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就连他的好兄弟祁左使也消失不见,毫无音讯。
有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飘来,成定打足了神,回头献媚一笑,“芳音娘子。”
芳音娘子一身湛色衣衫,粉面丹唇,髻上一朵白梅,正从花间小道款款走向染清榭,对成定微微一行礼,转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里面一片死寂,毫无动静。
成定苦着脸推推手里的盘子,“回来就这样了,我喉咙都喊得火燎火燎的,好嘛,这下连东西都不吃了。”
芳音娘子是个女人,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必定非常了解男人,更不用说芳音娘子陪在花邀酒身边多年,必然比他更了解谷主是如何想的,也知晓谷主为何不吃饭。
成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把盘子往前挪了挪,送到了芳音娘子手上。
芳音娘子却没有接过,闻着屋内传来若有似无的草药味,她皱了下眉,嫣红的唇角突然上扬,下一刻便朝屋中喊道,“谷主,斯人已逝矣,您与其在此处对着一具尸体折腾,不如想想如何报复杀她的人,奴家有一法子,不知您可愿意听。”
成定懵了,手足无措的端着盘子,“什么尸体?什么报复?”
芳音娘子并不回答他,她从隐谷创立之初跟在花邀酒身后已有三年,她的确了解花邀酒,从那日深夜他失魂落魄抱回一具尸体开始,她就明白此行应有变数。
世人都道隐谷谷主狠辣无情,杀人无数,是,他的确杀过很多人,可但凡归顺他的,他却拼尽性命也要保护,所以他一直独来独往只身涉险,不论是贺家巷之行或是燕山救人,都不曾假手他人,甚至连那些要人性命的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教众一星半点。
花邀酒游历天下,最后却执意将隐谷建在紫琅小沅山,她原先不明白,临安皇都哪个不是极富盛名之地?隐谷之财力足以在那些地方立足。
直到那年中秋,她看到花邀酒乔装前去玲珑山庄参与商宴,他看席上那位宋庄主的模样,她才明白原来这天底下最狠辣无情的人,也是最长情的人。
染清榭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成定怔怔道,“谷主……”
花邀酒却并不答话,他红着眼,似是熬了几个日夜,屋中被帷幔隔开,外人看不到里面景象。
芳音娘子却盈盈一拜,浅浅笑道,“谷主终于肯听奴家一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密进度2/3......兰兰妈妈爱你(。
第74章第74章
郢阳城本身就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近日来因武当喜事传遍江湖,于是这本就热闹的地方比起以往更热闹的了几分,印水山庄虽突遭横祸,可在外人看来只是老庄主油尽灯枯,新嫁娘发了羊癫疯而已,终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随便便掏出一锭银子还能晃瞎他们的眼。
更何况陆家少爷陆展沐病已大好,不远千里从长安赶来郢阳,只为了看自己钟爱的亲妹妹出嫁。
宋雪桥身为武当二弟子又与陆展沐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两边都沾亲带故,自然省不了他一份大头,只不过这次却不同以往常,他名贴上不再是爱徒或是贤弟,而是规规矩矩的宋二庄主。
玲珑印水各大世家齐聚一堂,尤其是玲珑山庄老庄主生前藏宝阁重见天日一事,郢阳各大商铺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儿等他们上门挑捡贺礼,只可惜一日,两日,三日……直到大婚前一日,也未曾见过有人上门。
瑶湖,宋雪桥裹着一张羊皮毯斜斜靠在一艘扁舟乌蓬上,此时是清早,湖上并无揽客的美姬乐女,也无梅兰竹菊四位美人,所以他没东西可看,只能勉强就着远处武当的模糊的山影欣赏眼前的胖和尚转来转去。
“贫僧真是不懂,你尚年轻,身子骨可比我这身老骨头强,已是庄主为何不能持重一些,打打杀杀非良策,保住小命岂不比什么都好?”色方丈转着胖胖的身子,晃着一把破蒲扇对着茶炉扇得正欢,埋怨道,“连累和尚这茶壶给你当药壶,这可是我身上最后一个能煮茶的茶壶了。”
“寻饮大师,你可是最懂我这人了,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么不管,管了就要管到底。”宋雪桥眨眨眼,顺手拿起船舱里一瓶温过的酒,笑道,“要不是我壮着胆子去见了甄云竹,你又哪来的因果去见她呢?”
酒是郢阳上好的晚桂酒,年前七日雪与桂花酿成,壶口一开,连周遭景色都带上几分醉意。
“小兔崽子。”色方丈停了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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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夺过晚桂,慢吞吞看他一眼,又慢吞吞道,“寻饮是你叫的吗?我还未同你讲佛理,你倒先和贫僧论起因果来了?”
