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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佶野
待到这梁拥被带到了殿门口了,梁敬才莫名生出种不详的预感。
梁拥穿着灰色的裘皮衣服,小手扯住他一根手指头问:‘爹爹,这是哪儿?”
梁敬竟忽然生出股内疚之心,他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脸蛋,道:拥儿,一会儿里面那人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说的都是假的。”
“这孩子长的真俊。”
喜说假话的孙太后开口寒暄了句。梁敬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刁钻的太后居然没找梁拥的茬儿。
孙太后年近四十风韵犹似当年,把梁拥搅在怀里看了许久,眼尾忽然泛红,一张帕子哭湿,头上的金钗晃了晃,开始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当年甘宁一战告捷,平西北,肃边陲。侯爷功不可没啊,先皇走的早,若是先皇还在,定是要与你煮酒话谈,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这一眨眼啊,侯爷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敬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太后话题一转,“儿子都这么大了,侯爷却还是孤身一人,这一大一小的都没个女眷照顾,哀家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不妙。
梁敬沉了脸,几乎猜到了太后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孙太后擦了擦眼泪,起帕子,摸了摸梁拥的脑袋。梁拥不喜欢陌生人如此碰他,退了几步,又被她拉到跟前儿。
“你瞧瞧这孩子的脸,白成这样,这腕子,比姑娘家都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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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衣食无忧的样儿呵。若是有个姑娘照顾着....”
“我有奶娘照顾。”
梁拥突然生硬的挤进了太后的话里,孙太后捂着嘴笑了会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傻孩子....哀家的意思是....”
“给你找个娘。
梁拥愣了愣,反应过来接着说:“我有娘。”
梁敬听到这话猛的一抬头,显然,他也清楚的想到了梁拥的娘是谁。
这自然是不能叫太后知道的,堂堂世子的娘,说出去竟是贱婢所生,这太后更有的说了。
太后也是一愣,片刻才笑着说: amp; 当..当然,谁都是有娘的。”
梁拥看着太后,黑白分明的眼晴澄澈到叫人心生欢喜,但他不会籍着这点讨人欢心,他一本正经,十分认真的点点头,说:“奶娘人很好,做的糖水也好喝。”
十四
“傻孩子,奶娘和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
梁敬和他一前一后的走,他咬了咬唇,抬头问:“我会有个娘吗?”
梁敬闻声停下来,“你想有吗?”
梁拥摇了摇头。
梁敬咧嘴笑了,面色仍有些阴郁,“那就不会有。”
又是一年年关了,这闲散侯爷当了这么些年,怎的就没人放心他呢。
先皇是,当今圣上是,连太后也是,他梁敬何德何能,整日叫他们挂念着。
他冷笑一声,心里的厌恶更甚。
回府之后,那猎犬也紧接着被送来了府上。黑棕的皮毛,眼神凶恶,显然还没被完全驯养,野性十足。梁拥却一点不怕,那眼睛霎时就放了光。
“喜欢?”
梁拥点了点头,一脸期待。
梁敬摆摆手,“送给你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梁拥欢喜的点点头,兴奋地趴在笼子边上看了半天,那猎犬猛的扑到笼子边儿怒吼一声,家丁们都不敢近身,梁拥反而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他的头,那猎犬就这么被摸的没了脾气,乖巧的蹲下了身。
这是什么能力。
梁敬挑了挑眉,问:“你不怕它咬你吗?”
梁拥晃了晃他的小脑袋,手里还摸着猎犬的毛,眼神清冽,“它不会,它只是有些害怕。”
梁敬蹲下来看那猎犬,那猎犬朝他露了露牙,敌意甚浓。他找了树枝逗它,却一口就被它咬断了。
他晃了晃断了半截的树枝问梁拥,“这也是害怕?”
若是以梁拥那方法,此刻断的大概就是他的手指头了。
梁拥居然还想伸手过去,被梁敬拦住,“手是当真不想要了?”
