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盏茗香
顾九摇头叹气,在钟开济紧张的神情中,道:“这钱袋上并不是普通的纹路,这是一种咒语,契约的一种,用施咒之人的血为引,以咒语为媒介,再以被施咒者的鲜血落下印章,这契约方能成。”顾九将钱袋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轻蹙眉头,继续道:“这绣线是暗红色的,其实是这绣线就是用施咒者的血染就而成的。”
也就是说,不管朱云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要这咒语上有了她的血,契约都能成。就好像奸商坑人一样,契约列出来,奸商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这契约里头其实藏着很多陷进,但是你并不知道,然后你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你是在自己没识破的情况下签下的名字,但契约以成,带着法律效应,不是你一句“我不知道”就能轻易撇开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将钱花完了。
“那怎么办?我们把钱还回去行不行?”钟开济看着妻子毫无血色的脸,焦急地问道。
顾九道:“钱你们已经用了,这契约已经生效半年之久,待钟嫂子撒手人寰,就是契约结束,生命兑换成功的时候。即便还了钱,钟嫂子的状况也无法改变。”
钟开济全身无力,悲伤地看看眼眶发红的妻子,“那、那是真的没用办法了吗?”
顾九眼珠子转转,笑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区区二十两便想买人寿命,买命的人也太抠门了。”
这里都讲究民不举,官不究。在顾九他们这行当里的官,其实就是天道。涉及因果的契约落成,不管公不公平,只要两边都不追究,天道也不是非要出来跳脚说,啊,这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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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题它不同意,它只会默认成立。但一方发现不对,便可以向天道提出抗议,天道还是会理睬的。
钟开济浑身一松,每次从钟发财手上借银子,从来不超过五两,家中小儿也曾抱怨过钟发财抠门,这会儿钟开济无比庆幸,幸好他够抠门。
但想到这般抠门的钟发财,只用二十两便想买去妻子的剩余性命,对他家人生命的藐视,钟发财不寒而栗的时候,内心更多的是愤怒。
顾九对钟开济道:“你气运被窃之事,就算现在给你解开,你的运气也不会马上好起来。”毕竟霉运缠身多年,还是对钟开济造成了些影响,需得一段时间过后属于他的气运才会彻底回归他本身。为防这两天钟开济被霉运纠缠误事,顾九拿出一枚平安符让钟开济随身携带,又交给他几张空符,“其他东西不用你准备,你只需再跑钟发财家一趟,取点他的血来用,记得用这些空符。”
事关妻子性命,钟开济小心地将东西统统接过,对顾九和邵逸,也会自己和朱云保证道:“我会拿到的。”
不过在那之前,顾九还是让钟开济夫妻有个心理准备,“这契约有九成几率会被破掉,但是因为你们花了钱,所以就算契约破掉,最后于钟嫂子的寿数上还是有些妨害,至少会丢去五六年性命。”
钟开济悲伤又庆幸:“已经很好了。”
从刚才那一番交谈中,朱云已经得知自己这病来的蹊跷。此时她热泪盈眶,面露感激,只要事情能成,就算最后少活五六年,也比现在死去强。
破咒之事宜早不宜迟,当下钟开济就揣着东西出去了。
钟开济一个人去的,他揣着一腔怒火,气势汹汹直奔钟发财家的大宅,到了门前,却已经冷静下来,像之前来借钱一样,面上带着羞耻与尴尬之色,一幅无地自容的模样敲响了大门。
守门的婆子看到钟开济又来了,将其讥讽一通,撇着嘴开门放钟开济进去。钟开济面上不显,心内冷笑。且先忍着,待家中事情解决,看他怎么报复这些人。
钟发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奚落他的机会,所以钟开济成功见到了钟发财,钟发财开口便想奚落钟开济,却不想钟开济窜到他身前,钢铁一般的拳头对着他鼻子就砸了下来。
钟发财被砸得眼冒金星,眼泪刷刷的掉,他嘴上骂着,养尊处优的身体没多少力气,又还生着病,怎么挣得开整天卖力气的钟开济?那些下仆上来,也统统被钟开济一脚踹开。
钟开济将空符对着钟发财血水直流的鼻子一阵粗鲁的擦拭,觉得血水不够的时候,又补上几拳,直揍得钟发财哭爹喊娘,待空符都被血水染红后,钟开济才满意地将钟发财扔在地上,临走前又踹他几脚,略解了气,然后在一群听到动静赶来的下仆的围追堵截中逃窜出来,出门时遇到伸手来拦的守门婆子,一巴掌过去,将婆子扇得连转几圈最后倒在地上,婆子不可置信地瞪着钟开济跑远的背影,尖叫声哽了半天才终于冲出喉咙。
“反了天了!”
