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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hloec





[楼诚]许多年 分卷阅读112
光柔化了他眼角岁月的痕迹,竟同少年时并无分别。此刻却又只想松开他的手,做他的枪与刀,在他之前划过的地图上,留下功勋和骄傲。
六月九日上午,阿诚踏进汉口路422号。
这栋楼他熟悉如掌纹。两人一组,分作十六组。一共八层楼,两组一层,熟悉地形,了解情况,确定下一步目标。
昌隆金号牌子也不小,在5楼租了几间办公室。阿诚早些时候到过这层,却没进过这里。
“明先生,这里乱,这边请。”
“长话短说。”阿诚没有动,只是打量着墙上还高悬着的国民党财政部颁发的交易许可证明书,在此起彼伏的电话声里,低声道,“上海的局势你也清楚,我家先生现在有一笔金条想要出手,换作美钞,我的朋友说,你们俩家金号加起来才有实力接这笔单。”
“是是是,长兴那边同我说了,您放心,尽管交给我们,汇率上,也一定找不到比我们家更好的了。”
“沈经理,这话,我从一楼到八楼,每一个经理都会这么说。我是信得过长兴的徐经理的,不过这么大一笔钱,小心为上,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这样您这边请,我给您看一样东西。”
红线表格,四个表头,黄金美钞袁头孙头,一笔笔标得清楚。阿诚心里明白这不是最关键的信息,但是对于潜在投资者而言,已经够了。对于调查者而言,也是绰绰有余了。
“好。既然如此,明天我烦请您和徐经理早上9点开市后,在这里等我。”
“没问题没问题,明先生慢走。”
六月十日,上海警备司令部军警出动,兵分五路,包围上海证券大楼。
各就位,对表,破门,封锁,拘留。
沈经理伸手去够跌落地上的一本账目,账目上忽然落了一只皮鞋,意大利货,擦得锃亮。
“不劳沈经理,我自己来。”阿诚笑了笑,俯下身去,拾起那本账目,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灰,“楼下请吧。”
通道里站满了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和对手,一个个手背在头后,排着队,立在枪与枪之间。大厅里拉开几张桌子,坐着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核对搜缴来的人员工资表与昨日调查拟定的名单。
大厅中间坐着刚过来的政府代表们,明楼没有穿西装,而是同他们一起穿着粗布的制服,显得朴实许多,只能从端着瓷杯的姿势里看出同边上端搪瓷杯的同志那些生活积淀下的区别。
他垂着眼喝茶,茶是大厅里茶水处倒过来的,显然味道不算太好,他饮了一口便放下了。眼镜片上被热茶蒸汽烫出的一层薄雾缓缓地褪去,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望着那双眼睛停住了脚步。这样的平静让他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明楼伸手接过一份长长的名单,扫过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又接过另一份名单,看了几眼折了起来,放在一边。
“阿诚。”他看见了阿诚,招了招手,“顺利么?”
“一切顺利。”阿诚将心头那一点犹豫压了下去,“按计划,已经基本完成这栋楼内人员的登记和区别。名单上的238人,全部落网。”
“好。”明楼点点头,“除却这238人,带到大厅来。”
台下黑压压地站了一片,台上包括明楼在内的政府代表们依次讲话。讲了大约2个小时,才结束了这一场。一部分被带走,一部分进行单独教育后才会被陆续放回家团聚。
这几日早晚温差大,明楼有些感冒,得以早一点回去。一路上明楼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阿诚也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家换衣服时,阿诚才开口道:“你穿这衣服不显腰身。”
“本也没什么腰身。”明楼这才笑了笑,摆摆手,把衣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天热起来了,这衣服穿半天就有些潮。”
“不过大哥还是好看的。”阿诚拍拍他,把他担在椅背上的衣服拎起来,丢进污衣篓里,“累了吧?感冒好点没?”