“佛理归佛理,酒归酒。”宋雪桥伸手去夺酒壶。
色方丈虽胖却很灵活,那只酒壶在他臂上转了三圈最终被他藏到了肚前厚厚的棉袄里,“茶壶是最后一个茶壶,晚桂也是最后一壶晚桂,不是贫僧小气,晚桂本是好酒,只是你这身上的伤若碰了晚桂它就是一瓶坏酒了,伤人伤己,不值当,不值当。”
宋雪桥止不住发笑,“不就是一瓶酒吗,舍不得就舍不得,哪来那么多理?”
色方丈眨了眨绿豆眼,递过熬好的汤药,“酒如此,人亦如此,山上那位,不也正在伤人伤己吗?”
宋雪桥的笑僵住了,他呵出一口白气,抓过药碗一口闷下,叹道,“你都知道了?”
“我好歹顶着一个‘色和尚’和‘百晓生’的名头,若是连你们后生之间那点都看不出来,岂非有违江湖朋友对贫僧的谬赞。”色方丈笑眯眯道,“如今宋庄主就算把玲珑山庄搅得天翻地覆,也无人敢对您说一个不字,这背上的伤,莫非是裴少侠新婚你一时想不开……”
“是我母亲打的。”宋雪桥面不改色,胡诌道,“家中仆役照顾不利,我姐姐还病着,我气急攻心之下才不甚打翻烛台烧了玲珑山庄,后又为救人未能及时灭掉大火,让父亲的最宝贝湖上书斋付之一炬,母亲打我也是应该的。”
宋雪桥的说辞早已背的滚瓜烂熟,那日因闻霜出鞘,在场门生仆役丫鬟十余人都未敢上前一步,他出来后也只说那地下是宋定涯的藏宝阁以此遣散众人,若他与季玉霜不说,燕山道人墓就仍旧是一个秘密。
色方丈即便有所猜疑,他也拿不准究竟为何。
“阿弥陀佛,宋夫人生着病也是人中龙凤,这一鞭子可把血肉都掀起来了,湖上书斋再好,不过一俗物,怎么也比不得亲儿子啊。”色方丈摇摇晃晃,继续煎第二副药,嘴里还嘟嘟囔囔,“若是叫新郎官瞧见你这副德行,他定择陆家那位美娇娘,你宋雪桥有什么好的,又无赖,还无耻,尽准着我一个穷和尚欺负……”
宋雪桥敲敲他的背,“别背后抹黑我师兄,我倒要问你,你觉得你师兄如何?”
色方丈大惊,蒲扇一摔,“阿弥陀佛!贫僧敢对佛祖发誓,贫僧只喜欢姑娘的。”
宋雪桥险些笑得滚下船去,只见色方丈又皱眉沉思道,“若是他们长成裴少侠那副模样,也未尝不可一试……”
“打住打住。”宋雪桥脑中浮现慧窗大师与惠慈大师庄严慈悲的模样,心中念了两句罪过,“我问的是你觉得他们如何?我听闻寻饮大师也曾是彻静大师最属意的弟子之一。”
色方丈这回难得没有同他绕弯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是在问我为何离开少林?”
“可与少林秘籍失窃一事有关?”宋雪桥也不再绕弯,他此行也正是为了问这句话而来。
寻饮,慧窗,惠慈三人虽非一位大师座下,但三兄弟美名素来在外,彻静大师离山前将掌门之位授予自己的亲传慧窗,可当年少室山寻饮之聪慧最为出众,慧窗素好游历,本也无心掌门,动过让贤的心思,可那时的寻饮已变成了色方丈,从此逍遥人世,不问前尘。
若色方丈一开始就不想当什么掌门为何锋芒毕露?若他想当掌门又为何不抓住大好的机会?还有地底下那些秘籍又是谁与阮宴交换?他又在怕阮十二与印水山庄查出什么秘密?
