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别撩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台风五号
「谢谢,我身上的衣服洗完再还你。」伍少祺讷讷地说。
他伸手要接安格丰却没放手,两人各执一端,安格丰看着袋子里的制服,想了想,问:「你还要回酒吧上班吗?昨天你买卖没做成,就这样跑掉,回去不好交代吧?」
伍少祺昨晚惊心动魄地逃过一劫,然后鬼使神差的到别人家过夜,起床先愁还债的事,又被迫好好思考未来,现在听到安格丰这样一问,终于想起有件要紧的事情他没搞清楚。
「你昨天怎么知道我…我…」伍少祺支吾其词。
安格丰压不住嘴坏的性子,立刻帮他接下去,「你是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干那些坏勾当?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敢偷敢卖,但又不好意思摊开来说,该说你脸皮薄还是脸皮厚?」
「少废话!」伍少祺好不容易乖巧几分,又被引出火了。
「是我运气好,哦不,应该是你运气好,我在洗手间听到店里其他服务员说有条子要临检的内线消息。」安格丰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但我猜你应该没得到消息?」
伍少祺不想承认,随口辩驳:「内线消息说不准的,常常说要来也没来…」
安格丰想起洗手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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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的对话,又问:「昨天是不是有人叫你负责包厢?」
伍少祺没有回答,静静地等他说下文。
「叫你负责包厢的人也知道昨晚条子会来临检,」安格丰有点不忍心看他的表情,把目光往旁边一撇,「这样你懂了吗?」
伍少祺面无表情地把袋子一拽,转身往门口走去,「我回家了。」
「想聊一聊吗?」安格丰看着他急着离开的背影,突然后悔讲出实情,这年纪的孩子重友情,会不会冲动干出什么傻事。
「哦,为了感谢你提供我这么宝贵的情报,我也礼尚往来,提供你一个情报。」伍少祺重振旗鼓,带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转过身,挑眉说道:「昨晚跟你喝了整晚酒的那个男人,是店里有名的种马,男女通杀,先聊天后灌醉再把人带去开房,一星期来三四天都同样流程。我没想到安教练的口胃那么重,喜欢这类型的男人?」
他一口气说完,准备欣赏安格丰的反应,不过安格丰在国外待久了,年轻时也不是没疯过,加上家里的教育方式主张自由开放,他对自己的性向从来不藏不掖,伍少祺既然提了,他索性大方承认,还带着痞劲地反唇相讥:「看来交友网站不太靠谱,想好好谈个对象引来的都是炮友,谈对象看感觉,找炮友看身材,我觉得昨天那位的身材还没你好。」
伍少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又知道我身材好不好!」
「你自己刚才撩起衣服秀半天腹肌,还问我?」安格丰理直气壮。
「你他妈有病!」伍少祺鞋子都没套好,跌跌撞撞逃命似地冲出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持隔日更吧...
☆、ch10
伍少祺从安格丰家出来才早上八点多,周末这个时候还清静,秋阳伴着徐风撩拨树头上的金叶红枫,洒了一地秋色,他微微仰头,感受温暖的晨光像流苏似的拂过脸庞,全身都舒坦。自从休学以来天天在酒吧搞到凌晨,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睡醒了过没几个钟头又是日薄西山,活的跟吸血鬼差不多,连皮肤都白了一个色系。
现在债务危机暂时解除,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地走在蓝天白云之下,每个细胞都敞开来迎接阳光,他曾经尝试在黑暗里求生存,如果昨晚安格丰没有出现,也许他已经成功做出第一笔买卖,或是失败被条子逮到,不论是哪个,都代表他踏上另一条路,一条离学校越来越远的路,一条阳光照射不到的路。
