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彻静道,“是什么?”
宋雪桥哼哼,“有奸情。”
“呵呵呵,年轻人。”彻静又笑着咳嗽了几声,“其实你已经说中了第二种,即便没有秘密,真正的高手也不会在身边留太多威胁,英布勇冠三军成楚霸王心腹,最后还是叛变投了刘邦,所以鹰犬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是最好的。”
鹰犬这种东西,从一开始没有,便是最好的?宋雪桥心道。
可如果当年丁墨白养了诸如其余各门派一样多的门生,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围剿,又或者是另一种情况,他宁可搭上自己的命,也不愿意把一些秘密公之于众。
并且他成功了,身死魂消,所有传说随着他一道烟消云散。
秘籍还是暗器,还是那座让他霉运缠身的机关墓?宋雪桥苦笑着摇头。
古来这些所谓武林秘密明里暗里为人所争抢,头破血流,家族覆灭也在所不惜,包括丁墨白,也包括眼前这位彻静大师。
他本想问一问少林丢失的罗汉拳是否寻回来了,可眼前的光景明摆着告诉他,彻静大师并没能完成夙愿,故一人到此等死,烂摊子留给了慧窗。
彻静神气虽上来不少,但脸色还是蜡黄,也许许久未曾进食。
宋雪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腿有些酸,他还是起身擦了擦锅子,又从布包中掏出一小袋子米,舀了剩下三分之一还算干净的水,合着在山上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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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一起丢进了锅里炖粥喝。
彻静就这么睁眼看他噼里啪啦地干活,突然问道,“小道士,你的朋友为什么约你来这样一个地方?”
宋雪桥低头用草杆搅了搅米汤,“谁知道,也是个跟丁墨白一样的怪才。”
花邀酒能把他们从贪欢楼救出来,这样的本事,本就不容小觑。
“多谢小道长夸赞。”声音清逸窜进破败的门窗。
宋雪桥并不意外,相反,他很期待。
门被推开,寒风阵阵中走进来一个人,垂眸扫一眼地上的尸骨,轻轻巧巧跳着避开,不比第一回露面阴阳怪气,多了几分清俊儒雅和少年人的傲意。
一身银绒的长衫洒着星星点点夜露,。
“我还以为,兰公子这回也会扑着粉插着花过来。”宋雪桥并不意外地抬眸一笑,讽道。
“张道长说笑,这回您这一身打扮,兰某也毫无兴趣粉黛相迎。”兰环缓缓踱道锅边,盘腿坐到宋雪桥身边,朝草床上彻静微微点头。
“彻静大师不介意兰某分一杯羹罢?方才山下吃了块牛肉饼,现如今口中咸得很。”
彻静道,“原来这便是你的朋友。”
兰环也并不介意脏兮兮的碗,抬手便舀了一碗喝下,热气香气四溢,饮水不忘掘井人,他朝宋雪桥举起破碗,“道长手艺不错,人也很讲信用。”
宋雪桥心道我还没喝,你倒抢了先,面上皮笑肉不笑,“兰公子自己约的我,怎么你倒姗姗来迟了。”
“我早就到了,知道此屋有人休憩,不便打扰,便在山上逛了一下静待道长。”兰环撑着下巴,仍然盯着锅子,笑得眯起了眼。
“张道长果然没带那位法力高强的师兄来捉妖,我很满足。”
“贫道师兄已前往别处拿妖,此处交由我对付足矣,只是不知道这妖目的为何?”
今夜让宋雪桥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一是丁墨白的秘密,二是花邀酒的打算,但说到底花邀酒也没对他怎样。
非但如此,还救了他一命也找到了小书呆,本不该说话如此冲,可宋大公子就是忍不住,也许贪欢楼一叙,让他提及此人便一身鸡皮疙瘩乱飞。
兰环并不介意他的无礼,自顾自盛了一碗粥送到好眠被打乱的彻静大师身前,转身对宋雪桥道,“凡事分个先来后到,大师今夜须好好休息,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谈情说爱?”
