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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圣公主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望月是个不易挂膘的体质,这样一天五六顿的进食,瞧着不过脸上稍微圆润些,身子大概也长不了许多肉。

    却想不到,皇后在玉卿宫给望月庆生,望月喝了几杯果子酒,就熏熏地醉了。在床上躺了半天,在被子里热醒时,感觉身下有异,发现是天葵来了。

    因望经水骤来,昭明宫并玉卿宫之人,无不是喜出望外、欢欣鼓舞。

    若非这事不好奔走相告,满京城的人都该知道了——别说古代妇人,就是现代妇女,若天葵不至,一家子都陪着你愁云惨雾。

    皇后的执事尚宫崔嬷嬷,亲自教望月的大宫女如何给公主料理月事。

    料理完了,皇后屏退左右,一脸欣慰地拉着望月道:“也真是佛祖保佑,本宫猜着你该是有来历的人,不然终不能每次都逢凶化吉。”

    望月诧异地看向皇后,皇后喟然长叹,继而笑意盈盈道:“这事情,我不愿瞒你,只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倒教你白白生几场气。”

    望月心中一紧,大约猜到什么事,却笑问道:“母后说的究竟是什么”

    皇后怜爱地说道:“沈贵妃之嫂氏,骑都尉夫人赵氏,给我儿保了个大媒,要将你许配给城阳长公主之子,襄阳侯赵仁,陛下将此事同我说,他已首肯了。本宫不知你心意,到底劝下他暂免拟旨赐婚。免得出了纰漏,你我不好周旋。

    “那赵氏说起来是襄阳侯姑母,你父皇的表妹,先是征得城阳长公主与襄阳侯的应许,才来向沈贵妃说话,你父皇召见城阳商议此事时,突然又说不拢,城阳便拿你天葵未至来说事。横竖要变卦,你父皇训斥一番,却不肯就此放下这桩亲事,只说若两年内你若还未成人,此事便作罢,才将她送回去。”

    皇后见望月神情不像是欢喜,试探着问:“我儿莫非不中意这婚事”

    望月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母后为儿之心,儿自心知,既然不曾为儿推拒,定然是这姻缘可取之处甚于可厌之处,不过愿请母后为儿解惑。”

    皇后双唇轻颤,心中潮涌的万般思绪复杂得让她有些无措。

    想当年,大母劝她勿要嫁去魏王府,以她才貌心性,便是王、沈、张、姜这样的大族宗妇,要做稳也不是之事。

    可她一心想着英武睿智的魏王,想因先皇打压、偶尔也要她来安抚的他,傻傻地想着“只羡鸳鸯不羡仙”,必定会是二人将来的写照。

    大母劝慰她时,她还想着,定是沈家表妹也要入宫,大母怕我与她争持,大母怕被夫郎迁怒才来劝我。她那时比望还小,只因大母说话不合她意,她便将拳拳舐犊之心当做虚情假意。

    望月知道,自己的表现让她想起某些人、某些事。她得以被皇后视若亲女,大半怕也是得益于此。

    心中稍微有些难过,脸上却是诧然,慌忙道:“母后,可是儿言语不当,惹了您难过”

    皇后赶忙收拾情绪,一扫痛悔之情,淡淡笑道:“休要慌乱,我只是想起自己年少时,是远不及你懂事的。那时你大母已仙去了,你太母与我说了些逆耳忠言,我却一句听不进……她老人家多半是为了我,才早早仙游去了……”说着眼中便有泪意。

    望月赶忙劝说:“母亲休要伤悲,大母与太母撇下母后早登极,定是冥冥之中知晓,这世上还会有一个我,我定会陪伴母后身边、保护母后的。”

    皇后泪眼含笑,嗔道:“我儿年幼,休说这样的大话,你不见空中总是雄鹰展翅护住幼崽,何曾见幼崽有余力去回护雄鹰,还是乖乖地躲在巢穴里妥当,也免得雄鹰再为她分神。”