宋雪桥想不通,所以他来问色方丈。
“阿弥陀佛,有些人天生适合成大事,有些人天生该老死在山水间,到了那个年纪,自然知晓自己最需什么。”色方丈慢吞吞道。
宋雪桥丢过一袋金子。
色方丈扬手接过那只金色的钱袋,正色道,“和尚还要看美人,所以和尚不能死,和尚知道的也要烂在肚子里,自然也不能得罪人。”
宋雪桥并不与他废话,伸手去夺金子,色方丈一个旋身跃上乌篷顶,犹如一个圆滚滚的葫芦金鸡独立。
他叹道,“贫僧一字千金,这些钱可以买许多许多话,但佛曰有些事不可说,贫僧倒是可以答应帮你一个忙。”
宋雪桥笑着了招,负手站好,“此去福祸未知,寻饮大师可要想好了。”
色方丈仍旧金鸡独立在乌篷顶,看不清绿豆眼中的神色,只能看见他慢吞吞将那只钱袋入袖中。
武当,揽云厅。
张仲逑,房霄,上官倩容皆端坐上位,这是自江湖塔一别之后几人再次聚首,却不是为燕山墨冰针杀人一事而来,他们个个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等着吃这场武林盛事的喜酒。
门外长阶上风尘仆仆而来一人,鹅绒珠灰的披风裹着一袭暗色镶金的长袍,银冠嵌玉束起了额前全部长发,风帽下,是一张俊美又讨喜的面容。
房霄眯了眯狐狸眼打量着来人,一时竟有些认不出这就是在江湖塔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
宋雪桥卸了披风交予旁边的使女,敛眉朝座上几人微微一拜,“师兄大婚,晚辈来迟,还望见谅。”
身后玲珑山庄门生也微微一拜,便有人将几箱珠宝首饰和珍稀兵器抬入厅中,玲珑印水富可敌国,张仲逑的徒弟如此自然是在几大掌门前给他挣足了脸面,故他的老脸上红光烁烁,十分欢喜。
上官倩容冷哼道,“原来是宋雪桥,燕山墨冰针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张仲逑脸色瞬冷,这种时候上官倩容提及燕山墨冰针一事摆明了是要宋雪桥难堪,他正待开口,房霄又出来和稀泥,打圆场道,“雪桥已是玲珑山庄二庄主,此事定与他无关,他杀那三人做什么?对他无半点好处,且这是无念大婚的日子,上官掌门如此……是否有些不合适。”
上官倩容横他一眼,倒也识趣地并未再说话。
宋雪桥却轻笑道,“此事已有眉目,虽不知缘由,但凶手已经露出马脚了。”
张仲逑摆摆手,示意他入座,叹道,“罢了罢了,此事这两日不提,你师兄一事为上。”
宋雪桥颔首,在左侧坐定,悠悠地抿了一口雪顶含翠,上官倩容又是一声冷哼,她与房霄皆为一派掌门,如今竟要与宋雪桥一个毛头小子平起平坐,还是有杀害琼茉儿嫌疑的毛头小子,她有些不满,但思虑到宋雪桥现如今是玲珑山庄二庄主,那一点气他也只能咽下去。
说话间,有三人缓步走进大殿。
裴无念一身素白搀着慧窗大师,慧窗大师因风湿而左腿有些跛着,面上一派慈祥正与裴无念说着些什么,比起色方丈更凌厉,比起惠慈大师又少了几分好斗。
惠慈大师跟在他二人身后,板着脸,微微行礼后坐在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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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桥对面。
宋雪桥放下茶碗,等那袭白色衣衫经过之时伸出手指不动声色自他袖下轻轻划过。
裴无念面上波澜不惊,袖中带着暖意的手却轻轻握住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又骤然放开,扶着慧窗大师在一侧坐下。
“如今裴少侠也以成家,你张老儿也该让他立业了。”慧窗大师颤颤巍巍坐下,他是张仲逑多年旧友,故说话也直来直往。
张仲逑退隐近在眼前,到时候玄门宗派传位于何人再显然不过,如今裴无念娶了陆林林,更有玲珑印水两大世家帮衬于其后,不可谓不得意。
“我也有意传位于无念,这孩子不论武学或是做事都是佼佼者……”似乎察觉宋雪桥还坐在一侧,张仲逑笑笑,也不给他留面子,“倒也不是说其他人哪里不好,雪桥也是其中出类拔萃之人,只是他性子过于顽劣不堪,又爱拈花惹草……”
宋雪桥挑了挑眉,裴无念也忍不住唇角轻轻勾起。
慧窗大师温和一笑道,“宋二庄主自然是好,也是我看着同裴少侠一并长大,可玲珑山庄总要有个人继承,宋庄主注定是要嫁人的。”
听他提及宋焰亭,宋雪桥眼中一暗,他苦笑道,“是啊,我也觉得传位师兄甚好,若哪一日我姐姐出嫁,我定请诸位列席,好好喝一喝喜酒。”
裴无念一直未说话,他在宋雪桥身侧坐下,知他在想宋焰亭,眼中不有几分担忧。
但宋雪桥很快回神,朝他眨眨眼。
三清观西苑,印水山庄的嫁妆堆了满地,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陆展沐倒是毫不吝啬。