第113章
今天钟开济的两个儿子都没去干活,顾九自掏腰包,让他们买来一只雄鸡,取雄鸡血,与朱云的血一起溶于朱砂里,又问清朱云的生辰八字,写出一状告书,状告钟发财谋骗他人性命。
钟开济回到家,将染满血的空符交给顾九,得知这是钟发财的鼻血,顾九嫌弃地皱了皱眉,又得知钟开济将人打了,恐钟发财会带人来捣乱,便将钟家周围布置上了迷踪阵,任他来多少人也无门可入。
随后,顾九将染血的空符在水碗里烧掉,取水另调一份朱砂,问出钟发财不太详细的八字,写出一份认罪书。得知钟开济识字,顾九写出一篇祈文,不用了解什么意思,让钟开济照着念给朱云听,让朱云背诵下来,在法事结束之前,要一直念,念给天道听。
朱云没神,但为了自身性命,强打神,跟着钟开济一直念,祈文不长,念过十几遍后,朱云便能背诵下来了。
顾九掐算好了时辰,在今日日落时分适合做法事。待朱云的事情了结,正好就着法坛将钟开济身上的窃运邪术也破掉。
中午大家草草吃过饭,都在为傍晚的法事做准备的时候,鼻青脸肿的钟发财拖着病体,果然带着人来了,但因迷踪阵的缘故,他们如何也找不到钟开济家在哪,无头苍蝇一般在外面胡乱打转,钟家几个孩子看得捧腹大笑,钟开济却忧心忡忡,他看着像发现什么,惊惶逃走的钟发财,问顾九:“他会不会去找帮他做法的道士去了?”
顾九示意他安心,“来了也不怕。”光看咒语的威力,那帮着施咒之人法力并不如他们,不过是胜在天道默认的契约效力罢了,待他们破了咒,咒语带来的反噬,不止钟发财会遭殃,那人同样也有惩罚。
认罪书,有罪自然有罚。
钟开济见顾九和邵逸胸有成竹的模样,将吊着的一颗心揣进了肚子里。
傍晚很快来临。
法坛已经布置好,需要的道具都摆上了坛桌,朱云被大儿子背出来,放在法坛旁边坐着,面如金纸,嘴里也一刻不停地背着祈文,声音已经嘶哑。
时辰一到,邵逸走至法坛前,并未燃香点烛,直接执剑走罡步。
“道由心学,心传假香。香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今臣关告,迳达九天。”
坛前摆着一个火盆,邵逸将符纸书就的状告书捻燃后扔进火盆,将状纸呈给天道了解详情。
“今,庚子年甲子月癸未日,有上阳郡,乙亥年辛巳月丙戌日癸巳时生人,朱云,状告上阳郡,丙子年癸巳月戊戌日生人,钟发财,谋骗性命……”
等状告书燃尽,邵逸念完状词,拿出了三支香,并指在香头上划过。
钟开济一眨不眨地盯着毫无动静的香头,紧张地握紧了双手,之前顾九跟他说过,状告书烧了后,若香头能点燃,就表示天道已经受理此案了。
就在钟开济着急香头怎么还没反应时,香头冒出了屡屡烟气。钟开济睁大双眼,激动地猛出了两口气。
天道已经受理此案,邵逸将香插好,再将钟发财的认罪书拿出来,捻燃扔进了火盆里。
虽然他们没有钟发财具体的八字,但有他的血已经足够了。
冬日寒风凛冽,坛桌上烛火摇摆,等认罪书燃尽,原本随风摆动的烟气忽而直直上升。
邵逸拿起坛桌上的桃木剑,这才有了点钟开济心里以为的那种做法架势,只听邵逸肃声念道:“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闻诵志心听,冤结自散灭。”
坛桌上还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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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个钱袋,邵逸念完,剑尖直指钱袋,没有触碰到,那钱袋忽然无火自燃了。
在那一刻,朱云感觉肩上骤然一松,好像一直桎梏着自己的某样东西忽然离开了,苍白的神色好像都恢复了一点红润。她神情放松,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在椅子上缓缓睡去。
钟开济看到了,急着拽顾九的衣袖,“道长,我妻子她怎么了?”