梁拥眨巴着眼,这只手挣不开,他索性换了另一只手去摸那猎犬的毛,奇怪的是,那猎犬顿时就起了獠牙,眼神也柔软了些。
真是奇了怪了。
梁拥抬头看梁敬,黑亮的眼睛里纯洁无瑕,“爹爹,它好像不太喜欢你。”
梁敬扯了扯嘴角,“看出来了,它只喜欢你。”
梁拥站起来,有些郑重的扯住他的手。那手小小的一个,温暖而干燥,手心的茧比梁敬的心肠还要硬,硌的梁敬总忍不住想,若是他真的从小在侯府长大,还会不会是如今这种性子。
紧接着他听到那孩子十分郑重的说:“没关系,你不要难过,我喜欢你。”
梁敬听到这句话,神色有些松动,他低头抱起梁拥,心仿佛也塌了一块儿。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本侯就会叫夫子少给你布置几篇作业。”
梁拥有些急躁,摇摇头,搂着他脖颈,猛地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夫子…不是,你很好。”
他笨拙的想跟他解释,连手带脚比划了半天,“你很高…很好看…力气很大,我打不过你。”
梁敬可以确认这小子当真不会夸人,连“我打不过你”这种话,在他眼里居然也是一种夸奖。但他莫名的心动,这种无知无畏,又无所求的话,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了。猛的一听,就跟吃了青梅一般,酸到了骨子里,又涩的他无言以对。
“名字想好了吗?”
“嗯…可不可以也叫拥儿?”
“不可以,府上不能有两个拥儿。”
“那叫什么?”
梁敬敲敲他的脑袋,“看吧,叫你不认真听先生授课,取个名字都如此劲。”
梁拥抬头,皱着眉,“取名字好难。”
梁敬忽的想起梁拥名字的由来,禁不住心中一紧,莫名有些心虚,“不急,多认几个字,总能起个好名字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正月一日喝杯屠苏,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除夕这天,梁拥苦思良久,兴高采烈地去找梁敬,“它是冬天来的,不如叫它破冬吧。”
这孩子给条狗取名字的时间,竟花了这么久。梁敬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好名字。”
这孩子太重情义,以后怕是个情种。他梁敬如此薄情之人,怎么能生出个情种呢?
破冬被他牵在手里,乖得不像是只凶神恶煞的猎犬,倒像是只家养的狐狸狗。他冲着梁敬叫了一声,然后便蹲在梁拥脚边蹭他的衣角,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无比亲昵。而梁拥抬头看梁敬,眼睛里的殷切也像长了尾巴,晃得人眼睛痛。
梁敬蹲下`身顺手摸摸破冬的毛,面色温和无波,他对梁拥说:“别把它看得太重,不然以后会哭的。”
但显然梁拥没懂他的意思,他带着它出门逛街,带着他去习武场练武,甚至还想带着他睡觉。
被下人发现了之后,报给了梁敬,梁敬按着他屁股揍了一顿,结果那小子捂着红通通的屁股笑得格外开心。
“挨打也这么好吗?”
梁拥点点头,“奶娘说过,有时爹爹打我,是因为喜欢我。”
梁敬当时就愣了,他看了奶娘一眼,奶娘瑟缩了一下,“侯爷…”
梁敬摆摆手,“你出去罢。”
门被轻轻合上,他手上的劲儿小了不少,轻轻揉着那片红通通的屁股,问:“疼吗?”
“不疼。”
是意料中的答案。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初见他的时候,他还会扒着人衣角撒娇说疼,怎的学了一堆规矩,话也说得利索了,却不会撒娇了呢。他揉了揉方才拍红的地方说:“你可以撒娇,可以喊疼,这是小孩子的权利,再大一点儿就不行了。”
梁拥眼睛转了转,很快领悟到了髓,于是扯住了他的衣领问:“破冬不可以,那爹爹可以陪我睡觉吗?”
