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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重赋
昀阆懒得跟他解释,他足下就壁一蹬,冲向那巨鸦的复眼,谁料那巨鸦竟不再跟他纠缠,振翅避过,笔直的冲向沈征。
昀阆面色一变,不曾想这妖物还有智慧,懂得趋利避害,眼见着巨鸦张开长喙就要将沈征吞进去,昀阆俯冲而下,一脚踹向那巨鸦的右翼。
这威力十足的一脚与那巨鸦错翼而过,沈征看的是目瞪口呆,只听昀阆破口大骂:“这身体!太他妈短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告罄,准备现写现发。求藏求评论。
☆、第十六章
霎时间巨鸦矛头调转,自他复眼中喷出一道白液,溅上昀阆的前臂,白液里包裹着那些古怪又狂热的眼珠子,他们甫一贴上昀阆的手臂就迅速噬开衣料,钻进了他的皮肤。
昀阆倒吸一口冷气,彻底乱了方寸,他使劲的甩动前臂,但那些眼珠子宛若跗骨之蛆般长在他的血肉上,扭动成团,发出“唧唧”的欢快之音。
“神血,竟然是神血!”
“我还要我还要!”
“我感觉自己力大如牛啦!”
“让开都让开,我要钻到他的骨头里去!”
......
巨鸦仰天而鸣,沈征只觉耳边“刷”一声,那一直战意澎湃的玄衣少年就跟个石头似的笔直的坠了下去,虚空中依稀有灵光如沫,飘零飞舞,似是自他的伤口里流落出来,随即那巨鸦发出尖锐的鸣叫,复眼中的眼珠子们争先恐后的凸出来,蠕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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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那巨鸦便受此唆使,头也不回的追着昀阆往黑暗的深渊中扑去。
“喂”沈征被这幻灭可怖的画面惊得无法言语,他半晌从嗓子里蹦出一声嘶吼,但得不到回应,死寂一片,他脑子里已然一片混乱浆糊,竭力从中拎出一条线来昀阆是为了引开那妖物,保他周全。
“我沈征堂堂武将......”他喃喃道:“怎么能畏缩至此,让一个......让一个......”他再说不下去,猛地抽出了半悬的剑,任由自己往下坠去。
昀阆一手死死的按住左臂上的伤口,那些眼珠子急不可耐的在往上侵袭,被他一手卡住,挤做一团焦躁不安,他面色沉如水,冷然看着那急速逼近的巨鸦。巨鸦朝他张开嘴。深邃的咽喉底部传来“唧唧”嘈杂的欢快之声,竟像是在迎接他的加入。
“你上当了。”昀阆冷不丁微笑起来。
霎时间,磅礴银光自背后包裹而来,如潮如浪,移山倒海,昀阆知道那是成千上万的雪刃刀,薄如纸,却能削金断铁,斩得万千妖鬼魂飞魄散。
那巨鸦已经刹不住身形,猛地沉入那片银光,它凄厉的鸣叫声夹杂着那些扰人的“唧唧”之声瞬间被搅碎,昀阆足下着地,施施然旋身,竟是露出了难得的恭敬之色,颔首行礼道:“阎罗主,多谢了。”
白光褪去,但四周仍是敞亮,光泽自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发出,那石碑上写了三个大字“极乐碑”。
一个削瘦高挑的男人立在那儿,坦然接受了昀阆的问候,他白发如雪,身着银黑相间的曳地重袍,头戴蟠龙冠,一手横于身前,帝王之威森然持重,比凡间王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奇怪的是这男人虽满头苍然鹤发,眉目却只是三十来岁的清秀样子,眼角低垂,显得温和且忧郁,与人世间流传的凶神恶煞的阎罗像大相径庭。
他抬起手,广袖拂过极乐碑,缓缓开口道:“朝云殿下不必客气,这毕方鸟既然跨过了极乐碑,处置它便是孤职责之内的事。”
“毕方鸟?你说它是毕方鸟?”昀阆大惊:“这差的也太多了吧?!时间真是杀鸟的好物。”
听他调侃,独孤野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平铺直叙的问道:“朝云殿下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意,意外。”昀阆跺了跺脚,尴尬,适时独孤野抬头道:“还有人?”