    望月双眉轻蹙,薄唇微抿,瞪着水光莹润的双眼,不服气地看着皇后,心想也不必她争持,总归一直护着她就是了。

    皇后便将她半揽在怀里,将她的考虑娓娓道来:“……城阳长公主比当今陛下小了十岁,陛下出宫建府时,她年方八岁。昭穆端圣太后荏弱又多病,在宫中根本护不住她。

    “城阳长公主在先帝的章贵妃手下吃足了苦头,长成后也性情怪癖。陛下怜她年幼多苦,许多事都由着她,别人给她安了个‘跋扈恶毒’的名头,其实只是欺负些寒族庶民,说句不该说的话。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我儿面前,根本不足为虑。

    “至于襄阳侯,却比她母亲聪明多矣,人都说他跋扈乖张,偏从小到大闯了不知多少祸,没有一件是让你父皇忍无可忍的。更难得的是,他自幼与城阳长公主不和,不担心这娘儿俩合伙儿与你为难。”

    说到此处,皇后顿了顿,怅然一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年轻时也是记着这话,到如今真是有苦难言。阿月,我有一庶妹,冯侍郎继妻沈氏,欲从聘礼中多获钱财,将她许配给了以屠猪起家的粮商。

    “她婚后一年,我请她过府叙话,见言谈中全是市侩之气,往后便再不曾见她。去年听冯府老奴说,她已是儿孙满堂,她丈夫虽是商户,却没有纳妾蓄婢的,一直守着她一个过活,”

    冯皇后眼中又有泪光,她含泪笑道:“母后有时也想,若来生,是不是也该求一个那般的夫君。我儿尚年幼,且在今生寻觅便好。”

    望月真觉吃了苍蝇,若说襄阳侯不算太笨她也接受。若说他有一日也能洁身自好、一心一意只对一人好,她怎么就这么没兴趣呢

    这一场对话,皇后几番心绪起伏,事后亦不曾多待,移驾回昭明宫去了。

    而望月自己又何尝不是思绪万千。

    亲情、友情、爱情,不怕不曾拥有,只怕拥有之后又被人收回。

    皇后说的“你大母”,指的是吏部侍郎冯希之原配嫡妻沈氏,而“你太母”指的是已故中州沈氏家主——即沈贵妃之父——沈玄贵妾杨氏,是冯皇后亲外祖母。

    皇后直接用“你大母、你太母”,从她当时的微表情来看,这其中情绪不会掺假,她确实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可是,她经过太多的失去和背弃,她真没法全心全意信任谁,也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




34.主角
    嘉善公主与襄阳侯的婚盟之议,双方父母达成口头约定。

    因这几个月,有不少宗室陆续有喜事,八月先要办一场保龄公主的亲迎礼,九月有十皇子、十月有十皇子娶妃的亲迎礼,这一下子,年初时又是春闱,年中时又是秋闱,礼部官员忙得脚打后脑勺。

    嘉善公主的结婚程序就走得异常缓慢,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嘉善公主生辰之后,皇后终于允她开宫迎客。

    她卧病期间,皇后坚决不允人探视,等到外伤好妥,等闲人是进不来的,只十五皇子沈洵被放进来两次。

    七皇子来过一次,也只略坐坐就走了。而郑阳公主来,不过与守门太监说话。其他人则是谨遵皇后懿旨,不敢过来的。

    要说望月这期间最惦记的谁,当然她自个儿认下的弟弟沈洵。

    六月十六这天,正是书院休沐,沈洵便与望月腻歪了一整天。

    望月虽拜托皇后看顾沈洵,毕竟不能完全照顾他的情绪,想来这小家伙一面挂念“阿姊”,另一面也忍不住惶惑吧——望月便由着他撒娇放赖一回。

    如此,沈洵每日下学后,安心留到晚膳之后再过去。待到六月廿二时,望月表示已经回归正常生活。

    礼部并昭纯宫,正热火朝天地筹办保龄公主的婚礼,宫中突然传出一个让人惊骇不已的流言——保龄公主之未婚夫,在西南泸州任刺史的王三郎,在返回京城途中遭遇泥石流,尸体找到时人已经死透了。