宋雪桥负手起身,掸去袍子上烟灰,纠正道,“是除妖驱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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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41章
兰环就是花邀酒,花邀酒又是隐谷谷主。
宋雪桥从贪欢楼出来,便对此有所猜想,但彼时他经过慎重考虑,只觉得此人会是隐谷与祁垣啸接头的一个左使或右使,并且已在他们之前查到了莫云简的一些消息,并不是花谷主。
因为他印象中的一派之主多是张仲逑以及房宵那样威严的老头子,而不会是一个妖里妖气凡事亲自上阵的断袖。
今晚别离山庄兰环推门而入时,他又瞬间释然了,他有所耳闻,隐谷作风向来如此,叶子上落款为花邀酒,那么来的人一定只会是这位花大谷主。
院子里霜重夜露冷。
兰环抱着陶锅,十分礼貌地为动弹不得的彻静大师带上门,又朝宋雪桥比了个上窜的手势,率先旋着身子飞上了屋脊,坦然盘腿坐下。
“轻功不错。”宋雪桥会意跟着上去,站到一边假惺惺道。
“哪里,哪里,比起你宋公子差的远了。”兰环听着恭维话十分受用,抱着陶锅又喝了一口。
宋雪桥冷眼瞥他。
兰环浑然不觉,擦了擦嘴角抬起了头,“自小时候起我还没有上过屋顶赏月喝酒,今天倒是得了个上好的机会。”
“可惜酒不是好酒,里头没放盐。”宋雪桥讽道。
锅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米,野菜他也采得少,先被舀了一碗给了屋子里的彻静大师,再加上花邀酒这么囫囵一喝,早就已经能见到乌漆漆的锅底。
心头一阵肉紧泛酸,此刻他很想伸手夺了锅子,然后把花大谷主掀下去。
然而兰环似乎永远对别人话中的意思理解不能。
他掸了掸自己银色的袍子,撑着下巴朝他咧嘴一笑,“非也,宋公子不必自责没有盐,这酒让兰某身心舒畅,已经是很妙了。”
宋雪桥裹了裹领子,悻悻然,“谷主还想把宋某雇回隐谷给你当厨子?”
“说笑说笑。”兰环已经默认“谷主”整个称呼,啧啧笑道,“宋公子手艺固然好,不过这别离山庄,还有更好的。”
宋雪桥微微皱了皱眉头。
兰环突然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草药,小心翼翼地分成了两份,又把一份托到了宋雪桥眼前。
宋雪桥不知其何意,仍旧如临大敌般在屋顶上踩着瓦后退三步,警惕地看他。
他自然没忘记武林大会死的三个人,鬼伞毒,子绝草,各门各派都觉得隐谷嫌疑甚大,花邀酒身为谷主,他给的东西到底能不能接?
兰环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叹口气,手又缩了回来,叹气道,“我要是想杀你,早在贪欢楼把你给了解了。”
继而顿了顿,“或许更早些。”
宋雪桥突然有些尴尬,他不动声色又凑回去,干咳两声道,“这些是什么?”
兰环却突然一笑,将另半边的草药丢了一把进口,猛地嚼了起来,那些草药的根茎上还挂着几缕湿泥,随着咀嚼一颤一颤,恶心无比。
不过嚼了两下,兰欢那张秀气的脸便开始止不住扭曲起来。
宋雪桥一愣,忙去伸手去拽那几根还在抖的草杆,惊道,“你干什么?!”
兰环稍稍向后一躲避开他的手,皱起了眉毛,竟将那半点湿泥也吞了进去,边嚼边笑道,“看来你是个好人。”
宋雪桥双手僵在半空。
“放心。”兰环咳嗽两声,似乎是都咽了下去,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不过是这里后山上的野草,不会死人。”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宋雪桥回手,发出一声苦笑,他很莫名其妙,因为打从进这座庄子以来,花邀酒似乎就没有准备和他认真的谈一谈近几月来的几桩事情。
兰环眨眨眼,“那我还是尽快切入正题吧。”
宋雪桥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冷静道,“你讲。”
“我来帮你一个忙。”兰环又咧嘴笑了,脸上映着惨淡的月光,“不过不是白帮,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得丁墨白真传?我很好奇。”
千绕万绕绕不过的丁墨白。
宋雪桥捏了捏拳头,尽力忍住下去砸了这座庭院的冲动,苦笑道,“你来问我这话,不就代表你已经认定我得了丁墨白真传?”
兰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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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其事地敲一敲锅子,“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希望你亲自与我说实话。”
宋雪桥道,“那你最好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
兰环抬起眼,笑道,“我会告诉你武林大会死了三个人的线索。”
宋雪桥一笑,显然这个回答在他预料之中。
兰环道,“怎么样?”