梁敬刚生出的情绪霎时被冲的一干二净,他捏了捏梁拥的脸颊,捏到变形,凉飕飕的说:“不可以。”
但看着一个孩子眼里的光熄灭居然会令人如此难过。
梁敬只忍受了几秒,就认命地躺在了床上。梁拥眯了眯眼,十分自然地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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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
“爹爹真好。”他这么说。
像是吃准了梁敬不会拒绝他。
一回生二回熟,这小子顺杆儿爬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一段日子后,梁敬回过头来一看,自己已经从风流侯爷成了陪睡老爹。
十五
正月里来赏花灯,街上的姑娘个个着新衣,绾新发,一双芊芊玉手提着一盏灯,眉如青黛,眼波流转,比护城河里的水还要潋滟。
梁敬这个日子总得去茶楼喝杯茶,再去迎翠阁逛一圈儿的。
梁拥自然不肯一人落在家里,缠着他要出去玩儿。梁敬索性就带着他一块出门儿了。
“卖花灯喽,漂亮的花灯…”
“路过的瞧一下喽……”
他们打扮成寻常公子的模样,只带了梁叔出门。
正冷的天气,街上人都裹的厚重,梁敬偏生带了把折扇,故作出一副文人姿态。
“公子,买个花灯吧。”
卖花灯的人笑着吆喝着,“猜灯谜送花灯喽,走过的,路过的,大家来看一看喽。”
“爹爹,那灯好漂亮啊。”
梁敬点点头,但他自不会浪时间去猜那劳什子灯谜,摊子前已经围了一圈儿人。梁敬刚想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打一字…嘿,这位公子又猜对了。”
“公子猜中了这么多了,再猜一个吧,猜中了的话,这摊上最漂亮的花灯就送你了……”
“好啊,多谢老板……”那声音清亮,实在是耳熟的不得了。他不由眼睛亮了亮,扭头又走了过去。
“爹爹,你去哪儿……”
梁敬在边上挤进去,朗声道:“老板,这花灯我要了。”
“嘿,这人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人家猜了那么长时间,他跑来砸场子的吗?”
郑纾无需多看,凭着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不由地一双眼睛眯了眯。
那老板是个老实的,不禁面露难色,道:“公子,这花灯我们不卖,是猜灯谜的奖品……”
人群里一堆看热闹的拍手叫好,“来啊来啊,比一个!比一个!”
“唉!少爷…少爷……”
梁叔原本在人群外看着梁拥,结果梁拥也跑过去看热闹,顺着人腿脚间的空隙钻到了前面。
郑纾皱了皱眉,梁敬什么水平他心里还是知道的,这不是故意找茬儿的吗?
那老板道:“既有人相争,二位公子不如便比一比,哪位公子若是赢了,这花灯便归谁。”
不知道谁给梁敬的胆子,他居然应了,还饶有趣味的盯着郑纾,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看他装腔作势,还以为他当真有几分才情,不由得被他唬住了。
梁拥挤到前面,看看梁敬,又扭过头打量着那个一身白衣的高大男人,他扯扯梁敬的衣服,“爹爹……”
他想问问梁敬在做什么,但他和梁敬之间隔了几个人,身后的推推搡搡,他才刚摸到梁敬一片衣角,就被后面的人拥到了前头,腿脚不由踉跄了下,“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梁敬刚刚摆好姿态,折扇甫一打开,眼睛一瞟就见梁拥“扑通”一下跌在了地上,他叹了口气,旋即起折扇把他扶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叫梁叔看着你吗?梁叔呢?”
梁拥原本不疼,听他这么说霎时委屈了起来,他揉揉自己的膝盖,指指后面,梁敬这才发现人已经围了好几层了,他在边角处都很难看到梁叔在哪儿。
“公子,你们是比还是不比?”
想必这便是梁敬那传说中的儿子了,不是说这孩子非比寻常,是个痴的吗?怎的…郑纾上下打量着梁拥,忖度片刻,说:“侯…公子既如此想要,郑某就不横刀夺爱了,这花灯…公子拿去吧。”
“切,这就让给他啦?横刀夺爱的明明是他啊。”
两边的人絮絮低语,叫梁敬听了个正着,他也不甚在意,闻声看向郑纾,露出个邪笑,“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郑纾颔首,拱了拱手,脚步一抬,扭头离开了摊位。
“郑公子!”
郑纾脚步一顿,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梁敬哪儿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牵着梁拥一步步朝他走来,手里提着那盏最漂亮的花灯,“走那么急,是怕本侯缠着你吗?”
梁敬微笑,眼角眉梢有那么丝邪气,被花灯里暖黄的光压了下去,倒显得无端勾人的紧。霎时焰火齐放,梁敬朗声道:“花灯是要送给心爱之人的,不知方才郑大人想要把这花灯赢下来送予谁呢?”
