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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hloec
眼下他该如何去做?
如果立即与汪曼春分手,一者舍不得,二者汪芙蕖会立即察觉他的异样,功亏一篑,影响大局。如果继续谈下去,势必不能再自然地与她相处,自己也无法把握到底真心里已经掺了多少权衡。他不愿这样待曼春,也知道不应当如此。
反反复复地纠结思绪叫他头疼欲裂,陷在枕头里人都缩了起来。他听见有人走进来,这脚步声只会是他的阿诚。强迫自己松弛下来,撑起来看他。阿诚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里头泡了许多白菊花,搭着一条毛巾。
“我在书上看到说,用这水热熏一下,要舒服些。”
“好。”
就着阿诚的动作,他把头凌空悬在热水上,用毛巾盖了头,熏了片刻,又用阿诚准备好的干毛巾把水擦干,把头包起来防止受凉。菊花凝神静气,确实好了许多。阿诚扶着他躺下,问他要不要接着睡,他把





[楼诚]许多年 分卷阅读30
窗帘拉上。如今阿诚早睡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只是明楼忽然又想起来当时他睡在自己床边的时候。那时候他发烧没好透,自己也这样照顾他。一晃眼阿诚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当真有些白驹过隙的感触。
“我睡够了,你去药箱里拿点阿司匹林给我吧。”
“恩,你等等。”
取了药回来,就着他递过来的热水吃了药,明楼笑道:“以前都是我照顾你,如今轮到我享清福了。”
“这算哪门子享清福?”阿诚皱了眉头,“怎么好端端就生病回来了?”
“学校里烦心事有点多不说这个,你大学申请得怎样?”
“在写文书啊,有空找个学长帮我看看。”
“我也是你学长,怎么不找我?”明楼瞪了他一眼,“嫌我法文不好?”
“你法文甩他三条街。”阿诚笑道,“本来想给你看的,你不是回来生病了么。”
明楼点点头道:“那就先将就着给他看看吧,等我好点再给我审一遍你哪个学长,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哪个学弟后来申去索邦的?”
阿诚知道他不是真心问到底是哪个,便笑笑道:“反正也不着急,等你好了再给你看,拿给别人看我还不好意思呢。”
明楼满意地笑笑,又道:“明台怎么把联系簿弄丢了?”
“估计要么就是哪门没及格,要么就是又犯什么错了。过几天等大姐回来拾他。”
“你也不盯着点?”
“我又申学校,又要学跳舞,哪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他?”
“你学什么跳舞?”明楼笑道。
“唉,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校长说要和女校联谊,搞毕业舞会,我又不会跳交谊舞,不得学么?”
“现在花样比我们那时候多多了。哪个女孩子啊?有照片没有?”明楼笑道,“是不是我每次去接你,给你使眼色那个?”
“那个不是跟你使眼色么?”阿诚叹了一口气,“我们伦理老师,就就那个杨先生,在对面教国文那个,你记得么?”
“记得,三年伦理学,就他没给过我满分。”明楼哼了一声,“他怎么了?”
“他说,我们有些学生啊,回去要提醒你们家长的做派,不要在学校门口勾引人家女学生。家长都告到学校办公室来了你说是同谁使眼色?”
“我是你哥哥,又不是你家长。”明楼故意闲闲地说点不相干的,“别扯远了,你舞伴是哪个?”
“不知道呢,先生说到了那天按学号分。”
“可惜。”
“怎么可惜?”
“不然我可以去看小姑娘挤破了头想跟你跳舞啊,想想也很有趣。”
“别别别你要是去了,就没人找我们跳了。”阿诚连忙道。
明楼见他这样子,不由笑了,又细细端详起阿诚来,自觉明家养花养牡丹,养草养兰草,就算是草包,也要个个绣花,更何况明明都是芝兰玉树的,就是明台这个小混蛋,也清秀可爱得很,走出去谁不喜欢也是瞎了眼。
“你笑什么?”阿诚见他笑得莫测,问道。
“我笑你其实长得挺好的,何必老觉得自己不行。”
“参照系是你嘛。”阿诚朝他撇了撇嘴。
“合着是我的不是?”