“成交,我告诉你实话。”宋雪桥深吸一口气,搬出老说辞,“花谷主应当知道,我爹是杀丁墨白的人,而且是一刀斩了丁墨白的脑袋,后来又因为我被劫走一事,气急引发旧疾而亡,于情于理,我与他都是仇人,怎么可能得他真传?”
兰环奇道,“你们此前从未见过面?”
宋雪桥冷冷望着脚下,“别离山庄从不让外人进,我又从何跟他认识?所以花谷主若想求得燕山派的暗器高手,还是另请高明为上。”
“我不需要燕山派的人。”兰环忽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我只是对丁墨白此人比较感兴趣。”
宋雪桥有些意外,此人居然也会生气?
兰环瞪着脚下的亭台楼阁,眼中竟有了一丝戾气。
“这是自然,燕山派唯一的一个人已经死了。”宋雪桥忙清清嗓子,“我已实话都同你讲了,你也该告诉我武林大会一事了。”
兰环一怔,似乎想起了他的承诺,转身已恢复了常态,面上怒容消散,敲了敲陶锅子,撑着下巴笑意盎然。
“关于武林大会那件事...我只能说你们都错了。”
“此话怎讲?”
“你们都在追查?”
“没错。”
“莫名其妙出现一年的隐谷,莫名其妙出现的燕山墨冰针。”兰环笑容有些得意,“如果我猜的不错,峨嵋跟踪阿啸到了洛阳在查隐谷的消息,而宋公子你自小受丁墨白祸害匪浅,一定会先想办法找到燕山道人墓来追查燕山墨冰针,我说的可对?”
宋雪桥点头道,“不错。”
“那你们确实大错特错了。”兰环止不住摇摇头,笑意也越浮越大。
“到底什么意思?”宋雪桥皱了眉头。
“我敢保证,峨嵋查到最后也查不出什么,包括武当和衡山。”兰环眸色淡淡,含着轻蔑,“你们只想着他怎么死的,却没想过为什么偏偏死的是他们三个。”
宋雪桥微微睁大了眼。
兰环似乎很乐意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自顾自道,“所有人都觉得丁墨白是个魔头,杀人不挑对象,可从没人想过这背后真正的原因,不是吗?”
阮十二娘,琼茉儿,段无奕,皆是各门各派中论资排辈较小,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本事的,他们遇害,只让宋雪桥觉得凶手在挑软柿子捏。
且这三人的背景宋雪桥离开江湖塔之前便已经弄清,简而言之,一切都很普通,都是爹生娘养,只有琼茉儿因为那张脸引得不少峨嵋姑娘嫉恨,但也不可能惹下什么巨大的仇怨。
除非,他们背后还有别人。
宋雪桥深深瞧了一眼兰环,对方一脸天真的勾着肩上一缕长发,吹了吹,似乎刻意给他思考时间。
这让他有些不舒坦,“谷主不考虑告诉我他们背后是谁?”
兰环撑着下巴,挑眉,“他们背后是谁,还用得着我说?”
宋雪桥咬紧了嘴唇,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背后是谁?武林大会那么多门派,为什么只杀了衡山派,峨嵋派和武当的人?
阮十二娘背后是房宵。
琼茉儿背后是上官倩容。
段无奕背后是......张仲逑。
另外两个他都可以选择不相信,唯独张仲逑,他绝对不愿意去怀疑。
“今日的目的我也达到了,我相信你说的话。”兰环喝空最后一口早已冷透的野菜粥,站起转身,长袍风中乱飞,声音有些飘渺。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剩下的宋公子大可以自己去查。”
宋雪桥盯着他的背影,面色如同寒冰。
“花邀酒。”
兰环一僵,却没回头。
“你跟丁墨白又是什么关系?特地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来,不单单只是感兴趣这么简单吧?”宋雪桥冷冷道。
通机关暗器,又和丁墨白有瓜葛,不让人怀疑都难。
“好久没有人喊我的全名了。”兰环突然一阵发笑,“我其实同你年纪一样,却有那么多人哆哆嗦嗦地喊我谷主,其实我也没那么可怕对吧?”