丫鬟面带喜色给陆林林簪上一朵牡丹,笑嘻嘻道,“这可是少爷从洛阳暖棚中取来给小姐新婚用的,日日用火炭暖着,据说千金难求一支,连皇宫里都用不得这样好的。”
陆林林却恍若未闻,她呆坐在镜前,铜镜中是一张娇艳如牡丹的脸,这张脸让武林中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日思夜想,可现在这张脸却有些阴冷。
她面无表情地将一只点翠珠花别入发间,又尚觉不满般取下捏在手心,眉头渐渐皱紧,握在手中的珠钗将掌心硌出点点血色,滴在鲜红的嫁衣上。
第75章第75章
张仲逑在后山设下棋局邀几位掌门对弈,宋雪桥虽通琴棋,却懒得在一群老头子老奶奶中凑这个热闹,借口回拢烟阁瞧司空月瑶,提前遁了,裴无念自然也不愿多留,二人拜别后,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逍遥谷走去。
山道腊梅已开,一派怡人之景,宋雪桥负着手懒洋洋地走在前头,等那人先开口。
裴无念却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后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衣料划过伤口,宋雪桥霎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跳开三尺远,“干什么?干什么?”
裴无念回手,淡淡道,“先回去上药,鞭伤需内服外敷,光是喝药好的不够快,你方才走路和平日不同,身子还后仰,怕是已经结痂,若是强行直了身子会扯疼伤口。”
宋雪桥捂住背边走边瞧他,奇道,“你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裴无念挑眉道,“很重要吗?”
宋雪桥眨眨眼。
裴无念叹道,“既是鞭伤,又只伤到皮肉,证明伤人者是玲珑山庄之人,你不愿追究,更何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你自然会告诉我。”
宋雪桥闻言往他身侧靠了两步,像在仔细打量又颇为暧昧,“师兄怎知我这一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裴无念看向他只系了一只玉坠的腰封,有些可惜道,“你从不离身的扇子不见了。”
宋雪桥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腰间,有些空空落落的抬眼,甘拜下风道,“聪明。”
拢烟阁被层层叠叠的枫叶隐住,二人走着竟撞见了从逍遥谷拎着药箱出来的杜维玉,此刻晌午刚过,司空月瑶定然是吃了药又睡下,自她受伤以来,金贵异常,基本都由杜维玉亲自照拂。
杜长老童颜鹤发,脸上半喜半忧,一双长眉耷拉着,宋雪桥背上正疼,见他大喜过望,一把便夺过了药箱。
“,小兔崽子都成二庄主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杜维玉虽骂着,倒也任由宋雪桥在他的药箱子里扒拉。
裴无念行礼道,“杜长老。”
杜维玉点点头,站在红叶池边旋即又望着二楼哀声叹气起来。
“月瑶恐怕留不得多少时日了。”杜维玉愁眉苦脸,“虽然为了无念离山出走一事污名已洗清,可此番她被绑走,司空太师震怒之余又担惊受怕,查不出个所以然又不好给你们师父脸色瞧,已经派了人住在山下,等婚典结束就将她接回长安与颜家议亲,以后再也没人陪我一个糟老头子玩了。”
二楼小窗里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
宋雪桥动作顿了一顿,拿出几味跌打损伤药,又欣然笑道,“倒也是好事,她这样的脾气,还是呆在太师府比较让人安心。”
杜维玉乐呵呵摸一摸自己的胡子,“只可惜月瑶自己不愿意,非得在此处等一个泼皮猴子回来。”
宋雪桥自然懂他的意思,笑笑不说话。
杜维玉又道,“我终究是老了,那小颜将军人品相貌功绩哪一点不比那只泼皮猴子强,她嫁过去那就是一品诰命,可姑娘这心思,最难猜,偏生那泼皮猴子还不想将她娶回去当个少夫人。”
宋雪桥苦笑,“只怕是泼皮猴子的洞府配不上太师小姐。”
裴无念负手站着,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杜维玉扁扁嘴,斜宋雪桥一眼,也懒得与他争论,了自己的药箱往七十二峰晃去。
宋雪桥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杜老头最偏爱司空月瑶,从看出月瑶有情就一直想尽办法在其中撮合,只可惜落花有意。
裴无念看着杜维玉远去的背影笑道,“我原以为我只是对不住陆林林,看来如今连月瑶都对不住了。”
宋雪桥挑眉道,“你要对得住也行,明日照常成你的亲,我现在去给月瑶下聘,如何?”
