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盏茗香
赖家主扔开香炉拍拍手,唤来候在外面的下仆们,让他们将法坛拾下去,然后指着晕过去的赖二,“二老爷刚才见到先祖过于激动,晕过去了,将他抬到我的院子里去。”又指着丽娘,“丽姨娘也是,将她送回房。”
下仆们都知道今夜请先祖现身,所以对赖家主的话并未怀疑。
赖家主处理活人的事情,至于死人,就交给了顾九和邵逸。两人回房时,身后跟着青莲。青莲离邵逸很远,只敢靠近顾九,毕竟在鬼的眼里,顾九和鬼也差不多了。
生前已经够苦了,死后还差一点背负罪孽沉沦,顾九看着唯唯诺诺的青莲,说:“杀孽不是那么好造的。”
青莲低声道:“我只是可怜我两个女儿,她们是正室所出,本该过得比赖长逍更好……”
青莲实在胆小还弱,顾九觉得就拼凭自家四小只,都能生撕了她。可就这样一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孩子也能对一个稚子痛下杀手。若将这点决心拿出来,在生前时就豁出去将真相告诉赖家主,她也不至于是被病故的下场,顾九都不知道是该觉得她可悲还是可恶了。
顾九道:“你是鬼,若你纯善就罢了,但你做出了喂赖长逍吃鬼食一事,赖家主不允许你再留在阳间,赖家主的意思你明白吧。”
“我明白。”青莲说。
赖二肯定会被处置,她的两个女儿日后会被接到赖家生活,青莲以为两个女儿跟着赖家主这个大伯,也比跟着赖二这个不合格的亲爹强。还活着时她不敢对赖家主的人品抱以绝对信任,但死去的这几年,见多了赖家主的处事原则,她已经相信赖家主绝对不会亏待她两个女儿的。
赖家主希望她去轮回,那她就去轮回吧。主要是青莲自己也有感觉,她的执念不够深,魂力太弱,现在不去阴间报道,再过几年她自己也会消散的,那时候就真的没有下辈子了。
之后,青莲又在赖宅逗留两日,看着赖家主拿出证据,将赖二勾结大夫联合丽娘谋害赖长靖的事情报官,亲眼看着赖二被官兵抓走。她那两个女儿因为亲爹被抓而惊惶无比,但在被接进赖宅得知将来会跟着大伯一起生活后,顿时又眼露庆幸,可见她们对赖二有多害怕,最初的惊惶也只是出于日后生活的担忧,当这层担忧不在后,便庆幸自己即将迎来新生。
赖家主最后找到青莲,告诉她赖二名下的所有财产他会原封不动的存下来,等将来她两个女儿出嫁,平分给她们做嫁妆,他这个做大伯的,将来还会添妆,保证不让她们在出嫁时受委屈。
青莲知道两个女儿将来会在赖家主的照料下过得很好后,就彻底放心了,未留下半点遗憾地被顾九他们送走了。
随后几天,顾九和邵逸依然留在了赖宅,照顾赖长逍。
赖长逍醒了,虽保下一命,可身体损伤很大,虚弱地躺在床上,哭着要爹要姨娘。
赖家主对赖长逍的感情很复杂,他疼爱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又分明是他的一段屈辱。他做不到对这个孱弱的孩子放手不管,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嘘寒问暖,只能对他视而不见,将他交给下仆照顾。
期间养病的赖长靖来看过赖长逍,他大抵知道丽姨娘犯事了,具体犯的什么现在除了他爹没人知道。他追问过,但是只得来一顿呵斥,他就不再问了。
赖长靖喜欢听丽姨娘叫他“靖儿”,就像他爹叫弟弟“逍儿”那样,不过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再见不到丽姨娘了。他从前其实有点嫉妒自己的弟弟,但如今忽然觉得他可怜了。他觉得弟弟不像他,弟弟体会过被娘亲疼爱的滋味,也体会过被爹宠爱的感觉,这种从前有最后却统统失去的感受,应该比从一开始就没拥有过更痛苦吧。
“哥哥。”床上的逍儿看到他,委屈地哭着冲他张开手。
赖长靖走进去,看了赖长逍许久,在赖长逍恐慌的大哭声中,拉住了他的小手,学着父亲那样地叫他,“逍儿。”