“哥你自己说的。”
“反了你了。”明楼取下担在头上的毛巾,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阿诚装模作样地捂着脑袋叫了一声,然后接过毛巾道:“凉了,我给你换条热的去。”
“不麻烦了,你等下看书去吧。我也歇会儿。”
“那你先歇着,我叫吴妈晚上熬点粥吧,你也吃得下一点。”
“好。买点蟹壳黄回来,不然粥喝不下。”
“是明大少爷!”阿诚笑笑,带上了门。
明镜回来的时候,明楼早就好了。他同阿诚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对明镜提及这件事反正明镜要拾明台呢,也懒得管他们。他向上头报告了汪曼春的事,上头建议他自己把握分寸,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影响大局,但是组织有规矩是不能色诱的。他听到色诱的时候心里觉得好笑,又想起阿诚总拿国强这个碎嘴口里的盛名调笑他,又觉得十分熟悉温暖。
拾好回南京的东西,他出了房间,看到阿诚正和明镜在客厅里跳舞。他已经学得很好了。身姿挺拔又瘦削,像是一棵风中劲竹,生机勃勃的。明镜其实从中学起就喜欢跳舞,有人陪她跳也高兴得很,一曲跳完,说:“阿诚啊,你跳得比以前好多啦。”
“是大姐教得好。”
“也是你肯陪我跳,你看明楼,肯定一天到晚出去跟小姑娘跳舞,不想跟姐姐跳。”
“大姐说哪里话?”明楼忙道,“我就怕大姐不肯赏光呢。”
“看你诚意喽。”
“阿诚。”明楼跟他挥了挥手,阿诚跑到唱片机边上,放了一首勃拉姆斯的,是明镜很喜欢的一首,跟明镜伸出手去,“明大小姐,mayihavethisdanceplease?”
明镜笑着把手放在他手里,翩然下场。这支舞热情洋溢,客厅里虽然只他们四个人,但仿佛热热闹闹地要过年一样。
回南京的时候,他没想到曼春居然到车站来等他。初春的南京还冷得很呢。曼春一路小跑着过来,见了他却不说话,只是抿嘴笑。他本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见她笑容暖意洋洋,心头松软自然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曼春垂下头:“我当你生气了,想着要跟你赔罪,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我偷偷听见你同叔父打电话说今天回来,只想着跑到车站来接你。我就想啊,你要是见到我没有气得立即就走,那就算原谅我了。”
“今天上海过来好几班车呢。”
“所以我就从第一班开始等啊。”曼春望着他,叹了一口气,“说给你你也不信,车站冷也冷死了,可我偏偏舍不得走。等的时候我就想啊,汪曼春啊汪曼春,你也是太没有出息了,可是还是很没出息接着等,终于等到你啦,现在想想却也没有多冷了。”
曼春平日里总是喜欢耍小脾气,也是明楼迁就的多。这番话却说得诚恳又动人,叫明楼心软起来,道:“下次不要等我了,车站实在太冷了。”
曼春听他这样说,知道是原谅了自己,高兴地搂住他的胳膊,天真地笑道:“那可难说,感觉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能做的,这辈子也算完蛋啦,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然后忽然像想起什么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来。
“喏,你的手绢,我洗过还你。”
“我的手绢上可没这纹样。”明楼望着手绢上多出来的一对并蒂荷花道。
“不好看啊?”曼春俏脸一沉,伸手去拿,“那还我,我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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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新的。”
明楼什么也没说,把手绢进胸前口袋里,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往回走,听她说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仿佛要把没在一起的时光都说给他听,变成两人共同的回忆一般。
回南京后,他把这些日子整理的一部分资料好去了汪芙蕖的办公室,只说身体不好,回家休养了几日,左右工作课业也没有落下,汪芙蕖也不好说些什么,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身体的病好养,心病可不好养。”
明楼心头一凛,沉默半晌道:“老师到底是老师。”
“曼春可是我们汪家的一匹小野马,她如果喜欢你,我哥哥嫂嫂肯定也很钟意你。”汪芙蕖看了他一眼,“然而令姐的脾气,我也是清楚的这件事你还不曾同她说吧?”
