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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须有
慕苏跟着他向里面走了两步,看着这洞窟的墙壁,划痕竟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工做出来的,莫非这山洞真的是贺楼乘夜“开”的?
他看着贺楼乘夜取下箱子上的布,从里面取出一些月光石,交给慕苏。慕苏接过,入手冰凉,但光芒却很柔和:“完全的阆人?什么意思?”
贺楼乘夜抱出一大捆干柴,淡淡道:“因为我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按照你们夏人的习惯,血缘归属或许决定了籍贯,但对于我来说,成长的地方才是故乡,与血缘无关。”
慕苏看着他将柴火放在早已围好的石堆中央,熟练地用打火石点燃,火光渐渐明亮起来,跳动在他的眸子里。
他突然释然。
在阆有许多夏人,至少按照慕苏的观点,他们是夏人。但是他们在阆生活地很好,有着夏人的细腻内敛,也有阆的英勇豪爽。他从前很是奇怪为何阆人能够对这些夏人如此接纳,现在想来倒也不奇怪。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不是夏人,他们是完全的阆人。
所以贺楼乘夜登基的时候虽然被敌对的势力用血缘诟病攻击,但并没有人真的反对,百姓们甚至爱戴他更甚先王。
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笑道:“我从前觉得你太像夏人,内有城府,阴险狡诈;今日才看到你真的像是阆人的一面。”
贺楼乘夜将他手中的月光石接过,甩手便已将其全部嵌入石壁上的凹槽内,看的慕苏一惊。
“这可不是夸奖。”贺楼乘夜笑道:“在阆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讲话。”
慕苏一愣神,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太随意,顿时心底一沉。
“内有城府,阴险狡诈吗……”贺楼乘夜坐在了火堆边道:“倒也不错。”
慕苏看着他的侧脸,蓦地无言。
贺楼乘夜的侧脸在火光下闪烁不定,神情竟然有些黯淡。慕苏心底不禁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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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疑问:贺楼乘夜,是真的想要做单于吗?他真的想要成为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吗?
“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想要当阆的单于。”
贺楼乘夜蓦地一句话让他一愣,心想自己莫不是不经意说出了心声,还是说想法有如此明显?
贺楼乘夜淡淡道:“我自然想要做阆的单于,因为我有这个能力,而且这是我的国家。”
慕苏缓缓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注视着燃烧的火焰淡淡道:“复兴阆,扩张阆,这就是你的梦想吗?”
沉默了片刻,贺楼乘夜淡淡道:“或许吧。至少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为黎民不为个人。”慕苏微微笑道:“你并没有资格说我太虚伪。”
贺楼乘夜依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侧头看着慕苏道:“因为我觉得你说是为了黎民,实际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似乎没有说完,但看了慕苏片刻,决定不再说下去。
慕苏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贺楼乘夜还是识趣地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沉默着,也不再说话了。
火焰噼里啪啦地,映照着两人的面容变得虚幻,外面的落雪声也渐渐地被掩盖。
贺楼乘夜突然道:“坐过来。”
第18章
慕苏一愣。
他跳动着火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跳动的节奏就像是谁的心跳一样。慕苏瞬间乱了阵脚。
贺楼乘夜看着他道:“夜里会更冷,两个人靠在一起会暖和些。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马不停蹄地话,黄昏前就可以看到人家。”
慕苏喃喃道:“你之前独自在这儿过夜不也是没冻死?”
贺楼乘夜苦笑道:“我知道你稍微有些底子,可你一点内力都没有,要跟我比吗?我这可是为你好,说了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慕苏侧眼看了他片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只好缓缓地蹭了过去,两个人的斗篷略微贴在了一起。
贺楼乘夜道:“你一看就是没有上战场打过仗的人。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为了活命,别说是陌生人、讨厌的人或是敌人,就算是一个浑身干瘦枯槁的丑陋的老太婆,你也得抱住她。”
慕苏忍不住笑了,道:“怎么在你眼里,干瘦枯槁丑陋的老太婆比敌人还恐怖?”
