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别撩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台风五号
直到选手要进隔离区之前安格丰才叫住他,提醒几个动作上要注意的地方,别忘了呼吸调节等等,这些话他听很多次了,但不知为什么这次听起来特别冷淡,像是警察抓到犯人时宣告权利义务时的语气,安格丰甚至不与他对视,而是盯着他肩头的某一点说话。
伍少祺心里不高兴,一个冲动没管住嘴,脱口就问:「教练,你不开心吗?」
安格丰这才缓缓地抬眼,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初赛爬得很好,我很开心。」
「你骗人,」伍少祺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是不是因为刚刚尚稀…我跟她…」
「伍少祺!!」安格丰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咬牙道:「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你有余力为什么不想一想待会儿的作战计划?我是你的教练,我不想跟你讨论其他不相关的事。」
「不相关的事?」伍少祺的表情渐渐冷下来,跟结冻的湖水一样:「不过是想要奖牌嘛,我去夺下来不就得了。」
伍少祺蓦然转身,踏着绝决的脚步离开,留下愤恨的背影。安格丰捏了捏眉心,他最不想发生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决赛伍少祺爬得非常暴戾,滞在胸口的一股闷气化为力量,手臂跟颈后的青筋张牙五爪地蛰伏在皮肤上,他节奏快,几乎凭身体的直觉在攀爬,心中那股火烧红他的眼眶,他觉得自己是只赛马,或是斗鸡,或者是玻璃罐里的蛐蛐,只有赢得胜利才有意义,主人才会开心。
可他明明看到安格丰眼底的情意,明明昨晚的掌心那么温柔,明明是他说累了就别撑了,为什么现在又说那都是不相关的事。
伍少祺觉得头很痛,心更痛,决赛路线的最后难关他连续嘶吼,像是对岩点有仇,或是对世界有仇,观众喜欢他的嘶吼,有浴血奋战以一挡十的杀气,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有多绝望。
最后他还是没能完攀路线,瞬间爆发的力量很快就耗竭,像黑夜里的烟花一样亮了又灭,确保员把他放回地面时他几乎站不住,单膝跪在台上,眼前一片黑,耳边轰轰作响但什么也听不清楚。
「伍少,哪里不舒服?站的起来吗?」
焦急的语气,有人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肩膀,伍少祺抬起眼皮努力对焦,哦,是教练,他惨淡地说:「对不起,大概没办法拿到冠军。」
「你觉得怎么样?我叫医护人员过来?」安格丰目光沉沉,伸手想探向他的脑门,被伍少祺躲开,他缓缓地站起来对观众一鞠躬,步履蹒跚地走下台,不要安格丰的搀扶。
比赛结果他拿到第三名,第一名果然是尚恩,尚稀也得了女子组第三名。
如果是比观众人气的话他应该就是第一名,他上台领奖时欢声雷动,伍少伍少此起彼落的喊,所以当他挂上奖牌,主持人问他有没有想说什么,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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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只讲了「谢谢你们」四个字。
晚上尚恩说要四个人一起吃庆功宴,他做东,不容拒绝地拉着伍少祺跟安格丰去吃地道的牛肉面,牛杂什么的切了一大堆,还叫一人一瓶啤酒,举着玻璃瓶说咱们四个有缘,在甲米一起拼路线,回国一起拿奖牌,cheers,友情万岁,祝我们一起走到世界舞台。
伍少祺配合地仰头喝酒,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好命,他想。
那天回到旅馆,他挂着奖牌醉意朦胧地拍了张照片传给伍享中,说你儿子只得到铜牌,不够帅。
伍享中很快回传:我儿子是世上最帅的猴子,又帅又会爬,下个月老爸回家一趟,铜牌给老子咬一下。
伍少祺看着讯息嘻嘻嘻的笑起来,直到眼角泛泪都停不下来,真好,我终于也让别人感到骄傲了。
☆、ch49
返程的车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讲,伍少祺戴着口罩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嗓子哑了,给沉默找个台阶下。
于是他们一个把外套罩在头上用睡觉来保持沉默,一个看向窗外,从天明到夜幕低垂,直到车子进站,伍少祺才把外套从头上扯下来,拿起自己的行囊,随着鱼贯的人群下车。
「伍少,你怎么回去?」走出车站大门,安格丰问他。
伍少祺双手插在兜里,望着天空,刚在车上表示哑了嗓子无法说话的人,这会儿用清晰低沉的嗓音问他:「是因为我还未成年吗?」
安格丰顿时就知道他要聊什么,也罢,说开来也好,不然他可能无法再指导伍少祺。