昀阆一愣,顾不上羞耻,和他一起抬头,却见一个人影来势汹汹的摔下来,独孤野托掌一扬,那人落势减缓,双脚着地,避了摔成肉泥的惨剧,正是沈征。
昀阆不忍直视的别过脸:“我这不听话的大舅子。”
沈征尚不明所以,站定以后仓皇道:“小子!你怎么样!”他终于发现此处还有一人,“铮”的挥剑对着独孤野,戒备道:“你是何人!”
昀阆:“......”
独孤野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转眸对昀阆道:“朝云殿下复此鸟有功,孤记在心里。”
“开玩笑,我谢谢你才对。”昀阆轻快道:“我们能完好的站在这儿还不是托了你一道许可令的福。”他忽的奇道:“毕方鸟是中了什么邪,放着好好的神鸟不做,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自下界作乱之时就已经不是神鸟了。”独孤野淡淡道。
“哦!”昀阆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的无上劫。”顿了顿,他“噗嗤”一声笑起来,格外爽朗:“啊,真是太巧了!难怪他听我唤一声‘丑东西’反应那么大。百年前栽在你手上,如今又栽在了你手上,若不死的透透的也该呕死了,独孤大人,佩服佩服。”
二神寒暄,沈征在一旁透明人似的被晾了好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什么无上劫?小子你到底在说什么?独孤大人又是谁?”
昀阆横了他一眼嘲道:“瞧把你孤陋寡闻的,连独孤阎罗都不知道,就是你们凡人常说的阎王,我们叫他冥帝或者阎罗主。”
沈征这号称“无神论”的凡人张大了嘴道:“你说他是阎王?那我是死了么?”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全身:“我是怎么死的?我什么时候死的?我为什么就死了呢?!我爹娘怎么办?!”
他焦躁不安的样子委实有点丢沈溪的脸,昀阆拖拖拉拉的安慰道:“没死呢放一百个心吧,有我朝云神君在,没那么容易死,啊!”
沈征居然很吃这套不走心的安慰,定了定神忽而奇道:“你说你是朝云神君?”
“是啊。”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朝云神君呢?”沈征道。
昀阆:“......你信他是阎罗主,为什么不信我是朝云神君?”
沈征道:“朝云神君怎么可能是个这么矮的小白脸?我拜了他那么多年熟的不能再熟了,他不长你这样。”
昀阆:“......”
沈征这虎脾气居然道:“那我问问阎王爷你是不是朝云神君。”他转首对独孤野道:“阎王爷你说他是吗?”
这种无厘头的事普天之下,哦不,是三界之内,估计也只有沈征能做得出来,亏得是独孤野,要是换做天界某些轻挑神官早就笑的满地打滚了。独孤野若有所思的看向昀阆,面无表情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但他确实不是朝云神君本人。”
昀阆长舒了一口气,暗地里冲这位随机应变的冥帝比了个大拇指,自己默然咽下一口苦水。
如果独孤野说是,那以后凡人都以为朝云神君是个矮子那可怎么是好?
忍字头上一把刀,昀阆在心里默默的记了沈征一笔,调转话题续道:“无上劫这个比较难解释,我觉得以你的脑子我解释了你也不一定懂,你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飞升时所经受的天劫,比那个再厉害那么一点点。”
沈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昀阆这话却是过于轻描淡写了,天劫神千千万,但能真正成为上仙的却屈指可数,如阎罗主,如天帝,如天界第一武神朝云神君。
只因必须历得“无上劫”,才能飞升成上仙,而这无上劫却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劫难,神以凡人之体身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炼魂砺魄,生死离散是必不可少的,有神受不得难或是做了错误的选择便会堕入轮回,变成凡人,再不能回天界。因此天界众神大多都会默默祈祷无上劫不要落在自己身上,毕竟比起安逸的接受不多不少的供奉,赌博成为上神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而这位阎罗主独孤大人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通过无上劫的人之一。
☆、第十七章
相传几年前,各国纷争掠夺大和朝遗留下来的领土,一小国君主修习术法,召唤来一只七华羽的巨鸟,妄图借助神兽之力打败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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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手。可君主修习偏颇,巨鸟不受他控制,忽然开始疯狂的吃他自己的臣民。君主胆小怕事,携儿女卷了金银财宝逃走,只留下一个生灵涂炭的国家。
人人都以为这小国会因为君王的一念之差而就此覆灭,不曾想在都城最高的城楼上站出来一个人,那人不是与国主有关的任何一个亲眷,也不是这国家里的任何一个臣民,而是邻国送来的一个质子。
那质子在倾颓的城墙上与巨鸟交涉,他说你为何一定要吃那么多的人?