贺楼乘夜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有肉一点的,太瘦的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在狼窟里看见的白骨。”
慕苏神色一暗,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
贺楼乘夜向他靠了靠道:“所以你得再吃胖一些。”
慕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略略一愣,倏地转头去看贺楼乘夜,脸颊有些绯红,不知是怒得还是羞得。可贺楼乘夜已经靠在墙壁上,戴上斗篷的帽子,闭上了双眼,淡淡道:“快睡吧。”
慕苏被他堵地顺了好久的气,最后认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他将脸上的面具缓缓取下,想着贺楼乘夜白天说的这几日不必再带,于是好好地用手帕包好入怀中,闭上眼睛戴上斗篷,听着火焰的噼啪声,心中却蓦地浮现起疑问。
他似乎还没有问过贺楼乘夜,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颜鸾,看,下雪了。”
谢言站在皇宫高楼的朱栏边,明黄色的龙袍显得略有些刺目。
慕苏看着细碎的雪花落在谢言额前的碎发上,再缓缓消逝,轻轻垂下眼去道:“陛下,臣还是主张重新审理户部侍郎贪污一案。”
谢言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辽远的远山挪回慕苏身上,略有疲惫地道:“朕已经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说过此案就此尘埃落定,莫要再浪人力物力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慕苏的心沉了沉道:“可是陛下定然也知道那户部尚书柳溢才是……”
“够了。”
断然一声呵斥打断了慕苏的话,他惊得双手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谢言。
谢言的双手按在朱栏上,闭上双眼,眉间有愠色。
“朕当然知道侍郎不是幕后主使!但难道要朕为了这几千两银子去触动柳家?柳贵妃是朕的养母,柳将军镇守西疆,你要我为了几千两银子去彻查到底?到时候查到不是柳溢,不是柳贵妃,是不是还要查到朕的头上来!”
慕苏惊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从小到大,谢言第一次对他发火。
冰冷的雪花落在慕苏的手掌上,居然久久没有融化。
他听见谢言在头顶,声音充斥着威严和陌生。
“颜鸾,你或许可以只顾及真相与正义,但朕要顾及整个江山。你方才步入朝堂,年少气盛,许多事情都看不分明也判断不清,懂得内敛的时候便要内敛,若是继续这样任意妄为,来日闯下大祸,朕也保护不了你!”
慕苏的心蓦地咯噔一声,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头,顺着龙袍滚金的边缘向上,直到看见谢言神情不明的面颊,看着栏杆之外,看着他的大好河山。
“颜鸾,我定会给你一世长安。”
慕苏蓦地觉得好冷。
京城的雪不大,也不密集,落在初开的梅花上,反而衬地花朵更加鲜艳。而落在慕苏乌黑的发间和手掌上、脖颈上,却是透骨的寒。
他等了许久,一直在等待谢言的一声呼唤。但他的心却越来越冷,仿佛他潜意识里早已知道了,谢言不会回头。
“苏儿,苏儿……”
“哥!哥!”
“颜鸾……”
恍惚间他蓦地听见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他抬头望去,自己早已不在王宫的露台之上,四周漆黑一片,从那浓重的黑暗中不住传来的,是家人的呼唤。
慕荣?父亲?母亲?
慕苏想要向前跑,可是他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仿若一尊没有感情的僵硬的雕像。
“哥!哥!二哥!”
慕苏张口想要呼喊,可怎么也没有声音,喉咙口的滞涩感甚至让他整个头脑都陷入了晕眩。
“慕苏,慕苏……”
“颜鸾,鸾儿,鸾儿……”
有人的声音和伴随着晃动,像是打碎了池塘里月亮的落叶,将他从梦境里唤醒。慕苏醒过神来,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依靠在谁的身上,温热,让他不自觉更想靠近。
他睁开眼抬头,看见贺楼乘夜那通透深沉的琥珀色眸子含着关切看着自己。
距离近的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吐在自己的发顶。
慕苏蓦地醒过神来,坐起来,身上深蓝色的、贺楼乘夜的斗篷滑落下去,顿时传来一阵凉意。
贺楼乘夜见他醒来笑道:“看来以后我得唤你鸾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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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苏脸颊微红,却抿嘴不言。他看着洞外风雪已停,天空泛起鱼肚白,这才反应过来前一日发生了什么。
梦境里家人的呼喊声和谢言离开时冰冷的脚步声让他的太阳穴不住地跳动着,他心底觉得隐隐不安,却又不住地安慰自己那只是昨日见雪引发的一些回忆与对亲人的思念罢了。
贺楼乘夜动了动被慕苏枕着的肩膀道:“本不想吵醒你的,但你好像很怕冷一样,浑身冰凉一直向我怀里钻,我怕你再睡下去会感冒。”他拾起自己的斗篷,麻利地披在身上道:“做噩梦了吗?”