「那是其中一个原因,」安格丰缩了缩脖子,半张脸躲进圈巾里,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对他说:「我是你的教练,指导你帮助你或是给予生活上适当的协助都是因为我是你的教练,你的家人不在身边,我自然会更注意你有没有吃饱穿暖,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不会孤单寂寞,生病难过的时候需不需要照顾。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
「当然,人跟人相处有时候很讲求缘分,」安格丰笑了一下,把目光从伍少祺脸上移开,垂眼盯着地上的小石子:「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从一开始怒眼相向到到后来朝着同一个目标迈进,有时候我会忘记你是个小我好几岁的孩子,跟你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年轻好几岁,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那个啥,忘年之交吧。」
安格丰吁一口气,在凛冽的冬夜里攥成白烟,他踢踢脚边石子,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迟疑,说是一定要说,但有时说实话好比揭疮疤,残忍又难看,他字字斟酌:「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遇到任何困难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但如果这样相处的模式影响到你的成长,甚至于影响你的…性向,那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你又知道是你影响我的性向了?」伍少祺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有人曾豪迈宣称自己喜欢的是高挑白皙大咪咪的,」安格丰平静的说:「而且小东说你曾经交过女朋友。」
「好吧,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孩。那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吗?」伍少祺目光炯炯地看着安格丰,不遗漏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说:「其实你跟石教练根本没有在交往对吧?」
伍少祺不出意料地捕捉到安格丰眼神里的闪烁,他翘起一边的嘴角,说:「别以为小孩儿就什么都不懂,有时候只是不想说。」他仰头看了看夜空,这城市跟甲米不一样,没有月亮星光,连空气都稀薄而且乌烟瘴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再吸一口,肯定是因为感冒鼻塞,再怎么深呼吸,都还是感到快窒息。
「安格丰。」这是伍少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做我的教练,请你跟你的『男朋友』沟通一下,如果以后有这种比赛,要嘛他来,要嘛我自己去,我快十八岁了,大江南北可以独闯了。」
伍少祺的目光如冰,天空也开始飘下雪花,讲的每个字都化做一股白烟,但没有温度:「起你泛滥的同情心,没地方用的话可以去养只小猫小狗,至少你能爱它,它也能爱你。」他哼笑一声:「你还不用担心它为了爱你改变性向。」
安格丰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淡淡说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再继续做你的教练。」
「对,所以别再问我怎么回家,那不关你的事。」伍少祺的视线越过安格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你的『男朋友』来接你了,拜啦。」
来车站接人的石平就这么看着伍少祺头也不回的离开,消失在月光暗淡风雪飘渺的夜色里。
「他……你……」石平结结巴巴地终于问出一句:「是我听错吗?他刚才是说什么男朋友?」
安格丰睨他一眼:「可以不要问吗?」
「不行,」石平发现安格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你们刚刚根本就是不欢而散。」
「你车停哪?」安格丰随便往某个方向走。
「哎,你别想叉开话题,」石平快步跟上:「靠,事态一定很严重。」
看来今天是戳破天窗说亮话的好日子,安格丰心里暗叹口气,说:「能不能到车上再说,站在外头吹半天的风,我快冻死了。」
回到车上石平立马把空调开足,把车顶的小灯打开,说:「说吧,发生什么事。」
「你审囚犯啊!」安格丰把灯按掉,烦躁地抓了抓头:「这要从哪里说起啊…」
最后他非常概述式的讲了来龙去脉,他给伍少祺做晚餐的事,冬至去吃饺子的事,后来两个人在喀比去洞穴餐厅的事,还有那天他在山上找到伍少祺时,他们之间的对话。当然,都说的不是太仔细。
「卧操…」石平目瞪口呆:「你竟然骗他说我是你男朋友…」
「权宜之计,」安格丰捏了下眉心:「对不起。」
「我好像错过了全世界…」石平消化了一会儿,又说:「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一切有迹可寻,我就觉得你对那小子特别好。」
「连你都这样觉得?」安格丰苦笑:「难怪伍少会有所误会…」
「误会?你确定这是误会吗?」石平说:「你难道对他没有一点点额外的心思?」
「什么意思?」安格丰挑了挑眉。
