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圣公主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解着手,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都要跳得破了,好容易解完了,她走路也小心翼翼,生怕惊了谁。
刚从里间走回次间,碧儿白着脸,叫她噤声,咬着口型说“有人”。
姜贞顿时白了脸,无论来人是谁,只人发现她,再看到后面的尿迹,她的名声算毁了。
两人不敢多动弹,只得躲在次间里的斗室里,可不防这斗室也是破墙,隐隐听到外面的人声,是两个妇人,听声音年纪不大小了。
那个年纪大的,忽而高声一句:“我的魏大姐,您放心吧,这井深着呢。您听刚才那一声响,好一会儿才有的吧。”
那魏大姐忙叫她低声。说着低声,两人的脚步声却向里来了。
眼看这二人要走进次间,姜贞与碧儿惊恐地看着对方,屏着呼吸,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忽然另一人急匆匆进来,低声道:“魏大姐,快走吧。巡视的大兵刚从这过。别叫人发现了。”
二人走了许久,姜贞和碧儿也不敢动弹。直到腿麻得厉害,才勉强起身,四下观望许久,才敢出这破屋的门。
出了屋门,姜贞左右一看,果然西面有个荒败的井台。她着了魔似的,本该立即离开,却脚下一拐,走到那边去,趴在井台上往下看,没光没水,什么也看不清。
碧儿往近凑看,忽然惊了一跳,她惊恐地看着姜贞,小声道:“娘子,快些去了吧。再呆着,不定有什么褶子。”
姜贞闻言,也不想给父兄招祸,却也要问明了,道:“你跟我说,你瞧见什么了,你不说,我就不走。”
碧儿白着脸道:“奴婢瞧着花里糊哨的,像是人的衣裳。再看时,像有一双眼,睁大了看我。”姜贞惊问:“莫是还活着那我岂能见死不救”
碧儿忙道:“娘子,快走吧。被人发现了说不清,要问您为何到这儿,您说还是不说。您要实在下不了心,呆会儿奴婢找个兵爷,说自己衣带断了,想找个地方料理,不想就有个人投井了。您行行好吧,快随奴婢走了吧。”
73.办案
差不多宴散时,禁卫来报皇后,说西面某殿的枯井里,发现一个投井的宫女。
说着话儿儿,卫士的眼睛,就往嘉善公主身上瞟。
皇帝一眼瞧见,召那卫士近前,那卫士便凑近了说话。皇帝听他说完,扫了一眼望月,对皇后淡淡道:“西面的枯井里,捞上个宫女,你去瞧瞧,月儿,且陪你母后去吧。”
望月见卫士与皇帝情态,莫名心里一抽,总觉得是她宫里人有事。
既说是宫女,她将亲近的宫女子,前后想了一遍。
现今是多事之秋,禁宫中尤其如此,她对玉卿宫上下约束甚严。
今日御园宴会,玉容、桂圆、康嬷嬷随侍。留守宫中之人,除了叫雀儿去领些干花,别人并未安排外出的差事。
想着雀儿,望月难得心慌起来。她不想往坏处想,可糟糕的预想,一个个乱纷纷往脑中挤。
她一时脑袋发热,脸上也轰热起来。
她离了坐席之间,都不知么指挥的腿,感觉像飘在去端,就随着皇后去了西园。
到了地方,见把守的戟士严阵以待。
她忽然心里一阵惊恐,腿也一阵阵发软,她心里已经怯了,她抓着玉容的手,口里念叨着:“会不会,会不会——”
桂圆忙道:“殿下宽心,咱们宫里,哪个不是机灵鬼儿不会是咱们宫里的。”望月听着这话,稍微安了心。
皇后在前面走着,跟卫士说了两句。回看望月一眼,示意她在外头稍待,就顾自先进去了。
没一时,望月刚走到破院门前,皇后就铁青着脸,两边扫视一下,又惊又怒地道:“玉容,桂圆,这地方不是公主来的,送公主回去。”
望月一听话音,泪水立刻涌出来,她睁大一双泪眼哀哀道:“母后,那里面的是谁是玉卿宫里的吗母后,你告诉我,让儿明明白白地回去。”
皇后看着孩子哭,她双手抓着她的衣袖,手掌上挣出了白痕,虽是心里发焦,就只抱着她轻轻说句话。
望月一愣,怔怔一瞬,一时歇了哭泣,由侍在她身前蹲下身,随侍之人就将她扶到侍人背上,侍人将嘉善公主就背走了。
将视线由宫中转入宫外,还是这一日,只是时节到了晚上。
这一日不当值,刑部尚书姜中言接了老家的亲戚,家里住不下,在外面东跑西颠,将人安顿在客栈里。