顾九笑道:“她只是累了,此后安心吧,咒语已破,契约不复存在,她安全了。”
钟家小孩喜不自胜,小心地将朱云背回屋子,钟开济也终于卸下压在背上的大石头。
窃运这种事,顾九他们遇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经验在手,又无天道默认的契约束缚,所以钟开济身上的窃运邪术比朱云身上的咒语,好破多了。
端来没用完的一点公鸡血,邵逸在钟开济额头上画了符咒,然后就着钟发财尚未用完的血水,画出一张破邪符,烧在水碗里,递给钟开济,“喝了。”
钟开济一脸嫌弃:“喝了?”
这可是钟发财的血水啊,光想想就好恶心,还要他喝?
邵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倒一辈子霉?”
顾九笑嘻嘻地看着。
钟开济认命地接过碗,捏着鼻子一口闷下去,刚放下碗,脸色发青,一副要吐的样子。
顾九提醒:“吐了还要再喝一次。”
钟开济脸都憋红了,拼命地顺胸口,总算没吐出来。
“行了,喝下去就没事了。”顾九指着他额头上的符咒,“这符咒你暂时洗不掉,什么时候气运回来了,这符咒也就消失了。”
“明白了。”钟开济一脸难受地说。
天色已黑,钟家小孩们蹲在屋檐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九二人。顾九招手让钟修德和钟修业过来,也在他们额头上画了符咒,不得不说钟发财这人太狠,窃钟开济的财运也就罢了,连两个小孩都不放过,真可谓是赶尽杀绝,幸而前头还有其父顶着,两人被窃走的气运不多,不用喝钟发财的血水。
听说不用遭那个罪,两兄弟互看一眼,劫后余生般地拍着胸口,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在旁边逛灌井水的父亲,面带同情。
拾了法坛,顾九和邵逸就歇下了。
钟家的事情已算了结,再在此地逗留两天,他们就要回道观了。
顾九窝在邵逸身边,俩师兄弟小声说着话,多是顾九在说,邵逸时而回应一声。两人正处于热恋期,即便是简单的亲吻也是食髓知味,常常说着说着就亲到一起。
年轻人血气方刚,不说顾九,就是忍耐力极好的邵逸,在亲吻中也有好几次失态的时候。无奈这事还没告诉师父方北冥知道,身边又随时窝着一只通灵性的黑猫,躲在被窝里亲吻已叫两人倍感羞耻,再进一步的话,即便情难自禁,两人也是做不下去的。
邵逸心内暗暗寻思,反正他和顾九都不缺财运,往年跟着师父混的时候,天天穷得响叮当,现在他们就算每次散去一半钱财,攒下来的银子也有不少了。下次若再在客栈投宿,得给小弟单独订下一间房,让它带着孩子们去住里面。
孩子大了,不能老跟着爹娘睡啊。
钟家门前的迷踪阵撤掉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找钟开济,告诉他昨天钟发财独自出门,回家的路上忽然大口吐血,如今已是人事不省,钟发财的老娘哭得死去活来,家里去了一堆大夫,正合力诊治。
“钟发财不会死的吧?”钟开济问顾九。
顾九摇头:“不会,咒语的反噬虽然严重,但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钟开济说:“不会死就好。”
钟发财喝了他家那么多血,就这么死了反倒便宜他了。钟开济相信,等他的气运回来,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也会很快到来,到时候他会让本就该穷困潦倒的钟发财,再好好体会一下他们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顾九和邵逸在钟开济家又住了一天,确认朱云的面色比前一天好了许多后,便要离开这里。钟开济拿出五两银子,作为顾九他们辛苦一遭的报酬,这五两银子,还是食铺老板给他的。
顾九视线缓缓从钟家三个小孩身上扫过,然后看着钟开济,“钟发财虽然可恨,但他自有偿还的途径。我知道你恨钟发财,但要谨记,莫让仇恨抢占了理智。善恶都有因果,你还有孩子妻子,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钟开济神色一顿,他之前确实想过,等家里好起来,就是他找钟发财报仇的时候,他会让这只血蛭付出该有的代价,还有那个帮钟发财施咒的人,他同样也不会放过。但经顾九一提醒,钟开济顿时明悟,这个世界确实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他不能因为钟发财这个人,将自己也赔偿进去。
