起来,捞起慈石的同时也朝他伸出了左手:“回衙门吧,太冷了,你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一遍。”
知辛两腿发软,不借力还真有些起不来,他抬臂去搭李意阑的手腕,不期然碰到了一片炙热的温暖。
李意阑的病容让他看起来特别怕冷,谁知道手心却像是卧了团火,一个大杀四方的病人,一个身居高位的草民,知辛不自觉地露了个笑,心想这家伙是一个怪人。
怪人力大无穷,几乎都不需要他打配合,身不动影不摇,整个将他拉了起来。
今时今夜,不止东市有异动,西市那边同样也有。
在李意阑和知辛打道回衙门的路上,跟踪着严五的吴金突然发现,他似乎并不是盯着严五的唯一人马。
在西市灯火辉煌的夜市上,有两个脚夫打扮的男子,看着貌似在闲看瞎逛,但有几道并不明显的眼神,分明又是在往严五的身上落。
第14章首辅
十号离十九号也就几丈路,因此回衙门之前,李意阑折道去了趟河豚居。
知辛左腿使不上力,李意阑不放心让他独自在这里等待,提出背着他走,可知辛说自己能走,李意阑只好一路搀扶。
那块慈石被他用木匠家中找到的一块布打成包袱,撂在了另一边的背上。
这次的运气比上回好,李意阑敲门之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门轴幽幽叫唤着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来春街是条平民巷,门头上没人点灯,主人来开门也没掌一盏,因此只能借着院子后面主屋里泄过来的余光,看出门缝里逐渐露出来的人有副高大的身板。
凭知辛的修为和眼力,其实看不清这家主人的复杂的眼神,他只感觉到自己搭住的臂膀骤然绷紧,烙硬的触感十分直接地让他感受到了李意阑的不平静。
夜色里悄然腾起了一股纯的杀机,像是大雪纷纷时刚好路过鼻尖的那一捧,并不引人注意,只有一丝稍不注意就会错过的寒意。
没见面的时候,李意阑有时设想起这场会面,都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应该能够妥当行事,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有话要问他。
可当这个人真正站到面前的时候,尽管沧桑落魄,似乎带着很多的苦衷,可刹那间李意阑心里还是只想杀了他。
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这世上有些人,求得不仅仅是那一日三餐。
他从来没什么为国为民的远大抱负,只是喜欢枪,想要一直往下练。可是李真不懂,他娘不懂,寄声和其他人也不懂。
枪法的髓是主攻次守,李意阑在进攻上鲜少犹豫,他起了杀意,身随意动抬手就朝门口推了一掌。
门里的吕川不闪不避,站桩似的生扛了这一掌,他后跌着倒摔出去,闷哼着砸在了地上呸出一口血沫,可嘴里却哈哈大笑,竟然有几分豪迈地说:“痛快,再来!”
这破锣嗓子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李意阑心思跑偏,一不留神竟然有些发酸,顷刻就没了动手的欲望。
吕川拒不反抗,一心求死,这样的仇报起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他自裁了事。
昔年敢托生死,如今刀兵相向,都说尘缘似水,可暴雨是水,洪流也是水,有些人注定不能同行,他和吕川就是如此,罢了。
李意阑心中凄凉,他败兴地垂下胳膊,盯着院中问道:“你给我送匕首的用意是什么?”
吕川努着嘴唇擦血,单手撑地爬了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声音却高兴而充满热情,两人听他中气十足地招呼道:“进来坐一坐嘛。”
二话不说挨了顿打,被打完还能盛情款款,知辛虽然不知道往事,但想想也能明白,这人大概是欠了李意阑的人情。
事关首辅冯坤的秘辛,站在门口高谈阔论确实不合适,李意阑扶着知辛跟进去了。
屋里桌椅陈旧,面积也捉襟见肘,李意阑粗糙地扫了一转,感觉这不像是首辅门下的刺客应该享受的待遇。
知辛跨过门槛,注意到墙上供了尊送子观音,炉中还插着三根烧过的香茬,接着进到屋中的油灯光里,他这才正经看清了主人的模样。
这是一名壮实的汉子,三十来岁,五官粗犷、身板宽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言行里透着一股不羁和爽朗。
他在简陋的屋里为了招呼客人忙得团团转,这里拿壶那里取碗,那么大的块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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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路来却没什么响动,重中藏巧,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个高手。
和他半斤八两,高手也在偷瞟和尚。
李意阑如今是三品提刑,言行之间对这个白净的和尚却十分尊敬,揽着扶进来不说,竟然还伺候他落座,吕川混迹市井,小道消息天天能听一箩筐,动动脑子也就知道这位是谁了。
他将泡茶的家伙什放到桌上,拱着手地坐下了:“大师,在下吕川,粗人一个,礼行不周不要介意,今日幸会了。”
知辛脸色有些发白,可神态还算自在,回着礼说:“幸会,多谢招待。”
吕川倒了两碗粗茶,一人推了一碗,接着去看李意阑,下一刻愧疚就烧红了他的双眼,因为棉袍裹大衣,李意阑穿得太多了。
当年这小子是清吏司中最年轻的好手,天生一副铜皮铁骨,数九三伏穿着同样的棉布单衣,提着枪从院子的这头抡到那头,大家虽然不懂他在瞎拼什么劲儿,但喜欢他的心却都不假。
李意阑从来不让兄弟们接最危险的第一刀,有事他顶头上,却不积极领赏,别人不管是酸他家大业大还是夸他高风亮节,他都一笑置之,笑里也没有瑟或炫耀,只有只有一点点藏得很深的、实至名归的骄傲。
大家都乐意把后背交给他,当然他也一样,然后就是这种信任,毁了他的追求……
吕川心里翻江倒海,可脸上还算镇定,眼神直接地说:“意阑,好久不见了。”
李意阑接住了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甚为想念”的意思,他没理这茬地问道:“说吧,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吕川眼珠子轻微晃动,方向指的是知辛那边,李意阑会意,立刻找了个借口:“算了,这事不急,一会儿再说,大师受伤了,你家里有伤药吗?”