巨鸟说这群人各个惊恐愤怒,在生死面前又各怀鬼胎,吃起来恶臭十足,我吃十个也吃不高兴。
质子说那是不是你吃到满意的就不会再吃旁人?
巨鸟说那是自然,我是神兽,说话算话。
质子说那好,你吃了我吧,我愿意给你吃,但希望你不要再吃剩下的人了。
巨鸟不相信他,绕着质子飞了几圈讽刺道,你不害怕?你不贪生?这世间哪有如此大义凛然的人。
质子道世人贪生无非因为世间有留恋之物,我没有,自然不怕。
而后巨鸟就将他吃掉了,吃完巨鸟咂咂嘴道,的确好吃,就是有点咸,像是眼泪的味道。
随后它信守诺言的飞走了。
故事中的巨鸟就是神鸟毕方,而那质子就是独孤野。
毕方背着其主韶光下凡,仗着神兽的身份为所欲为,他吞掉独孤野后无上劫破,独孤野飞升,世间便多了一位至高无上的冥界之主。
独孤野飞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制服了神鸟毕方,将它送还给韶光神君处置,并将被毕方所吞噬的孤魂送入轮回。
而后毕方又私自逃走,想来是不堪追捕才出此下策,藏匿于虚无。
昀阆一度百思不得其解,如若不是犯错被贬下凡历劫,那独孤野应当是自请下凡的。既然如此,他的记忆理当不会被清空或者封印,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断情绝义的呢?
他发自肺腑的钦佩独孤野,毕竟三界之内,无论是人是神还是鬼,都会与这世界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了无牵挂。此人能成为冥帝统领万鬼,必定冷血无情的超凡脱俗,这么一观,的确如此。
独孤野看了一眼沈征道:“朝云殿下对凡人如此知无不言,孤十分钦佩。”
昀阆回过神来,不以为意的笑道:“我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罢了。”他懒散的挑眉道:“神官比凡人多了神力,自当承担更多的责任,我自认为受了供奉就做该做的事,无愧于心,更没必要遮掩着装神秘,迫人敬畏。”
这话若是唤作旁的神说,被同僚听见少不得要被喷“做作”,“假清高”,但这话是由朝云神君说出来的,那众神都会习以为常,一来即便敢怒也不敢言,二来朝云神君的的确确是千年难遇的一个坦率神官。
独孤野不甚明显的笑了笑:“朝云殿下还是一贯的胸襟磊落。”
昀阆哈哈一笑道:“少给我带高帽子啦,我是懒遵条规,我自己最清楚。”说着,他修眉轻蹙,握着左臂的手掌紧了紧。
独孤野的目光落在他臂上道:“这东西得尽快拔除,否则会一直损耗你的血。”
昀阆道:“我知道。”
独孤野道:“我以雪刃刀为你削肉剔骨,由浅至深,七七四十九天可根除,亦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
“四十九天?”昀阆立刻推辞道:“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有急事。”他将那些成团的恶心眼珠子往下摁了摁道:“削肉剔骨多麻烦,我不要这条手臂便是了。”
独孤野略显意外的扬起眉,那厢沈征却跳了起来,他一直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这会儿终于有一句听懂的了,还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内容,不禁大吼道:“小子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昀阆嗤道:“没了还会再长的,又不会死人,大惊小怪。”
独孤野试图劝阻一下:“可朝云殿下......”
昀阆是行动的巨人,他右手卡住自己的左肩,二话不说,猛地往下一卸,只听“喀啦”一声
壮士断臂。
昀阆的脸因为瞬时的剧痛而扭曲了一下,随后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痛快。”
独孤野自袖中释出雪刃刀,将那条手臂和暴起的眼珠子绞了个荡然无存。
二神平静的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对此事下了个了结,反倒是沈征不知疲倦的呼号,好像断的是他的膀子,居然动手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昀阆大惊:“你干嘛?”
“给你包扎啊!”沈征道:“你等我脱个盔甲!马上就好!”