    望月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事实了。

    等向皇后询问时,皇后也点头默认,面有悲悯之色。

    望月心中不禁恻然,这些皇家公主似乎个个命运不济。

    早夭的就不必说了,加上早年的大公主,一共有四位和亲异国——成年后又被迫又去腥膻之地接受文化冲击,其中惨痛便不亲历,也可感知一二。

    严淑妃的掌珠庆丰公主,已公认是目前活的最幸福安宁的一个。未婚之前,却也曾因两任未婚夫亡故,也曾被冠上“刑克”之名。

    而保龄公主将要出嫁时,准夫婿却意外身亡。肯定少不了有人在暗中阴测测地猜想,这王三郎是第一个,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说王三郎比保龄公主长八岁。

    当年,王三郎年未十二,便被王家那位天性坚刚、精谨善略、学贯儒法、慧眼独具的名士派族长王辅——带在身边与众人曰:“此吾家之千里马也。”

    显然是将他做下一任家主在培养。

    而王三郎也不负众望,成为以连获文魁武首,而以科举入仕的世家第一人。

    皇帝见才心喜,将最心爱的保龄公主许配给他,并打破惯例,让当时年仅十七的王三郎去泸州任兵曹从事,掌管地方军务。

    而后直接是泸州镇军司马——这看得人眼红的正五品实职,宗室勋贵就算豁出几辈的脸面,也不可能在皇帝面前求来。

    而六姓七望中,每家都能拿出几个的少卿、少府、将军、大人,无论科举入仕还是恩荫检拔,真正能主政统兵、大权在握的十不足三。

    譬如王三郎的亲弟,王五郎,官称“王将军”,实则是左千牛卫府将军之下的左中郎将。

    他平日职差两种说法可以概括,一曰“接状中郎”,二曰“纠察郎官”。

    前者因大巨的章奏,先递给左右千牛卫中郎将,再经他们交给皇帝而得名。

    后者是因为千牛将军之下的中郎将,还负责纠察宫中违犯礼仪者——例如横着从皇帝宝座前走过、在朝会上私自对语、或倾身与阶下的人说话、及摇头举手、互相招呼等不敬之事。

    若在从前,御前侍驾,可称为荣升之近阶。

    可当今这位圣德皇帝,偏是个重才德甚于家世者。出身于勋贵宗室之内卫,原本就是仰赖祖辈恩泽入官,若再有玩忽职守、以权谋私者,皇帝反而罚得更重。想要在御前混上几年,便轻松授一实差上官,多有铩羽而归者,不过白白令亲族蒙羞罢了。

    即便有才德者,三五年后,反要从下品小官做起,让这些年纪轻轻便是上品的“青年才俊”,真觉十分不堪。

    言归正传,种种前言,可见王家三郎在“官本位”的世界里,绝对是瞬间让“京都四公子”“雁塔七才子”“天下第一公子”也忍不住黯然失色的“男主角”。

    可惜,这位“男主角”不幸罹难。

    望月不恤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本身圣德一朝,王、沈二家便携破竹之势,迅速跻身九姓七望之首,在“浣春宫”之变中,二家又得以保存朝中势力。