“试探了下口风。”明楼叹了一口气,“家姐总说起我们两家上一辈结怨,我之前问起,说来说去,也是些生意上的事情。我父亲去世前确实说过,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谁料叫我遇见曼春真像戏文上说的一样,世事弄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汪芙蕖盯着他。
“同您说句实话,我没什么打算,也真不想有什么打算。”明楼垂下眼,又叹了一口气。
汪芙蕖对这个学生的性子,自以为是了解的。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家产却大部分都在明强干的姐姐手里。明楼有一次喝醉的时候说起来,只说不知道自己是真潜心学问还是被姐姐关在学校念书,醒来又自知失言,求汪芙蕖莫要说出去。汪家的早年分家的时候也是闹了许多波折,汪芙蕖自然也揣度起明家姐弟之间的种种。明楼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是十分得力且得体的。工作上总是尽心尽力,却又时常在学术同社交间游走,显得如鱼得水。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又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人又生得十分英俊,在政要间十分吃得开,汪芙蕖也便渐渐晓得他的心思,对他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了。
那日明楼回了上海,他便从曼春嘴里问出了他们交往的种种,又疑心他怕是无法放下两家的宿怨。他倒不为曼春有何担心的,只疑心这人如果不能放下,只怕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疑虑刚起,明楼便打了电话过来,说生了病回上海家里休养,又坦言才知道曼春是汪家的人。说自己跟着老师学习,一是倾慕老师才学,觉得确实能学到东西,二者实话实说,也是要为自己打算。若是真叫家姐晓得,大不了不回明家去,也有条出路。然而放在曼春这里,却不想叫她跟着自己,最后连夫家父母牌位都不能敬上一杯茶,心里实在难过,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想自己先静静,理理顺。
如今回来了,嘴上虽说着没什么打算,却也应当是有了几分计较的。汪芙蕖晓得他从小怕他姐姐,必不肯直说要离开明家去,也舍不得明家的大好家业,只是心里显然是做了决定,要同曼春一起,不然也不会两个人亲亲热热吊着胳膊回来。于是只放下心来,说起有机会他会请哥嫂到南京来,他做东,叫两家人坐下来谈,说不定谈开了,也便不是什么问题了。
明楼的眼睛亮了起来,面上还绷着,眼睛里却藏不住笑意,只是一个劲地谢谢老师。
从汪芙蕖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他感到浑身都要湿透了。他对自己这样做戏感到有些恶心如果全然是假戏,他也演得痛快,偏偏真真假假,叫他鄙薄起拿儿女私情作掩护的自己来。又念及曼春在车站等了他一天的情景,不由得更是怅惘和歉疚。
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拨通的时候忽然又后悔起来,如果是大姐,还得接着说谎,实在难演。正打算挂了,听见那头阿诚的声音,又莫名其妙轻松起来。
“你那文书寄出去没有?”
“寄了。”
“手脚太快。”明楼道,“我才想起来有个先生曾经在索邦教过书,叫他写封推荐信,一并寄了去的好。”
“不是有两封了?”
“这东西总是多了好些。罢了,过几日我央他写了帮你寄下好了。”
“人家又不认得我,凭空写个推荐信。”
“认得我就好,你跟着我,能差到哪里去?”明楼笑了。
“自吹自擂对了你那些烦心事解决得怎么样了?”那头忽然问起来。
“正在解决,一桩桩来吧。”明楼敛了笑意。
“恩,事情一桩桩做。那药我给你放箱子边上夹层里你看到没有?”
“就阿司匹林是吧?”