眼见天色晚了,也顾不上陪亲戚用晚饭,赶忙就回了家。今日禁宫举宴,妻女不常入宫,他很怕出点什么纰漏,在外面就有些呆不住。
他万万没有料到,千叮咛万嘱咐,妻女进宫这一遭,还就是出了纰漏。
妻子见他回来,就像有了救星,絮絮叨叨说话:“郎君,这可算什么事碧儿再机灵不过的孩子,怎么一进宫,就惹上事了。
“贞娘自从宫中回来,就打不起精神。定是出了什么事。那一会儿,她两个说去更衣。去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快要散宴了,贞娘才急轰轰回来,活像见了鬼似的。郎君——”
姜中言作为刑部堂官,办老了诸类案子,听了妻子之言,一下嗅到不寻常。
不及与妻子多言,他立刻赶到女儿房中。
见妻子还要跟来,姜中言对她说道:“孩子定是吓着了,你亲去煮了安神汤来,别叫下人动手,你自己去周会。”
妻子连忙说是,急慌慌往厨房去。
站到女儿闺房门外,姜中言敲了敲门,听女儿道“我累着了,歇会儿跟爹一块吃饭,别来嚷嚷了”——她还以为来的是她娘。
姜中言听着,不由嘴角有个笑,咳一声,还未及说话。便听到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开门,孩子就哭着抱他胳膊。
到房中,看小闺女一直哭,姜中言也未制止她。
只待她哭得够了,不待他开口问,她就且哭且言,原原本本将今日宫中之事说了,连襄阳侯与保龄公主之事,也通通说给父亲听了。
姜中言不知是哭是笑。这个小闺女他自是疼爱,只是有时候显得傻了。
她若聪明,那龙潭虎穴的禁宫中,她就不该随意往偏僻地方去;说她不聪明,出了这样的事,她一点不跟妻子说,专等他回来才将事情合盘托出,倒是还没有傻到底。
这件事,若无碧儿向禁卫首告,说荒院中有人投井。这主仆二人行动谨慎些,恐怕也没这许多后续。
偏偏他家闺女是个好心的,要碧儿又多了一句嘴,就惹出这更多风波来。
弄明白事情原委,姜中言略作思忖,眉头拧了起来。
这事儿,若一开始就没漏底,瞒下也就算了,碧儿陷入宫中,已然被裹了进去,少不得要说实情了。
虽然闺女出现在荒宫的因由实在丢人,但皇帝也非促狭之人,实情说了也就说了。
只求他老人家再别往下传,想来也无大事。
想明这些,姜中言虽有些焦虑,毕竟天色已晚,宫门下钥,皇帝恐怕也已歇下了。
这时节,除非有天大的事,只为一个宫女死了,终是不好夤夜入宫的。
姜中言没料到,只一晚上,这事儿就不大一样了。
翌日,一大早进入宫中,到刑部点卯未几,内宫中就有人传话,说皇帝见召。
姜中言到崇德殿见驾,听皇帝身边近侍一说,才知了前夜里发生的事故。这个事故一生,可非是单单死个宫女的事。
姜中言不敢迟疑,将昨日众女儿口中知悉之事,情由始末都据实交代。
末了,见皇帝并不如何盛怒,便请求将女儿丢人的一节掩饰一二。
皇帝听言,倒应了他。而皇帝沉吟许久,也叮嘱他将昨夜之事守口如瓶,不要对外人言讲。
君臣通告消息一毕,皇帝吩咐姜中言,叫他唤刑部员外郎韩载之过来,命他自回刑部当差。
姜中言心内沉凝,脑中思量着本案的始末。
碧儿那丫头只是证人,本来没有太大的事儿。
皇后本想放碧儿出宫,是刑部员外郎韩载之向皇后陈说,言此事关宫中命案,要连夜审问她,以尽快捉凶破案。
想来是涉及嘉善公主,经韩载之如此一劝,皇后就应了他的陈说。
韩载之审到后半夜,见证人疲累,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就将碧儿暂押颐和轩,着卫士严密看管着。
谁知颐和轩夜里就闹了贼,准确地说是刺客。这刺客胆大包天,在禁卫眼皮底下,将碧儿给杀害了。
这下才真叫捅搂子,这颐和轩,距皇帝崇德殿几乎是一步之遥。
这若不是杀人灭口,而是阴谋刺驾,恐怕也叫他们得逞了吧想想,真叫人不寒而栗。
姜中言想到韩载之,也是老大的不痛快。
刑部员外郎,明明是他下属的下属,在皇帝面前,偏他脸面比他这刑部尚书还大,叫他训也不好训,管也不好管。
回到部里,韩载之正在停尸房,旁观仵作验尸。
那指点询问的架势,倒比仵作还专业了。姜中言看得不得劲,沉着声叫他出来,说皇帝召见。这韩载之也不换身衣裳,说着告辞,抬腿就去了。