昀阆解的想同为沈家人,怎么沈溪斯斯文文令人心动,这沈征就虎背熊腰大动作,语不惊人死不休,鉴于这场景实在是太不雅观了,昀阆一挥手将沈征打晕,又在他颅顶一抓,将他的一团白色的记忆给捏碎在掌心里。
独孤野摇头道:“方才同他说了那许多,何必又让他忘了。”
昀阆道:“怕他回去说漏嘴,让......让人担心。”他顿了顿道:“独孤大人,我借你处换身衣服,烦请你帮我把人先送回去。”
***
沈征迟迟不出现,沈德楷又频频门前叫嚣,终于在封宅的第三天爆发了争端。
赵扬领着一群打手踹开门,和沈宅家丁以及沈德楷大打出手。
冯氏和沈溪原在屋里照顾王氏,忽听外面传来吵闹,沈溪让冯氏呆在屋里别出来,自己领着阿蛮寻声跑去。
赵扬有商郡主撑腰,趾高气昂,隔了老远指使着外头的亲兵来帮忙,没两下就将沈德楷和几个家仆按到在地,沈德楷两条胳膊被拧在背后,犹自昂着头吼道:“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小混球!有爹娘生却没教养,狼心狗肺!对着我老人家动手你会遭报应的!”
赵扬冷笑道:“沈老爷子专会倚老卖老,刚才推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老人家。”
“王八蛋!”沈德楷破口大骂:“我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扬无情的嘲讽道:“沈征怎么没继承您老人家半点胆气呢?沈家都这样了他还不现身,看来是不管你们死活了。”
沈德楷被按的脸贴地,血液倒流,满面紫红,嘴上越发不饶人,他早年也是市井混出来的,抛开面子骂人便极度难听,赵扬被骂的脸颊抽搐,冷笑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打!”
他一挥手,便有亲兵提着棍棒围上来,沈德楷豁然变色,他脾气再怎么犟,身子骨却是大不如前的,这几棍子下去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赵扬看着他的脸色,无比欢欣舒畅,嘿嘿笑道:“沈老爷子,棍棒无眼,给你长长记性。”
远远扑上来一人,双手狠狠抓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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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的臂膀吼道:“赵扬你敢打!”
赵扬洋洋得意道:“我打了你奈我何?”
那亲兵膀大腰圆,狠狠一振臂便将沈溪推出去,沈溪如纸片般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幸得有阿蛮拉了一把,赵扬道:“沈老爷子你看看你多惨,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弱的不行,一个蠢得不行,我都替你难过。”说完他扬一扬下颌:“打!”
棍棒交错,齐齐朝着沈德楷的脊背打下去。
☆、第十八章
霎时间,一道青色的影子从阿蛮的手中挣脱,猛地冲出去。他不知哪儿来的力量,撞开了包围圈,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沈德楷的上方。
阿蛮惊呼:“二少爷!”
棍子打下来接触到单薄的人体发出几声错落的闷响,沈德楷只觉得背上一沉,他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儿子就这么软绵绵的趴了下去。
“二少爷啊!!!”阿蛮撕心裂肺的吼,那厢屋里的冯氏也闻声打开了门,看见这一幕惊得面色惨白,提着裙摆便要冲了出来,足下被门槛一绊,重重的摔倒。
沈德楷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小儿子搂在怀里哑声喊道:“溪儿!!溪儿你怎么样啊!!”
沈溪脸色白如纸,冷汗从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滚落,他艰难的睁开眼,鸦羽似的睫毛轻颤,眼神却亮的骇人:“阿蛮,去照顾我娘......”
阿蛮正左右为难,闻言咬牙,重重的点头,便折回去将冯氏推推搡搡的关回门里,沈溪松了口气,抓住沈德楷的手道:“爹,我没事,扶我起来.......”
“溪儿你别逞能了!这怎么能叫没事啊!!”沈德楷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他紧紧地抱着小儿子道:“你躺一会儿,爹给你当枕头,你先躺一会儿别说话了,啊!”
沈溪冷不丁笑了,翕动薄薄的嘴唇:“爹,我不骗你,先扶我起来。”
他左手蜷起,将无名指紧紧的攥在掌心里,就着沈德楷的手臂蹒跚而起,脊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牙齿轻微的打颤,站稳了以后他喘了两声,看着赵扬,一束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左眼,显得阴郁:“赵扬,你委实无法无天,到底是谁给了你胆子?”