“我还给你放了一包菊花,泡水喝。你没找到?就在你那药边上,那个纸包……”
“哦那个啊,我想起来了。行,我记得喝。”
“记得喝啊,我怕坏,就给你装了半个月的,之后再托人带给你吧,估计你也记不得买。”
“行,那你记得叫人给我。”明大少爷自来懒得跑腿,想想又道,“真决心去法国可要法语上再花些心思,这些杂事记不记得也不要紧。”
“晓得了。”那头笑了笑,“那我看书去了,哥你自己保重。”
“恩,去吧。”
整个十九年上半年,他们这边一直在讨论关税协定的内容。两年前其实就同美国等国就关税自主的问题缔结了新约,只日本一国扯皮到今天,一路到了五月份才算正式敲定。基本上还是同美国差不多,最惠国待遇的问题扯了快有半个月,最后还是要将美国人叫来拍桌子,才算压过他们一头。莫说明楼这样的年轻人,便是汪芙蕖都避了日本人,在吃饭的时候骂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然而国力不盛,在关税这种问题上,从来都是不能完全自主的。便是海关总税务司的高级职员们也不得不仍由外国人担任,海关行政权主要仍操之于外国人之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阿诚到了索邦的入学通知书。明楼特地请了假回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他站在礼堂里,穿着礼服和同学们一起笑,忽然叫明楼想起多年前他和立新他们也同他今天一样站在那里,仿佛还和昨天一样。这半年来他戏演得辛苦,然而想到阿诚很快就要去到法国,又是难过又是宽慰。难过的是,他到底长大要离开家离开自己了,却也宽慰他不用像自己这样演戏,能一直做一个赤诚的学子是再好没有了。
阿诚朝他走过来,他把心头种种都压了下去,高高兴兴地揽了他回家去。明镜一路上教育明台当像两个哥哥学习,明台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只道:“不就是索邦么,阿诚哥,我将来也去找你,咱们住一块儿好不好?”
“好呀,你要是过来,我做饭给你。”阿诚笑道。
“轮流做吧,叫我们小少爷也学个一两手,说不定我和大姐还去看你们,你们可得露一手。”明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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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
下车的时候,吴妈说起有个姑娘找他,明镜看了明楼一眼,明楼心里也没底。他不认识几个能跑到家里来的姑娘,除了曼春。
进客厅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明楼看了阿诚一眼,阿诚会意,推着明台道:“外头浪了一天,上楼去,我给你把英文再默一遍。”
明台晓得有好戏瞧,不肯走,阿诚半推半拽地像拎小狗一样把他提拎上了楼去。明台死死地抓着栏杆不肯走,示意阿诚小声一点,陪他躲在柱子后头看。阿诚其实也好奇得很。他想着一定是这小姑娘喜欢大哥,大哥又不理她,所以闹到家里来,其实也想看热闹得很。就也蹲下来,偷偷往下看。
问她怎么了,她一开口就哭起来。明镜见她可怜,便坐到她身边抚她的背,叫她缓口气。她心下认定弟弟是个风流潇洒的,一定是欺负了人家女孩子被告到家里来,瞪了一眼明楼,却没料明楼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她很少见到明楼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色,只柔声道:“小姑娘啊,到底怎么了?你同姐姐说说?”
曼春在她的安抚下缓过气来,才抽抽搭搭地说了始末。共产党六月份的时候“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汪家被波及,她父母死了,如今家里人聚在叔父家讨论,除了后事便是家产,竟似无一个人念及死的是一对父母,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一时间又心寒又愤恨,一怒之下跑来上海,只想找到明楼好好哭一场。
明镜听了始末,不由自主地起手来。她又看了明楼一眼,明楼依旧垂着眼。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汪小姐,人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吧。你一个未婚女孩子家,留在我家名声不好,先留下来吃个晚饭,我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
说着上了二楼,在高处看了明楼一眼,明楼会意,同汪曼春低声说了几句。抬头望见两个小伙子蹲在那里,瞪了阿诚一眼,阿诚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拎着明台的领子把他揪回了房间。
一顿晚饭吃得安静又尴尬,直到晚上汪家接了人走,明台和阿诚都看向明镜,晓得她要发作。只是大姐真的要发作大哥的时候,从来不叫他们小的瞧见,一向是小祠堂里有请。
“她姓汪?”
“是。”明楼跪在地上,“是大姐想的那个汪家。”
“你倒坦诚。”
“父母在上。”
“你还记得父母在上?”明镜刷地站了起来,“父亲临终前怎么说的?”