赖长逍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出现的稻草一样抓住了赖长靖。小孩子最为敏感,他知道自己好像被姨娘与爹抛弃了,如今宅子里唯一愿意理他的,只有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
顾九和邵逸在旁边看着,知道赖家主虽然不见赖长逍,却没有阻拦赖长靖过来,也没有告诉赖长靖他被谋害的事情,应该是默许赖长靖与赖长逍接触的。
赖长逍要感谢亲娘对赖长靖的手下留情,若赖长靖真出了事,赖家主绝对留不得他。只是不知待日后赖长靖知道真相后,对赖长逍又是何种态度。
只是这些都不是顾九和邵逸会知道的了,在赖长逍体内的鬼气彻底清除后,顾九和邵逸接过赖家主给的丰厚报酬,离开了赖家。
第127章
客栈房里,顾九坐在邵逸对面,看邵逸吃长寿面。
今天是邵逸的生辰。
说起来,顾九的母亲难产而死,所以他的生辰也是生母的忌日。而邵逸更惨,他的生辰与师爹和两位祖师爷的忌日乃是同一天,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在这一天出生,出生时溢散的金庚之气杀死了母亲,两年后,他又在同一天被道士带走拿去喂阴龙,然后被失去了师父师叔与爱人的师父养。
所以两人都对生辰没什么盼望之情,邵逸比顾九还不喜欢过生辰,从小就不喜欢。虽是如此,师兄弟俩每次还是会按照师父说的,在祭拜完后,给对方煮一碗长寿面。
“好吃吗?”顾九捧着脸问。
顾九会特意将面条只擀成一根,直接煮成一碗,叫邵逸吃完前不能咬断。邵逸含着面点头,又嗯了一声。其实邵逸现在的心情还好,时间能抹平一切,他会记住小时候的遭遇与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不会沉溺于悲伤和愤怒中。
早春的天气,对邵逸的体质来说,已经相当于是夏天了,因为煮的面,未放久了面条坨掉,所以面条还热的时候邵逸就开始吃了,吃热食对邵逸来说有点难受,此刻他鼻子上已经浸了汗珠,顾九伸手给他抹掉。
顾九说:“今年祖师爷他们,就要多一份祭品了。”
道观里留了人,包富贵肯定也要祭祀一番的。往年他们的忌日,除了他们师徒三人,道观山脚下也有一些村民会祭祀,也难怪祖师爷能在酆都摆上面摊了,每逢忌日和鬼节之类的祭祀日,到的祭品都够吃到下一年的了。
而如今顾九和邵逸还挺能挣钱,给他们准备的祭品只会比往年更多。这样也挺好的,像他们师爹祭品拿的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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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给同事们打好关系之类的,以后遇到事情譬如过年借用路牌这事就好办得多。
顾九和邵逸如今的关系虽然亲密无间,不过相处模式除了比以前黏糊一点外,也没什么大的变化,邵逸也不会因为谈恋爱了就从锯嘴葫芦变成话痨,他话还是那样少,基本上还是顾九说,他偶尔点头或是出声附和。
邵逸吃完面去放了碗,回来的时候顾九正拿着钱袋子,将银钱往桌上倒。他们两个一向是顾九管钱,这几天为了今天的祭祀买了不少东西,也花去了不少钱,顾九习惯性每天点一次银钱,做到心中有数。
他点钱时,会将小山魅们叫出来,让它们待在旁边,指着银钱教它们,什么是银角子,什么是铜板,什么又是银锭子。小山魅们跟懵懂的婴孩一样,好奇是好奇,但一时间却是记不住的。
在顾九不厌其烦地与它们每天互动后,呆呆的小山魅们终于会给顾九回应了,面对顾九的询问,四小只基本都是瞎指一通。顾九也不恼,相反顾九觉得小山魅们从无到有,再从没有回应到现在的瞎指一通,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小弟就比较恨铁不成钢了,作为一只聪明的猫,它都知道什么是铜板什么是银锭子了,这四个小崽子居然都还不知道。这四小只多半时候都是它在奶,它也是随时在言传身教啊,小崽子们咋就没继承到它的聪明呢。
小弟若能开口说人话,恨不得摁着它们的头大声说:崽啊,阿爸对你们很失望!