“老样子,头疼。”明楼揉了揉额头,“我晚饭不吃了,先吃点药眯一会儿,晚上还有事。”
“不吃饭光吃药啊?怕你胃受不了。”
“没事儿。”明楼摆摆手,“帮我关个灯,有点畏光。”
从上海开始,然后蔓延到各地的证券交易所。如同一场飓风,席卷了整个中国。
把最后一份报告放在明楼桌上的时候,阿诚忍住没有脱口而出一句“我们赢了”。
他不说,不代表明楼看不出。
“此战功成,大家都辛苦了。”明楼接过报告,读到最后,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个缩在战甲里的寻常书生。
“大哥……”
“怎么了?”明楼振作起神,抬眼笑问道。
“没什么……辛苦了。”
上海黄梅天招人烦,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如果起了风,撑伞等于白撑,哪怕是从车里走回家的一小段路,也淋个从头湿到脚。
“快去洗,马上又感冒。”阿诚抓了一条毛巾,把一头没上发胶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一起吧。”
两人自问都不是脸皮多薄的人,不过还是感激镜前的一层薄雾。
热水从一个人的头顶浇下来,流到另一个的肩胛骨上,顺着脊梁滑下去。热水在皮肤表层制造了一种虚浮的暖意,直到手指摁了上来,这暖意才切实地沉了下去。
满头脏兮兮的。
是雨水脏。
低头,闭眼睛。
热水淋头,毛茸茸的一蓬头发就这样软软地塌了下去,腻在掌心里,和肥皂难分难舍。阿诚顺从地闭着眼睛,睫毛上都是水。热气里没戴眼镜,只望见他的轮廓,和少年时一样的轮廓。
水很暖,他的头顶也是。打出的泡沫带着好闻的肥皂味,如同一件干净的旧衣服,深深地吸一口气,满是水汽和阳光。
于是矮下身,隔着热水,吻他闭着的眼睛。
这个吻长得让阿诚喘不过气来。
抹了一把脸,顶着头顶残存的泡沫,把明楼抵在墙上。瓷砖凉,身体却热。身体再热,热不过阿诚的嘴唇。
你作弄我。
我喜欢你。
如同一个紧箍咒,每说一次,就嵌进血肉三分。
我抱着你这样紧,你现下能体会这句话拴得我多紧么?
热水在他们的两侧,却无法挤入紧紧相贴的胸口间。
我在吻你,你知道么?我的心脏跳动在你的旁边,你知道么?我在这儿呀,我一直都在这儿呀。
贴得这样近。明楼的眼睛离他这样近。
他喜欢看他静水无波的双目,喜欢他镇定的样子,喜欢他指挥全局,运筹帷幄的神情,但那样子谁都看得见,谁都信得过。他坐在那里,大家心里都有定海针,按着他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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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下去,然后告诉他,事成了。
可他更喜欢谁也瞧不见的明楼。惊慌失措的,气急败坏的,不完美不强大的那个明楼。
我一直在这儿呀。你可以告诉我,可以叫我分担,可以松一口气,可以紧张,可以矛盾,也可以痛苦,但请告诉我。并且只告诉我。
“你有话说。”隔着水汽,明楼似笑似叹地开了口。
“你能瞒天下所有人,可瞒不过我,也不当瞒我。”
“你说的是闭眼。”明楼把他头顶的浮沫冲掉,叹了一口气,“自今日起,上海乃至中国,都不再有证券业了。上海也不再是远东第一金融中心。等到再次开放,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物价起伏,货币贬值,都是这些空头捣的鬼,难道放任他们么?”
“凡事都不应做到两极。”明楼递了一条毛巾给他,“出动暴力手段直接拿下证券交易所,是成本最低,效最好的方法,计划也是我们商量着定的,我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很多东西,我担心推翻总比重建来得容易如果能重建的话。”
“或许不需要重建?”