吕川站起来,说着就进了里间:“有,我去拿。”
李意阑跟着也起了身,对知辛说:“我去打点热水,大师在这里稍坐一会儿。”
知辛和悦地说:“有劳了。”
李意阑看不出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和吕川的避讳,转身出去了,然后顺着屋檐来到了卧室的窗前,做戏地叫道:“吕川,厨房在哪边?有热水吗?”
“诶,西边那间,灶里有,”吕川这边喊着,那边撑开木窗,跟李意阑隔窗而对,窃窃私语起来。
“我娘走了,今年六月份的事。”
“刀是承诺,我欠你一刀,这辈子蹬腿儿之前一定还你。”
“城里有冯阁老的眼线,今儿不方便,明天我上衙门找你说。”
“最后虽然对不起,但再见到你,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这四句话他说得又低又快,说完一闪身不见了,屋里又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前两句李意阑听得明白,可第三句却叫他心口一跳,首辅的身份非同一般,李意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案情,柳絮一样的线索登时如同蝗虫过境,一窝蜂地扑向了首辅这块“良田”。
然而信息太多的时候人根本无法妥善思考,李意阑脑中乱成了一锅粥,可他心里却并不着急,一旦看见了狐狸的尾巴,揪出全貌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记住了“首辅”这个关键词,同时难以释怀地往屋里瞥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不是吕川的另一个卧底计划。
很快李意阑打好热水,吕川已经找来了药,他蹲下来给知辛洗伤口、伤药、包扎,那样子活像一个小厮。
而和尚一口一个“多谢”,听起来似乎很见外,可吕川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其实没那么疏远,反正至少,比跟他要亲近。
包扎完以后,李意阑提出了告辞,吕川也没有留,只是一个人站在黑黢黢的门口,看那两人走到不可见了,才回身关上门。
辰时一刻李意阑和知辛回到衙门,除了寄声,另外三人都已经回来了,并且吃完了也不肯离席,霸着粮厅的桌椅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天天吃完了不走,后厨的杂役洗个碗老要等到三更半夜,找于师爷去跟大人说,可于师爷开不了这个口,想着别人那么大的官,为了查案整天脚不沾地,他们只是等一等而已,就不要抱怨了。
于是总共上任没几天,李意阑一伙人已经养成了在粮厅议事的陋习,因为说着说着要是饿了,还能将就再吃一顿。
吴金正在啃脆饼,见他扶着个人从门口冒出来,连忙跳起来帮忙。
进门那会儿就有衙役要来接手,李意阑觉得大师又不重,扶着还有点暖和,就只把慈石给人抱着,眼下都到了门口,而且吴金吃了饼没擦手,他就将吴金挥退了,有始有终地将知辛搀进了粮厅。
三人眼看着多出一个大师和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寄声却不见了,连忙开始问所以然。
李意阑给他们说了来春街的发现,院中的打斗一带而过,他接着说:“我让寄声跟着那两个刺客,看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张潮虽然觉得寄声有些聒噪,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有了感情,他没见过寄声的本事,天天就见那小子没大没小和吹牛,闻言拧着眉心问道:“他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意阑笑了笑,话里有种只有他懂的自信:“不要紧,寄声很聪明,不会撵着人追的。”
三人听他的语气,像是放出了一只信鸽那么轻松,寄声平时就不太靠谱,三人明显不是特别相信,但也没再表示疑义。
他们每天东奔西走,为了体力和心情,桌上全是大鱼大肉,根本没有知辛能吃的东西,李意阑招来一个小厮,交代他到后厨去给大师备些斋饭,顺便拾一个单间出来。
小厮带着任务跑了,另外三人已经吃过了,留在这里可以跟他交流今天的获,但知辛又没事又没得吃,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李意阑进来之前考虑不周,这会儿只好又叫了一遍人,将知辛先请到他房里去歇息。
大师离开以后,给他留在后厨的才也上来了,李意阑端着饭碗,就那两路人马的见闻下饭。
江秋萍讲礼仪,吴金在熟人面前也不推让,开始说:“有两个人混在平民堆里跟踪严五,跟的还挺隐秘,我都不知道那两厮是从哪里跟起的。”
李意阑在吃饭,就是江秋萍在引导,他问道:“那两人有可能是普通百姓吗?比如跟严五有私仇,想要教训他。”
吴金摇着头说:“不像,严五走进他家那条巷子口以后,这两人当街就分头散了,我怕严五有危险,就没有跟上去。但如果要是私仇,那时候巷子里黑灯瞎火的,正好一顿胖揍,不是吗?”