钟开济感激道:“多谢道长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九淡淡一笑,将银子推回去,“银子我们便不了,待你日后有能力了,就帮我们做些好事抵掉吧。”
“我会的。”钟开济承诺道,不止帮他们,只要有能力,他和家人也会持续做好事,也是帮自己。
之后顾九和邵逸离开,钟开济送他们到村口,回家看着孩子们轻松的笑脸,和妻子脸上的微笑,钟开济只觉身上所有的阴霾皆尽祛除,从内到外的轻快。
顾九和邵逸他们离开后的几天,钟开济额头上的咒语消失掉了,钟开济拿着那五两银子奔波在外,很快找到了机会,这次机会没再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从他手里溜走,被他握得牢牢的。
靠着这五两银子,钟开济的本金从五两变成了十两,十两变成了五十两,五十两变成了两百两……家里再次顿顿吃了起肉,使唤起了下仆,生活轻松了,曾一起经过磨难的一家子,感情却至始至终地亲密。
而钟发财,他自那次吐血后,又再也站不起来了。家里的生意无人打理,各种穷亲戚都上门争夺家产,却又没有能力经营,钟发财积攒起来的产业很快被他们败光。
家里无钱,发不出工钱。从前那些每日对他阿谀奉承的下仆们,变了一张脸似的,对钟发财破口大骂,将宅子里的摆设掠夺一空,说是抵工钱。
最后钟发财连宅子也没保住,被穿着一身破旧棉衣的钟老太,赁了一辆骡车,回到他尚未发家时居住的破屋子。
钟发财动弹不了,老伴早死,钟老太无人奉养,对这个曾经满口夸赞的儿子渐渐心生厌恶,后经人牵线,嫁给一个比她小三岁的闲汉,虽每日做牛做马,但好歹饿不着,身后事也有人料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钟老太嫁人的一个条件就是每天要供钟发财两顿饭,所以钟发财一时半会儿也没死掉,而当他每次觉得自己病得要死的时候,钟开济就会让人端来一碗药给他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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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让他身体恢复些许。
钟发财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到三十八岁,终于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他死的默默无闻,正在为新店主持开张的钟开济听了下仆来报后,只漠然一笑,便将其抛之脑后,满面笑意地与前来恭贺的生意朋友寒暄,他的两个儿子也从少年变成了俊逸有为的青年,跟随父亲左右,朱云温婉带笑的站在旁边,游刃有余地招待女眷。
这些都是后话,兴许等顾九他们老去后再次经过此地,才会有机会听到钟开济再度发家的事迹,现在的两人,揣着银子乐呵呵地采购,准备回家了。
第114章
除夕日到来的前四天的晚上,顾九和邵逸装上他们特意买的东西,赶着驴车拿出裴屿给的路牌,定位了路标。
上阳郡通往道观的阴间道,周围也是雾蒙蒙的,雾中混杂着哭声、呵斥声与锁链挣动的声音,这是路过的正押解着鬼魂的阴差们。
阴差们认出他们都是活人,但因有路牌在身,明白过来这俩活人在阴间有关系,只好奇地扫一眼二人后,便回了目光,很快便擦肩而过。
借了路牌的便利,两人踏出最后一程阴间路后,出现在了道观门口。
因是冬日,道观周围的草木树叶皆已凋落,月光下的影子光秃秃的。道观里亮着一盏烛火,里面隐隐有狗叫声传来。
蹲在顾九肩上的小弟顿时如临大敌,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目光锁定了狗叫声传来的方向。
“富贵养狗了?”顾九道,走上前拍门,喊道:“富贵,快开门,我们回来啦!”
富贵这次没像鬼节那日那样,误把他们当小鬼,顾九和邵逸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啪嗒啪嗒地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提着灯笼的包富贵出现在门口,一脸惊喜地道:“小师父们回来啦!”
包富贵脚边窜出一条黑影,哈赤哈赤喘气,正是刚才传出声音的狗子。
“喵嗷!”