裴无念面上依旧春风和煦,一言不发将他手中的药罐夺过,然后提着他的领子就进了拢烟阁大门,半炷香后,一楼兰斋内惨叫连连,司空月瑶咳嗽两声,从床上暴起,“噔噔噔”跑至栏杆边,将几只鹅羽枕头往楼下砸去,虽病着却中气十足的吼出了声。
“宋雪桥大白天你发什么疯?!”
裴无念坐在软榻前,若无其事了药罐,又随手寻了件袍子将宋雪桥的背盖上,“他上山摔了一跤,我正给他上药。”
司空月瑶病中惊坐起,第一眼却见着了裴无念,面上一阵青白,她本就心情不好,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将房门“砰”地一声锁上。
宋雪桥好了伤疤忘了疼,趴着啧啧道,“瞧见没,还是在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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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护食得紧。”
话音将落,背上又遭人重重一掐。
裴无念对他露出十分和善的表情,“一日三次,晚间还要上药。”
宋雪桥裹了衣服,赖在他身上叹道,“自从知道燕山道人其实和我爹是一伙的,我宋家名声就毁了,被我爹和燕山老贼折腾来折腾去也就算了,现如今连你也开始折腾我。”
裴无念似乎药的手僵了一僵,答非所问道,“那是你欠拾。”
宋雪桥啧啧道,“先别说我欠拾,江湖上所传玲珑山庄湖上书斋之下藏宝阁重见天日一事你可知道?”
裴无念点点头,宋小少爷失手烧掉湖上书斋让宋老爷子藏了一生的宝贝全部扒拉出来一事已经传遍整个江湖,所有人都在可怜宋定涯,与丁墨白一战后抱病去世还不算惨,现如今老本都被败家儿子挖了个干净,儿子冤大头,父亲更是个冤大头。
宋雪桥耸耸肩,“你这么聪明,不会也信了把?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藏宝阁,你知道是什么吗?”
裴无念闷声转过脸,“不知道。”
宋雪桥不觉有异,他赤着上身只勉强罩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褂,有些畏寒的往他身边挤一挤,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裴无念叹一口气,用毯子将他裹成一个粽子,握住肩膀送出去三寸,“那你倒是告诉我是什么。”
宋雪桥被这一推,心下立刻明了三分,见裴无念反应颇为有趣,又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所以他眨巴眨巴眼,突然从毯子中探出半个身子,附耳过去,几近贴上裴无念的脖颈,呼吸在严冬更为发烫,他轻声道,“燕山道人墓。”
裴无念被他猛然趴上来惊了一惊,灼热的体温卷着宋雪桥身上淡淡的紫檀香压迫过来,他撞在床栏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就这么揽着,面上有些微微泛红,但还是距离镇定道,“嗯。”
宋雪桥摸摸下巴,“奇也怪哉,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裴无念抱住他的腰皱眉,“我为何要惊讶。”
“你不惊讶燕山道人墓为何在玲珑山庄?”
裴无念莫名其妙道,“你不是说燕山道人与宋老庄主是一伙的吗,那燕山道人墓出现在玲珑山庄又有何奇怪?”
宋雪桥哑口无言,但赖在裴无念身上让他身心舒畅,他顺势上前揽住他的肩将发现少林失窃秘籍与贪欢楼秘籍一事和盘托出。
不料裴无念听完也只是垂首思索了一番,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那你岂不是没有武器了?”
宋雪桥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敌友未分,他先把闻霜和乌金扇给交代了,可惜他一向挑剔此行又匆忙,只能两手空空的回来。
拢烟阁并无其他兵器,那位用燕山墨冰针杀人的偷书贼也未浮出水面,裴无念叹了叹气,放开他转身走到一边,兰斋的墙上挂着两把剑,一把乃宋雪桥幼时练剑所用,并未开刃还断成两截,另一把则是大名鼎鼎的云山。
裴无念想也不想就将云山丢到他怀里,宋雪桥缩在塌上抚着莹白的剑身道,“这若给了我,你不就没兵器了?”
裴无念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见我用过几次剑?”
宋大无赖听他如此,也不推辞,毫不客气地了。
二楼的小床上,司空月瑶伏在窗前看红叶沾着霜冻落进池子里,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打了一棒,然后便摇摇晃晃不知身在何处,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个阴森森的古庙,庙里有两个人……她叹了口气揉揉脑袋,只觉得脑后一阵酸痛,什么都不想再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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