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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圣公主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又譬如,华将军的小姨子终于明白了老弱不如少壮、求远不如就近的道理,在家中禁闭一年之后,成功勾搭上族姐亲夫华将军,绯闻闹得皇帝陛下都知道了,嫡姐与她亲夫正在闹和离呢。

    又譬如,曾经把臂联袂、有志一同地,将北国蛮君灰溜溜赶回去的许三郎和杨五郎,为争碧芳馆的一个清倌人,舌战三夜,从此分道扬镳,在断袖的路上渐行渐远。文人墨客挥泪笔,仕女花魁剪香帕——确是人间惨事。

    又譬如,名头特别响亮的天下第一公子,在外游历四年,终于回到京中本府,进了城中之后,据说好些民女花魁激动的都裸奔了,吓得第一公子足有三月不敢出门。

    又譬如,张德妃家与冯丽妃家似乎在议亲,冯丽妃的幼弟似乎有意求娶张德妃的一位寡嫂,这年头姐弟恋不常见,好惊天动地的。

    又譬如,庆丰公主年前死了未婚夫,九皇子年后死了未婚妻,皇家出品的刑克兄妹花新鲜出炉了。

    ……

    转眼到了五月,京城各府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参加龙舟赛的事宜。当日,宫中突然降下圣旨,皇帝驾幸赛场,体会乡风民意。

    圣驾这一出宫,就闹出好一场天大的风波。

    望月后来庆幸自己从来没机会去,若去了,逃命的时候,肯定没人理会她的。

    幸好皇帝是临时起意,各大家族少有派族中精英过去,都是民间征来的健儿,不然此次损失惨重矣。

    皇帝等闲不出宫,一出宫就遇刺,安排这样周全、反应如此迅速的刺杀,朝中宫中能没有内应吗

    皇帝雷霆一怒,皇宫内外开始了大清洗。

    玉卿宫倒像是方外之地,几乎未被波及,玉卿宫外,好些下层嫔妾都被屠戮。

    这是第一次发生在望月身边的血流成河。

    至于刺客是何人所派,暗中隐隐有些议论,有说边境上蛮夷的,尤其是西炎国嫌疑最大,有说是皇帝兄长晋王殿下的,有说是反贼青花教的。

    这些国政大事,若不参与其中,很难知道细节详情,并以此推断可能受到的波及。

    六月初三,皇后亲下懿旨,由中宫拣选德行深厚、规范逸群的教养嬷嬷,即日起负责包括已订婚公主在内的、七位满十三周岁帝女的教育职责。

    望月心中一动,皇帝在位十五年,未曾有以亲生骨肉和亲夷狄的举动,这说明这一次的情况已非常紧急了。

    本身以公主和亲外邦、签订协议,就是要避免国家战争的法子,然而皇后一下旨意,就要教养七位未婚公主——皇帝要嫁亲生骨肉,哪个夷狄有资格一次娶两位上朝公主呢

    以望月的直觉,既然所嫁非止一位公主,那么意图就是稳定边境,这说明危机来源于内部,再者,和亲却不拣选宗室女充作公主,这不合本朝惯例,也不是皇帝的习惯,说明什么——极可能是宗室皇亲作乱,皇帝对自家宗亲发生信任危机,亦避免走漏消息,被逼得退无可退,才出此下策。




7.反常
    每位公主四位教养嬷嬷,望月不知别处嬷嬷是什么素质,至少她这里的觉悟真心不高。

    或许皇帝和他的智囊团,要对敌人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保密工作真做绝了。

    宫中众人完全不曾意识到,这片土地上,再过不久会有一场不知多大规模的内战。

    那几个嬷嬷打从瞧了望月第一眼,便再也不拿正眼看过她,你若说她敷衍了事,她行也好,言也好,都挑不出毛病,也不曾把一节课压缩成半节课。

    只是授课的对象,不像是望月,而是一个虚拟的空中影像。

    特么还好,嬷嬷们授课时不许人围观,且只能带两个贴身服侍的,否则,这被人视作无物的惨景一旦被人看见,对于玉卿宫的奴婢来说,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天天上着这些课,总得来说,望月其实受益匪浅。

    这些人将将自己两个月,又匆匆都撤走了。桂圆在外打探了消息,说是不知宫中哪些贵人被送出去,隐隐地听到啼哭之声。望月默默无语,这一回和亲外邦,后面的事皆与她无关了。

    到了九月,整个宫中安静得怕人。皇帝连杀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几个妃嫔侍君时不知出了什么错先后降了位分。宫人走路时,甚至有被自己脚步声吓到的——盖因宫中太静之故。