“一切都是或许。”
“不确定性才是迷人之处。”
“这样的迷人或许意味着会走一段弯路。一个国家走一段弯路,就是很多人的一辈子。”
“在路还没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弯路,但不应因此裹足不前。我做过这样的决定,你也做了这样的决定,既然决定了,是黑是白,一起走下去就知道了。”
他说这话时,赤裸的湿漉漉的身体裹着毛巾,矫健的身姿如同一尊神俊美的雕像。
“好吧,我的玛尔斯。”明楼笑了,“一起去战场吧。”
战事从11月25日正式打响。
上海、北京、武汉、天津等城市的国营贸易公司,大量开始抛售之前秘密囤积的纱布。一日之间,沪上各大投机商竞相吞入,日拆利率节节攀高。
诱敌深入之后,当迎头痛击。
所有国营企业存款立即划入国有银行,严禁向私有银行和私有资本贷款拆借。工厂必须照常生产,工人工资不得拖欠。
同时,之前埋下的税务人员开始加紧催税金,一日3%的滞纳金叫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数拳齐出,拳拳到肉。沪上棉纱价格一落千丈,一日之内跌去一半。二十年来未曾失手的棉纱投机,终于就此败北。
明家大门紧锁,任旧时叔伯朋友在门口怎样苦苦哀求也不开门,阿诚索性拉了窗帘。日光透过缝隙在地上划了一道晃眼的光线,明楼只盯着那道光线逐渐从地毯这一头移到另一头。
“都走了?”
“走了。”
“多看几眼吧,有些人或许你再也不会见到了。”
“香港还是南洋?”
“逃得掉的去哪儿都好,逃不掉的,怕是祸及妻子了。”
“商人逐利,本无可厚非,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他们自己借了高利贷投机,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是,我只是想起早年他们与大姐还是一起坐在商会里的,有些感慨罢了。”明楼站起来,“说起来,明台是这个礼拜到上海么?”
“是。”阿诚笑了,“跟华中抢运的存粮一起到。”
“终于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明家的大宅许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
为了欢迎大小姐回明家,明楼和阿诚还特地在院子里树了一个新秋千,正对着小池塘。
明慧第一次回明家,哪儿都好奇。虽然被母亲拉住,规规矩矩给两位伯伯行礼,眼睛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长得比爸爸妈妈都漂亮,也比你爸爸小时候乖巧得多。”明楼装模作样地下了考语,结果被阿诚敲了一下。
“尽说些花头,人家这么乖,也不晓得给点实惠。”阿诚笑道。
“实惠有的呀,早准备好了。”明楼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红包来,“这是你大伯伯给你的,跟你二伯伯没关系,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别给你爸爸骗去了。”
明慧看了一眼锦云,又看了一眼明台,缩着手躲到锦云的身后,害羞道:“妈妈不让别人的礼物。”
“伯伯给的,可以要,明家我做主。”明楼俯下身来。
“两个伯伯给你的,可以,但是要说什么呀?”
“谢谢大伯伯!谢谢二伯伯!”
“乖!”明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摸了摸她的一个羊角辫玩,只觉得光滑柔软,可爱得要命。明台这小兔崽子半辈子给他们惹火添堵,末了总算做了点好事,给明家带来一个懂事可爱的小公主,叫大姐晓得,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去小祠堂行了礼,明慧由锦云带出去玩了,明台就跪在那里唠叨。从刚到延安开始说,能说的都说了。说延安干,不及上海湿润,说忘了带好些洗漱用品,各种不习惯,出门还是姐姐叮嘱才不会忘带东西。又说起大姐应该同明慧挺有缘的,明慧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就咯咯咯地笑。
他攒了几千个日夜的话,末了只结在一句“我教明慧说大姑姑,她一下就学会了,叫了好多声,你听见没”上。然后跪坐在蒲团上哭,和每次被明镜在小祠堂里教训哭了一样。
长姐离开,离开兄长,他在西北迅速地和一棵白杨一样成长坚强起来。做丈夫,做父亲,也学会做别人的天。然而一旦回到这个到处都是长姐痕迹的旧宅里,他所有的软肋就这样重新长回了本以为坚硬如铁的身躯里,一寸寸地顶进血肉,疼得说不出话来。
明楼同阿诚跪在一边,也俱是触景伤情,无声饮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在明家不适用,回到家里来,还有什么好伪装的?他们也再不需要伪装了。
洗了一把脸才下楼,还是叫明慧瞧见她爸爸像只大花猫。
“爸爸被大姑姑训哭喽!”