郑纾不语,目光灼灼看着梁敬,待到焰火声息,他才轻声道:“侯爷莫要打趣郑某了。”
梁敬摇摇头,“怎么会呢,本侯巴结你还来不及。”
说罢,把那盏花灯塞到了郑纾手里:“送你。”
正月十五的天已经开始转暖了,街上人来来去去,郑纾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梁敬真的就像个一不小心粘在衣服上的糖,粘住了就能恶心一阵子。
但他盯着那盏花灯,犹豫了下,想到了一个人,想推脱的话到了嘴边便转了个弯儿,“多谢侯爷。”
梁拥瞧瞧郑纾,又瞧瞧笑着的梁敬,心里不太舒服。爹爹平时总冷着脸,怎的对着这人就笑的如此开心。
但梁敬很受用,他压低了声音,问:“要不要一道去走一走。”
“嗯?郑纾?”
梁敬的声音带着笑意,低声唤他名字。梁拥猛的一下想起了他是谁,那日梁敬闭着眼念念有词,叫的可不就是他吗?
这便是梁敬眼中晋宁第一好看的人?
梁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郑纾,郑纾五官确实出色,再加上常年读书,身上总带股书卷气,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如玉,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梁拥看到他一瞬便想起了夫子,夫子死板又爱说教,想到这儿,他瞬间失了兴趣。
他偏头偷偷看了眼梁敬,梁敬和郑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郑纾是静,梁敬是动。梁敬眼睛深邃有光,鼻梁高而锐气稀薄,清爽又掺杂了些凌厉,但他唇峰却是温润柔和的,哪怕眉梢处看着如何阴鸷,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一牵,一切便如雪消融。
真好看啊。他在内心里赞叹,手里不禁抓紧了梁敬的衣角。
他眼神从梁敬脸上转到了那盏花灯上,那花灯外绘了莲花,一瓣瓣巧鲜活,是摊子上最漂亮的一盏。
而郑纾听到梁拥相邀只是笑了笑,提着那盏灯道:“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您和世子先玩儿吧。”说罢拱袖施了个礼渐行渐远。
梁敬看着他的背影,反复咀嚼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笑容逐渐消失。
谁都知道郑纾自母亲亡故后独居,那家里等着的,是谁呢?
梁拥看着梁敬还盯着那人的背影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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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生气,他拽着梁敬的手,企图把对方的思绪叫回来。
“爹爹……”
“爹爹……”
梁敬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梁拥抿了抿唇,指指郑纾的背影道:“拥儿也想要那花灯。”
十六
梁敬这下为难了,那花灯只有一个,但梁拥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他不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便能哭出来。
他只好轻咳一声,掩住自己的尴尬道:“咱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有更好看的。”
梁拥小手偷偷攥紧,头垂下来,有些失落:“拥儿还以为爹爹方才是要送给我的。”
语气中颇有些委屈的意思,梁敬愣了愣,转瞬便明白这小子是吃醋呢,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玩儿,他捏捏梁拥的小脸儿,逗他,“不过是个花灯,爹爹再给你找个好看的便是。”
“侯…老爷!老爷!”梁叔显然发现了梁敬他们,脸上不由放松了几分,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他们身边,他呼了口气道:“世子在这儿老奴就放心了,这里人太多了。诶?世子这是怎么了?”
梁敬低头看了他一眼,“闹脾气呢。”
梁拥抬头看了眼他,皱了皱眉,显然不太开心他这么说,他指指自己刚才磕到的膝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痛。”
“呀,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下吗?不然老奴背着世子回去吧。”
“罢了。”梁敬摆摆手,看透了梁拥的小心思,这小子最会顺着竿儿往上爬,自他许了他可以撒娇,可以胡闹,他便找着机会缠着自己。眼下也不过是想撒撒娇,叫他心疼一下。他俯身揽他入怀,直起身道:“不是还想要花灯吗?我带你逛逛。”
梁拥这大半年的光景长得很快,梁敬个子又高,怀里抱着这么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不出的怪异,他之前还拿把折扇装装文人,这下也摇摇头放弃了。将折扇扔给梁叔,叫他先回府上。
“越来越沉了。”
梁拥趁势搂住他脖子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唇边露出个餍足的微笑。他凑在梁敬耳边悄悄说:“爹爹,和刚才那个人比,我还是觉得你好看。”
梁敬失笑,揉揉他脑袋,“就你会说话。”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意划过。奉承话他听的多了,官场上的,情场上的,数也数不清。个中多少真情假意,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如今听到梁拥这么说,他倒是难得的心情舒畅。
到底是自家儿子,总归是向着自己的。他想。
梁敬到底是没找到叫梁拥满意的花灯,梁拥扯扯他的衣角说:“爹爹,不如你给我做一个吧,好不好?”