慕苏脸上红潮不退,想要说声感谢,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能“嗯。”了一声。
贺楼乘夜站起身,将熄灭的炭火用石头埋起来,问:“我能知道吗?”
慕苏沉默了良久,看着外面已停的风雪和晨光,淡淡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一丝微笑缓缓爬上贺楼乘夜的面颊,他点点头道:“那拾一下准备走吧,晚些我们就能走到有人家的地方了。”
慕苏站起身,问道:“你究竟要去哪儿?”
贺楼乘夜拿起自己的东西,神情恢复了平静和冷淡道:“去看望我母亲。”
两人骑着马继续向北慢跑着,一路上没什么话。
慕苏回想着昨夜的梦,心情越发地沉重。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的剪影已然清晰,干枯的草叶上堆积着昨天落下的雪,被马蹄踩出一个凹陷,混入一些污水。周遭的大片针叶森林与低矮灌木交叉着蔓延向远方,时不时还窜出几只灰白的野兔,瞪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来者。
慕苏放眼望去,树林与灌木似乎在百米外蓦地消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走得更近了一些他的瞳孔蓦地缩了一下,因为他看出来了,那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湖面结着薄薄的冰,与河岸的白雪彻底地融合在一起,仿若这偌大的雪原都是湖面。
贺楼乘夜从走出山洞开始就没再多说话,他翻身下马,拉着马缰绳道:“已经到目的地了。”
慕苏这才意识到,这一片小高原附近一定有活火山,所以虽然处于高处,但却并不显得更加寒冷。
他翻身下马,这才看见远处有一座石屋,从石屋里跑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兴奋地冲向贺楼乘夜,嘴里用阆语兴奋地喊道:“阿蛮哥哥!!!”
贺楼乘夜张开双臂,一下子接住了孩子,举上天笑道:“你为何知道我来了?”
男孩儿笑道:“奶奶说的!奶奶说快是日子了,昨日下了雪你们定要下午才能到!我还担心你在风雪里迷路!”
贺楼乘夜将孩子放回地上,揉了揉他略微有些毛躁的黑发笑道:“我怎么可能迷路!”
男孩儿嗯了一声,笑着扯着贺楼乘夜的手,对着石屋大喊道:“奶奶!阿蛮哥哥来啦!阿蛮哥哥来啦!”
贺楼乘夜转头看着一脸呆滞的慕苏,笑道:“走。我们这段时间住在这儿。”
慕苏走到他身边问道:“这孩子和这位老人是?”
贺楼乘夜道:“老人是我母亲生前的贴身侍女,孩子是她孙子。她们在这里为我母亲守灵。”
慕苏一怔。
贺楼乘夜的母亲去世地很早,快要二十年了,也就是说这老人在这里守着先王后的坟墓足足二十年吗?
他这才认真地看向站在房子面前,已经身形佝偻的老妇人,蓦地产生了深深的敬意。老妇人微微笑着,看了看贺楼乘夜,低头简单地行了个礼,又看向慕苏,愣了愣,然后冲慕苏微笑。
慕苏喜欢这个老妇人身上传来的温和和淡然,他对着她拱了拱手,用阆语道:“打扰了。”
老妇人摇摇头,道:“快进来吧,外面冷。”
两人走进屋子,发现里面的装潢也是木材为主,只是更加简单朴素。房子不大,但物品应有尽有,火炉里的柴火烧地正旺,源源不断地温暖着慕苏已经冰冷的身体。
贺楼乘夜脱下斗篷和长靴,踩在木地板上,直接坐到了火炉边。
男孩看着慕苏,笑着用阆语道:“大哥哥快脱鞋进来暖和暖和吧!”