现在的小弟自然不知道,在它不懈的努力下,四小只掌握的第一门外语,就是喵语,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整天喵喵地和顾九与邵逸说话,可叫两人头疼了一段时间。
而且它们学会的第一项技能,是如何准快的抓老鼠。早已经不差钱不愁吃的顾九和邵逸,那段时间每天都要丢掉无数的死老鼠,然后还要去劝以为他们不喜欢老鼠的四小只,不要再抓蟑螂和死蛇回来了,蛇就罢了,蟑螂这种东西,你们老子娘真的爱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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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次碰到需要解决问题的主顾们,对顾九和邵逸来说,也是一次休息时间,虽也有事情做,却比宿在外面好很多。
离开赖家后,他们将这个小镇周围的标记点都清理完毕,然后是向下往乡村延展下去。
这天他们在外面清理完一个标记点时,雾沉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他们过来时就注意到来时一路都没有供他们歇脚的破屋和村子,如今树木刚发春芽,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虽有驴车,可也禁不住雨水淋。他们看了看地图,在地图上看到前方不远处倒是有个村子,便赶着车往那边走,希望能在那里成功借宿。
驴车跑起来没多久,忽然看到前方路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冲他们招手。两人拦在路中央,驴车过不去,便是邵逸不想停车也得停。
“何事?”邵逸问他们。
女人是个二十一二的年轻妇人,男人看着比她大些,大概二十有五,两人手里都拎着包。女人之前没看清楚邵逸的样子,喊停车的时候声音很大,这会儿见到长相俊逸的邵逸,登时就瞪圆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邵逸。
他身边的男人注意到了,不满地用胳膊撞了女人一眼,惹得女人不满,理直气壮地在男人胳膊上掐了一下。
男人痛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对女人表现出不满,只捂着胳膊不满地看邵逸一眼,用那种浓浓的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大兄弟,你们要经过怀头村吧?下雨了,你们捎带我们一程。”
换平时邵逸早不爽地瞪过去了,但他们去借宿的村子正好是怀头村,他自己无所谓,只是下雨天顾九不好受,于是他只能点头,“上来吧。”
话刚落,那女人就抓着车把往驴车上爬,顾九往邵逸身边挤了挤,给他们腾地方。
女人就想坐在门口不进去,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盯着邵逸看,不光邵逸不爽,顾九也十分不舒服,这可是他男人呐。
顾九扭头,贱兮兮地开口:“大娘,你往里坐点,还有个人没上来呢。”
比起顾九,女人虽然年纪是要大点,可也远不到被人叫大娘的份上。女人瞪着顾九,“小兄弟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哪有你叫的那么老!”
顾九扯扯嘴角。
男人上来了,女人想让男人坐进去,她坐外面。男人哪愿意,一个劲将她往里推,女人只得吞下话语不甘不愿地挪进去。
驴车重新跑动起来,车子里忽然传来小弟的怒吼声,然后女人跟着惊呼一声。
男人忙问:“咋的啦这是?”
女人怒声道:“这小畜生抓人!”
顾九探头往里看一眼,见原本在里面睡觉的小弟已经醒了,正蹲在他们的家当上面,露出两颗利齿,警惕地看着女人。而女人手背上多了几条抓痕,没见血。
顾九冲小弟招招手,“要出来吗?”
小弟不动弹,没有出来的意思。
顾九看了一眼小弟爪子下面,本来捆的好好地包袱开了一个结,顾九凉凉笑了一下,“大娘,你坐车就坐车,别乱翻东西,我家这猫可是会抓小偷的。”
女人面红耳赤:“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偷你东西?”
顾九原本很平和的一个人,可这女人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盯着邵逸看,叫他十分不高兴,他也就丢掉了那几分平和,不客气道:“比声音大啊?我可不怕,再嚷嚷就下去,走你的路去吧。”
邵逸见势,让车速慢慢缓下来。本来他是担心顾九淋雨受冷才搭上这俩人的,既然这两人这么不识趣,惹顾九不高兴,就让他们下去。
女人不忿,想再说话,无奈就这么一会儿雨越下越大了,男人不想下车,赶紧小声劝阻,“好了好了,少说两句,离家还远,你真想走路回去啊?”
女人肯定也不想走路,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把气撒在男人身上,再度拧了拧他胳膊,低声骂道:“孬种,别人欺负你女人你也不管,我怎么嫁了你这样的人!”