“胡说,我这是高兴的。”
“反正爸爸哭鼻子!”
“就许你一天到晚哭鼻子,不许爸爸偶尔哭一下?“明台蹲下来,把明慧抱起来,刮她的小鼻子。
“许的呀许的呀!”明慧搂住他的脖子,掏出小手绢给明台擦脸,“然后丽丽可以给你擦掉。”
抱着明慧下楼吃饭,席间说起将来的打算。明台说打算回港大去继续学业,一来,这是大姐之前总盼着他能够完成学业,做一个学者。二来,锦云在延安的时候发现十分缺乏专门的妇女和儿科医生,也想去香港继续深造学医,回来做妇幼保健方面的推广。
明楼之前把明家的产业转去了香港,也需要人打理,正有此意。左右明台学的是经济,学校里有得是人脉,可以物色到好的经理来主理事务,也对得起大姐几十年的辛苦。
明台一家是初七启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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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初五粮食市场红盘开出,粮价大跌,国营粮店连抛两亿斤大米,三道防线变成了三张催命符,在年后的爆竹声里为这场经济战役画下句点。
送明台回来的路上,两人觉得回家闲着也是闲着,便买了东西,去给朋友拜年。
方一迎进门来,却碰见了熟人。国强怔怔地盯着西装革履的两位,又看了看陈云,天晓得这两位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来,明楼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这是我大学室友,特别爱吃鸭舌头。”明楼一脸正经,阿诚却已经憋不住笑了。
“你们认识啊?”
“亏你还是搞过情报工作的。”明楼脱了手套,拿手套轻轻抽了他一下,“我同他都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呀,还是一届呢。”
“对呀,你看我这脑子。”陈云笑着拍拍额头,“不过这我一直知道,就是没想过你们居然是室友哦等等,那个你说老不洗袜子就放窗口吹干是当年钱教授么?”
“哪儿啊!那是他自己吧。”国强立即道。
阿诚立即扭过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看着明楼。
明楼不动神色地推了阿诚一下,笑道:“恶人,总是先告状。”
气氛一下缓和下来,坐回到客厅里聊起来,才晓得世界就是这样小。陈云的夫人早年在北京上学时,与国强的夫人是初中同学,每天放学一起回去,关系好得很。如今把男人们都赶到外头去,不许进屋,两个人在里屋一边剥煮花生吃一边聊体己话,没有零嘴的四个男人坐在外头捧着快凉了的茶杯干搓手,也没人过来添点水。
“来来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陈云站起来,拎着刚灌好的热水瓶过来,“我来尽地主之谊。”
“你那勤务兵呢?”
“四川人,早放他假回家了。跟着我几年了,连家都没回过,这全国都解放了,哪能不让人回去看看?”
“那可辛苦嫂夫人了。”明楼笑道。
“我也帮忙的呀。”
“你这身体还是好好休养吧。”明楼和国强立即道。
捧着热茶,国强的手指在杯口摩挲了好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明楼,你今天真的要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明楼含笑道,“事情不是很明白了么?“
“什么明白?我不明白!”
明楼看了一眼陈云,陈云往前凑了凑,笑道:“明楼同志一直是党忠诚的战士,是我最重要的战友和朋友之一。”
“你也是……共产党?”
“大概比你早个……恩大概十几年入党吧……”明楼喝了一口热茶,能看到国强这种智力常年碾压一般人的天才偶尔断片也是十分有趣的事,真是出了他被单方面绝交的一口恶气,“所以我们阿诚老说我是老同志呀。”
“等等,阿诚也知道?”
“他的事,从来瞒不过我,所以只好把我也拖下水了。”
“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多了去了,不过绝交信言辞激烈到那个地步的,仅你一家,别无分号。”
睚眦必报!学商的全都斤斤计较!