「怎么说呢…你虽然平常都对谁都挺和善的,不过我老觉得你心里有把尺,把每个人放在应该有的距离上,近一分远一分都不行,就连我都在离你还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石平歉然一笑:「当然,那十公分也算是我的问题,是我没能给你你要的东西。」
安格丰闻言笑了出来,赞许的点点头:「原来你知道啊,太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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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平干咳两声,继续说:「但我觉得那小子好像一下就在离你五公分的地方,有时候我看你跟他讲话的神情,是亲昵而放松的。」
这下换安格丰惊讶了:「我的天,我以为你的目光都在岩壁上,能让你观察到我,小的真是受宠若惊。」
「别贫!讲正经的!」石平瞪他一眼:「如果你跟伍少祺的关系不是教练与选手,你是不是就能接受他?你会不会把他当成交往对象?」
安格丰没想到石平会这样问,被噎的回答不出来,好半晌才说:「…这个假设不成立,如果他不是我的选手,我们就没有机会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或许只是路人甲乙丙丁…」他突然想到什么,苦笑了一下:「你讲到这个,我正好要告诉你,接下来可能由你来指导伍少祺比较恰当。」
「…是他要求的?」石平问。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安格丰软软地靠在座椅里,满脸疲惫:「我大概会把去大学兼个课,减少待在攀岩队的时间。」
石平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好意思啊,回来没帮到你,反而搞出一堆麻烦来。」安格丰侧过头,扯着嘴角对他笑一下。
「讲什么呢,」石平抡起拳头在他胳膊上轻轻一下:「你帮我的够多了,要是没有你,伍少祺搞不好早离开这里,而且其他队员经过你那套科学化的训练,也成长了很多。」了两下之后又往他脑袋揉一把:「教练跟选手的确是不适合谈恋爱,所以我赞成你们先分开冷静一下,但是做为多年老搭挡,我劝一句听不听随便你,你别急着用陈规陋习来绑住自己,年纪身分算什么,今年十七明年不就十八了嘛,你不当教练我来当,你就想想,喜不喜欢这个人就行。」
安格丰用一种「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的眼神看着石平,啧啧称奇:「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由你来教我怎么谈恋爱,该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吧?」他煞有其事的把石平翻来覆去地瞅了瞅:「这肯定是山寨的…」
石平拍开他的手,当头给个爆栗,怒道:「幼稚!我看你就是被那小子带坏了,越活越回去了。」
安格丰哈哈大笑:「开车吧,累死我了,快送我回去我的狗窝。」
石平看他笑了,放心一些,踩下油门把车子开出去:「好了,私事讲完了,你快跟我说说这次比赛的情况。」
「这才是我认识的石平嘛!」安格丰咯咯笑着,把这次比赛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伍少祺在赛前感冒,所以没有发挥到百分之百,但既使这样,他对岩点的判断能力还有身体本能的反应仍然相当优秀。」
「运气不好啊,刚好赛前感冒。」石平说:「我本来等着他拿金牌的。」
「别冤枉运气,我觉得是他每天早上去派报又穿的不够暖才感冒的。」安格丰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张名片:「对了,那天颁奖过后,主办厂商有人来找我,说想跟伍少祺谈谈产品代言的事情,这是对方联络人的名片,你找时间问问伍少祺的意见,再去跟他们谈。」
石平开着车,只转头瞥一眼:「第三名还能谈合作?」
「你不知道,观众可喜欢他了,」安格丰回想了一下比赛现场,笑容越发温柔起来:「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想法,与其每天送报赚取营头小利,不如让伍少往代言发展,有的衣服装备可以拿,还有钱赚,一举两得。」
「行,你把名片放我皮夹里,我有空联络看看。」石平说。
安格丰从中间的置物格里翻出他的皮夹,把名片放进去,低声说一句:「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回复留言常常显示不了,昨天回复晨曦宝贝儿回了三次都在转圈圈…我也是服了,只好在作话里说一下,本来答应你八月底前要出相聚的番外,但我现在写到这篇的完结部份,情绪正顺着,能不能等这篇到一段落再出相聚番外啊?另外,这个故事也会有番外哦,都想好了呢。
☆、ch50
安格丰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下了决定转头立马付诸行动,他把到攀岩队指导的天数从一周五天降为二天,其他时间去体育大学教课或是做球队顾问。
以往对安教练是抱着四分崇拜六分敬畏的攀岩队员,听到石平宣布这个改变,竟然表现出相当婉惜的神态,石平调侃他们,你们不是整天哀号说安教练的训练泯灭人性痛不欲生吗?这会儿怎啦?发现自己有m的体质啦?