男人被她说的挂不住面子,但又实在惧内,只能脸色难看地忍了。
顾九就不再管这两人,小弟看着家当,不怕他们再偷东西。就这么一路到了怀头村,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男人和女人下车,这两人也不知是智商低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觉得外人帮他们做事是理所当然的,下车了也不说声谢谢,女人更是冲顾九翻了个白眼,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一个白眼更是毁得彻底。
这两人下车后,见顾九他们不仅没离开,还驾着车往村里去,正好奇时,就听一声哭嚎在前方传来。
顾九他们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朦胧的雨雾中,几名男女举着被雨水打湿的白幡,当头一个中年男人,举着的竹竿上挂着一间衣裳,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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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颇显诡异的飘飘荡荡。
“敏妮儿!”
“敏妮儿……你在哪里。”
“回来呀,敏妮儿。”
虽然仪式不太标准,但顾九一眼看出这些人是在叫魂。
那女人见此,仿佛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的悲伤与严肃,或者说她不在意,大喇喇上前,张口问为首的中年男人道:“六叔,你这是在干啥?敏妮儿咋啦?”
六叔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敏妮儿魂丢了。”
女人顿时惊讶,然后用一脸八卦的语气问:“魂丢了?好好地魂怎么丢啦?”
六叔在雨水中的身体抖了抖,“敏妮儿跟我说,她看到曹成业了。”
“曹成业?”女人没好气地又翻了个白眼,“他又怎么了?”
女人翻白眼的样子很好笑,可六叔一点也笑不出,他用十分惊恐地眼神看着她,说:“因为我告诉她,曹成业在两天前死了,她一惊,魂就丢了!”
“啥?”女人和男人异口同声,“曹成业死了?”
“死了!”
“两天前死的!”
然后顾九和邵逸就看到,这两人先前还无所谓的表情,慢慢也变得和六叔一样惊恐,或者说是比六叔还要惊恐。
第128章
“咋就死了呢?!”男人喃喃说着。
六叔眼中的恐惧化为丝丝怨恨,看着男人与女人,“因为他病了,没有钱治病。”
言下之意,若是曹成业有钱治病,那他就不会死,自家的敏妮儿也就不会看到曹成业的鬼魂,继而受惊丢了魂。
女人注意到六叔的眼神,惊恐化为愤怒,“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你家敏妮儿丢了魂又不是我们害的!”
她骂骂咧咧地拉着男人走了,只是仓惶的背影泄露出了她的心虚。
六叔忿忿回视线,继续摇动手中的竹竿,苦苦叫着敏妮儿的名字。
邵逸将驴车赶过去,顾九喊住六叔:“您这样叫魂是招不回来的。”
六叔惊疑地看着他,“你懂这个?”
顾九笑着点头,他从车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下车,走到六叔身边,“你家孩子多大,在哪丢的魂,丢多久了?”
六叔说:“十三岁,在村子的池塘边,中午时候丢的。”
十三岁已经懂很多了,对鬼的概念也很清晰,瞬间的恐惧太过承受不住,难怪会在一听说自己看到的其实是死人后就丢了魂。
顾九指点他们,“一般来说,出走的生魂短时间内都会徘徊在丢魂的附近,所以你们该先去池塘附近叫魂,若再耽误,生魂找不到归处,可能会茫然离开。”
六叔连忙点头:“家里老人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是怕敏妮儿跑出去,才先来的村口。”
说着,六叔想掉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顾九。
顾九善解人意,回头看了看邵逸,道:“我们与你们一起去吧。”
六叔急忙道谢:“哎谢谢你们了年轻人。”
六叔叫来身后一个十六七的年轻男孩,让他将驴车牵回家里喂草料,邵逸和顾九就撑伞跟他们往池塘边去。
怀头村的池塘在村中心,整个村子绕水而居,而他们过去的方向,正好也是那对男女离开的方向。路上,顾九问了问那对男女的事。
顾九说:“为何我觉得他们提起那个曹成业时,一脸的心虚呢?”