梁敬无语,你叫他削木为剑可以,叫他猎山鸡烤野兔可以,叫他做花灯?他还真不会。
但一个爹爹的高大形象眼瞅着就要塌了,梁敬近些日子被梁拥夸的愈发膨胀,意欲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念头也随之水涨船高,答应的事自然也是想要做到的,眼下没找到梁拥喜欢的,给他做一个倒也也无妨,应该没什么难的。他勾了勾唇角,道:“呵,这有什么难的。”
梁敬自吹自擂的能力一向为人叹服,一个漂亮的花灯,灯面上的画都是匠人一笔笔画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说做就做出来的。
他买了材料就近领着梁拥到了河边席地而坐,他问:“想要个什么样的花灯?”
梁拥闻声眨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想要莲花的。”
梁敬皱了皱眉,点头说好。河里被人抛了许多的莲花灯下去,映的岸边格外敞亮,那莲花灯随着水流越飘越远,岸边的人愈来愈多。梁敬聚会神的在灯面上画莲花,寥寥几笔已经了他全部的才华,看起来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得出是个花的样子,显然比起外面卖的差远了,更别提是方才送给郑纾的那盏了。梁敬把它撑起来,然后拿细细的小竹竿绑住,最下面封了底,往里面放了蜡烛。等到做完后,河边岸边已经人影萧疏了,唯有离他们近的几盏灯还亮着,忽闪忽闪的光影照的人面容看不真切。
梁拥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灯越飘越远,终于,听到梁敬轻咳了一声,“做好了。”
梁拥黯淡的双眼霎时又明亮了起来,他凑过去欢欢喜喜的接过来瞧了瞧。
“小心,别弄坏了。”
梁敬还挺心疼,托着那灯递给梁拥,生怕他给弄坏了。
梁拥如获至宝,提着那灯笑的格外开心,“爹爹好棒。”
梁敬瞅着那灯面上的莲花,心里知道这小孩儿是给自己面子,因此也没多说,只道一句:“喜欢便好。”
那莲花画的不怎么样,旁边却写了个顶好的字,那字梁拥也认识,是他上课时被夫子罚抄过百遍的自己的名字。他摩挲着那个“拥”字,喃喃问道:“真好看,拥儿的‘拥’,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问的梁敬沉默了,艳词里咂摸出来的字,现在说出来梁拥大抵是不明白的,长大知人事了也不会太开心。他本不屑于纠结于这等字词间的琐碎小事,但只要一想想梁拥长大后会用如何的眼光看自己,他竟觉得自己有些混账起来。
梁拥这孩子,真的叫他越看越喜欢。
他蹲下来看着梁拥的眼睛,眼睛里有千万种情绪闪过,最终他笑了笑,“是爹爹喜欢你的意思。”
梁拥太容易相信他了,一句话便叫他双眼放光,整个人像陷进了蜜里。他抱着那花灯不撒手,翻来覆去的看,直到街上灯火阑珊。梁敬呆够了,想领着他回去,却发现他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走喽,回家喽。”
梁敬抱起他,呼出的气散在寡薄的夜色里,一会儿便不见踪迹。
梁拥趴在他肩上,那盏花灯被他紧紧抓在手里,里面的烛火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他也被风吹的有些冷,阖着眼本能地紧紧贴着梁敬的身体寻找温暖。
“睡得还挺香。”
梁敬咕嘟念叨一句,浑然没有意识到这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崽子,以后会多么难缠。
*
风一年又一年还是那老样子,吹绿了杨柳,摧折了梅花,再吹到明年,吹的小皇帝娶了妻,吹的梁拥像个竹笋一样拔节而起。
晋宁表面看上去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平安喜乐的样子,侯府今年的新衣还是在原先的那家姓刘的铺子里订,这晋宁独一家的手艺和做工,新一年时兴的纹样,只消去他铺子里逛一逛就知道了个大概。只是他家最近也是愁的很,原因无他,这布料都是从打西边运过来的,可这城里的男丁越来越少,西边的人又不叫进城,这一来二去单单是运输方面,就把成本提上去了,今年怕是财运不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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