宋雪桥还在寒风中等他回答。
兰环见他不语,突然叹气,“看在你这锅粥的面子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我同丁墨白有仇,今天我是来忆苦思甜的。”兰环嘴角又弯成了一个轻蔑的弧度,眉毛皱起,“就这么简单。”
院子重回寂静,屋脊上只剩下一只破烂的陶锅和一个沉默的宋雪桥。
孤山葛岭,苍苍树影颤颤巍巍,天边只有几点璀璨的星星,身前一阵轻风掠过,身后也落下一阵清风,屋顶瓦片并未发出半点动静。
宋雪桥抱着胳膊叹气,“师兄,花邀酒此人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体测完去挂水,更晚了qw□□
第42章第42章
“表里不一。”身侧人淡淡道。
宋雪桥对着花邀酒飞走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如何见得?”
裴无念扯下脸上的蒙面装备,仔细叠好放入袖中,缓缓道,“他看上去无所事事,油腔滑调,实则是个很警惕的人,你到之前,他仔仔细细地搜过了后山。”
宋雪桥挑眉,“那你还敢跟来?”
裴无念笑道,“他发现我了么?”
“......没有。”宋雪桥语塞,也不知道此人何来的自信,干咳两声道,“所以你是怎么躲过他的?”
裴无念似乎也觉得屋顶风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着他的衣领飞下屋脊在平地上站定,皱眉拍拍手上的尘土,又很嫌弃的在宋雪桥灰扑扑的道袍上擦了一擦。
宋雪桥叹气,“肯定是很丢脸的地方,你不愿意说算了。”
裴无念笑道,“不说这个,但我能告诉你一些有趣的。”
宋雪桥道,“别卖关子。”
裴无念道,“他的武功不是童子功,但可见下了很大功夫,轻功虽好但脚步虚浮,左腿受过重伤,而且他很害怕这座庭院,或者说害怕丁墨白。”
宋雪桥奇道,“害怕丁墨白?如何见得?”
裴无念道,“他搜遍了后山,唯独没有仔细搜这所庭院,即便后来去屋子里找你,他也在外头徘徊了半晌才推门进去。”
“他说他跟丁墨白有仇,害怕这里也不是不无道理。”宋雪桥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垂了脑袋,当务之急似乎不是花邀酒和丁墨白的恩怨情仇,而是张仲逑。
宋雪桥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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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顶说的话你也该都听到了,咱那师父如果是只黑乌鸦怎么办?”
“没有想过。”裴无念摇摇头,“因为他不会是只黑乌鸦。”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宋雪桥叹气,“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姨娘呢?”
从郢阳到燕山他少说也走了小半月,除非裴无念会飞,否则绝不可能回了一趟江湖塔还能在他之前赶到。
“我在城外撞上了月瑶,她很担心你的安危,就带着玉筒先回了江湖塔,让我过来支援你。”
“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宋雪桥面露惊恐。
“当然是我快。”裴无念斜他一眼,冷笑道,“不过如果你没有顺道去钱塘给华云姑娘祝寿的话,就说不准了。”
“咳咳。”宋雪桥干咳两声,“这回你是真冤枉我了,几面之交而已,客套客套。”
“原来娃娃亲算几面之交啊。”裴无念并不打算理他,转身推开了彻静大师的屋门。
宋雪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华云姑娘与他确实是娃娃亲,不过这娃娃亲说来叫人啼笑皆非。
宋华两家不是世交,一居紫琅,一居钱塘,也没什么大的情分,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宋定涯天生爱折腾,江湖的事儿他要插一脚,生意场上也爱插一脚,年轻时与华老爷乘船出游钱塘,两人在生意经上畅谈一番后,顺理成章地成了知己。
彼时结亲的二人都还在娘胎里,华夫人想要个儿子,因为头两胎都是闺女,而宋夫人想要个女儿,因为宋焰亭温柔可人又贴心,实在比调皮捣蛋的儿子来的好。
二位夫人一同去庙里求签,都求得了心想事成签,老和尚热泪盈眶说二位厚福,定能一举得男一举得女,于是宋定涯果断卖了自己的儿子,哈哈大笑说要等幼女降世便许配华家。
可事与愿违,华云小姐在钱塘呱呱坠地地半月后,宋雪桥蹬着腿降世。
长大后,宋雪桥更是越过越没有人样,华家自然不想把闺女嫁到玲珑山庄当怨妇,这件事两家人便都当玩笑掀了过去。
华云不算美若天仙,但独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温婉大气,素来与宋焰亭交好,为人也很正派,不论宋雪桥风评有多糟糕,华家有多看不惯宋雪桥,她总是笑脸相迎,这回他途径钱塘,恰巧遇上,便顺道吃了一顿席,不料被裴无念看了去。
屋中柴火未熄,骷髅架子也好好躺着。
彻静大师睁着眼,还是难以动弹,野菜粥喝了一半,洒了一星半点在脏乱的被子上。
见有人进来,又歪了歪头,有些吃力道,“怎么出去的和进来的长的不一样?”