六叔鄙夷道:“他们自然心虚,因为曹成业也算是他们害死的。”
那对男女,男的叫邱力行,女的叫毛娟,是一对成婚一年有余的夫妻。
邱力行家里穷,老子早就死了,就他娘带着他过日子,小时候家里穷,也是后来邱力行能干活挣钱了,家里情况才好转些。因当年他爹是病死的,家里欠了不少钱,这几年邱力行一直在攒钱还债。因为欠着债,家里房子还破旧无比,所以一直没有姑娘肯嫁过来。等邱力行将钱还了,又辛苦将房子建起来,终于有底气开始找人说亲,只是拖了那么些年,年纪大了不好找,这一说亲就说了快一年。
曹成业则是隔壁村的一个男人,和邱力行一般大,二十五岁,两人是朋友。
曹成业的情况和邱力行差不多,但要比邱力行惨些,他爹娘一起病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守着一栋茅草屋,还欠了一屁股债,同样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也是一名老光棍儿。
在邱力行建好房子忙活娶亲的时候,曹成业才把债务还清,继续攒钱造房子。
这个时候,邱力行终于说到了年纪和他相差不多的女子,是名寡妇,这人就是毛娟。
用一些人话来说,毛娟是嫁过一次人的,行情不好不值钱,毛娟只要邱家一两银子的礼,旦邱力行攒起来的老婆本也根本不够,还要应付后面的婚礼花,就找曹成业借钱。
曹成业手上当时所有的积蓄只有两百文,全借给邱力行了。
但俗话说,借钱容易要钱难,朋友之间一旦涉及金钱,就很不好说了。
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小家的邱力行,人逢喜事神爽,他一开始也是要还钱的,只是那时候他身上的钱,一半交给老娘管着,一半交给毛娟管着,手里根本留不下一个铜板。他要还曹成业的钱,问他老娘,他老娘只说自己借的自己还。问毛娟,毛娟更不可能,一听他要拿钱走,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死活不同意。
吃进嘴里的好东西,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没有钱的邱力行,因为对曹成业愧疚,便开始躲着曹成业。对于一个穷困人员来说,两百文真不是小钱了,曹成业时不时找到邱力行问,问多了邱力行从开始的愧疚,变成心虚,再变得敷衍,甚至到后来一看到曹成业,就想着这人又来要钱了,明知道他没钱还,为什么还一直来逼问呢?
于是对曹成业的态度变成了厌恶。
曹成业是信任邱力行才宁愿自己手头紧也把钱借给对方,当时借的时候没有写借条,也没有第三人在场,只口头做了个约定,约好什么时候还。曹成业这人老实,或者说用窝囊来形容更贴切一点,他要不到钱也没有证据能借用律法讨回来,也不敢找邱力行闹。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将积蓄借出去的曹成业,得风寒了。
风寒这个,有时候喝完姜汤发发汗,搂着被子捂一阵儿,说不定就好了。可曹成业穷的,就连姜汤都喝不起,他拖着一副病躯到怀头村,可怜巴巴地亲自到邱家要钱。
但邱家人是铁了心不还他的钱,邱力行老娘与毛娟对着他破口大骂,反过来说是他想讹诈。村里人对此事半信半疑,毕竟邱家以前也欠了不少钱,但是都慢慢还了的,没道理只单欠着他一人不还。
六叔不屑道:“邱老娘因是寡妇,平常少与人交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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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最开始欠的那些钱,若是不还,他儿子就娶不到媳妇儿,她那是不得不还。”
顾九知道风寒好治,可也有许多因风寒而死去的人,邱力行欠的那两百文,对那时候的曹成业来说,等同于救命钱。
邱家铁石心肠,要他们还钱无异于拿刀在他们身上放血割肉。曹成业堵在门口要账债,邱力行只会更痛恨他的“逼迫”,坏了他家名声。
六叔唏嘘道:“那天之后,村里人就再也没见曹成业过来了。直到两天前,我赶集时才从他们村的人口中得知,他们村一个好心的老婆子给曹成业送饭时,发现曹成业病死在了床上。邱力行和毛娟这几天在毛娟娘家那边干活,所以不知道。”
说话间,他们拐过一座房屋,抵达了村中心的池塘。
就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六叔他们手里提着灯笼,照亮了身周的小片雨幕。
顾九往四周看了看,邵逸忽而伸手冲一个方向一指,顾九看过去,就见那里飘着一只生魂,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茫然四顾。
六叔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他问:“我继续像刚才那样喊吗?”
“把衣服解下来。”顾九说,“等会儿你一边叫孩子的名字,一边将衣服展开,展开后再迅速闭合,将衣服夹在腋下。”然后再看向六叔的妻子,“六婶,待六叔将衣服夹于腋下,你就回答‘回来了’”
六叔两口子都紧张地点头,表示记下了。
顾九和邵逸退到一边,示意六叔可以开始叫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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