“我明家三世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你记得清楚?”
“清楚。”
“那你是明知故犯了?”
“世事弄人,我确实喜欢她。”明楼叹了一口气,将于曼春相识种种简要说了,明镜冷静下来。她晓得自己弟弟的心性,本也不愿相信他会违背父亲的遗命。只是她素来要强,不愿拿什么“世事弄人”来搪塞。沉吟良久,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叫他站起来:“你也是个大人了,大姐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我承认你们的感情同勇气,然而父亲的遗命我想你也应当考虑。我们家不可能与汪家坐下来谈你们的亲事,我想这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当年汪家兄弟谋夺我明家的家产,设计陷害父亲,如今她父亲死了,我不说什么死有余辜,只说是天理循环。确实,这小姑娘同当年的事情无关,但不说父债子偿,只说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接受你们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楼明白。”
“家里不谈政治,但这个时局,也不可能完全不谈政治,汪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当清楚。”
“明楼清楚。”
“我不同情他的父母,但推己及人,我晓得这个年纪骤失父母的痛楚,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是。”
推开书房的文,阿诚正在整理他中学时的旧书,他打算理出一些给明台来。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毕业典礼。明楼拿起沙发上的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子。
“祝贺你毕业升学,早些时候想给你的,今天波折太多,差点忘了。”
“谢谢大哥。”阿诚接过了,征询地看向他,“方才……”
“你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明楼故意避而不答,阿诚也就不再追问。打开盒子,是一块手表。piaget,明楼向来喜欢这家,了许多样子的。这块是银色的,比明楼手上那块黑的年轻活泼些。
“太贵重了。”阿诚立即塞回到他手里,“我都不敢戴,怕给划花了。”
“你长大了,出门当有一块像样的表。”明楼取出手表,看了他一眼,阿诚只好伸出手去。明楼就着他的手腕,将表带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阿诚很瘦,只一握就能环住整个手腕。他买这块表时比划了一下,叫店里卸去了几节表链,如今看来是正好的。扣上后正了正表面,笑道:“不错,戴你手上正合适的。”
阿诚抿嘴笑,挽了挽手表,看了一下时间,道:“那谢谢大哥。”
虽然送了曼春回去,于情于理,明楼都应当回上海去,毕竟死的是汪芙蕖的兄嫂。到汪府的时候没瞧见曼春,估计还在难过,场面上是汪芙蕖在主持大局。明楼刚想开口,汪芙蕖将他拉到一边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不凑巧,我方才说动了大哥大嫂,叫他们有空来南京,谈你和曼春的事,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老师须得节哀,汪家如今只剩您能主持大局了。”
“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亲戚,我也只能替曼春先挡下来。她那外公家……唉……等她大些,再慢慢地把她父母的这些转交给她你得空多安慰安慰她,有些话我们长辈跟她生疏,反而不如你们这些小年轻说得贴心。”
“明楼明白。”
“这可难办得很,早些时候我同你讲的那个交流学者的博士项目,本来打算你同曼春结婚后一起过去的,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如今……”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明楼,虽然住了口,目光越过她,“曼春啊,你看谁来了。”
曼春穿着黑色的丧服,远远地望着他们。
明楼对汪芙蕖对视一眼,揽住她的肩膀,引她到别墅后的小花园里。曼春挣脱开道:“你要在这时候丢下我,去法国做什么博士?”
“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明楼四下望了一眼,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
“离开?”曼春打掉他的手,“我父母尸骨未寒,你叫我同你私奔?”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楼道,“我是在想,你父母不在了,总要有人照顾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同我去法国,我会照顾你的。如果你……你不愿意,我送你去你外公家好不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曼春




[楼诚]许多年 分卷阅读33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抛下你不管,但是……”
“但是你怕你大姐。”曼春冷冷地看着他,“不要以为我是个被你蒙在鼓里的小姑娘。那日你不告而别,我就去问叔父,他什么也不说,我就自己查。对,我们俩家上一辈是有过节有误会,但我们是无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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