    若那个惊才绝艳的王三郎,再借公主之势青云直上,怕真没有其他氏族容身之地——毁掉一个家族的人才确是遏制其发展的一个有效手段。

    可惜,望月无条件去探“王郎君之死”的虚实。

    再说本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女主角”保龄公主。

    撇开外界神乎其神地虚词矫饰,单以相貌而言,望月所见的女郎里,可与其比肩者仅庆丰公主一人而已。

    而庆丰公主以“娴静恬淡、端圣高洁”的形象视外,整个气质不像保龄公主的“艳冶娇纯,美清淑慧”那样浓烈夺目,一下子便能攫住人的整个心神。

    加上保龄公主“聪慧伶俐、兰心蕙质”,是众皇女中——除嘉善公主和庆丰公主之外——唯一有“善诗赋、能音律”之称的才女。

    再加上瞬间秒杀同侪的绝美舞姿,还有一个贵妃娘、皇帝爹。望月的这个六姐,活脱脱一个美少女公敌、好郎君杀手。

    望月感叹,保龄公主不穿越、不重生,就是一个妥妥的“玛丽苏”模式。别说死了一个未婚夫,就是死一打,肯定还是有人趋之若鹜,甘心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更何况,王三郎之死怕是正中保龄公主的下怀——她一个人不用得罪,她便摆脱了心中不理想的夫婿。

    她若够聪明,安分守己地摆出个“未亡人”的样子,只须一年,又会是长者们心中的“佳媳”。

    怕就怕她沉不住气啊。望月在心中感慨。



35.七月
    到了圣德十九年七月,祝融逞威,炎光似火,京城各家各户都将自家冰窖充分利用起来。

    而流经城中、贯穿东西的大小两条小河,一到黄昏时分,便扎满了游泳解暑两不误的老少百姓。

    听小安子说,因百姓多有在河中便溺者,有污染水质、妨碍市容之嫌,京兆差役与左右金吾卫,曾数次联合行动驱赶民众。而有死伤者近百,依然屡禁不止。

    京兆尹将此事奏上天子,天子重视首都的形象面貌,道:“再有犯禁者,严惩不殆。”京城中受徒刑、笞刑者不知凡几,最简单的可能就是罚钱了。

    这种事听起来荒谬,却足以说明今夏之酷热。

    据望月估计,足可以与她曾经经历的四大火炉相媲美了。

    而皇帝特意颁下圣旨,准许宫中露天执戍卫士,巡逻值岗轮换间隔改为一个时辰。特许众阁部司寺重臣要员冰耗增加一倍。众人纷纷感激皇帝体恤厚爱。

    望月听闻,不禁苦笑。封建社会的明君,确实不能指望他将庶民看得比官僚勋臣重要。

    孔夫子的名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上位者牧民的金科玉律。在他们眼中,庶民就是一群可驱赶压榨的愚民,而上层的人治建筑却必须时刻注意修缮巩固。

    在这里的时空,她总能更深刻体会封建社会“吃人”的精髓,也希望更多真正能为民请命的“人本”士子进入仕途。

    而欲使一个社会的庶民真正唤发生机,却不是一人一己、一朝一代可以完成,强行促使国家发生跳跃式的社会变革,既不自量力,也是异想天开。

    望月坐在玉卿宫的空旷偏殿里,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着书。窗外浓荫蔽日、鲜花灼眼,知了在高树上歇斯底里地叫,蜜蜂在花丛里不知疲倦地飞,“嘶嘶嘶”、“嗡嗡嗡”,没完没了躁得人快要发狂。

    雀儿前襟后背上,明显有两片深色的汗痕,热的脸上泛着粉红色。桂圆的青色盘领袍早已洇湿了大半,脸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躺,已聚成了一片小水潭。

    望月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偷笑,笑了一会儿道:“小圆子,后苑深井里的水不是凉快吗,你却打桶水把脸洗洗,再将你流下的汗水也清理了。”桂圆被笑得真有些臊了,拔起腿就跑出了后园。

    雀儿在望月跟前小声嘟囔:“看这身无二两肉,怎么比周嬷嬷、康嬷嬷还怕热您看他淌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儿干什么了呢”

    望月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急忙收住笑骂雀儿:“你一个姑娘家说的是什么话”

    雀儿也觉得不妥,脸上窘的更红了,急忙说道:“公主也别急着笑了,算奴婢说话不过脑子吧。说来也真是他瘦得那样,热的就像热锅上的猴子,公主生得也纤细,这么热的天,偏是汗珠子也不见的,不知是个什么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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