青春少男们哄堂乱喊什么他们发现训练就是痛并快乐着,良药都是苦口的,苦归苦,捏着鼻子也得灌下去,不然怎么打通任督二脉。
石平被他们闹烦了捂着耳朵直喊别吵,安教练每周来两天照样操.死你们。
一阵吵闹之中只有伍少祺不为所动,他冷着张脸走到石平的旁边,说:「教练,我想申请每周两天到外面的攀岩馆跟尚恩他们一起训练。」
石平问他哪两天?伍少祺反问他安教练哪两天来,石平还没回答,他便说安教练来的那两天他就去校外训练,还径自鞠个躬说谢谢教练答应。
安格丰跟石平一起吃午餐时听他转述这事情,苦笑了一下:「拗脾气,好像又回到最初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没关系,不碰面也好。对了,代言的事你谈了没?」
「您交代的事我哪敢担搁,前几天去他们公司谈了。」石平唏哩呼噜吃着面条,顿了一会儿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才开口:「他们可以赞助岩鞋跟吊带,一年最新款式至少提供10双,伍少祺必须保证一年至少参加五场比赛,比赛时要穿他们的装备亮相。另外如果有海报或要拍照片的话,厂商会支付额外用。」
「以后不愁没岩鞋穿了,可省不少呢。这个牌子是顶尖的岩鞋,一双鞋1000起跳,10双现省一万块。」安格丰又想到什么,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数据放在桌上:「前几天我想起有个朋友在国内做户外运动服饰,是自创品牌,布料材质跟大学织品相关科系一起研发,舒适度跟机能性都没话说,设计也走年轻亮眼的路线,我把伍少祺比赛的影片给他看,他也有兴趣谈一谈。这数据你着,回头联络一下。」
「哎呀,真是个鞠躬尽瘁的好教练,默默付出无人知啊。」石平把碗里最后一根面条甩着汤汁吃进嘴里,用纸巾擦擦手:「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伍少叫我转交的。」
他拿出一个信封,也放在桌上:「伍少说是他欠你的。」
「嗯,他把之前去泰国我先垫的钱还给我。」安格丰低笑一声:「现在两清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他把信封起来,看了下时间:「我该去体大了,你要回学校?」
石平指着他碗里只减少不到三分之一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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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面不合胃口还是淀粉量太高不符合营养?」
「是我不饿,吃不下。最近胃不好,昨晚吃的太撑半夜还起来吐了。」安格丰穿上外套:「你走不走?让我搭个顺风车。」
「我送你。」石平也起身,穿外套的时候又瞅他两眼:「吐了?吃坏肚子了吧,我瞧你瘦了,那边课很吃重?」
「能让你这个粗神经的发现,看来我是真的瘦了」安格丰笑说:「那里的课不会吃重,就是最近食欲不好,有时自己煮的份量自己都吃不完。」
「为情所伤食不下咽?」石平问。
「你皮痒了?」安格丰甩给他一个眼刀,把指头掰的咔咔作响。
「老哥我是担心你,」石平笑着揽了他的肩往外走:「冬天就要养膘储脂,多吃点,瘦没肉了。」
安格丰一把推开他,说滚边儿去。
这个冬天的阴雨跟寒冷没完没了的一直延长到三月中,每次好似要回暖之际,又会有波强烈冷气团把城市低温冷冻起来,昏幽的天幕吝啬地只透一点光,搭配萧瑟冷风跟枯枝残叶就足以消磨掉所有生物的活力。
安格丰在美国小时候住西雅图,后来移居加州旧金山,整年不管哪个月份都不可能有超过十天下雨,对这种连绵不绝的滴滴实在厌倦,每天户外晨跑不得不以室内跑步机取代,跑步机前的大片落地窗上都是雨珠,像泪水一般的刻痕中有个自己在奔跑的倒影。
所以当三月底的某天当安格丰走出体育大学的教室,发现阳光终于重回天际,在地上的每一处水洼里面展耀身形,让树梢上每一颗水颗都熠熠生光,他不禁心情大好,当下决定要四处逛逛,好好的晒一晒,把身体心里发霉的地方都蒸发。