慕苏对他笑了笑,连忙取了斗篷,脱了靴子走进屋子,刚刚坐在贺楼乘夜身边,男孩儿就端上了一碗热茶。他连忙接过,用不标准的阆语道了声谢。
男孩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是阆人吗?”
慕苏一时紧张,不知道如何对这个天真的孩子说自己的身份。
贺楼乘夜却笑道:“这个哥哥是夏人。”
慕苏立马警觉地看向他。阆与大夏交战多年,许多阆人虽然心胸宽阔,但还是对夏人有隔阂,他没想到贺楼乘夜居然直接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那男孩听到之后漆黑的眼珠蓦地明亮起来,他惊喜道:“真的吗!你是夏人吗?那你……那你能教我说夏语吗?”
慕苏呆滞在原地,看着那孩子清澈无暇的眼睛,僵硬地点了点头道:“……可以……”
“太好了!”孩子一下子跳起来,走到老妇人身边惊喜道:“奶奶!我又可以学夏语了,不用你教我了!”
慕苏疑惑地看向贺楼乘夜,贺楼乘夜低声对他解释道:“我母亲是夏人,这个老妇人也是夏人。但这孩子是从小在阆长大的,是阆血统。”
老妇人此时又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兔肉汤来,递给慕苏,用苍老而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着夏语道:“多谢您。我老了,教不了这孩子了。”
慕苏连忙拱手低头,行礼道:“不,能教这么可爱聪明的孩子,是我的幸运。”
老妇人在男孩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下,笑道:“好久了……从小姐过世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夏人了。请问您来自?”
慕苏躬身道:“我生长在京城。”
老妇人缓缓点头:“这样,京城,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去过,是个繁华的好地方。你可去过枫城吗?”
慕苏笑道:“去过,不过只是为了办事,没停留许多时日。枫城近年来也越来越繁华,人口逐渐增多起来。”枫城位于大夏北边,与阆的边境只有一山之隔,但因为地势优势,并不需要重兵把守。
老妇人叹了口气,抬起眼,似乎陷入了回忆道:“枫城,是个好地方,好地方啊。暗潮汹涌的好地方啊……”
慕苏没听明白,只能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汤,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他和老妇人以及小男孩儿聊了起来,没等他喝完兔肉汤孩子就要凑过来让他教自己学夏语,他一时无奈地笑了起来,随即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自己来到阆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心地笑。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贺楼乘夜,却发现身边早已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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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
慕苏一愣,转头询问老妇人,老妇人浑浊的眼恍惚了一下,然后垂下满是褶皱的眼皮,淡淡道:“少爷去看望小姐了。”
慕苏沉默了许久,起身将碗全部起来,用老人的淘米水将碗洗净,然后擦了擦手,问道:“老人家,能告诉我先王妃葬在何处吗?”
老人看向窗外,道:“就在东边,在树林和湖的边上,这样她就能看见她想看见的东西了。”
慕苏后半句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拱手谢过,披上斗篷,撩帘出门。
顺着老妇人指的方向,慕苏没走多久就已经看见了贺楼乘夜漆黑的斗篷。那深邃的一点在纯白的湖面冰雪和斑驳的草木中,就像是作画时触动了什么,手一颤落下的一点墨。
贺楼乘夜就站在这冰雪间,站在斑驳的灌木和一白无垠的冰雪之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风吹起了他的袍子和鬓发,他的眉目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身形却越发高大。
慕苏突然不敢向前走了。他就站在不远的湖畔望着贺楼乘夜。
在他面前有一座小小的坟堆,上面竖着一块石碑,坟堆上什么也没有,干净地仿佛这里不曾埋葬过一位王妃。
这巨大的湖泊白如好纸,两个黑点在白中静立着,一个在斑驳与白的交界处徘徊,一个在纯白的中心眺望。
第19章.
慕苏在湖边站了快半个时辰,直到感觉身体都冻僵了,才被那男孩儿拉着回了房间。他喝了碗热汤就因为太过疲惫和困倦而睡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贺楼乘夜在雪中的身影还是因为老妇人的兔肉汤过于鲜美,慕苏睡的很沉,一夜无梦。既没有梦到谢言的模样,亦没有听见慕荣的哭喊。
将他唤醒的是一阵略微冰冷的风。
慕苏睁开了眼睛,一个人逆光站在门口,寒冷的风从他站立的地方吹来,让慕苏瞬间清醒过来并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是贺楼乘夜。
贺楼乘夜的面色很平静,身上的衣服都冻地僵硬,未落的积雪在衣角缓缓融化掉。
慕苏的瞳孔微微缩,贺楼乘夜居然在那里站了一整夜吗?