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重要,他不是对念书学习有多大的热情,但他确实想念学校,想念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国英数,不用面对现实种种,当个只需应付交作业跟各种考试的学生。
这两天把钱还了就去复学吧,顺便回攀岩队去,再跟大家一起训练一起爬路线。伍少祺想着想着嘴角都上扬。
事实证明无事挂心便是幸福,伍少祺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又补个眠,沉沉地什么梦都没有,睡饱了醒来看看车窗外街景,还没到站,没办法,离城市越外围的房子租金相对便宜许多。
下公交车的时候已经过了早上十点钟,他推开家门,探头往里边儿瞧了瞧,光线从木头窗棂斜斜打在客厅一隅,木窗上有伍享中的手艺,边框雕了花草藤蔓,被阳光打印在地上成为图腾,微尘飘浮在金色的空气中,乍一看会以为岁月静好。
不宽敞的四人方桌上摆了甜酥饼韭菜盒子肉饼,还有个汤锅,伍少祺抽抽鼻子,咸豆浆的香气很快就窜进中枢神经,明明不久前才吃过早餐,现在竟又饥肠辘辘。
早餐不会从天而降,肯定是老爸买的。伍少祺咬一口甜酥饼,看见伍享中的房门关着,便扯着嗓子喊:「爸,我回来了。」
里面「」地应了一声,半晌之后伍享中才打开门,一手支着腰,步伐有点蹒跚,伏着桌角缓缓坐下:「我去买了市场边儿你喜欢的那家早餐,没吃完就拿去冰,下回烤一烤照样好吃。」
「许久没吃了,真好吃。」
伍少祺若无其事地瞥了眼父亲,很好,没有喝酒,伍享中是属于有醉没醉差很多的那种人,清醒的时候是个谦和安静的木雕师傅,醉了就是鬼上身,脏话暴力什么都来,可惜离婚之后越发没有清醒的时候,或许是不想清醒着面对现实。
难得今天父亲没醉,这个星期天可算是相当美好,伍少祺两三口把甜酥饼塞进嘴里,也不管被噎得慌,反手往装着酒吧制服的袋子里捞,要拿安格丰借给他的钱,还没捞到信封呢,伍享中却从怀里摸出一沓红花花的钱放在桌上,简单地说了句:「还债的钱我凑到了,你下星期回去复学吧。」
「哪儿来这么多钱?」伍少祺愣了。
「去之前完成的几尊佛像的款。」伍享中讲没几个字就喘喘呼呼的,「另外,还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
「你骗人!」伍少祺斩钉截铁,眼神冷了下来:「你之前那几尊佛的款都的差不多了,这几个月也没看你雕别的,哪儿来的尾款?」
「管那么多干嘛,有钱还债不就得了…」伍享中讲得急了,先是喘又是咳,一手抚在胸膛张着嘴巴要解释,但喘好几口也没讲出什么,倒是伍少祺先看出不对劲,拧着眉去扶他的肩,问道:「爸,你…你哪儿不舒服?脸怎么这么肿?」他似乎想到什么,又问:「你上次洗肾是什么时候?」
但伍享中啥也答不出来,捂在胸口的手抓皱了衣衫,眼神不停往上飘,很痛苦的样子,伍少祺吓死了,一口一声喊着「爸」,揽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躯,把手机拿出来要打110,手抖得不象话,好不容易才打出去。
坐着救护车到医院挂急诊,果然跟伍少祺猜得差不多,伍享中将近一个星期没去医院洗肾,尿毒素升高,所以才会呼吸困难全身水肿,医生皱眉看着检查出来的指数,那表情莫名的像老师看到他成绩时的脸色。
「怎么会一个星期都没来洗肾?不要命了?」医生直白地责备起来,「你是他儿子?怎么不注意一下?」
「是我疏忽了…」伍少祺没有辩驳,他上完夜班回家倒头就睡,真没注意老爸的情况。
「搞的这样得住院了,要做血液透析,去办一下手续。」医生唰唰地在板子上龙飞凤舞,转头又跟护理师交代几句,最后几个字还没讲完便急着转身走了。伍少祺拿着单子去窗口办手续、缴急诊用又等住院床位安排,大厅乱哄哄的,每个窗口都一堆人等叫号,等待的时间里大门一直开开关关送入病患,伍少祺发现外面的天气由晴转阴,滴滴答答下起雨来。
等办妥一切回到伍享中身旁时,他已经转醒,目光没有焦聚地看着正上方,等伍少祺靠近时才把眼皮垂下,幽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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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他,微弱无力地说:「对不起。」
伍少祺答不出「没关系」却也无心去责备病人,只好讷讷地说:「医生说要住院几天。」