小弟忽然从顾九肩上跳下去,对着狗子就是一爪子。
狗子脸上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顿时夹着尾巴,呜咽着躲到包富贵身后。
“哎哟,弟大爷你咋还这么厉害。”包富贵赶紧拦住抬着爪子还跃跃欲试的小弟,把自家狗子搂在身上,摸摸狗子的脸,湿乎乎的,一脸心疼,“都见血了。”
“别浪。”顾九掏出几张空符在狗子伤口上擦了几下,将血全擦到符纸上,黑狗辟邪,黑狗血至阳,克制阴物用处不小。
之后顾九把小弟抱起来,顺顺毛,“都是一家人了,和气点啊。”
先下手为强的小弟,确认了敌人的实力不如自己后,在顾九的劝解下凶巴巴地又恐吓了两声,才大度地放过狗子,安心地窝在顾九怀里,睥睨地看着一脸怂相的狗子。
“狗子叫什么?胆子看起来有点小啊。”顾九抱着小弟进了道观。
包富贵一脸尴尬地解释:“不是……大黑平时挺凶的,附近的狗都不敢惹它。”他让大黑下来自己走,帮着邵逸提东西进去。
顾九看一眼可怜兮兮的狗子,面带得意,“还是我们家小弟最厉害。”
当年小弟也是打遍附近无敌手的猫霸王,多年过去了本事依旧。
顾九打量着道观各处,虽然夜色不太明亮,不过大致扫一遍,还是能看出包富贵挺尽心地在打理道观,并没有敷衍了事。
“怎么想着养狗了?还是条黑狗,住在道观里有三尊陪着你还怕鬼上门啊?”
“观里晚上一个人住着太冷清了,三尊法力无边,平常也没法与我聊天儿呀。”
提了东西进来,包富贵给两人倒水,还记着顾九喜欢热水,邵逸喜欢凉水,他说:“前几日祖师爷给我托梦了,说你们就这几天会回来,房间都已经拾好了。”
包富贵每天打理道观,祖师爷们的牌位每天都要擦的,祖师有灵,自然知道包富贵的存在,也知道包富贵想当道士,常拿着本基础卦象知识在看,里面有图,但更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字,包富贵常常记下来询问前来祭拜的香客们,于是两位祖师爷偶尔心血来潮了,也会托梦和包富贵说说话儿,教他认认字什么的。
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顾九看他忙得团团转,还想着给他们做饭吃,忙叫他停下,“天不早了,你睡去吧,有什么事我们自己就可以了。”
包富贵搓着手,很兴奋地表示暂时睡不着,顾九和邵逸只好随他去了。
他们买回来的东西里面有熟食,拿给包富贵帮着热了热,为了补偿狗子挨的那一巴掌,顾九给狗子扔了块肉。
小弟冷冷地一瞥狗子,顾九怕狗子再无辜遭殃,赶紧把肉撕成条拿给小弟吃。
吃完肉的怂狗子,一点也不记仇,见着顾九和邵逸就摇尾巴,就连蹲在那里洗脸的小弟也不怎么怕了,讨好地靠近,被小弟再挠了一爪子后也不放弃。
哥虽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有哥的传说。
小弟曾在道观里住了八年时间,道观里里外外哪里没有它留下的气息?大黑被包富贵抱回道观的第一天,就嗅到了小弟残留着的王霸之气,可以说是在这股王八之气的包围与熏陶之下长大的,对小弟带着亲切又畏惧,对顾九和邵逸也是这样,不然凭着包富贵口中凶悍的大黑,怎么可能在看到邵逸他们第一眼的时候就哈赤哈赤地表示着欢喜呢。
边吃东西,顾九边问了下包富贵这几个月来道观里的事情。
包富贵说他们刚走不久,就陆续有人上门来请求,得知他们走了,失望之下只能买了平安符回去,靠着这些平安符,包富贵手里也不缺银子用,不过他兢兢业业的也没乱花钱,都用在平时对道观和几尊神相的维护上。
后来上门的人越来越少,偶尔会有附近的香客结伴而来,人渐渐地也不多了,像现在观门天天打开,也不见得有人会过来。
顾九给包富贵买的两亩地就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一亩种菜一亩种主粮,的粮食够他吃,菜偶尔还能卖点钱。养了大黑后,偶尔大黑进山溜达,还会给他揪只野兔野鸡什么的回来,省了他吃肉的钱,偶尔山脚下的村民们也还会给他送些东西来。
总之,日子虽然单调枯燥了点,但胜在安稳,对于自小漂泊的包富贵来说,这样的日子很是满足。
“知足常乐,你这样,挺好的。”顾九说。
包富贵感激道:“还是要多亏当初几位师父留我。”
顾九感慨道:“这也是我们间的一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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