体育大学周遭有好几间大型的体育用品店,他没想买什么,只是沿行人道随意走着,仰头闭眼感受阳光的热度跟温柔,直到经过一家店,一张悬挂在店铺外墙的大幅海报让他停下脚步。
是伍少祺。
穿着代言品牌的岩鞋跟吊带,攀爬在天然石壁上,被汗水浸湿的手臂上有几道伤口,是战士的徽章,仰望上方的目光里面斗志激昂,写满绝不放弃的意念。
有多久没碰到面了?三个星期还是一个月?安格丰对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风雪满天吹的车站门口,伍少祺绝然离去前留给他满是愤恨和不谅解的目光,那眼神太过触目惊心,以至于他不愿在无尽冬夜里去回想那个片段,却又有时在午夜梦回时浮现。
不得不说这张海报照得好,或许拨云见日的阳光也有些许功劳,安格丰回忆起伍少祺温暖的一面:跟着笑容一起出现的酒窝,完攀路线时那种拥有全世界的快乐模样,还有在甲米时看什么都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安格丰伫足于海报前,沐浴在春阳下嘴角带着清浅微笑,他以为能替一些意料外的插曲画上休止符了,却在此刻才发现余音仍缭绕在心里。
这小子至少不用再三更半夜去送报了吧?安格丰长吁一口气,春天终于降临了。
同样的海报,伍少祺也拿到几张缩小版的,一般偶像明星签名会送的那种大小,他本来不想拿的,送人太别扭,又不知道要贴在哪里,他还不至于自恋到想在房间里贴自己的海报。
但事实上,这个困扰很快就解决了。
海报是送到学校的体育室,石平当场就要了一张,伍少祺特别怕他贴在体育馆门口之类的地方丢人现眼,但石平保证不这么干,纯粹自个儿珍藏。
当天晚上训练结束伍少祺一走出校门,还没走到公车站,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先是叭叭两声,后车门一开,尚恩走了出来,打着呵欠满脸不耐烦,寒喧都没有劈头就说:「给我一张海报。」
「你要干嘛?」伍少祺说。
「有人想要但不敢自己讨,我又能怎么样?」尚恩又打个呵欠,一边伸手:「废话少说,给我一张,然后我请司机大哥顺便送你回家,大家都能早点睡觉。」
若说伍少祺本来还有那么点矜持,在听到有专车跟早点回家的诱惑之后就立马缴械,给出一张海报,换取不用坐公交车晃过大半个城市才回到家,这比交易很划算。
没想到这天的惊喜还没完,伍少祺打开家门发现将近半年没见的老爸正坐在餐桌边,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对他温声说:「回来啦。」,那语调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爸!」伍少祺愣在门口:「你怎么跑回来了?」
「之前工作进度超前,这周正好腾出个小空档可以回来一趟。」伍享中走到门口将他拉进门:「把书包放下,我煮了面,来吃一点。」
伍少祺听了这话更懵了,他老爸不知道几年没下厨,锅碗瓢盆在哪里搞不好都不知道,现在去外地一趟,跟投胎重新做人一样。
所以当一碗拌了陈年老醋的热干面端上桌,伍少祺看着冉冉上冒的白烟特别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直到老醋的醇厚香气冲上脑门,唾液在口腔分泌,空虚的胃快速蠕动,他内心激动,抄起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醋的酸绵呛浓在口中绽放,片成薄片的酱肘花咸香够味儿,切细丝的黄瓜是一股清流能中和浓油赤酱,伍少祺本来没那么饿,但从第一口到碗底见天花不到五分钟,他觉得他等这碗面等了好久。
「老爸手艺不错吧?」伍享中得意笑着:「那边提供的住宿是带简易厨房的,我现在挺习惯自己煮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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