「不住院,死不了。」伍享中一口拒绝。
伍少祺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钱你别担心,我这儿还有一点。」他看着老爸的脸,犹豫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那些钱是赌博赢来的?」
伍享中瞳孔骤然一缩,挣扎要撑起上半身,急切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再也不赌了。」
「吊针呢!动什么!」伍少祺毫不客气地按住老爸的肩膀把他压回床上去:「你讲最后一次都讲多少遍了,能当真吗?我听说他们技俩是这样,偶尔让你赢上几笔,钓你拿出更多钱来赌。我看非得哪天咱们父子俩的手指断个几根,你才肯罢休。」
「不了,这次是真的,」伍享中的脸色又似苍白了点:「儿子啊,我昨天答应了一个古迹修缮的活儿,在山西太原,跟着团队在那待上一年,趁机戒赌,顺便把雕刻的手感找回来。」
「山西?这么远?」伍少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想出哪里不妥,「你出远门怎么洗肾?一周得跑医院好几回呢,有事情怎么办?」
「我都跟团队的头儿说明情况了,不是去荒郊野岭,那儿也有医院。」伍享中拉过儿子的手,抚了抚:「我待在这儿,那些朋友总来找喝酒找赌钱,不如出去走走。」
「我跟你去吧。」伍少祺很快做出决定,并不是他多爱老爸,只是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另外也觉得父子两个人不论去到哪儿都是家,都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你跟去干嘛?你还得回学校复学呢!」伍享中不答应。
「学校…学校不去也罢,要不然我跟着你去那里学些手艺吧,至少是一技之长。」伍少祺努力说服他。
伍享中不答应,但又没力气跟他扛,只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好在这次发病情况不严重,伍享中住院二天就回家了,回家当天便开始打包行囊,拾雕刻的工具,预计下周出发,还不忘催促伍少祺快点回学校去。
伍少祺嘴巴上不跟老爸争论,心里仍打定主意要一块儿行动。学校还是得去一趟的,他要把钱还给安格丰,还有看在石平那么瞧得起他的份儿上,周末的比赛就算是当个炮灰他也会参加。在那之前,他还得先去mars一趟,把那些药.包还给阿冰,顺便辞职。
伍少祺一样在还没开始营业之前就溜进店内,这时间显哥多半不在,他先进休息室里把东西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三两下就清空了,才刚阖上铁柜的门阿冰正好跟一群同僚走进来。
「他娘的!你这小子总算出现了!」阿冰一见到他就咬牙切齿怒气升,砰地把门关上,「你他妈上班上到一半消失到哪儿去?」
「,阿冰你听我说,」伍少祺被他的气势震的往后退两步,急着解释:「那天…那天晚上我…我去追个吃霸王餐从后门跑走的客人…好不容易把钱追回来了,结果远远就看见条子堵在门口,你给我的那些纸包都在兜里呢,除了逃我还能怎样?」
「哦?是这样吗?」阿冰半句也不相信,一步步把人逼至墙角,用两只牛眼瞪着他,「那你今天继续负责包厢,把二十包货卖出去,咱们就当啥也没发生过。」
「那个…阿冰,」伍少祺呵呵笑了两声想缓解一下气氛,「是这样的,我爸要去外地工作,就这几天的事儿。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我得跟着去,今天是来辞职的。」他摊开两手掌心,里面是二十包纸包,「这全没动过…还给你,谢谢啦…」
阿冰垂眼看了下那些纸包,很冷地笑两声:「你当跟我批货卖衣服啊?就算是批货卖衣服也没有退货的道理,当初走头无路时你怎么求我的?现在不需要钱了,说下船就下船,转头出去跟别人讲我在干这档事儿,我他妈怎么混下去?」
「不不不不,冰哥您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绝不会出卖您。」伍少祺赶紧陪笑脸打哈哈,「要不明天我请您上馆子打牙祭,当作陪罪。」
「不用,我气都气饱了!」阿冰从表情到声音都透着阴森,两手攥起拳头咯咯作响,眼神一飘让人去把门给锁上:「不如…你给爷们儿练练拳消消气!」
第一拳咂在眼角的时候,伍少祺脑中浮现的竟然是:
完了,周末的比赛会不会不能上场啊?