    说不清外头什么情形,望月暗暗揣测,外面的兵戈血战,恐怕已经开始了。

    直道十月下旬,发送捷报的士兵一进城,就扯着嗓子喊“捷报、捷报”,被蒙在鼓里的人们才恍然意识到,这是哪里在打仗,怪道宫城皇城不闻喜乐之声,像在与谁守丧一样。

    望月猜测,这不过是王师打赢的第一场对战局有决定意义的胜仗。

    以皇帝的脾气,若是战争全面告捷,他必要封赏和亲公主的生母亲眷,处置此次对战中左右逢源的骑墙派,以及干脆望风而降的投降派。

    因此,远方的鏖战还在继续。

    战争仍在发酵,朝局一直不稳。

    转眼到了第二年三月。

    宫城外情形如何,望月无从得知;宫城内,显而易见,很多人都被战争失利的恐怖阴云所笼罩。连原先因见望月公主泰然自若,一时安下心来的玉卿宫众人,也惶惶不安起来。

    这一日是辛川随侍。

    望月知自己一年间长高足有一寸多,身体也健壮许多,不甚欢喜之至。

    便在二进殿的西跨院转悠,琢磨着怎么弄出个温室来,哪一日她与上头关系再进入冰河时期,免得冬天没有菜蔬可用。

    辛川见她乐淘淘地,心中不禁纳闷儿:“公主,何喜之有”望月不好意思将心思道出,便顺口说道:“父皇快要平定内乱,我如何能不高兴”

    辛川沉默了片刻,问道:“何以知之”

    望月见他这样反应,似乎早已定见,并不认同她的说法,因这一两年观察,顾虑他来历有点神秘,心思讳莫如深,怕他错判形势惹出什么祸事。

    想一想,望月便耐心说道:“一者,大陈创朝不过百年,历代君主励精图治,一重吏治,二重养民,天下民心不说尽入囊中,总有十之**,在我父皇这里,说是个盛世发端也不为过。

    “二者,天下如今有这场变乱,也不是上位者治国不善、虐待生民所致,不过是同室操戈,或许勉强算个地域之争。而反叛者凑巧有养兵调兵之权,虽如此,民心在我不在彼,叛军只怕后继无力。”

    辛川掩下心中惊骇,沉着问道:“公主向来言不虚发,可能预测这场动乱何时完结”

    望月其实不太想让人知道她在这方面用心,恐有居心叵测的揣测。

    她所以在这些方面用心,实际上她只将政治、军事走向的推理,当做一种智力游戏,及把握自身命运的一个重要指标。说到本心上,并不真正喜欢钻研这些,便有些不愿回答。

    辛川紧紧地盯着她,执着地想听她一个猜测。

    望月见状,心中更怀疑他来历,想着何时遣他去了才能安心。

    她不想再说,便轻笑了笑,也不答他,就要离开,却不妨被他扯住衣袖,不由心中不快。

    见拱门处有人走动,便想叫人,辛川放开她,笑道:“我若将公主的一言一行上禀皇帝陛下知晓,公主,他会如何对你”

    望月一愣,面上现出奇异的神情来,不再使力挣他,笑道:“我不知一己言行中有什么差池,使你觉得有机可趁”

    辛川松了手中攥着的衣袖,淡淡地道:“公主动静之间,皆有逾矩,亦有不敬君父圣母之嫌。”

    望月冷冷地嗤笑:“好大的罪名,你自去告我,我还惧你不成。”

    这时公主欲走,总之又被辛川拖住,刺啦一声,竟将她的衣袖从臂膀处扯脱大半,她心中不禁大恼。

    想这望月公主通共没有几件好衣裳,她再不崇尚奢华,还讲究一个体面,这货竟然扯坏了。

    辛川一时也是羞恼,却不敢让她看出来,见拱门外人头攒动,厉声喝退门外欲走进来的几个奴婢。

    不过,辛川虽积威甚重,可宫人们知道好歹,更念公主的恩情。像玉容这样性直的,就公然不惧地奔过来,其他人见她如此,也不惧他。

    望月觉察辛川今天表现十分怪异,怕太过违逆于他,他激情之下,不管不顾地做出什么事来,便与玉容一等人说道:“不必惊慌,寒食清明将至,辛公公痛心又不能归乡祭扫亡灵,心中郁闷。没留神扯了我的衣袖。

    “外面暖和,去找一件干净的来,就在这里换下,看这件能不能再补掇补掇。”

    玉容半信半疑地领人去了。

    望月狐疑地端详辛川一会儿,缓行了几步又回身,怪道:“大伴如今怎么了,这般不与我客气”

    辛川不知是否心绪不宁、精神不济,直挺挺站着时忽然趔趄一下,像是有人在背后猛推了他一把

    。

    望月虽猜疑他,至少她来得这些时,他对她确实处处提点、无微不至,下意识地去扶住了。

    将辛川扶将到爬山虎墙下的石桌边坐下,让他静静地宁神静气。辛川抬头望住她:“怎么不坐”

    望月理着衣襟摇头晃脑地,语言里有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亲昵:“你也不必招呼我,这石凳子胎里面,丝丝缕缕的寒气往外冒,我坐上一会儿就像生了疟疾似,颤摆个不停,怎么敢坐它。”

    辛川蹙眉:“公主一身多病,如何不知嘴上顾忌。”望月只是不答,待玉容、雀儿将衣服拿来与她换好,她又命都退下,依然问:“大伴到底有什么心事”