宋雪桥笑道,“不管一样还是不一样,大师总不能躺在这里,不如我找个地方让你修养如何?”
裴无念看了眼那具女尸,又看了看你那件边角不平的外袍和彻静头顶的帽子,心中也明白了大半,叹道,“慧窗大师一直在找您。”
彻静笑道,“找一个行将就木犯下滔天大错的老废物?”
宋雪桥苦笑,“秘籍被盗也不算什么滔天大错,总有些小人。”
彻静鼻孔里一声轻哼,坦然闭上眼睛,“小道士,你摸过我的脉,也应当知道我活不过这两日了,要真为我好,就三日后再来,替我拾一下尸骨,也莫告诉慧窗,老衲感激不尽。”
不过片刻,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宋雪桥还想再说说,裴无念却突然伸手,拉着他出去,轻轻合上门。
两人借着稀薄的月光沿着山道往下走,衰草萋萋,昔年光辉早已不在。
宋雪桥道,“为什么不劝劝彻静大师?”
裴无念道,“少林百十来号弟子都劝过,有用么?”
宋雪桥看了看他,接着叹气,“那真的三日后再过来给他尸?”
裴无念突然止住了脚步,看着地下,“帮忙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宋雪桥还没想明白此话何意,脚下突然一歪,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匆匆一瞥,泥地里正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裤腿。
手上青筋分明,十指皆有长甲,状如枯藤鬼魅。
任凭胆子再大的人,此情此景也冒了冷汗一身,宋雪桥还没来得及拽住裴无念喊救命,便整个人被拖了进去。
身前响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女人冷笑,一根针抵上了他的眉心。
“奴家死了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从我的头上踩过去。”
宋雪桥打了个哆嗦,清清嗓子,“上面那个也踩了,你怎么不抓他?”
笑声又闪到身后,“我最恨油嘴滑舌之人。”
宋雪桥猛然转头,立即跟一张血肉模糊裹着湿漉漉长发的脸来了个面对面。
女人倒吊着,朝他呲牙一笑,宋雪桥也朝他友好地一勾嘴角,伸手便抓住了粘嗒嗒地长发,往地上死命一拽。
女鬼“砰”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止不住哼哼起来,声音霎时成了个男的,“诶哟诶哟,宋雪桥你要死!!”
“死的不是你吗?都二十年了!”宋雪桥故作惊慌,“小姐何知在下的名字?可莫要带我去阴曹地府!我还没活够!”
“你你你......闭嘴!”女鬼气急败坏,“明知是我还下这么重的手,你不是东西!”
“孤坟野鬼,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我我......绝交!”
“能不能换个新鲜的法子威胁我?”
“不能!”
“马小渔,你这种性子可不招人喜欢。”宋雪桥蹲下,扬手扯掉女鬼的长发,地上趴着的人立马成了一个鬼头鬼脑的少年,正咬牙切齿地瞧他。
宋雪桥毫不理会,打量了下四周,马上就明白了裴无念方才是藏在何处,又是一掌拍到少年肩上,“说好的盗亦有道,坟挖贪官坟,墓捣恶霸墓,你挖这座普普通通的小坟墓做什么?”
“我马小渔答应的事情向来做得到!”少年似乎趴够了,突然一个后空翻就地起身,胡乱扎起自己的头发,理直气壮道,“这种毫无头脑的挖墓方法怎么会是我夜游神的杰作,话不多讲,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宋雪桥奇道,“这方圆五百里可没有赌坊妓院。”
马小渔是个贼,还是个喜欢挖人坟墓的贼,他平时若找宋雪桥,所谓的要事无非是赌坊妓院小酒馆,可现如今宋雪桥没空陪他瞎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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