……
见驾一毕,韩载之下了崇德殿,从安武门出了禁。
韩载之的脑中,一直盘桓着皇帝说给他的四字箴言——点到为止。
何为点到为止他想到昨日,他本想连夜叫仵验尸,是皇帝驾前的容公公,特意前来颐和轩,与他说道:“现下是多事之秋,咱这做奴婢的,也想着给陛下分忧动气淘神的事,且别闹得人尽皆,免得叫陛下不安稳。”
听了这样一席话,韩载之也不痛快。
可后来,御前的周公公又来与他说,皇帝的意思,不妨先问问报案的证人,将大致过程理会清了,好歹对嘉善公主有个交代。
皇帝跟前的两大红人,一个先告诫一番话,一个又来把话往回了圆。
当时,韩载之没想着是皇帝出尔反尔,只以为容大监受了谁的赏,要私下替人办事了。
现在想来,许是皇帝自己也矛盾着:敢在宫禁杀人灭口,且这事叫他办成了;幕后之人的身份,韩载之不敢深想。
对皇帝来说,此案发展到此境,若要深追狠查,就意味着牵连甚广,让他投鼠忌器。
这般得投鼠忌器,皇帝还想给嘉善公主交代。可见对这公主宠爱之深。
如此一来,这个“点到为止”的界限,就很难把握了。
他见过嘉善公主一面,再结合听外界传闻,及皇帝转述嘉善对他的评价,都让他感触甚深。
这个贵公主,可不是好糊弄的。
74.勘察
到案发第三日,才有人到玉卿宫,请公主派人去刑部认尸。
天气暖和,尸体已变形有了味。
然而也只隔了两天,哪有认不出的
玉容一往那尸体脸上瞧,眼泪立刻滚落下来。
雀儿的脸和头,叫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她只看了两眼,就不忍心再看,眼泪却流个不停。
桂圆盯着雀儿遗容,强忍着眼中泪水,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像钝刀子一样,割得他生疼。
尸体放在刑部,是皇帝的要求。办案的也是刑部之人。
案件发生于禁宫内,这本是内宫局的案子,皇帝做了这样安排,摆明不信任内宫局,内宫局这脸啊,真是被打得啪啪响。
玉容和桂圆从陈尸间出来,抹了脸上泪痕,与韩载之行了礼。
韩载之叫坐下,二人就坐下了,听韩载之的属官问一些问题,他二人一一照实答了。
韩载之一边听二人答言,一边观察二人情态表情。
对于亲近之人的死亡,世人的反应不尽相同。玉卿宫这二人都无大差,表现还挺真实的。
问题问完了,韩载之对属官示意一下。讯问便进入下个阶段。
属官问:“据你们所知,死者生前可与人结仇”
二人答得谨情,说是没有,其实又隐有暗示。
想一想也对,这大陈国的锦绣皇宫,表面上看去,勉强算一团和气。可说到底本性上,一切有所图谋之人,谁不是壁磊分明、敌我清楚呢
属官又问:“玉卿宫中,死者地位如何嘉善公主待她如何”
别说是桂圆,一向温柔谨慎的玉容,都忍不住冷冷看着属官。
看片刻,二人不约而同地,都直接去看韩载之。韩载之不动声色由他们看。
玉容冷笑道:“公主对宫人奴婢,从不打骂喝斥。即便用得不顺心,只往殿中省一送,自会有新人来。”
言到此,意有未尽。这都是查得着的,他们犯不着扯这个慌。
这韩载之真是猖狂,竟敢暗指公主谋害奴婢。
属官问:“可知嘉善公主与何人有怨仇”
桂圆冷笑道:“主子的事,做奴婢的怎么乱传乱说。若问有无仇人,到禁宫中问一问随处能见的仆役,他们都是心明眼亮的。”
韩载之无声一笑,问道:“上回曲水轩之事,殿下也是不便说。下官只想问一句,二位看来,这一回与上一回,可有关联”
玉容与桂圆一愣,摇头只说不知。
问了些循例该问之事,玉、桂二人能答便答,不想答,韩载之也不勉强。
到末了,韩载之对二人道:“此案本属内宫局,陛下命下官办理。又特意有个交代,叫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有些疑问,正欲向殿下请,烦请二位代传一声,殿下何时得便。下官也好择机去拜见。”桂圆当下便答言,会代为转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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