江秋萍只是在排除不可能,他本来就觉得这两人不寻常,继续道:“那两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吴金:“特征很难说,像我今天去跟严五,就贴了胡子和肉痣,对方要是伪装过,特征反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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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误导,不过我记住他俩的当时模样了,待会儿让张潮画给你们看。”
江秋萍思索道:“这两人为什么要跟踪严五,是跟我们一样,因为那个‘四喜人’吗?还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疑雾重重之下,在场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
李意阑咽下了口中的饭,插进来说:“吴金明天继续跟踪严五,再观察看看,秋萍,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江秋萍微微一笑,长眉细眼的像只狐狸:“有,我觉得还不小。”
“张潮跟我找到一个木匠,他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本来我没太放在心上,但大人刚刚说到来春街十号的木匠死了,屋顶又埋伏着身手了得的夜行人,我再想想那师傅的说辞,就觉得连上了。”
“那师傅说,来春街的木匠死之前找他喝酒的时候喝醉了,一直说有人要灭他的口,大家都是升斗小民,师傅当时觉得他是喝多了,有点发疯,因此没理他,可今天组合看来,木匠不是意外身亡,而是他杀,并且他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想想,一个知道自己死讯的人,心里满是不甘心,可碍于某些原因又没法逃跑,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试图给别人留下一点挖掘出真相的线索呢?”
说着,江秋萍将目光,落在了李意阑背回来的那块慈石上。
这正是李意阑将它背回来的原因,线索是什么还有待探寻,李意阑附议完了,提着筷子抛下了今天最后的发现,吕川透露给他的消息。
“有个故人告诉我,这城里布有冯阁老的眼线。”
江秋萍听的是满头雾水,饶临这种榨不出二两油花的小城,权倾一时的首辅大人是要来凑什么热闹?
可李意阑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明白得肝都颤了两下。
“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想起来,榆丰河伯史刘长鸣和饶临前太守严海,是太师柳才谨那一派的地方官,剩下的三个,我回头再打听一下。”
太师柳才谨,和首辅冯坤,是朝中最大两个派系的领军人物,两人二十多年来掐得是地动山摇,一直都是旗鼓相当,可今年柳太师的侄女怀了龙胎,权力的天平不知道会不会失衡。
张潮平时沉默寡言,可他比江秋萍敢说,他开门见山地说:“大人怀疑,这是党派之争?”
第15章百岁铃(一)
目前关联只有五分之二,要说白骨案是首辅为了扳倒太师而设下的迷局,委实有些牵强了。
所以李意阑不是怀疑,而是希望如此。
对于这位首辅,虽然此生只是遥遥见过几面,但他心里的疙瘩其实比吕川还大,说报复也好,污蔑也罢,李意阑乐得看首辅跌下马,因为当年下刀的人是吕川,可指使吕川这么做的人却是冯坤。
这位首辅为了杜绝李家坐大,不惜派吕川潜伏进小小的清吏司来做了他两年的同僚,他所中的那一刀里,谋划的功劳非首辅莫属。而且推得李遗跌倒的那名禁军,和冯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落井下石的机会一旦闪现,李意阑发现自己根本就克制不住人性里的那股恶念。
只是这股恶意很快就在张潮冷静的注视下,在亏心和克制的约束中沉淀了下来。
李意阑吐出胸口那口浊气,虚伪地补充道:“只是胡乱一猜,你们不要受我影响。”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碍于这设想太过惊世骇俗,江秋萍一时根本找不回自己原来的思路,敷衍地应了一声,脑中的猜想正在不断膨胀。
他想:如果这五名官员都是柳党,如果主谋是首辅,那么这样庞大的势力,有着无穷的财力、人力和抹杀力,白骨案能神秘到这种程度,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了。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局从表面看来,跟太师似乎毫无关系,可连起来之后韵味无穷,柳才谨门下有那么多狗官和庸才,他作为领军人物,就难逃老眼昏花以及治下无方的责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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