☆、ch11
比赛是在市立体育学院举办,这里拥有高十六米而且角度曲折的墙面,其中包括天花板和烟囱地形,岩点形态变化多,路线设计还是特别聘请国外大型赛事的定线员来制定的,对选手而言肯定极富挑战性。
这个比赛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北京上海两地联合赛事,虽然称不上全国规模,但国内攀岩运动以这两地的风气最盛,许多年轻选手都出自北京上海,所以来参加的称得上高手云集,而且外籍选手还占了相当比例。
「你不是说那小子会来复学会来比赛,人呢?」石平在他们学校的帐篷休息区里引领而望,有些焦急:「我看不会来了吧?比赛再四十分钟就开始了。他要没来实在是可惜,那小子真是比赛型的选手。」
「你先去跟小东做赛前指导,我在这儿等他。」安格丰没什么把握,毕竟伍少祺答应他要回学校,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看到人:「反正别抱希望,一个月没爬岩,他来也只能当个炮灰。」
「,你说你在他打工的地方遇见他的,是在哪儿?」石平突然想到。
「一间叫mars的酒吧,靠近使馆区那边的,他在里面当服务生。」安格丰翻了翻手上的比赛顺序表,轻描淡写地回答。
「mars我知道,挺有名的啊,但我不知道咱们安教练会跑酒吧?我看事情不单纯,」石平用肩膀撞撞他,挤眉弄眼,八卦意味浓厚,「安教练是去约会?还是去认识新朋友?」
「认识朋友,保持开放态度,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交个男朋友。」安格丰十分坦诚,瞥他一眼,警告里带点试探地说:「所以你别整天往我那儿跑,担误我找对象。」
「就算我不往你那儿跑,你以为你就能交到对象吗?」石平哈哈大笑,猖狂又通透地戳破他:「你这个人啊,看起来好像人缘很好很随和,跟谁都能交朋友,但实际上会让你往心里放的人没几个,天晓得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挤进你心里那道宅门,其他人要进去,我看没那么容易。」
「所以你没事快滚,别挡在门口让别人进不来。」安格丰想刺激刺激这块石头,没想到反而被刺激到,特别不爽。这人简直得了便宜又卖乖,他越想越气结,正打算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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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让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教练,还来得及报到吗?」
两人齐齐转头,这不正是伍少祺吗?准地说,应该是挂了的伍少祺。
「你…你这是怎么搞的?」石平指了指他脸上肩上胳膊上的纱布,「你这样能爬吗?」
「骑车跌了一咬,没事儿,都皮外伤。」伍少祺转转肩膀甩甩手臂,表示自己好的不得了,「不好意思来晚了,选手要报到吧?在哪儿?」
「我带他去吧,石平,你去看看小东。」安格丰讲完就走招招手,示意伍少祺跟上,一前一后走段距离之后才回过头低声问他:「赌债的事解决了?」
伍少祺点点头。
「那怎么不早点来复学?」安格丰数了数他身上三四处贴着蹦带,眼角还肿肿的:「被店里的人打的?是给你货的人?」
「干你屁事。」伍少祺撇撇嘴。
「肯定是被打的,不过嘛,打一顿换得一身清白,很值得。」安格丰笑了笑,领他至报到柜台,签好名拿完号码牌,离比赛开始的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他指着伍少祺右手前臂的蹦带问:「这严重吗?如果严重那宁可放弃这场比赛也别逞强,错过这场,以后还有很多比赛,不要逞一时之勇而落下什么后遗症。」
没有下一场了,伍少祺心想,
等这场比完他就要跟老爸去远方重新开始,但他不打算现在说这个,只是淡淡回答:「没什么,伤口不深也没有缝。」
安格丰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是在担心表现不佳,便拍拍他的肩,说:「你一个月没爬,表现不如以往也是应该的,放开心胸,好好享受比赛就好。」
「嗦。」伍少祺刚嘟嚷完,便听见大会广播要选手到指定位置就位。
「去吧,小东应该已经在那儿了。」安格丰往他色缤纷的脑袋上撸一把,说:「加油!」
伍少祺往选手集合区的方向走,远远就看到十几米的大岩面,上面锁好大大小小的岩块,大的都是圆圆滑滑难以掌握,小的则是一个指节不到的岩点,他一步接着一步迈近,心跳就一下快过一下的砰砰跳,还没爬就手心冒汗。
「伍少!这里!」杨东渝从一群正在热身的选手中窜出头,看到他到处挂不惊呼:「你怎么啦?跟人家干架?」
「别大惊小怪,就跌一跤。」伍少祺避重就轻回答:「放心吧,不影响比赛。」