8.将安
    辛川见望月在一旁独站,牵了她的一双嫩手拢在手心里,方觉得有将心腹之言说出口的勇气:“公主可知我真正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世代又何以传家”

    望月道:“不是祖籍三江,不是耕读传家,姓辛名川么”

    辛川那神情眼色倏忽转化为凶狠,将望月小手攥的死紧,恨声道:“却是耕读传家,祖籍不是三江,而是邵阳,祖上不曾为将作宰,也出过校尉,治过县府,最是仰慕明君圣主,期盼太平盛世——”

    说到这里,竟至咬牙切齿,眸中红光寒涌。

    “十五年前的今日,我父亲进山扫墓,救回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郎君,为他延医请药,煮羹熬汤,五日方醒。

    “他醒来之后,便命父亲拿着一个刻云龙的玉佩,去县中报信,后面来了一群人,到我家中见人就杀。

    “姐姐抱着我走进山里,躲了三天,家中长辈并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活口,那人却不知哪里去了,姐姐怕有人再来,不敢将亲人尸首妥善掩埋,只情一把火烧了。

    “她说能刻云龙纹者,只有皇室宗亲。带着我一路乞讨,两年才来到京城,未曾讨回公道,她却在街上讨饭时,被一个豪门贵女打死了。

    “那时我不过八岁,连她的尸首也搬不动,守着她在街上暴尸一日,也无人伸出援助之手,才有我师父帮我葬下她,给我净身,领进宫来的事。”

    辛川这时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望月赶忙揩了脸上的泪水,又与他擦,被他将手又捉住了,恨声问道:“公主,你说这人可不可恨,我又该不该杀”

    望月将他这番声情并茂的话听下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当然不会助长他杀人的气焰。

    将他的手抱在怀中:“大伴,我如今也是禁闭宫中,手脚束缚,便有心为你张目,着实也没有可用之人,若翌日能在父皇母后身边说上话,必定为你一家讨回公道。”

    辛川铁手钳住了她的手臂,恶狠狠道:“公主心窍玲珑,真的不知我指的什么人”

    望月吃痛,哭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哪里知道你说的是谁我长这么大,连父皇的面也不曾见过,又哪里去见宗室皇亲

    “便见了,我手下也没有能臣干将,去哪里访得真相实情,我自来亲近依恋公公,将公公当个父辈。为何就认定了我,如此咄咄相逼,我难不成就能立刻与你报个杀亲之仇”

    这一阵哭嚷,又将众宫人引过来。

    小安子在外面办事还不曾回来,这一会儿,也就玉容是个心性刚强的,顿时义愤填膺,也忘了要怕人。

    她冲到眼前气道:“公公有多大的脸面,心里再不爽快,怎么就把主子逼哭了。我们公主最不爱动气伤心的,这两三年,何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就算公公资格老,又是个长辈,怎么就敢将金枝玉叶气得哭了!”

    玉容还想再说,见辛公公眼神阴狠,似个地狱里索命的恶鬼。她心中一阵悚惧,却克制着腿软心颤,合着几人将公主扶紧暂离了此地。

    辛川将耳朵往西面一竖,听着动静。扯了嘴角冷冷一笑,却也就坡下驴,不再与公主纠缠。

    他请人将皇帝引到此处,也许会有额外的收获。

    有了这一着,望月往后便不爱叫辛川伺候。

    众人见了公主疏远辛公公,也不以为意,毕竟再有脸面,主是主、仆是仆,早有分定。

    望月事后想来,却醒过来怪异之处。

    若说因这深仇大恨,引得辛川进退失据,竟想着一心想要报仇,才将身世尽情倾诉、对她挟恩图报。

    可前两年,也不见这样心神失守过,莫是今年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遇了什么事

    想到此节,望月便让小安子和桂圆小心在外头打听着。

    下头人依言打听,然而最近风声也紧,就知道辛川惯常来往的,也都是旧年的相识,也听不来什么事。便听回来一些,终不能详知别人与他说了什么,便有一些猜测,一时没有相应的信息佐证,也是无头绪。

    只好在他本人身上更加留心在意,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到了四月,气候更加宜人,这两年注意保养,望月将内功开始练起,每日早晚间,也要打上几遍太极拳。

    别人问她练得什么舞蹈,她只推说是书上看来的,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只因第一代的玉卿宫主收罗了上千册书,又书类颇杂,望月寻常看得书多,别人也不疑她。

    奇怪的是,她欲向人推广这强身健体的拳法时,玉卿宫的人们竟不能慧眼识真金,跟她一起练上一练。

    仔细想一想,中国人不是纯粹的实用主义者,譬如人们信奉男尊女卑,经书上就要以天地乾坤法象男女,天只有一顶,地却分山川河流,又有后来辜鸿铭的茶壶茶杯说,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类似于哲学的天意。

    而要练这太极拳非要有一种以柔克刚、以退为进、以慢治快、以小见大、以弱胜强,同时又相生相克的哲学意识,这种意识不需要显现在表层意识里,却要在潜意识里有存活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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