不过你计较是你的事,我得敬你们一杯,是我的事。
喝到后来醉醺醺地站起来,满上第一杯酒。
第一杯酒,敬你们日寇当前,大节不失,也致我糊涂冲动之歉。
第二杯酒,敬你们艰难隐忍,大智大勇,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我知道和不知道的贡献。
第三杯酒,敬我们都愿意留下来的祖国,敬我们共同的未来。
第08章
夏天的莫斯科人并不多。
不管他们多不愿意承认,在夏日周末溜出城,溜回乡下去打野鸭子,这个习惯苏联人和法国人简直是如出一辙。
沿着伏尔加-顿河参观完,当夜是在船上安顿的,次日就飞回莫斯科。约莫是水土不服,明楼有些不舒服,到了就开始发烧,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晚霞密布了。
“没同他们一起去吃饭?听说是传统菜式,长长见识?”
“没有。在伏龙芝还没吃够么?”阿诚扶着他坐起来,在他额头搭了一下,“热度退了,苏联这里的医疗条件还是比国内要好。发了一身汗,要不要换件衣服?”
“换件衣服吧,我看外头晚霞很好,陪我出去走走?”
虽然只是夏天,但是怕他再着凉,病情反复,就披了一件厚衣服。他们住在河岸附近,对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风从林间来,带来野鸭的嘎嘎声。相视一笑,俱是想起当年在法国打野鸭的时候。
“这里很美。”明楼笑道,“早些时候我还担心这里冰天雪地,你要不习惯的。”
“这是夏天,冬天确实是冰天雪地的。”阿诚道,“如果到了冬天,雪能积到这里对,这里。路也走不了,我们学生先铲出一条雪路来,车才好开上去。”
“那可比纽约的雪还大。我之前在美国那个冬天也冷,不过城市里要好些,左右窝在屋子里不出门。他们室内设施倒是齐全的。”明楼点点头,“不过再大也大不过西北。你还记得么,就年前,我们在西北油田那会儿……”
“别提了,冻死了。”阿诚笑道,“怪不得说西出阳关无故人,故人送到阳关同玉门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那我呢?”明楼笑了,“我如果去到边城……”
“我就跟你到边城。”
“你可别糊弄我。”
“我可要盯着你。”阿诚笑了,“不然单位上的老领导老同志可要给你介绍对象的。”
“你好意思说我?给你介绍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你怎么推。”
“不要,不喜欢,有喜欢的人就这么推喽。”阿诚耸了耸肩膀。
“谁呀?”
“不告诉你。”
“你真这么同他们说?”
“不然呢?”阿诚眨了眨眼睛,“那你去帮我说啊,就说,恩阿诚是明家人,是monamour,你们别一天到晚给他介绍小护士女老师的。”
“小护士女老师不好么?很多党内的老干部之前打仗耽误了,现在都找了小姑娘,请我喝喜酒呢。”
“你要是想,也能请我喝喜酒啊。”
“你来么?”
“去,当然去,我砸场子去。”
明楼噗嗤一声笑了,肩上的大衣也滑到地上。阿诚蹲下来,把大衣捡起来。手环过他的肩头,重新笼上。整了整大衣的领子,阿诚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我列十几张单子,当着小姑娘的面坏你的名声,然后人家肯定给你个大耳刮子就跑了,然后”
“然后你就得手了。”
“没错。”
“计划周密,可行性高。”
“也不




[楼诚]许多年 分卷阅读115
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说说笑笑了一阵,阿诚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这次来,我向他们打听科林来着。”
“胜利后他不是回苏联了?”
“是。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太阳已经完全地沉了下去,暮色里只剩一抹残存的光。
“许是有别的任务。”
“上次离开苏联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明楼停下脚步,握住他的手,“怎么手比我的冷?”
“图潇洒嘛,刚才放在外头的。”
“须得注意呀,别像我这样。”
“你是太累了。到了苏联以后一直连轴转。”
“大家都在辛苦,哪里可以松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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