「教练说你会回学校,那会归队吧?」杨东渝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高兴,脸上红通通地,讲话眉飞色舞:「你今天能来比赛,真是太好了!至少我不是单打独斗。」
伍少祺见到他也很开心,但嘴巴不坦诚:「你傻啊!我不来你不是少个对手吗?怎么还这么高兴?」
「我实力就放在那儿,你有没有来哪有影响。」杨东渝起玩笑的神色,半是责备半是委屈地说:「伍少,你不讲一声就休学,归我把你当朋友战友还有最可敬的对手,真是太不够义气了。」他把最后一句话特别是那个「太」字加了重音,强调自己有多悲愤。
这要放在以往,伍少祺肯定怼上几句开开玩笑算了,但他瞥见手上的绷带,想起阿冰阳奉阴违的作风,再对照杨东渝,突然觉得人家非亲非故还惦记着自己,就算作为比赛对手也希望他能来参加,心里不由一暖,讲话也老实几分:「那时情况危急,临时下的决定没能跟你说一声,真是对不住。现在跟你报备一下,我下星期要跟我家老头子去山西,可能暂时不复学了。」
杨东渝「啊?」地一声停下伸展动作,神色认真地问:「那你以后不攀岩了?」
「还不一定,」伍少祺不忍心把话说死,两手交叉在背后做肩膀伸展,看向大岩墙,「这场搞不好是我最后一场比赛。」
「哦,太可惜了…真的很希望你归队…」杨东渝眼角跟嘴角同时向下撇了撇,沉默半晌自我消化情绪,然后又重展笑容:「先不讲这个,现在好好拼一下吧,伍少。」「一个月没爬还能拼什么?」
伍少祺也笑了笑,捏捏他的肩膀,「你好好加油吧,替咱们学校争光!」
「大会报告,请选手们进隔离区。」广播震耳欲聋一再重复,「请选手们尽速进隔离区。」
正式的攀岩比赛必须进行选手隔离,也就是自己上场之前无法看到对手的攀登情况。攀岩最重要的就是考验选手在有限时间跟体力之下的解题能力,每个选手的攀爬时间只有六分钟,要在六分钟内爬完路线,一但坠落就以最后抓的岩点高度计分。所以选手必须考虑做什么样的动作最轻松,做好节奏跟时间的掌握,要能够把力气分配到最后、爬得最高的人才是胜利者。
这次比赛参赛者有四十多位选手,分为初赛复赛决赛,初赛三条路线、复赛决赛各两条。初赛预计刷掉一半的人,复赛过后留下十名选手进决赛,是一整天从早到晚的赛程。
比赛正值周末又是在市立体院举办,除了开放一般民众观赛,体院的学生还有选手亲友啦哩啦杂地坐得满满的,看起来倒真像是颇具规模的赛事。
上场顺序是抽签决定,还没上场的选手要待在隔离区里,持续活动筋骨不要让身体冷却而影响发挥。伍少祺跟杨东渝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较为正式的比赛,虽然做着肩膀放松的暖身动作,但其实全副心思都放在外面传来一波波观众的呼喊声上,有时拍手叫好,有时惋惜惊叹,戏剧张力十足,这种只有听觉没有视觉更能发挥无限想象,就跟听鬼故事有同样效果,特别能自己吓自己。
「艹,我还没爬就手心全是汗了,」杨东渝摊开掌心果然晶晶亮亮,「等一下抓不住岩点怎么办?」
「多抓点粉呗。」伍少祺把手伸进系在腰上的粉袋里,让止汗用的碳酸镁粉布满整手:「我还没爬心跳就破百了,等一下开始爬大概喘不上气。」他把手捂在心口上,留下一个白白的掌印。
「没事没事,安教练说累积比赛经验,输赢不要紧。」杨东渝大口深呼吸,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说输了反而能学习更多。」
「安教练到底是给你们做体能训练还是心理辅导啊?」伍少祺听着都觉得好笑,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还叫我享受比赛呢,都快紧张死了要怎么他妈的享受比赛?」
两个人插科打诨正起劲,赛会工作人员喊着:「下一位选手,第37号的伍少祺请准备绑绳。」
「靠!轮到我了!」
伍少祺蹭地站起来走到预备区绑绳,从帘子的缝隙间可以看到台下满满的观众,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崇拜又惊奇,随着攀爬者的表现屏气凝神。
接下来是他的舞台了,他想要吸引观众目光,想要听到惊呼跟赞叹,想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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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少祺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鼓动,准备大展身手,但心跳反而沉稳下来,他人生第一场跟最后一场比赛就要来了,是输是赢又怎么样?他要拼尽全力,他要留下一个美好回忆,他决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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