他连忙起身披上外衣,站起身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贺楼乘夜的眼睛从他身上划过,冷淡地仿佛陌生人一般,然后他僵硬地脱掉大氅,走进屋子里道:“不妨事。”然后走到灶台边上,盛了两碗热汤,将其中之一递给慕苏。
慕苏道谢接过,坐在软塌上与贺楼乘夜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眉目在热气中缓缓地软和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的身体还禁不起在雪地里站那么久,昨日你不应当站那么久的。”贺楼乘夜忽然道。
慕苏微微一惊,想着自己站得并不近,而且贺楼乘夜跟本没有回头居然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
他的指腹微微摩擦了一下碗边,然后轻声道:“我很尊敬先王妃。”
贺楼乘夜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道:“我的名字是母亲取得,我所有的知识和关于大夏的认识全是她教给我的。小时候他甚至独自带我偷偷跑出阆,去祥城玩。回到阆的时候我被父亲重罚禁闭三日,我才知道她当时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希望我知道她同样很爱我。”
慕苏看着贺楼乘夜越发柔和的眉眼和温柔的神情,不知为何竟然完全放松下来,听着他的讲述。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为何要嫁到阆做王妃,为何要嫁给我父亲,但我能理解我父亲为何非她不可,即使是成为阆历史上子嗣最少的王。”他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从小就跟母亲说,我能做的比以往的那些王的几十个子嗣加起来还要好。”
说完这里他看了慕苏一眼,两人同时笑起来,慕苏轻声道:“客观地说,确实如此。”
贺楼乘夜笑道:“惭愧。”
“月姨,啊就是这位老妇人,她也总给我讲母亲以前的故事。说母亲在遇到父亲之前多么自由,多么恣意而独立,我甚至都在想这样一个女人为何要嫁到这样的地方。她本应该在生活条件更适合她的大夏。”贺楼乘夜道:“这片湖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在生前便告诉父亲,她若是死了,一定要葬在这里,葬在雪松下,葬在雪松因为这里的美丽而颤抖时抖落的雪落下的地方。因为这里能看到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慕苏有些疑惑,但出于礼貌并没有问。
贺楼乘夜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许多年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我想我若是没有这一半的阆血统,或许就能了解她了。”
“这孩子……”慕苏问道:“他知道这些事吗?”
贺楼乘夜点点头道:“知道。月姨常给他讲,他的父母都战死在阆和西方蛮族的战斗中,所以他与大夏并不结仇,反而因为听得多了,一直想要去大夏。”
“若是我能回去,我能带他走吗?”慕苏蓦地问道。
贺楼乘夜一愣,随即看向慕苏,看着对方漆黑透亮的眸子,没有任何尘埃,垂下眼睫道却并没有接话。
慕苏也没有再说话,但他并不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他并不是对自己的回归抱有希望,只是想给这个在雪国长大的孩子多一点希望。
贺楼乘夜蓦地道:“你还没给我讲讲你昨日的那个噩梦。”
慕苏一愣,却看见贺楼乘夜看着他淡淡道:“与谁有关吗?”
慕苏的眼光暗了暗,他自然知道贺楼乘夜在影射谁,他深吸了一口气,撇开目光道:“无关。”
“哦?”贺楼乘夜却是很诧异的样子。
“梦到了舍弟。还有家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应当说是……梦到。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在向我呼救一般。”
贺楼乘夜注视着慕苏的侧脸道:“你的胞弟,可是叫做慕荣。”
慕苏对于这个人的神通广大早已不想叹息,道:“是。”
“我也有一个胞弟,就是母亲当时怀孕后诞下的,叫做贺楼乘越。”他道:“不过这个越字不是母亲取得,母亲在生完他之后就过于疲惫卧床休息了许久,这是父亲取得,所以在至今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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