这话总有点耳熟,赵扬愣了一愣,不做他想,冷笑道:“嘴倒还硬,我现在打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他在原地来回踱步,笑眯眯道:“这么快就打死你就不好玩儿了。”他拍拍手掌,鸣金兵,退到门前,他不忘嘲笑道:“沈溪,你争点气,这两天别真死了,咱们日后好想见。”
大门轰然关上,沈德楷只觉得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臂上青筋突兀的撑着小儿子,虽竭尽全力但手臂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发抖,他第一次觉得沈溪是那么轻,着实文弱的的像片羽毛,偏偏是这根羽毛,平日里生受着自己的责骂,关键时刻顶起一家的梁柱。
走着走着,他足下一崴摔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竟然是衰老的体格经受不住折腾,断了骨头。
阿蛮在屋里忐忑不安的陪着冯氏,最后开门进来的居然是沈溪,他竟然将沈德楷给背了回来。
“你们!”冯氏被这父子二人的情形吓得几欲晕厥,双手捂住嘴先红了眼眶,倒是阿蛮反应过来,迎上去,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扶沈溪还是从他手里接过沈德楷。
“二少爷......”他讷讷的开口,期待着沈溪给他指明道路。
“娘,爹拜托你照顾了。”沈溪说,他的声音轻而平静,夹杂着疲倦,仿佛再腾不出力气多说一个字。
冯氏用力的点头,和阿蛮合力扶了沈德楷坐下,阿蛮道:“我以前学过正骨的,我去找夹板!”
沈溪合了合眼,又用力睁开,眼下一片乌青,他旋身推开门要走,冯氏忧心忡忡的叫住了他:“溪儿!”
沈溪闻声回头,却见母亲的眼泪簌簌而下,这不轻易示弱的女人呜咽道:“你哪里痛,跟娘说啊!不要憋着藏着,你要再出事,娘真的撑不住了......”
“别哭了,我还好。”沈溪轻挽唇角,安慰的笑意一闪而过,遂出了门。
他但凭着一腔毅力撑着这副疼痛不已的驱壳走到自己的居室前,身形一晃往侧倾倒,他艰难的用手扶住墙壁,慢慢的滑下去,仰头喘息。
这就是代价无力的凡人的肉体。
歇了半晌,他咬紧了几乎无色的嘴唇,又一次站起来,推开居室的门进去,甩上。
屋里一片晦暗,窗帘低垂,唯有沈溪手指上的戒指青光闪烁,他低眸,慢慢的将那枚戒指从白皙而修长的无名指上退了下来。
想来母亲这几日既要照顾父亲又要照顾大娘,是不会有空隙来看自己的,那就不怕露馅了。
随着天河石离开指尖,他周身隐约有一层淡淡的金色流光,显现又消融,他整个人似乎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戒指的光泽愈发耀眼,沈溪将那枚戒指搁在枕边,眸光变得异常犀利冷锐,仿佛摒弃了所有的病痛,缓缓直起身。
他将广袖换成肩袖,又一脚踩凳绑好了裤脚靴筒,孤身出门。
他没有走大门,往先前与秦戈说话的墙边走,这一次他没有搬石头踮脚,而是小跑两步纵深一跃,如一只雨燕般轻盈的上了墙头。
他驻足而立,青衣飒爽,墨发飘逸,垂目看着下方来来回回巡逻的商家亲兵。
那些兵很快发现了异样,回首抬头,刚要举起兵器,却见沈溪微微笑起来,那笑容再不是春风送暖,反带着丝丝缕缕的邪肆和嘲弄,连着那秀丽端庄的眉峰眼梢都萦绕着冷漠。
“啊啊!”
远远传来几声惨叫,赵扬躺在一张竹溪铺的躺椅上被猝然惊醒,挥开身边两个扇扇子的小婢,东张西望道:“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些惨叫声又仿佛近了些,此起彼伏,赵扬道:“卫兵!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几个亲兵自天儿降,在他面前摔了个花开满堂,各个胸前衣襟破裂,脸上血痕交错,赵扬惶惶然间,身后又传来惨呼,他再扭过头去,看见一随从狂奔至跟前,浑身是血,惊恐万状道:“世子!世子!”
“说人话!”赵扬大吼。
那人哆嗦道:“不不不不不好了!出人命了!!!”
半天说不到正题上,赵扬气得恨不得把他的脖子拧断,那人忽而指着他身后道:“沈沈沈”
赵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愕然发现沈溪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的立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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